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淮葉歪著頭盯著角落里的男生看了一會兒，總覺得他眼熟，劉亭松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男生正低頭玩手機，碎發蓋住了他的眉目，整個人裹得嚴實，似是不愿露臉。

“怎么了？”

“沒事，遇上老朋友了。”褚淮葉繞了一大圈，悄悄站在他身后，彎下腰湊到他身邊，重重地拍了一下他肩膀：“嘿！”

宋尹驀手一頓，繼續打游戲，不理會褚淮葉。褚淮葉揪下他的帽子，踮起腳尖想看看他在玩什么，“宋尹驀你別遮了，看個比賽那么害羞干嘛。”

他垂死掙扎，一聲不吭。

褚淮葉握住他肩膀一直搖，“你說話啊。”頓了頓，她伸出手去搶他的手機。

傻姑娘什么時候變聰明了，宋尹驀把手機關機放回口袋，轉頭拉下口罩：“你哪只眼看見我在看比賽了，你打擾我玩手機了。剛才你弄摔我，我還沒和你算賬。”

“你自己摔倒，不關我事。”

“還不是因為你太重了。”言外之意是你是豬。

“活該！”褚淮葉捶了一拳他肩膀，“玩游戲怎么能不帶我。”

宋尹驀轉頭，恰好與劉亭松的視線相撞，他淡淡一笑，說：“你又不會。”

“不會你教我啊。”褚淮葉繞到他右側，宋尹驀幫她拉出座椅，等她坐下才收回手。

宋尹驀細心教了她一遍，她立即學會，這邊玩得火熱朝天，另一邊氣氛尷尬，劉亭松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向他來要QQ的女生不禁縮到了一旁。

贏了一局王者榮耀，褚淮葉向譚悠打了一聲招呼就拉著宋尹驀和劉亭松離開多功能廳。一只腳剛跨過門檻，褚淮葉立即縮回身子，“太冷了……”

話音落定，劉亭松幫她披上手里的外套。

“謝啦！”

宋尹驀暗暗不爽，為什么不愿意穿我衣服，我哪里比不上劉亭松了。切，我不管，我就是比他好，阿葉是我的。

褚淮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脫下外套還給劉亭松，“我穿自己的。”

不能隨便穿男生衣服。

聞言，宋尹驀眼底浮現了淡淡的笑意，毫不避諱地迎上了劉亭松不善的目光。

褚淮葉感到氣氛異常怪異，挽住二人手臂，硬拉著他們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兩個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難不成你們要私奔？”

……

“記得換上暖和的衣服。”

褚淮葉乖乖點頭。

“阿年幫你熬了雞湯，回家記得喝。”

“哦。”

劉亭松還欲說什么，宋尹驀不耐煩地打斷：“stop，她又不是三歲小孩，走啦。”言罷，他不顧褚淮葉的意見，握住她手腕抬腳就走。

“哎？”褚淮葉鬼使神差地跟著他走，走了兩步，她回頭向劉亭松揮手告別，“再見。”

臭小子。劉亭松手伸到一半，注意到她的態度，臉沉了沉，轉身上樓。

再見個頭。“敢不敢逃課？”忽的想起這幾天是美食節，反正作業寫完了，不如出去玩會兒，美曰其名解壓。

褚淮葉眼眸一亮，雙手抓住宋尹驀胳膊，期待道：“去哪兒玩？”

每個周末只能放松兩個小時左右，其余時間不是補課就是刷題，不出去活動活動得悶死她。

宋尹驀眼眸閃過一絲黠光，轉了轉眼珠子，伸手攬住她肩膀說：“我有說要出去玩？”

“啊，那你什么意思。”褚淮葉沮喪地望向遠方五彩斑斕的高樓大廈，緩步靠近欄桿，輕聲說：“你不覺得悶嗎？有時候壓力太大，我都要抑郁了，看著血珠一顆一顆掉在地上，還挺好玩。”

這些憂郁的事情，她從來不跟別人說，親近的人亦如此。大抵是悶得太久，又觸景生情，褚淮葉忍不住吐露煩悶。

“你有抑郁癥？”宋尹驀不敢確定自己的猜測，試探性地問。阿葉很少表露出這種情緒，雖然偶爾看見過一兩次，他只是一心想著哄她開心，并未仔細注意。

“我怎么可能有。悄悄告訴你，譚悠得了輕微抑郁癥，割過腕。”褚淮葉露出一些手臂，數了數皮膚上的刀疤，笑嘻嘻道：“十道疤。我好奇她為什么割腕就去嘗試了一下，真挺好玩，我可能被她傳染了。”

蘇女士曾發現過她手上的傷疤，她只是笑著說畫上去的，那時候只是玩玩，沒想到成了一種習慣，傷心的時候就傷害自己。

宋尹驀眉頭緊皺，握住她手腕，指腹摩挲傷疤片刻，恨恨道：“你神經病，一點兒都不知道疼惜自己，留疤丑死了。”頓了頓，他暗自量了量她手腕的寬度，奇怪道：“你每天吃的跟豬似的，怎么這么瘦。”

褚淮葉不爽地抽回手，得意洋洋的，“哈哈，我就是吃不胖，羨慕吧。哎，我發現你發福了。”

宋尹驀白了她一眼，手捏住她臉頰往外扯，恍然大悟道：“哦，原來肉都長這了。”

褚淮葉身高169厘米，身材細長，仔細一摸皆是骨頭，許多女生都羨慕不來。宋尹驀高她11厘米，她每次和他說話都要抬頭，這種感覺忒不爽了。

褚淮葉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兇巴巴地看著宋尹驀：“不要亂碰，不然手剁了。”

