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在冰卿病房,看著那個靈動的小女生如同被抽離了靈魂般癱坐在病床上默默流淚,很心疼,卻又無能為力。那種感覺一點都不好,所以她離開了,所以在看到馮影安然醒來后,才會表現的異常激動。
可顧梓巖沒辦法離開,就算很討厭醫院的消□□水味,很害怕看到冰卿無助的樣子卻什么都做不了。但即使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她也必須在病房里陪著,至少能給冰卿一點支撐。
“別怕,現在醫學昌明,一定有辦法治的。”顧梓巖將全部消極的情緒斂去,輕輕拍著冰卿顫抖不止的肩膀安慰她,輕聲嘆息。
肩上傳來的溫度總算讓冰卿覺得自己還活著,還有知覺。她僵硬的轉過臉,在看到顧梓巖擔憂的神情的時刻,眼淚決堤,伸手抱住了顧梓巖,想要尋求更多的溫暖和慰藉。
顧梓巖自然不會推拒,而是抬手撫上冰卿的背,一下一下的輕撫,如同哄小孩的母親。事實是,她對冰卿的心疼,無關愛情,只是出于對妹妹或者是朋友的關切和喜歡。
可丁墨不知道,她站在顧梓巖身后,雙臂抱在懷里,秀眉緊蹙,眼底黯淡無光。只是短暫的一夜,深埋于心底的情愫不僅生根還發了芽,正在拼命的茁壯成長。回想起過去幾個月的羈絆,顧梓巖確實貪玩,但在飛機上生死一刻的時候,明明自己怕的要命,卻還是反過來安慰別人。就像此刻,寧愿一夜不睡,也要在醫院守著直到冰卿醒來。不管顧梓巖對冰卿是什么樣的感情,她身上所展露出來的真誠、還有那故作的堅強都讓她心疼,對,很疼。關于這一點,她即使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
既然會覺得疼,那么她對顧梓巖············丁墨掐緊胳膊,秀眉愈發的蹙緊,莫名的覺得恐慌。她搖搖頭,不可能,都是暫時的,一定是暫時的。她怎么都沒辦法相信會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對顧梓巖從一開始的討厭,到后來的歉疚,再到喜歡。
撇掉亂七八糟、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她走近了顧梓巖幾步。
“要不要幫你們買點吃的回來?”經過車禍,又是巨大的打擊,長久不進食顯然對病情毫無益處。不知道為什么,她居然很想冰卿能趕快好起來。
聽到丁墨的聲音,顧梓巖轉頭,本能的想推開冰卿,但最后還是理智戰勝了突如其來的沖動。她僵硬的扯了下唇角,說了句:“我不餓。”然后便去問冰卿,“想吃什么?”
冰卿只是靠在顧梓巖懷里搖頭,她現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汲取顧梓巖身上那致命的溫暖。如此想著,她往顧梓巖懷里蹭了下,靠近了點。
丁墨看著,心猛的一疼,不過她掩飾的很好。
“那我隨便買點回來。”
話音未落,丁墨便轉身踏出了病房,或許不看見,就不會覺得難堪了。可是她挫敗的發現,這樣一來反而更不安了,會想著她們在病房做什么,顧梓巖是不是真的很喜歡那個女生。總之,莫名其妙的猜測塞滿了她的腦袋,讓她全然沒注意迎面而來的護士,整個人直直的撞了上去,膝蓋磕到推車,疼的她捂住腿蹲了下來,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護士也被驚了一跳,趕緊繞過推車蹲到丁墨身前,急切的問她:“那個,你沒事吧?”
“沒事。”丁墨煞白著臉,抬頭對護士不在意的笑笑,想要站起身,但又跌了回去。
護士看到她手指縫里滲出鮮紅的血液,眉心一跳,嚇得臉色慘白。她趕忙扶丁墨起來,攙著她去護士站給她包扎。
擼起丁墨的褲腿,血肉模糊的膝蓋看的護士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不停的向丁墨道歉,語氣里滿是歉疚。
丁墨倒是沒覺得有多疼,反而被護士弄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真沒關系,是我自己沒看清路。”
“那也是我不好,我要早看見你你就不至于成現在這幅模樣了。”護士自顧自的鉆進了牛角尖,不管丁墨怎么說,就是把全部的過錯攬到自己身上。丁墨實在沒辦法,也就隨她去了。
等包扎完,丁墨松了口氣,跟護士道了別便撐著墻面離開了護士站。
與此同時,病房里的顧梓巖好不容易把冰卿哄睡著,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距離丁墨出去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她皺了皺眉,有些不放心,起身打算出去看看,但剛走到門口,就望見了不遠處那抹踉蹌的熟悉身影。
說不出是什么感覺,顧梓巖想都沒想便跑了過去,扶住丁墨的胳膊,秀眉蹙緊。
“你怎么了?出去買趟東西就把自己搞成了這樣?”
