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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第51章

    衛皇后和秦氿走出了碧波閣。
    衛皇后一直沒說話,秦氿也就沉默不語,時不時地看看衛皇后的臉色,總覺得她似乎在生氣。Xιèωèи.CoM
    唔,姨母是在生自己的氣吧?
    秦氿又一次看了衛皇后一眼。
    衛皇后停了下來,她嘆了一口氣,摸摸秦氿的發頂,道:“小氿,往后你可不要再這么魯莽了。”
    “你明知道長寧在算計你,還傻乎乎地非要往前沖。”
    “你若出了事,你爹娘在天之靈,怎能安心!”
    衛皇后眉頭深鎖,秦氿對著她抿唇笑,一雙杏眼如星辰般明亮。
    衛皇后看著她這副樣子,就有點氣不起來,無奈伸指點了下小丫頭的額心,道:“你啊!”
    見衛皇后消氣了,秦氿膽子也大起來了,呵呵地笑道:“姨母,其實吧,與其總是被人盯著算計,時時防備,還不如直接從根上狠狠地把它給掐斷了。”
    她一邊說,一邊還抬起右掌做了一個砍人的動作,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衛皇后:“!!!”
    這丫頭啊!
    衛皇后搖了搖頭,更無奈了,道:“小氿,你可以來告訴本宮的。”
    “我忘了。”秦氿笑得眉眼彎彎。
    衛皇后心里澀澀的,心道:這丫頭從小就過得太苦了,她肯定習慣了有什么事都自己來杠著……
    見衛皇后的臉上滿是心疼和自責,秦氿眨了眨眼睛,她應該沒說錯話吧?
    其實,她并不是忘了告狀,而是沒有必要。
    她知道姨母對她好,把她當做親生女兒般疼愛,正因為如此,她更不能理所當然地事事都依賴著姨母,讓姨母替她出頭。
    姨母是皇后,母儀天下,是這大祁最尊貴的女子,但是皇后也不能隨性行事,萬事都講究個師出有名,便是皇帝也得如此。
    反正自己能解決,又何必去麻煩姨母呢。
    來碧波閣的路上,她打發杜若時,故意編了一件她根本沒有的衣裳,就是為了提醒杜若長寧有問題。
    她原本是想著,杜若可以去叫幾個粗使婆子來,若是真有什么她難以應付的麻煩,有杜若與她里應外和,自保無虞,沒想到杜若竟是直接去把衛皇后給帶來了。
    秦氿也知道杜若是生怕她吃虧,倒也沒真生氣,只佯裝蹙眉地瞪了杜若一眼。
    杜若可憐巴巴地說道:“奴婢不敢了。”
    皇后已經把她賞給了姑娘,姑娘就是她的主子,她沒經過姑娘的允許就去找皇后,就是她的過錯。
    “下次不可以了。”秦氿學著方才衛皇后的樣子伸指點了點杜若的額頭。
    杜若懨懨道:“是。”
    衛皇后沒有阻止秦氿管教人,盡管在她看,杜若就是應該來找她,不然豈不是連外甥女被人欺負了,她都不知道!
    “接下來的事,小氿,你就不用管了。”衛皇后意味深長地說著,神情慈愛地撫了撫秦氿白凈的小臉。
    今天瓔珞與長寧鬧得這一出,衛皇后還是能看明白的,無非是瓔珞想要利用長寧來害秦氿,結果卻自食其果,被長寧反咬了一口罷了。
    這兩個人,沒有一個是干凈的!
    若非她的小氿夠機靈,那么今天吃虧的人就是她了。
    想著憤然而去的耶律欒,衛皇后瞇了瞇眼,眼神中多了一分冷然,兩分銳利。
    衛皇后撫了撫衣袖,正要繼續往前走,后方的碧波閣突然傳來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伴著一個驚慌失措的女音:“皇后娘娘!”
    長寧的大宮女菱香拎著裙裾追了過來,俏臉慘白地對著衛皇后屈膝行禮,稟道:“皇后娘娘,三公主殿下的臉被瓔珞郡主劃……劃花了!”
