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淮葉抬起手放在鼻子邊嗅了嗅，誠然道：“沒啊，應(yīng)該是定型水的氣味。”

“我過敏。”宋尹驀臉一黑，連忙和她拉開距離，他不想這樣的，但沒辦法，送上門的羊羔被他放走。

“捂住鼻子唄。”褚淮葉湊上去，一只手捏住他鼻子，報復(fù)似的加大了力氣。

宋尹驀默許，一邊打游戲一邊講解技能，打完一局，第一個節(jié)目恰好開始，褚淮葉把凳子放回原處，說：“我走了。”

“等下。”宋尹驀把攝像頭對準(zhǔn)褚淮葉，快速拍了一張她照片，褚淮葉來不及遮臉，瞪了他一眼便提著裙子跑了，“在我回來之前刪掉！”

“就不。”宋尹驀把袖子擼上去，皮膚上泛起了紅疹，還有些癢。應(yīng)該能撐到她下場。

第一個節(jié)目是彈琵琶，第二個是串燒，褚淮葉半個身子挨著門，緊張得搓起手來，余小池拍了拍她肩膀，說：“加油，淮葉今天可好看了。”

主持人念完一段臺詞，褚淮葉深呼一口氣，認(rèn)命地走上舞臺，等待音樂響起。

正常發(fā)揮。余小池也松了口氣，和一群人擠在門口看表演。樂停，褚淮葉鞠了一個躬，哆嗦著手跑回休息室，一進(jìn)門就喊著要喝水。

“太恐怖了，這么多人看著。”褚淮葉用紙巾擦干脖間的汗珠，半張臉臉貼在冰涼的墻壁上，喝著余小池準(zhǔn)備的牛奶。

“很好看。”劉亭松靠在墻上，幫她擦去額角的汗。

褚淮葉沒力氣說話，于是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劉亭松理解她現(xiàn)在累，靜靜地看著她喝牛奶，偶爾捏一下她臉。

“又來。”余小池擺出一張臭臉，死死瞪著劉亭松，不爽得喂小甜甜吃下一顆酸梅，小甜甜立即酸出了眼淚，把仇記在了劉亭松頭上，搶淮葉也就罷了，還害她吃酸梅。

褚淮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牛奶殼，感到十分尷尬，正好肚子“咕咕”叫，她有理由逃走，“那個，我想去買吃的。”

“我去，你在這等我一下。”

褚淮葉乖乖點頭，把牛奶殼丟進(jìn)垃圾桶，狡黠一笑，我怎么可能乖乖地等你來抓我。剛邁開一步，突然之間，所有燈光熄滅，房間里只剩一片黑暗。

一秒死寂后，眾人都開始嘟囔起來，紛紛詢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咦，跳閘了？”一個女生輕聲說。

“可能吧。”

怪嚇人的。褚淮葉感到背后一涼，不禁抱住了自己。

“淮葉？”余小池的聲音響起，聽起來有些著急，褚淮葉點點頭，猛地發(fā)現(xiàn)她看不見，回答：“我在。”

褚淮葉摸著黑走出了休息室，沒想到走廊的燈也熄滅了，她突然想起恐怖電影里的故事，瞬間后悔沒在休息室里等電來。她想扶著墻走回休息室，可是剛走兩步，手就被人拉住了。

這個人捂住她的眼睛，她還沒來得及猜測是誰，他已經(jīng)捧住她后腦勺，冰涼干燥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有柔軟的東西貼在了她的唇上，蜻蜓點水一吻，很快便離開。

我初吻！高于體溫的熱度從耳根處悄悄擴(kuò)散開，褚淮葉睜大了眼睛，眼前卻一片黑暗，她全身僵硬，站在原地像一座雕塑，意識到自己被偷親，心臟砰砰亂跳起來。

這個人是哪個不要命的龜孫子，敢偷親我，讓我抓到一定要讓你斷子絕孫！王八蛋王八蛋！

褚淮葉在心里罵了那個人幾十遍，忽然想到了劉亭松，她不禁懷疑劉亭松借機(jī)去關(guān)掉電閘，然后原路折回守在這偷親她。

但他不是這種人……

算了，當(dāng)是被豬啃了一口。

褚淮葉狠狠地擦了擦嘴唇，摸索著走回教室。教室里只有江梵、周辰、何泛三個人在打牌，她看了一眼宋尹驀座位，他的書包不見了。“宋尹驀走了？”

