雖然外面湊熱鬧的人,已經群情激憤快要沖上來,好在白院長早就預料到,叫了安保人員過來維持秩序,短時間內還能控制得住。</br> 林熙恢復體力后,跟幾位專家和蔡文打了個招呼,示意他們過來共同尋找,那枚帶有“鄧”字名號的碎陶片,免得時候說他暗中動手腳。</br> 盡管其他幾位專家和蔡文,都很震撼林熙的內家拳功力,但聽見林熙的招呼聲后,還是很快迎了過來,然后蹲下一起尋找。</br> 而林熙雖然早已經看到,那枚帶有“鄧”字名號的陶片在哪里,卻并沒有立即找出來,反而還故意遠遠離開。</br> 因為他已經出夠了風頭,不適合再驚世駭俗,反正這尊唐三彩已經被打碎,所有碎陶片也都在這里,真相大白不過是早晚的事情。</br> 不過這次牛刀小試的結果,卻讓林熙極為滿意,因為軟布上的那些碎陶片,每片只有兩三厘米大小,最大的也不超過四厘米,堪稱是規整整齊。</br> 也可以想象,林熙將內勁打在死物上面,尚且有這么大的威力,如果是打在活人身上,又將是何等可怕?</br> 而且他也相信,如果再次遇到藥伯,絕不會像上次那樣束手無策,幾乎毫無一戰之力。</br> “秦老師,您看這些陶片胎底,顏色白中透微黃,手感細膩平滑,幾乎粗糙顆粒感,應該是真品無疑了······”</br> “是啊,看來是我們看走眼了,這尊唐三彩應該是珍品,要不是被打碎了,好好保存下來,必將是唐三彩中獨一無二的孤品啊······”</br> 陶器和瓷器最大的區別,就在于燒制硬度不同,至于燒制工序和制作手藝,其實總體上都差不多,都是在胎底外面施加釉色。</br> 彼時白院長拈起一枚碎陶片,仔仔細細看了半晌,然后露出惋惜之色,因為他手里那枚碎陶片,與真正唐三彩毫無區別,無論是胎底還是釉色,又或是燒制工序,都能看的一清二楚。</br> 加上他是省博物院院長,主要研究歷史文物工作,這件堪稱完美的唐三彩精品,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打碎,要說不心疼才怪呢。</br> 不僅是他,連對陶瓷堪稱癡迷的秦峰,此時也露出愧疚之色,甚至還暗暗自責,如果他剛才能站出來阻止林熙,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br> 對他來說,親眼看見心愛的陶瓷被毀去,無異于在他心頭上割肉,比殺了他還要難受。</br> 可惜他們不知道,在他們眼里天衣無縫的造假工藝,對那個鬼才來說,不過是輕而易舉,如果連胎底和釉色都能留下破綻,又何談鬼才之名?</br> “這、這個是······”</br> 就在幾位專家充滿惋惜,卻又堅持尋找帶有名號的碎陶片,并始終查無所獲的時候,白院長正準備宣布結果,卻被突如其來的驚呼打斷。</br> 這聲驚呼來自蔡文,頓時讓幾位專家精神大振,他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全都難以置信的向蔡文看去。</br> 只見在蔡文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塊碎陶片,那塊碎陶片只有三厘米大小,卻在陶片的中央,有個被鑄刻進去的文字,赫然是林熙說的“鄧”字名號。</br> “天吶,這真的是贗品!”</br> 看見那個“鄧”字名號的瞬間,幾位專家全都震撼了,因為那個名號就是最好的證據,無論這尊唐三彩多么光鮮亮麗,多么完美到毫無破綻,都將被證明是贗品無疑。</br> “咦,他們看見什么了,怎么是這個表情······”</br> 由于圍觀人群距離較遠,暫時看不清蔡文手里的碎陶片,卻能看出他們的表情變化,頓時知道他們發現了什么,能斷定那尊唐三彩的真假。m.</br> 而且很明顯,林熙和蔡文的協議,也已經分出結果。