    衛皇后:“……”
    衛皇后柔聲對秦氿道:“小氿,碧風閣那邊的小宴還沒有結束,你去找新安玩吧。”
    秦氿乖巧地應了。
    至于衛皇后則隨菱香又返回了碧波閣。
    一進屋,長寧就哭哭啼啼地對著衛皇后告狀道:“母后,瓔珞堂姐方才把兒臣推倒了,她……她還故意把兒臣往地上的碎瓷片上推……兒臣的臉……”
    她微喘著,抽噎不已,鬢發有些凌亂,那白皙的右額角多了一道一寸來長的血痕,看著觸目驚心。
    “不是我!”瓔珞尖聲道,整個人有些歇斯底里地跺了跺腳。
    “求母后給兒臣做主!”長寧哭得更厲害了,淚如雨下,我見猶憐。
    “皇后娘娘,是長寧冤枉我!”
    瓔珞的聲音又拔高了三分,更尖銳了,吵得衛皇后的額頭隱約作痛,心道:還好自己把小氿打發走了。
    這時,秦氿已經回到了碧風閣外。
    杜若給秦氿解下了外面披的斗篷,秦氿忍不住回首又朝碧波閣的方向望了一眼,眸光閃爍。
    不僅是衛皇后看出來了,秦氿也同樣看得出來方才瓔珞和長寧到底在玩什么花樣,說穿了不過是狗咬狗罷了,所以,衛皇后剛剛才會任由她們彼此互咬。
    不過,長寧被瓔珞劃傷了臉又是怎么回事呢?!
    秦氿心里好奇極了。
    夜晚的疊翠園有些冷,秦氿沒在檐下停留太久,轉身進了水閣。
    碧風閣中,一片燈火通明,照得四周亮如白晝。
    那些貴女們說說笑笑,各自玩樂著,氣氛熱鬧一如之前。
    唯有二公主新安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注意著水閣外,立刻就注意到秦氿回來了,便過來與她說話。
    “小氿,你還好吧?”新安壓低聲音問秦氿道。
    方才小寇子以衛皇后的口諭來宣走了瓔珞,便是新安協調著,沒有讓其他貴女們知道,她們都只以為瓔珞是更衣去了,也沒在意,玩的玩,聽曲的聽曲,說笑的說笑。
    秦氿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事。”
    “沒事”這兩個字,本身就透著意味深長。
    新安知道有些事秦氿許是不方便說,也就沒追問。
    她笑吟吟地拉著秦氿的手道:“你喜歡琵琶說書吧,正好這一曲才剛開始唱,是鐘鼓司編的新曲,叫紙鳶緣,還有點意思。”
    秦氿與新安一起坐了下來,興致勃勃地聽起了琵琶說書。
    紙鳶緣說的一個赴京趕考的書生偶然經過一處園子,見一個斷了線的紙鳶從園子里飛出,恰好掛在了樹梢,書生取下了這紙鳶,也因此結識了相國千金王瑩蓮姐妹倆。書生與王瑩蓮彼此一見鐘情,妹妹王瑩萱好心為兩人做了紅娘,可惜王瑩蓮早有了指腹為婚的未婚夫。
    兩人相約私奔,卻被王夫人察覺,棒打鴛鴦。書生無奈,只能毅然赴京趕考,想高中后再回來向心上人提親。然而,王夫人決定提前王瑩蓮的婚期,王瑩蓮以淚洗面,妹妹王瑩萱不忍姐姐難過,在姐姐出嫁那天給姐姐下了迷藥,毅然替姐出嫁。
    三個月后,書生高中狀元,風風光光地回來迎娶了王瑩蓮,從此二人白首偕老。
    不少貴女們都沉浸在了這個故事中,為故事的進展時而緊張,時而唏噓,時而微笑,時而贊嘆……
    秦氿一邊聽琵琶說書,一邊嗑著瓜子,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身旁不知何時又多了一人。
    待一曲罷,云嬌娘才沒話找話地對秦氿道:“秦三姑娘,這出新曲目挺有趣的,這王家姐妹真是姐妹情深。”
    這一回秦氿終于知道對方姓云了,一臉地認真說道:“云三姑娘,我倒覺得這種姐妹情深不要也罷!”