“過敏，他爸來接他走了。”何泛“哎呀”一聲，“你干的好事。”

“嚴(yán)重么？”褚淮葉面露慚愧，手緊張得攥住了裙子。

“不知道。”

還以為他騙我的，這下可好，闖禍了。褚淮葉坐回位置，捶了捶自己腦袋，劉亭松把一碗瘦肉丸放到她面前，看她面色不好，關(guān)切地問：“怎么了？聽說剛才跳閘了，是不是嚇到了？”

褚淮葉愁眉不展，“走廊上的人是你嗎？”

“什么？”劉亭松疑惑，看起來不像作假，究竟是誰干的……褚淮葉搖搖頭，解釋道：“好像看到了一個人，想起恐怖故事，就有點害怕。”

劉亭松捧住她的臉，和煦的笑著：“世上沒有鬼，別嚇自己，趁熱吃了吧。”

“嗯。”褚淮葉急著吃完瘦肉丸，編了一個理由搪塞劉亭松，隨后擬寫了一張請假條交給門衛(wèi)，打車回家。

……

打了三個電話一直無人接聽，褚淮葉急得慌，又過了五分鐘，她再次撥過去，等了幾秒，電話接通，手機(jī)里傳來他沙啞的聲音：“干嘛？”

褚淮葉面色一喜，“你怎么樣了？”

“吃了藥，睡下了，被你吵醒。”宋尹驀揉揉睡眼惺忪的眼，清了清嗓音，說：“睡不著，你負(fù)責(zé)。”

褚淮葉一噎，對著手機(jī)屏幕扯下眼皮，吐出舌頭，做了一個鬼臉，威脅道：“不正經(jīng)點我掛電話了。”

“你哄我。”宋尹驀翻了一個身，聲音慵懶，帶了一點撒嬌的意味。

生病的孩子需要哄著。

“我講一個笑話，宋尹驀明天睡醒發(fā)現(xiàn)自己長了一個豬鼻子。”言罷，她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

“喂。”宋尹驀拖長了聲音，盯著黑屏看了幾秒，走下床把手機(jī)藏進(jìn)芋圓的窩里。他拍拍芋圓腦袋，轉(zhuǎn)身走進(jìn)衛(wèi)生間，叮囑道：“看好了啊。”

宋媽媽每晚八點過后突襲式查崗，手機(jī)交給芋圓保管再好不過了。

這幾天流行感冒嚴(yán)重，三班至少有十五個同志傳染了病毒。

葉喜歡貼心得為謝涼準(zhǔn)備了感冒藥、暖寶寶、圍脖，一到冬天，她的手腳冰冷，謝涼喜歡用自己的大手把她的小手包裹在溫暖的掌心里，甚至放入自己的衣服里。

總結(jié)一句：故意撒狗糧。

宋尹驀瞧著羨慕，心里希望淮葉也能輕松織一條圍巾送給他，再簡單點，一包感冒藥也好。

“淮葉，借我?guī)讖埣垺！绷至峤?jīng)過她座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討紙，她正在畫同人畫，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大方得叫林玲多拿一些。

“那我不客氣了。”林玲拉開好長一段紙巾，忽然意識到她也感冒了，于是十分有良心得把紙巾卷回了紙桶，只拿走三張。“看你可憐，我都不好意思借了。”

褚淮葉干笑兩聲，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自在地問宋尹驀：“你看我干嘛？”

宋尹驀指尖點了點她的畫，說：“好奇你的作畫水平。”其實是在看她。

林玲盯著“尹”這個大字，好奇道：“這是誰畫的？”

“還能有誰，我同桌唄。”褚淮葉不想理宋尹驀，伸出食指在桌面上畫了一只王八，其含義自然是宋尹驀是王八，說難聽點就是她孫子。

宋尹驀身體突然往后傾倒了一點，紅著臉，無聲得笑了起來。林玲不清楚他怎么了，笑問：“你同桌是害羞了嗎？”

