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曈與陳峰合作的空調(diào)泡湯了,誰知道他最后會喝醉,根本沒機會提醒他打賭分贓的事。事過之后,哪里好意思去要?何況她也找不到那峰子。不禁大嘆失算,應該先要出場費再登臺的嘛,可惜了。
盡管扼腕嘆息,齊曈還是要安慰自己:大家都是開玩笑鬧著玩的,不要太把錢當回事,你也跟著去白吃白喝的消費了。
可是,沒幾天,和她擦肩而過的一千塊的影子就又在眼前不停的晃,因為,缺錢了——父親氣管炎住院,要交押金。
家里所有的錢扔進醫(yī)院還不夠用,好在齊曈是醫(yī)院職工,醫(yī)生、護士都認識,不存在押金不足就斷藥、停治療的尷尬??照{(diào),那更是泡影了。
誰知老媽忽然就中暑了,住院的爸爸要照顧,家里的媽媽要管,還要上班。齊曈實在不想請假:請一天假,要扣近百塊的獎金,父親出院時她去哪找錢跟醫(yī)院結(jié)算?
思來想去,爹媽要緊,齊曈還是決定請假,她先去找瑾兒。
瑾兒是老干部病區(qū)的護士長,和齊曈同一年來醫(yī)院,崗前培訓時兩人坐在一起。
瑾兒當年是主動湊在齊曈身邊的,當然不是被齊曈吸引,而是她的手袋;瑾兒跟她套近乎的第一句話也不是“你好”,而是不客氣的拿過齊曈的手袋,愛不釋手、小心翼翼的看著摸著感覺著,睜著漂亮的大眼睛低聲問她:“喂,你這個LV手袋是不是真的?是雜志上那個限量版的?”
前排一位帥氣的男醫(yī)生被吵到,回頭想讓她們安靜,可看到是兩個年輕靚麗的女孩子時,出口的責怪變成了善意、略帶尷尬的笑。齊曈和瑾兒兩人不好意思的互相做個鬼臉,從此成了打不散的兄弟。
前排的男醫(yī)生也和她們變成好友,他的姓氏比較少見,齊曈覺得很好聽:姓項,叫項臨。
瑾兒剛跟著主任查房完畢回到護士站,見齊曈悶悶的坐在長椅上等她,過去扯扯她的耳垂:“你可少見,哪陣西北風把你吹來的?”說完坐下來挨個翻病例。
齊曈見她一時半會兒忙不完,起身慢悠悠的往出走:“我沒事,過來轉(zhuǎn)轉(zhuǎn),你忙吧。”
“唉,別走別走,我找你有事,等等我?!辫獌好埃滔率诌叺墓ぷ鳎现R曈的胳膊去了自己的辦公室,接了杯水遞給她:“臉色這么差,最近還是睡眠不好?”
齊曈端起水杯一口氣喝完:“下回給我備茶,你真的不忙?”
“這不是你來了么,再忙也得先忙你的事。是這樣,我老公一個同事,和你歲數(shù)相當,可惜家境一般,買房子夠嗆,結(jié)婚后得和他父母一起住。優(yōu)點呢是人聰明,踏實、勤快,機遇好的話,前途應該也行,就是當下會困難些。我覺得你可以見見,怎么樣,找個機會一起吃頓飯?”
齊曈有些失望:“你的事就是這事啊,算了。”
瑾兒嫵媚的眼睛睜得圓圓的:“為什么?”
“我最近忙,就算見了面也沒時間繼續(xù)接觸,你給我存著,過兩個月再張羅?!?br/>
瑾兒語音高了兩個八度,一連串不滿的質(zhì)問就丟向了齊曈:“過兩個月?人家等你?。磕悴皇且舱f現(xiàn)在結(jié)婚是你的頭等大事,你忙什么?啊?”
“我也想去,可是沒辦法,馬上要職稱考試了,書還沒看??荚囘^不了就進不了職稱,進不了職稱就漲不了工資,工資加津貼一個月能漲近一千,一年就是一萬?!?br/>
瑾兒瞪著精打細算的齊曈不說話了,她知道錢對于齊曈的份量。
齊曈嘆氣:“可惜我現(xiàn)在連摸書的時間都沒有,我家那兩座老泰山,齊刷刷給我病倒了。護士長,我怎么就不是那個猴哥呢,掉一把頭發(fā)變成千萬個我,或者學會點石成金也行?!?br/>
齊曈說的輕松,額頭卻疲憊的撐在手腕上,眼睛困得就要閉上了。她也只有在瑾兒面前才如此無所顧忌的放松。
“病了?什么???要緊不?”瑾兒擔心的問。
“小病,沒事,就是湊在一起真吃不消,兩個病人我照顧不過來?!?br/>
瑾兒看著她不知該說什么,關心的話毫無用處,良久,嘆口氣:“叔叔阿姨病了應該告訴我,別的幫不了,醫(yī)院里找找關系、幫你陪陪床總是能做的。你這個人,就是愛一個人死撐,累死活該。說,找我到底什么事?”
