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美人卷珠簾(23)
“哦?邵妃剛坐上主坐,就先前冒犯我與王妃二人,也未免太猖狂了一點吧,是不是盼望著有一天……”白依蓮猛然住嘴,“是臣妾失言了,還望姐姐不要怪罪。”
媚笑間眼神不留痕跡的瞥了跪在地上的身影,眼神中閃過一絲厭惡,這個女人!裝什么天真!還不都是她用爛的套路!
“蓮妹妹此言差異,邵氏先前不知王妃長什么樣子,俗話說,不知者無罪,蓮妹妹這樣倒是顯得太過于戳戳逼人了。”樂姬一反常態,竟與白依蓮對上,一貫的妝容,只是改成了發髻,突顯柔美和哀愁,心嬌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讓人情不自禁的想逗她一笑,身著淺紅色的繡花綾羅裙,明明是喜慶的顏色卻讓感覺帶病三分俏的樣子,也是白依蓮最討厭的樣子。
“樂姬姐姐這是在包庇么?邵妃冒犯王妃是不知者無罪,那冒犯與我呢?這王府的規矩可不是人人都能逾越的,難道邵妃想當……臣妾失言了。”白依蓮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拿著手帕略有深意的一笑,輕輕的看了一眼主位上的瀟如。
瀟如嫻靜的眼神似笑非笑般的望著白依蓮:“怎的?蓮側妃今天這般記性,是忘帶了什么東西出來了么?說話間如此冒失。”
一時間樂姬和邵妃都不禁捂唇輕笑,白依蓮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這瀟如不正是變相的說她,缺心眼么,偏偏這主角還一副溫和而無辜的樣子。
邵妃眼睛不住的打量著三位,忽然感覺瀟如的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到自己身上,充滿了深意和審視,一時間邵妃明白了,這位王妃是在考驗她有沒有能力坐實妃這個位置。
瀟如撫過耳邊已經有些墜落的碎發,道:“邵氏本為王府丫鬟,猛然間一飛沖天,本妃又恰好帶病在身,沒有及時把紫衣紫云派去叫她禮儀尊卑,是本妃的疏忽,本妃都不在乎,蓮側妃這樣追究著不放倒是有點顯得小家子氣了。”
白依蓮再也保持不了得體的微笑了,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陰翳被瀟如捕捉的清清楚楚,仰頭道:“倒也是臣妾過于認真了,妹妹還以為,姐姐又要把邵妃妹妹的名字改改,以此懲戒呢。邵妃妹妹,姐姐也是為了殿下后宅安寧著想,你不會因此怪罪姐姐吧。”
紹妃趕忙起身,恭敬道:“臣妾不敢,側妃也是為了王府著想,臣妾倒是要檢討一番,是臣妾先前太過冒失。”言語間,偷偷的看了一眼瀟如,瀟如反而沒有絲毫的回應,慵懶的把玩手指上的戒指,邵妃頓時不懂瀟如的意思,她這是表現的好還是壞?通過了還是沒有通過呢?
“邵妃罪不至死,本宮又何須費心,暑天將之,本妃最近也乏懶了許多,府中事情還望側妃、靜妃兩位操心一下,兩位姐姐的意思呢?”瀟如溫和的望著兩位側妃,一副:本宮不會逼你們的,可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哪個主位不是把權力死死的攥在手中,生怕小妾們搶了過去,誰知瀟如剛拿回權力,就立刻平分了。
“為王妃分憂,是臣妾的榮幸。”白依蓮和樂姬起身道謝,瀟如清淡的望著她們,仿佛一點也看不到白依蓮一副看冤大頭的表情。
瀟如又一次用手撫過耳邊垂落下來的發絲時,白依蓮見狀打趣道:“紫衣和紫云那兩個丫鬟就會偷懶,給王妃挽了個這么簡單的發髻,還是軟玉簪子,也不綰的細心點,姐姐身邊要是沒有手腳靈活的丫鬟,妹妹可以給姐姐送過去兩個。”
瀟如在心中默默暗笑,瞧,這尾巴又翹了起來:“本妃哪敢勞煩妹妹,紫衣紫云本妃用慣了。”
“姐姐可是堂堂睿王妃,睿王府的女主人,不注意點容顏,外人指說咱殿下苛待妻兒怎么辦。”白依蓮拿著印有粉紅杜鵑的紗扇遮唇笑道。
“你們又在本王身后說本王什么壞話?”凌瞬逾一身朝服,顯然是剛下了朝就趕過來了。
“臣妾參見睿王殿下。”眾人起身,凌瞬逾一個箭步,趕忙扶住瀟如那正準備下跪的身子,“你身子不好,本王不是說過,你不用行禮么。”
“禮不可廢,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再說,妹妹們都行禮,臣妾是王妃,理應做好一言一行。”瀟如堅持行了個禮。
“好好好,快起來,快起來,她們是她們,你是你,又怎能與她們想比。”凌瞬逾拉著瀟如坐下。