褚淮葉頗為詫異，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宋尹驀便立即收回眼，直視林玲的眼，也笑了：“他發(fā)神經(jīng)呢。”

她們隨便聊了幾句，林玲便握著一手的紙沖去廁所。褚淮葉拿起紙桶看了看，身子往后一靠，感嘆道：“終于要用完了。”

“你很討厭我么？”宋尹驀仍是笑著，突然冒出來這句話。

褚淮葉未察覺到他的怪異，臉上沒多大表情，語氣平淡：“沒啊，就是覺得丑。”

“用完了我再畫。”他開始犯倔，說完便埋頭寫作業(yè)，不給她回答的機(jī)會。

“……你有病。”她忍不住罵道。

有何泛這個重病人員在，一桶紙很快就用完是，褚淮葉重新帶了一盒紙巾，本以為宋尹驀無從下手，不料他把自己的名字寫在紙片上，用強(qiáng)力膠牢固得粘在紙巾盒四方。

順時針旋轉(zhuǎn)一圈紙巾盒，就能看到這樣一句話：宋尹驀的。

當(dāng)真是幼稚鬼。

如此便導(dǎo)致每一個來借紙巾的同學(xué)都會問一句：這是你的還是宋尹驀的？她都會一一回答：“當(dāng)然是我的。”然后，她就能聽到宋尹驀的低笑聲。

究竟褚淮葉是宋尹驀的，還是宋尹驀是褚淮葉的，沒人搞得清。

當(dāng)她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之后，立即把這塊燙手山芋丟給了何泛，他倆在腐女眼里，完全是一對標(biāo)準(zhǔn)的小攻小受。

“這包紙你真的不要了？”何泛孤疑得瞅著褚淮葉，心知會被腐女誤會，卻想要收下，因為他“窮”得買不起紙。

“不要！”褚淮葉不耐煩地吼了一句，轉(zhuǎn)身揍宋尹驀，“你還笑！”

“姐，我錯了。”宋尹驀經(jīng)不起她折騰，連忙求饒，然而并沒用。

體育課。

八百米之前，褚淮葉同熊碧梧商量好慢跑完全程，第一圈跑到一半，林玲使出她的蠻力把褚淮葉壓在第八跑道線上，佩佩豬則去抓住熊碧梧。

宋尹驀路過她們旁邊正巧看到這一幕，立即推了一把身邊的體育委員，說：“那邊有人欺負(fù)我同桌。”

體育委員不情愿：“你自己上啊。”

“去不去？”宋尹驀抬腳對準(zhǔn)他的屁股踹了一腳，兇了他一句。

人家現(xiàn)在不愿意理他呢，過去幫忙又要被她打入冷宮。

“你們認(rèn)真點，老師看著呢。”

體育委員一開口，再加上老師的威壓，林玲和佩佩豬立馬放開了她們。熊碧梧拔腿就跑，被拋棄的娃呆了呆，抬腳想要追上去，后領(lǐng)卻被林玲牢牢抓住。

“干嘛老抓我。”褚淮葉有點生氣，用力拍開林玲的手，把怒氣轉(zhuǎn)化為跑步的動力，一會兒便甩開了她們一百米。

經(jīng)過主席臺，熊碧梧邊跑邊回頭，見人追上來了就放慢了速度。宋尹驀偷偷跟在她身后，放輕腳步，拉開一米的距離。

天氣寒冷干燥，褚淮葉手握成拳藏在衣袖里，涼涼的風(fēng)吹拂在臉上，她不禁打了一個噴嚏。一個籃球從草坪彈到跑道上，形成一道拋物線，不偏不倚得砸中了褚淮葉半張臉。褚淮葉捂住眼睛連連退后兩步，臉火辣辣得疼，淚珠順著眼角滑落到下巴，一滴一滴得滴落在她的腳尖上，暈開一圈漣漪。

她的后背貼住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宋尹驀從她身后穩(wěn)穩(wěn)扶住她身體，沉著臉看向朝他們奔跑而來的女生，暴怒一句：“你他媽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