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愣了一下才坐到江唐的身邊,低頭道,“原來還有這件事。”
她不知道萬程、凌宇找過她。
“怎么會賣房呢?”江唐不解地看著她問。
夜晚學校里的路燈不滅,安安靜靜地守護著這里的一花一樹。
白茶坐在那里,抬眸看向遠處的操場,淡淡地道,“不知道老班您還記得當年我出的那事嗎?”
“怎么可能忘記。”江唐臉色肅然起來,有著內(nèi)疚,“我的學生遭遇這種事,是我照顧的不好。”
“沒有,您很好,您是我遇過最好的老師。”
白茶微笑著道。
當年她那事出了之后,江唐幾乎是全程陪著她,包括打官司,每一次江唐都到場。
回憶著過后,白茶道,“許安安被判刑以后,我那舅母,也就是許安安的姑姑,她帶著許安安的父母隔一段時間就上門來騷擾我父母,還在我家小區(qū)里亂講話,我父母受不了,就搬家了。”
“原來是這樣,他們不追究自己的教育不力,卻把罪責全蓋到你頭上,許安安有這樣的結局,做父母的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
江唐聽得很是憤憤不平,忽而又道,“那你換號碼也是因為這原因?那也可以和我說下,我不會亂說的,老班在你眼里是這么不值得信任的?”
“不是這樣。”白茶的笑容有些干澀,“那時候就覺得要斬斷以前的一切,重新開始。”
“斬斷?這話我就不愛聽了,這你的過去全是不好的,就沒點好的?你老班我也不是好的?”
江唐蹙眉,很是不爽。
“老班說的是,我錯了我錯了。”白茶看他,“要不我現(xiàn)在給您跪一個?負荊請罪?”
“得了吧,我信你的鬼話?你要真知錯,我也不能現(xiàn)在才見到你,都幾年了。”江唐說著,不等白茶說話,又自我釋懷,“不過,你肯回來再看看,總好過真的再也不回來了。”
他一聲嘆昏黃的燈光落在兩人身上,白茶坐在那里低著頭,聽著這話很不是滋味。
見她不說話,江唐又自顧自地感慨起來,“你知不知道,雖然你是插班進來的,呆了也就一年,可我對你的印象很深。”
“是嗎?”
白茶微笑。
“見義勇為、善良大氣,還有許多小聰明,你這腦子轉(zhuǎn)起來,就連應景時都敵不過,你記得吧,那時候你們要參加辯論賽,好幾次我去看你們,都看到應景時被你噎得說不出話來。”江唐回想著過去,忍不住笑起來。
白茶的笑容有些僵。
那個名字,不經(jīng)意就被提起。
像一根綿綿的針,刺入她的皮膚里,動輒痛入心扉。
“是嗎,我不太記得了。”她低聲道。
江唐看她一眼,見她似乎并不太想提及以前,于是問道,“對了,你應該已經(jīng)大學畢業(yè)了,工作了嗎?”
“嗯,在寫小說,也做編劇,能養(yǎng)活自己。”
白茶一五一十地道。
“你還真成作家了?”江唐很是意外地看向她,顯然還記得當年她那稿子被廣播站朗讀的事。
“就是寫言情小說,談不上什么作家。”
“言情小說怎么了,言情小說低人一等怎么著?”
江唐對自己的學生還是那么護,自己的學生做什么都是好的。
幾年沒體驗到被老師無腦保著的感覺了,白茶忽然感覺一下子回到那個高三時代。
江唐抬起手拍拍她的肩膀,欣慰地道,“我教的孩子個個出息了,真好。”
個個出息。
聞言,白茶有些歉疚地看向他,“大家都回來看過您吧?就我現(xiàn)在才來。”
如果不是被保安抓住,其實她只想偷偷地看一眼曾經(jīng)的校園。
“倒也不是,不過,應景時今天來過了。”江唐笑著道,“說起來也是巧,你們居然同一天回我這里了。”
白茶臉上的表情凝住,“應景時……在S城?”
“對啊。”
提到應景時,江唐就止不住一臉的驕傲,“他那蟻巢技術的新聞看了吧?特厲害。”
“……嗯。”
看到了。
應景時從來就不是池中物,所有人都知道。
江唐笑著道,“不瞞你說,應景時都離校幾年了,我現(xiàn)在還靠著他在揚名呢,那些學生家長見到我就說,您就是教出應景時的班主任吧?哈哈。”
白茶陪在一旁微笑,“他回來,一定給您帶了很多謝師禮吧?”
“喏,最重的謝師禮就是來幫我們學校加強保全。”
江唐說著指了指圍墻的方向,“就是把你攔下的那個,也是應景時自己做的報警系統(tǒng),今天特意過來加強,結果你就撞上了,證明這系統(tǒng)是真靈敏。”
“……”
白茶面若死灰。
合著她今天搞這么狼狽,還有應景時的功勞?
靠。
她在心里暗罵著,江唐說著說著笑容忽然就不見了,嘆一口氣道,“老實講,應景時有多大的成就我都不意外,他就是那種天資聰穎還不瞎用的人……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看到他,覺得他變了很多。”
末了,江唐轉(zhuǎn)眸看看她,“嗯,比你變得還多。”
白茶黑線,“他也蛀牙了?”
“那倒沒有,這孩子還是帥得跟你有仙凡之別的。”江唐一本正經(jīng)地道。
“……”
白茶在心里掀桌。
“這模樣沒變,成就還越來越大,按理說……不該是那樣子。”江唐不知道想到什么,連連感慨,有些惆悵的樣子。
白茶回想著電視里看到的應景時,沒什么毛病,便道,“人家年紀輕輕就獲得如此成就,肯定會有一些變化的,變得越來越好、越來越仙了唄。”
凡人是不可能輕易追上的。
“越來越好?”江唐蹙眉,“看著不像。”
“人家都那個高度了,不是越來越好,難道還越來越差啊?”
白茶笑著道。
江唐坐在那里,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個具體形容來,只能道,“算了算了,不說這個,走,我?guī)阋褂螌W校。”
“好咧。”
白茶站起來,跟著江唐往前走去,走遍每一條她曾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