    云嬌娘:“???”
    秦氿:“這妹妹明知姐姐有婚約,還主動給她和書生做紅娘,是出于何意?而且,她還偷偷給她姐姐下迷藥,擅自替嫁,她問過她姐夫的意思嗎?他姐夫就活該娶了妻妹被人私議?
    云嬌娘:“……”
    云嬌娘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深以為然地點頭道:“說得也是。”
    旁邊的好幾個貴女也聽到了這番對話,眼角抽了抽。
    “秦三姑娘,試試這芙蓉糕,味道不錯。”云嬌娘把旁邊的一碟芙蓉糕遞給了秦氿,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然后解釋道,“秦三姑娘,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不會投壺的。”
    秦氿“嗯”了一聲,拈了一塊還熱騰騰的芙蓉糕吃。
    云嬌娘一派坦然地說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歡秦昕,所以我也從從不跟瓔珞郡主一塊兒玩。”云嬌娘方才也糾結了好一會兒了,生怕秦氿誤會她與瓔珞是一伙的。
    秦氿一邊吃糕點,一邊點了點頭。
    見秦氿心無芥蒂的樣子,云嬌娘松了口氣,小臉上又有了笑意,接著道:“京里有個戲班叫厲家班戲唱得好,等回京后,我請你看戲。”
    “這厲家班的刀馬旦可厲害了,身手那個利落!”
    云嬌娘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根本沒給秦氿插嘴的機會。
    旁邊不少人也聽到云嬌娘提起瓔珞郡主,神色更微妙了。
    與瓔珞交好的幾個貴女不由交頭接耳,微微蹙眉,朝水閣外看去,心想:瓔珞怎么還沒回來?
    長寧和瓔珞也走了一會兒了,此時不少人也都注意到她們遲遲未歸,隱約覺得不對勁,那種交頭接耳的私議聲越來來頻繁。
    一直到二更天的鑼鼓聲敲響,碧風閣的小宴散了,瓔珞和長寧都沒有回來。
    到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確定了,肯定有什么她們不知道的事發生了,便有好事者跑去找秦氿打探消息。
    “秦三姑娘,你方才不是和三公主殿下一起去更衣的嗎?”
    “三公主殿下怎么沒回來,可是身子不適?”
    “秦三姑娘,瓔珞郡主的性子一向是這樣的……”
    “……”
    后面還有一些姑娘沒好意思湊過來,可都豎起耳朵聽著。
    然而,任這些貴女再怎么刺探,秦氿只笑不語。
    她越是不說,其他人就越好奇,也越覺得秦氿是知情人,否則她何必避而不談呢。
    “秦三姑娘……”一個藍衣姑娘還想問,卻感覺袖口一緊,她身旁的一個翠衣姑娘拉了拉她的袖子,用另一只手指向了右前方。
    藍衣姑娘下意識地順著友人指的方向望去。
    就見前方四五丈外,一個著紫色直裰的青年提著一盞燈籠站在一座八角涼亭旁,燈籠柔和的燈火將青年俊美的面龐照得分外清晰。
    不少貴女們都認識他,端王府三公子顧澤之,也是昨晚夜獵的魁首之一。
    端王三公子身份高貴,輩分也高,那些貴女們對他多少有些敬畏,屈膝福了福,就告退了。
    金大腿來得真是時候!秦氿樂呵呵地笑了,覺得顧澤之簡直就是她的救星,心里十分愉悅。
    她三步并作兩步地上前,笑道:“大哥,真巧。”
    顧澤之的目光落在秦氿腰側佩戴的鸚鵡絡子上,微微一笑,沒說他是特意來接她的。
    白天時,皇帝特意把他叫了過去,說是已經下了旨把父王和世子宣入京中,下個月初人應該就會到了。
    顧澤之上前了一步,順手替她撣去肩頭的一片花瓣,狹長漂亮的眸子里漾起淺淺的笑意,似是隨口一問:“今晚好不好玩?”