“真沒事,找你吐吐苦水,當回徹底的祥林嫂?!?br/>
“一聽就是假話。”瑾兒白她一眼,想了想,說:“讓我家保姆去你家?guī)蛶滋烀Π伞!?br/>
“那怎么行,耽誤你家的生活多不好,沒人給你兒子做飯了?!?br/>
“兒子送他奶奶家,最多一個月的事?!?br/>
齊曈笑笑,不再客氣推辭。其實,她今天來是想向瑾兒借錢的,可是等人的時間里,她改變主意了:借這么好朋友的錢,總會有不急著還的松懈想法,難保最后會出現(xiàn)一拖再拖的局面,傷了感情和信譽。還是向醫(yī)院財務借錢吧,以后每個月扣工資頂債,這樣省心省事不欠人情。
“你家保姆的工資我按天結(jié)算給她。”齊曈說著,站起來就要走了。
瑾兒起身相送:“你非要給錢也行,隨你。對了,叔叔住哪個病區(qū),我下班時過去看看?!?br/>
“還能住哪兒,呼吸科唄。你怎么不在那個科當護士長,給我減免點兒費用多好?!饼R曈佯作抱怨的樣子。
瑾兒一曬:“他們科的主任那個老色鬼,整天對小護士毛手毛腳的,誰見了他都躲,打死我也不去,你也離他遠點兒。”
齊曈笑嘻嘻一付調(diào)戲的流氣樣,捏捏瑾兒的漂亮臉蛋兒:“誰讓你越長越水靈,跟你五六歲的兒子像姐弟?”
瑾兒忙不迭的往一邊兒躲:“去去去去去,一手細菌,別碰我臉。”
齊曈越發(fā)來勁了:“我手上沒細菌,全是藥,美容的,你試試。”
兩人在辦公室門口低聲笑語的嬉鬧著,齊曈忽然就啞了,手也規(guī)規(guī)矩矩的放了下來。瑾兒納悶,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項臨和九病房陸老太的孫子從病房深處走了過來。
項臨從容的對兩位美女點頭微笑示意。讓瑾兒詫異的是,陸老太那位傲慢的孫子陸彬楊居然也認識齊曈,對她這個護士長只是點點頭,卻對齊曈打聲招呼:“不忙?”
顯然項臨也吃了一驚,停了腳步:“你們認識?”
齊曈含糊的一聲:“嗯。”
她沒想到陸彬楊還記得自己,雖然笑得矜持大方,可眼神卻是慌張的,這絲失措沒有逃過項臨和瑾兒的眼睛。
陸彬楊看著她就笑了:“認識,一起喝過酒。”
瑾兒不想讓項臨和齊曈多接觸,打斷話題:“項大夫來查房?病人情況不錯吧?!?br/>
項臨點點頭:“比預想的好?!?br/>
“那,再見?”瑾兒主動和項臨告別,有些無禮。
項臨不以為意,不經(jīng)意的看眼齊曈才說聲“再見”,走了。
陸彬楊送項臨出病區(qū)去電梯口,一個依舊是一身黑衣,另一個穿著合體整潔的白大褂,不同的風格,卻同樣的賞心悅目。
瑾兒更欣賞陸彬楊,雖然沒有項臨的斯文儒雅親和,過于冷傲,可是挺拔坦蕩磊落。沒辦法,她就是不喜歡項臨。
再看齊曈,垂著眼懶懶的靠在門框上,臉色本就不好,越發(fā)顯得死氣沉沉的,忍不住就想罵她,顧及到她的情緒,瑾兒語氣放得柔緩,可還是少不了刻薄:“有些人就是會演戲,你看項大夫,結(jié)了婚行情更看好了,還是萬人迷。他的本色,你應該是看的最清楚的吧?!?br/>
齊曈任命的嘆氣:“那倆人怎么在一起?”
“陸老太是腫瘤外科項臨的病人,轉(zhuǎn)到我們科還是每天來看;陸彬楊是病人的孫子,偶爾過來,今天正好遇在一起了?!?br/>
項臨素來是很敬業(yè)的。齊曈不再多說,無精打采的向病區(qū)深處的樓梯間走,避開了電梯口那兩人。
送項臨走后,陸彬楊回病房。一路走過長長的走廊,空空的沒有人,護士長在護辦室忙著布置工作,不見了單薄懶散的齊曈,想來是躲了他走了樓梯?;叵敕讲彭棿蠓?qū)R曈的評價,不禁笑了。
“彬楊,你和齊曈怎么認識的?”
“陳峰的朋友,見過一面?!?br/>
“哦?!?br/>
“她人怎么樣?”
項臨想了想:“挺有個性的,和你們不是一路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