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宋尹驀反倒覺得她這副表情挺可愛的。“不聊了，跟我走。”宋尹驀拿出一張紙條放到她手里，抓住她手腕正想跑，目光忽然落到她胸上。

不，準確的來說，是她的襦裙。

褚淮葉心底一驚，連忙把手護在胸前，警惕地盯著他，“你干嘛？”

“誰要看你沒發育的胸，你穿成這樣不好跑，衣服脫了。”宋尹驀移開視線，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請假條是他偽造的，如果被齊太白發現，他們肯定要逃，她萬一踩到裙子摔了一跤就得完蛋。

“跑什么？我為什么要聽你的。”褚淮葉退后一步，眼中充滿疑惑。

宋尹驀朝她胸口伸出手，故意威脅道：“好啊，我幫你脫，你該不會沒穿衣服吧？”

“你才不穿！”褚淮葉面上一熱，微微瞪大了眼睛，宋尹驀最近越來越流氓，肯定是跟何泛學壞了。“我去廁所換。”褚淮葉跑進離她最近的女廁所，反手鎖上門，一轉身就看見拖地的大叔盯著自己看。

褚淮葉嚇愣了幾秒，隨后慌忙開鎖跑了出去，宋尹驀靠在轉角的墻上，不解地問：“你干嘛？”

“里面有男人。”褚淮葉指了指女廁所，眼底浮現一抹慌張，她靠在墻上緩了一會兒，硬把宋尹驀身子轉過去，“你不許看。”

宋尹驀好笑地摸了摸鼻子，嘀咕一句“我也是男人。”

這里是學校，沒人敢欺負女同學。廁所里的男人若真敢做什么，宋尹驀就敢讓他斷子絕孫。

轉角光線暗，加上褚淮葉第一次在男生“面前”換衣服，手一直哆嗦，解了半天也沒解開襦裙上打的結。

“你好了沒？”

“沒，等下……”

在他重復這個問題的第三次，宋尹驀終于忍不住直接上手，宋尹驀上前一步，褚淮葉無路可退，后背緊貼著冰冷的墻壁。宋尹驀彎下腰，認真仔細觀察了一下打結的方式，然后借著窗外灑落在地上的月光，一圈一圈，有耐心地解開襦裙上的結繩。

褚淮葉屏住呼吸，低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她舉起雙手，不知道該做什么。今晚溫度分明比以往低，可她現在覺得渾身發熱，無一點冷意。

宋尹驀能夠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他們現在這個姿勢像是一對情侶在壁咚接吻，不禁讓人臉紅心跳。

“好了。”宋尹驀抬頭，她顯得有些害羞的樣子，眨了眨眼睛，輕輕“哦”了一聲。“你這是向我投降？”話一出口，他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

“滾！”褚淮葉向他肩頭揮去一拳，皺眉道：“轉過去。”

想趁機占我便宜，也得問問我的拳頭是否同意。

宋尹驀揉著肩膀轉身，嘴角揚著笑，剛才害羞的樣子多好看，女孩子就應該這樣，乖乖地被男孩子保護，被疼愛。

褚淮葉忽然覺得他有點渣，心里喜歡著余小池，卻去招惹桃花，果然，三班男同志沒有幾個是不花心的。

珍愛生命，遠離渣男。

換上校服，褚淮葉把紙條塞回宋尹驀衣袋，抱著漢服快步走回教室，“想逃課你自己去，我沒空。”

他不清楚褚淮葉怎么突然變臉了，她不理睬宋尹驀，數學不會做就去請教葉喜歡，謝涼使了幾個法子也趕不走她。

于是下課之際，謝涼把葉喜歡摁在懷里，兇狠狠地欺負她，“褚淮葉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我不介意找人揍她。”

“我的人，你不許動！”葉喜歡今天壯了膽子，揪住謝涼衣領，一副“我說了算”的氣勢。

“你再說一遍？”

“……”葉喜歡在謝涼的威逼下，立馬像泄氣了的氣球，在他懷里縮成了一團，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子，不敢反抗。

“你為什么不理我？”宋尹驀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氣，悶悶地問。如果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他已經挨過打了，或許解氣了吧。

沉默半晌，褚淮葉把課桌往外挪了一些，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說：“就是不想理你。”

宋尹驀一噎，心里空洞洞的，不死心地問：“你還生我的氣？”

就不理你。褚淮葉腹誹一句，專注地復習昨天上課講的重點知識。

真的不理我了……宋尹驀安靜地趴下，翻開草稿本畫了一只豬，然后在豬的下方寫下一行字：宋尹驀你這個笨蛋。思來想去，已經上完了兩節課，他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何泛三觀不正，即使老師翻譯了重點句子，他仍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宋尹驀被大家稱為“英語鬼才”，他又是何泛的好兄弟，何泛相信他會站在自己這邊。

何泛喊了幾聲也不見宋尹驀回應，于是重重的錘了他一拳，褚淮葉聞聲抬眼，何泛繼續錘他，她看著都疼。

下手比我還狠，好兄弟之間就是這樣玩的？

宋尹驀心情不好，向來忍耐力大的他這會兒拿起一本厚厚的書，轉身就往何泛頭上砸，滿臉不耐煩：“別吵。”

“你發神經啊！”何泛小孩子脾氣一下子上來，迅速離開座位，把宋尹驀課桌上的書盡數扔到地上。

宋尹驀臉色暗沉，眼底浮現了明顯的怒意，狠狠地踹了一腳何泛的桌子，桌子“哐當”一聲倒在地上，書包、課本、學習用品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