    回想著今晚發生的一切,秦氿煞有其事地點頭道:“好玩!太有意思了!”
    “今晚我還吃到了一個很好吃的蘿卜餅,外焦里嫩,鮮香可口,好吃極了,你肯定會喜歡。可惜啊……”
    她停頓了一下,才慢悠悠地繼續道:“可惜啊,你吃不到!”
    話音未落,她也不管顧澤之什么反應,拔腿就跑。
    看著她的背影,聽著她得意的笑聲,顧澤之唇角一勾,笑容溫潤,昏黃的燈光映得他眉目生輝。
    他提著燈籠跟了上去。
    銀色的月光傾瀉而下,柔柔地灑在建筑上、花木上,夜風吹拂著花木搖曳起舞,發出簌簌的聲響。
    月光下的永安宮里,衛皇后正向皇帝說著長寧與瓔珞的事。
    帝后夫妻二十年,一向感情篤深,這些事衛皇后從來不會瞞著皇帝,連帶自己的想法也說了:
    “這件事起因是瓔珞想要算計小氿而已,但最后反被長寧拖下了水。”
    “不管是瓔珞還是長寧,都難辭其內疚。”
    “妾身覺得她們該受些教訓,就由著她們倆去爭,去鬧,但妾身沒想到的是……”
    衛皇后沒想到的是,長寧會傷了臉。
    衛皇后的神色有些復雜,淺啜了一口熱茶,又接著道:“皇上,妾身認為長寧額頭的傷……大概是她自己弄的。”
    衛皇后還記得,長寧四五歲的時候,常常生病,不管皇帝在哪里,都會被長寧的生母許安嬪叫去。
    一開始,衛皇后也以為真的是長寧身子弱,讓太醫好好照顧,但是調理了一年多也一直不見好,就想把長寧接過來養些時日,畢竟鳳鸞宮里的用度比起許安嬪那邊要好上一大截。
    結果,衛皇后才剛提了,許安嬪就哭得差點沒暈厥過去,仿佛自己不懷好意地想要搶她的女兒似的,當晚,長寧就又病了。
    從此,衛皇后就明白了。
    漸漸地,長寧長大了,許安嬪倒不總喊著長寧生病了,可長寧自己卻總是病怏怏的,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哄得柳太后對這個孫女心疼極了。
    這里面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皇后心如明鏡似的,懶得戳穿而已,左右也不過是女子爭寵的手段罷了。
    說得難聽點,一個姑娘家弄得自己身子弱的名聲人盡皆知,也未必是件好事。
    衛皇后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接著道:“瓔珞這孩子也是妾身看著長大的,雖然性子刁蠻,但卻極為珍惜羽毛,她再恨長寧,也不會自己動手。”就像她挑撥長寧去害小氿一樣。
    衛皇后這么說,皇帝也信。
    皇帝右手成拳,隨意地在方幾上叩動了兩下,道:“孩子們大了,心思也就多了……”皇帝這句話說得也不僅僅是長寧和瓔珞。
    衛皇后嘆息道:“本來這件事,也是妾身處置不當。”
    衛皇后這句話并非是場面話。
    瓔珞與長寧在碧波閣互相指認對方勾結耶律欒時,衛皇后心里也是惱的。無管是長寧還是瓔珞都是皇家的女兒,代表的是皇家宗室的顏面,卻在耶律欒面前玩這種低劣下賤的手段,踩的是大祁的顏面。
    真真是把臉都丟到北燕去了!
