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在眾人面前,牧煜文是假哭,這會卻是真哭了。
他嘴里說個(gè)不停,像個(gè)小話癆似的,聲音一直哽著,抽咽不止,拼命擦眼淚,眼淚卻是越流越多。
不一會兒,小臉就濕得一塌糊涂。
“原來你真哭是這個(gè)樣子啊,之前真是將我騙慘了。”
這演技哪里還有學(xué),直接去拍電影、電視就行了。
牧景洛蹲在那里道,而后朝他招招手。
牧煜文用力吸著鼻子,一步一步朝他走去,伸出小手遞給他,哽著嗓子道,“打、打手心好不好?”
打臉可太疼了。
“打你也不認(rèn)錯(cuò)?”
牧景洛看著他問。
“不認(rèn)。”牧煜文倔得像頭小牛一樣,抽泣著道,“打、打吧。”
牧景洛看一眼許星梨,見許星梨面無表情地坐著,于是伸手抓過牧煜文的小手拉直,另一只手高高揚(yáng)起。
“……”
牧煜文怕得閉上眼睛,小小的身體僵硬得跟石頭一樣。
下一秒,牧景洛的手重重落下。
“啪”的一聲,落掌聲響亮。
牧煜文有些詫異地睜開眼,他沒感覺到痛,聲音響起的一剎那,他感覺到牧景洛握著他的手迅速覆到他的手上。
這會,手又飛快地松開了。
他怔怔地看著牧景洛,牧景洛示意他看旁邊。
牧煜文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許星梨坐在床邊,雙手按在床上,一張臉沒什么表情,雙眼更是不看他,看著窗外。
但她的眼里,蒙上了一層水光。
牧煜文呆住,猛地?fù)涞皆S星梨身上哇哇大哭,“媽咪我錯(cuò)了,媽咪我錯(cuò)了,你不要哭,你不要哭,我錯(cuò)了,我是壞孩子,我不好……”
“……”
許星梨再也忍不住,淚水倏然落下,被他撞得人幾乎往后倒去。
她俯下身,不顧傷勢緊緊擁住懷中的孩子,用盡力氣擁住,聲音澀得厲害,“你不可以冤枉人,知不知道?”
他不能像她。
他不能走著走著,也跟她一樣看不到回頭路了。
“知道,知道!”
牧煜文埋在她懷里拼命點(diǎn)頭,生怕說慢一點(diǎn)惹她難過,小手緊緊環(huán)住她。
“冤枉一個(gè)好人自然不行,但冤枉一個(gè)惡人,一個(gè)對自己守護(hù)之人有威脅的惡人,我覺得沒什么問題。”牧景洛低沉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他站了起來,站在牧煜文的身后,正低眸看著她,抬手撫去她臉上的淚。
“小孩子能分什么善惡,你這樣無異于鼓勵他越做越錯(cuò)。”
許星梨抬眸看向牧景洛。
合著他在那里批評了半天全是假的,最后來個(gè)大拐彎。
“我牧景洛的兒子絕對分得清善惡。”牧景洛勾唇,自信滿滿地道。
“……”
許星梨都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你還真是不擔(dān)心他這樣下去的發(fā)展。”
“我兒子像我老婆,我確實(shí)不擔(dān)心。”
“……”
像她才要擔(dān)心呢。
許星梨不知道說什么,牧景洛在她身邊坐下來,將牧煜文從她懷里拉出來,不讓她一直用受傷的身體去抱。
牧煜文的小臉已經(jīng)哭花了,抬眸懵里懵懂地看向牧景洛。
“我不想罰你,因?yàn)槟憬裉熳龅煤芎茫闾娴厥刈o(hù)了媽咪。”牧景洛低眸看著他,“爹地要感謝你。”
“……”
還來,不教育反而大肆贊揚(yáng)。
許星梨無語了。
“不過,爹地生氣還是生氣的,因?yàn)槭刈o(hù)媽咪的事應(yīng)該由我來做,你搶工作是不對的。”牧景洛一本正經(jīng),“我在這里也要提出嚴(yán)正抗議。”
“……”
許星梨看著他輪廓如削的側(cè)臉,聽著這一字一句,唇抿得極緊。
什么時(shí)候開始,她竟是被這么光明正大地保護(hù)著。
牧煜文站在牧景洛面前,一開始也弄不大明白他的思路,聽到這一句,忽然就來勁了,抬起小手抹抹臉道,“我這不是搶工作。”
“你這就是搶工作。”
“我是媽咪的兒子,我當(dāng)然要幫她趕跑壞人。”牧煜文嚴(yán)肅地道。
“我是你媽咪的老公,這事以后我會做,就不用你來操心了。”
牧景洛直接給駁斥回去,順手還攬了下許星梨的肩膀。
怎么就不用他操心了呢?
牧煜文頓時(shí)急起來,“我跟我媽咪認(rèn)識好久了,你才認(rèn)識她一點(diǎn)點(diǎn)時(shí)間。”
“沒有我認(rèn)識你媽咪,你都認(rèn)識不了她。”
牧景洛完美踩破牧煜文小朋友的邏輯鏈。
“不是這樣的!不是!”
牧煜文激動地想要跺腳,想想這樣不禮貌又停下來。
“就是這樣的,就是。”
牧景洛不停地火上澆油。
“……”
許星梨坐在那里,眼淚成功地被這父子倆人給逼了回去,然后就是頭在隱隱作痛。
夠了。
這話題怎么能扯到這來的。
十分鐘后,在浴室里洗著臉的許星梨只聽外面的話題已經(jīng)變成了——
“牧煜文小朋友,你喜歡大海對不對?”
“對!”
“如果你承認(rèn)媽咪更愛我的話,我就帶你去看大海。”
牧景洛開始上利誘招術(shù)。
牧煜文在那里頓了頓,“如果你承認(rèn)媽咪更愛我的話,我就讓你帶我去看大海。”
“……”
這種沒營養(yǎng)的對話能不能停了。
許星梨都懶得出浴室,她沒出去,牧景洛卻找來了。
他斜靠在門框上,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唇角勾著寵溺地的弧度,“這邊離海邊不遠(yuǎn),我?guī)銈冞^去玩玩。”
現(xiàn)在是適合玩的時(shí)候嗎?
“你不去伯父伯母那邊交待一聲么?”
她道。
他沒在白家人面前拆穿孩子的謊言,難道還不去牧羨光和白書雅那邊說一聲。
“不去。”
牧景洛不假思索地道。
“為什么?”
那是他的父母,那是他母親的親人。
白震原本不用頂下這一大口鍋的。
牧景洛靠在門邊,聞言低笑一聲,看著她的目光逐漸變得深邃起來,“星梨。”
“……”
許星梨看他。
“我希望你明白,我真的知道自己以前錯(cuò)了。”牧景洛注視著她,一字一字道,“所以以后,我只想縱容你,無底線的縱容。”
“……”
許星梨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他,心臟的位置像是被人狠狠地捶了一記。
她想收回自己的視線,但卻走不出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