“你們也不通傳一聲,本妃養你們吃白飯的么?”瀟如嗔怪道,紫衣紫云趕忙告罪。
“是本王不要她們通傳的,隆靜要怪就怪本王吧。”凌瞬逾刮了下瀟如的鼻子,“你們起來吧,本王的隆靜生氣起來還真讓本王目眩神迷呢。”
瀟如低頭嗔道:“殿下,妹妹們還跪著呢。”
聞言,凌瞬逾哈哈大笑,隨意的擺擺手:“忘了,忘了,你們起來吧,這么拘謹做什么。”
對此,白依蓮的眉間已經隱隱出現鐵青之色,她堂堂太尉之女,睿王府側妃,居然在兩個丫鬟后面起身,眼眸流轉間,那絲毒辣便悄然蓋過,“殿下果真疼愛姐姐,看的妹妹我都有些嫉妒呢了。”白依蓮打趣道。
“隆靜是本王的結發之妻,本王疼她是應該的。”凌瞬逾笑道:“你瞧這猴精的丫頭,沒兩下就又吃本王的醋了。”
瀟如拿著手絹掩唇一笑,“殿下應該雨露均沾才是,也難怪妹妹吃醋。”
白依蓮見此,微微瞪大眼睛,顯得無辜而純良,這是她許久不曾用過的了,往日里都是嫵媚懶散的她,此時集嫵媚和天真與一身,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殿下剛下朝,想必還沒有來得及用膳,臣妾那里燉了殿下愛喝的綠豆老鴨湯,殿下不妨去嘗嘗。”說罷,白依蓮鳳眸中滿是期盼,加上那嬌俏的容顏,倒還真是讓人不忍拒絕,她知道,凌瞬逾定不會拒絕。
“這……”凌瞬逾猶豫了一瞬間,有些遲疑的望了下瀟如,瀟如對上他的視線,了然的一笑,道:“還是妹妹貼心,殿下定不會拒絕妹妹的期盼不是。”
凌瞬逾皺眉,頗為擔心的望著她:“你的身子”
瀟如溫婉的一笑,“殿下不必擔心,臣妾已經按照醫生的囑咐,喝過藥了,殿下放心吧。”
聞此,凌瞬逾才放心的跟著白依蓮走了,樂姬下意識的望向瀟如,恰好看見瀟如深邃瞳孔中那一絲疑惑。
“這是何等戲碼?”樂姬端起茶,悠悠的品了一口。
瀟如沒有答話,眼睛瞟了邵妃一眼,聞此邵妃趕忙起身:“王妃身子欠安,臣妾不打擾了。”說罷退下了。
瀟如轉著手指的戒指,微涼的玉石給她帶來一絲涼意:“只是昨日不小心著涼了,咳嗽了兩聲,哪想到居然折騰到半夜。”
“哦?殿下和你平時也是相敬如賓呀。”樂姬有些疑惑,瀟如沒有理會,玩著自己水蔥似的指甲。
“那個邵妃就交給你了,我是真想清靜一段時間了。”瀟如起身,懶懶的身姿莫名的讓樂姬想起一個詞‘霸氣側漏’,樂姬好笑的搖搖頭,揮去腦子里這個念頭。
“嗯,臣妾知道了。”樂姬見瀟如有些懶,也知道她不想在待了,“那臣妾告退。”
“等等。”瀟如出聲:“我不管事,想必那丫頭的院子還是殿下給她安排的,白依蓮不會對她多客氣,你讓紫衣跟著你,卻安排下她的丫鬟和住處的用品。”
說罷就很是悠閑的帶著紫云走了,淡雅的綠色裙擺逶迤在身后,一頭長發已經似散非散,瀟如伸出手指,把梨花簪抽了出來,一頭流云似的長發柔順的披在身后,雍容華貴,姿態高雅卻令人心服口服,樂姬黯下笑容。
慧心見狀,勾了勾唇角卻沒有說話,自從她被瀟如改了名字,她就甚少開口,不是怨恨,而是從心中懼怕和敬畏,她閨房的窗子總是開著,她打掃院子時就會看見,衣裙華美,青素淡雅,不施粉黛的她要么在哪里捧著本書,靜靜的閱讀。
要么和紫衣紫云在屋中玩鬧,不分尊卑般的親和,到院中也是泡一壺茶,要么嫻靜的撫琴,要么就調皮的在秋千上玩耍,每次看見慧心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是個字‘歲月靜好’仿佛什么事情都打擾不到她的存瑞閣。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年華。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明月珠有淚,藍田玉暖日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紫云湊過去看了看:“小姐為何忽然寫這首,好憂愁的詩。”
瀟如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然后側身,伸手點點她的額頭,故作責怪道:“越發的沒規矩了,果然不能慣著你。”
紫云并不在意,她知道瀟如這是給她開玩笑,要是她畢恭畢敬的,瀟如反而會不習慣:“好美的詩,小姐不愧為才女。”
瀟如一愣這個朝代沒有李商隱么?明明柳永的詞都有,瀟如收起神色,若有所思道“這可不是我作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