    因此,衛皇后明明看穿了真相,卻沒有立刻罰她們。
    她要是罰了,這就坐實了瓔珞與長寧在使手段,那么大祁只會更沒臉。
    但也不能輕輕放下,所以,衛皇后就任由她們鬧,由她們去互咬,她知道這兩人都不會放過對方,這樣才更好,才能給小氿出氣。
    有些話就算皇后沒直說,皇帝也明白,笑著拍了拍她保養得當的玉手,“容容,你做得對。”
    衛皇后勾唇笑了,笑吟吟地看著皇帝,平日里雍容端莊的面龐上多了幾分柔媚,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皇帝笑著握住了衛皇后的手。
    “皇上,”衛皇后又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衛皇后的神色又多了幾分端凝,她說得已經不是長寧與瓔珞那些女兒家的勾心斗角。
    皇帝淡淡道:“先不用管。”
    “澤之說得對,北燕是戰敗國,哪能縱著他們想和親就和親!”
    “要不要和親,得我們大祁說得算!”
    皇帝氣定神閑地微笑著,字字句句間透出一種意氣風發的感覺。
    衛皇后看著皇帝,又笑了,頷首道:“妾身都聽皇上的。”
    說著,衛皇后的神情又變得有些古怪,“要是長寧知道本就不用和親,會不會后悔親手劃傷了她自己的臉……”
    “皇上,”這時,大太監周新走了進來,稟道,“錦衣衛指使指求見。”
    皇帝:“宣。”
    于是,衛皇后就避到了后頭的碧紗櫥,不多時,錦衣衛指揮使袁銘綱走了進來,向皇帝抱拳行了禮,道:“皇上,都查清了。”
    “說說。”
    昨日皇帝除了讓袁銘綱派人去宣了端王父子進京外,還命他去查了鄭鋒,袁銘綱便是來回稟這件事的。
    “皇上,鄭鋒此人出生蜀州,家中是蜀州衛的軍戶,他于元和六年參加武舉,中了武進士,之后先是進了五軍營,又在前年三月調入旗手衛,任指揮僉事。”
    “四年前,蜀州衛曾遭到水匪突襲,當時,有上千軍戶抗敵而亡,包括鄭鋒的父伯,其母在之后不就就病重而亡……”
    袁銘綱有條不紊地稟著,皇帝看似面無表情,其實越聽越是心驚。
    在武舉時,所有的應考者至少都要求往上三代身家清白,鄭鋒此人能考中武進士,在身世上肯定沒有問題。只是皇帝還不放心,才讓袁銘綱再查了一下,結果,果然如此。
    皇帝沉默地以指腹摩挲著手邊的白瓷浮紋茶盅,端起茶盅喝了口茶,思緒飛轉。
    鄭鋒不但身家清白,而且看起來和端王府八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去。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不僅甘愿受端王世子指使,還為了保守秘密,連死都不懼。
    明明鄭鋒一個堂堂旗手衛四品指揮僉事,有著大好前程,卻是能說死就死。
    袁銘綱終于稟完了,見皇帝一直沉默,便靜靜地垂手而立。
    終于,皇帝放下了茶盅,吩咐道:“你再命人去一趟蜀州衛。”
    他停頓了一下,語調放得更緩:“看看這鄭鋒會不會是被人替換了。”
    袁銘綱拱手道:“是!”
    皇帝揮了揮手,袁銘綱就退下了。
    衛皇后又從后頭的碧紗櫥走了出來,走到皇帝身后,抬手輕輕地替他揉著太陽穴。
    皇帝放松地瞇了瞇眼睛,身子也慵懶地靠在了椅背上,道:“也不知端王世子在朕的眼皮底下,還安插了多少人。”
    禁軍是皇帝親兵,直轄屬于帝王,擔任著護衛皇帝以及京畿一帶的警備任務。
    有一就有二。
    有一個鄭鋒,就會有一個王鋒,一個趙鋒……
    皇帝:“顧晨之倒是個頗有心機的,而且還野心勃勃的。”
    衛皇后輕聲問道:“皇上,當時鄭鋒似是想要拐走小氿?”
    皇帝點了點頭。鄭鋒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他為何想要拐走秦氿也不得而知了。
    “興許是因為耶律欒吧。”皇帝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猜測道。
    衛皇后擰了擰柳眉,不快道:“這耶律欒還真是不死心。”
    耶律欒賊心不死也就罷了。
    大祁好好的公主和郡主好端端地還非要把自個兒折騰進去,簡直蠢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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