見是顧梓巖,丁墨的心弦猛的一顫,居然很想轉身跑掉,總之不希望她看到自己這幅狼狽的模樣。
沒聽到回答,顧梓巖的臉色沉了下去,語氣算不上好:“說話啊,傻了?”
“沒什么。”丁墨躲開顧梓巖的注視,輕飄飄的吐出三個字,心里卻是有點竊喜,恩,這女人至少還是關心她的。
沒什么?沒什么你臉色白的跟女鬼似的,走路還一瘸一拐的?顧梓巖狠狠的丟了個白眼給丁墨,想著不跟病號計較,于是扶著她小心的往回走。
把丁墨扶回病房,讓她在沙發里坐下,顧梓巖站在她身前,雙臂抱在懷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任誰都能看出她在生氣,很生氣。
“說吧,傷哪兒了?在哪兒傷的?”
“············”丁墨瞟了她一眼,也保持著懷抱雙臂的姿勢,并不答話。心里默默吐槽,這是對待傷患該有的態度嘛?
“誒,啞巴了啊?!”顧梓巖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對丁墨的反應很不滿意,死冰山,老是一張性/冷/感的冰塊臉,無趣的要命!
話是那么說,但還是蹲下了身子,伸手便去擼她的褲子。既然走路都走不穩,八成是傷到腿了。
顧梓巖溫涼的指尖碰到丁墨小腿肚上的皮膚的一刻,讓她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微微的麻癢,很舒服但也致命。愣神片刻,她按住了顧梓巖的手阻止她繼續:“說了沒事。”
“逞什么強?!”一點也不可愛!顧梓巖撥開丁墨的手,沒管她的阻止,將她的褲腿挽到了膝蓋處,入眼便是那染著點點鮮紅的白紗布,不自覺的倒吸了一口冷氣,抬頭看她,“你磕哪兒了?”連她自己都沒察覺,語氣里滿溢的心疼。這樣的心疼和對冰卿的不一樣,多了點恨不得受傷的是自己的無力感。
丁墨摸摸鼻子,被顧梓巖盯得有些心虛,或者是她眼里的灼熱讓她覺得不適應:“護士的推車,我沒看清就撞上去了。”
“············”顧梓巖反應了幾秒,氣的臉色愈發的陰沉了,“你怎么那么笨?”看個路都不會,笨死了!天知道她不是嫌棄丁墨笨,而是心疼,不對,應該是心痛,悔不該讓她出去買東西。
若是放在平時,丁墨大概早就已經用冰山臉示人了,但此刻,她難得的覺得心虛,摸著鼻子的樣子很像犯了錯的小孩。不過要她輕易服輸,那是不可能的。
“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服一回軟會死么?顧梓巖真想掐死這只欠扁的女人。她狠狠的瞪丁墨一眼,不打算理她,只是將她的褲腿放下,坐到她身邊,還沒隔幾秒,又起身跑出去了。
丁墨愣愣的看著門口的方向,唇角上揚,那些防護在心上的堅冰似乎在一點一點的崩塌,直到顧梓巖重又出現在視線里。
“吶,拿去。”顧梓巖將手里的藥膏、藥貼遞到丁墨面前,單手撐在腰間,大概是跑的很急,有些微的喘,額頭沁著些汗珠。
丁墨接過,視線焦灼在顧梓巖的身上,感動的情緒一路熨帖至心臟。人其實是很簡單的生物,只要別人展露一分好意,就會忘掉過往的那些芥蒂。
“謝謝。”她笑,第一次對顧梓巖此般溫和,即使是在飛機上生死一刻的時候也沒有。
但下一秒,顧梓巖就破壞了這難得和諧的氣氛。
“總算說了句人話。”
“············”
毫無意外,在顧梓巖坐下的時候,接收到了一束白眼。
她們不知道的是,冰卿并沒有睡熟,看著那曖昧至極的一幕,心莫名的有些酸澀,就跟被絞在一起一樣,難受的要命。166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