</br> 這會心情最復雜的,毫無疑問肯定是蔡文,雖然他早就打好算盤,要借這尊唐三彩發個小財,因為他始終堅信,這尊唐三彩肯定是真無疑。</br> 卻沒有想到,這尊唐三彩竟然真是贗品,不僅讓他雞飛蛋打,還賠了夫人又折兵,更別說什么雙倍賠償了。</br> 盡管對他來說,六十萬塊錢不算什么,可是有誰會嫌錢多呢?平白無故損失六十萬,不心疼才怪呢!</br> “高明啊,這個造假之人能做到以假亂真,甚至青出于藍而更勝于藍,這份手藝真是不俗啊······””</br> “造假之人倒是其次,主要是小林能看出來,這才是真的厲害,我老馮跟他比起來,真是要沒臉見人了······”</br> “不應該啊,怎么會這樣,怎么會有這么高明的造假手段,能將胎底和釉色燒制的渾然天成,看不出任何破綻來······”</br> “還有開片和芝麻片,也都跟真品如出一轍,現在不應該有這么高明的造假技術啊······”</br> 彼時彼刻,當幾位專家看見“鄧”字名號后,頓時由剛才的惋惜,變成了現在的議論,他們有稱贊林熙的,也有自愧不如的,還有驚嘆這尊唐三彩的造假技術的。</br> 尤其是秦峰,更像是發了瘋似得,捏著幾塊歲桃片喃喃自語,因為據他所知,目前已經發現的陶瓷造假技術,還從沒有能以假亂真的。</br> 如果將今天這件事傳出去,必將在行內引起大轟動。</br> 最關鍵的是,以秦峰對陶瓷的癡迷,竟然看不出那個鬼才,究竟是怎么做到以假亂真的,所以才會這么失魂落魄。</br> “我好像看見,那塊碎陶片上面有個字,而且還是個鄧字······”</br> “照你這么說,我就全都明白了,肯定是那個鄧字,能證明那尊唐三彩的真假,可是要怎么證明呢······”</br> “這還用想嘛,當然是看字形啊!唐三彩是唐代的東西,那時候的字形肯定跟現在不同,所以那尊唐三彩肯定是贗品······”</br> “嘖嘖,難道你們不覺得奇怪么?為什么林老師會知道,唐三彩里面有個字呢,我可不信他是猜的······”</br> 終于,圍觀人群中有視力好的,遠遠看見了蔡文手里的碎陶片,以及陶片上面的“鄧”字名號,頓時鬧哄哄的議論起來,就跟菜市場似得。</br> “蔡先生,實話不瞞您說,其實我去年見過類似的唐三彩物件,里面也有這個‘鄧’字名號,所以我今天能看出來,純粹是取巧而已。”</br> “不過就燒制工藝而言,這尊唐三彩雖然是贗品,卻跟真品沒什么區別,同樣具有極高的收藏價值······”</br> 許是看出了蔡文的心事,林熙忍不住出聲勸解,他現在畢竟是評委團專家,這件事又是因他而起,現在鬧成這個局面,當然要想辦法緩和氣氛。</br> “林老師客氣了,贗品就是贗品,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今天我也算是漲見識了,多謝林老師不吝賜教······”</br> 盡管蔡文心里很不舒服,可林熙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他要再繼續惺惺作態,可就真有點不識抬舉了。</br> 加上林熙這么年輕,就能坐在專家的位置上,背后肯定來頭不小,不是誰都能輕易招惹的,蔡文做了這么多年商人,最懂得明哲保身,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br> 更準確的說,他是不想惹禍上身。</br> 而且對他來說,雖然六十萬塊錢不是小數目,卻也不是輸不起,反倒是林熙,讓他覺得頗為佩服,畢竟能堅持自己的看法,這份魄力可不是誰都有的。</br> 反正栽在林熙手上,他蔡文今天認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