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隊員生龍活虎，展開了激烈的爭奪，氣氛立刻緊張起來。三班的同志提心吊膽，緊緊盯住轉來轉去的籃球。

周辰迅速把球傳給宋尹驀，四班的兩名隊員左右夾攻，宋尹驀嘴角揚著自信的笑，彎下腰迅速運球，左躲右閃。

他突然加快了步伐，沖過三道防線，來到籃下，縱身一躍，手腕一壓，籃球不偏不倚地落在筐內。

三班的女同志驚喜地互相擁抱，興奮地就要跳起來：“我們贏啦！”

褚淮葉蓋上礦泉水瓶瓶蓋，瞪大了眼睛，“三班同志挺厲害的嘛。”她回頭正欲問話，才發現女同志們急著去給男生送水送毛巾，已團團將他們圍住。

“小池今天怎么沒來啊？”褚淮葉從冰涼的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隨口一問。

江梵也跟著站起來，突然看見宋尹驀從人群中擠出來，徑直向她們走來。江梵轉了轉眼珠子，手搭在褚淮葉肩頭，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回頭：“哎，找你的。”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找她，宋尹驀來之前叫她把他的茶杯帶過來，現下是過來拿茶杯了吧。

宋尹驀扯住她的頭發，“水。”

褚淮葉蹲下身去拿放在電風扇旁的黑色茶杯，不料在蹲下的一瞬，扎住頭發的小發繩斷裂，柔順的長發散落一肩。

褚淮葉沖空氣翻白眼，毫不客氣地把茶杯往他懷里一塞，拽住江梵手臂轉身就走。

宋尹驀看著手心里斷裂的發繩，蹙眉，“完了。”

她生氣了……宋尹驀拿好東西便匆忙跟上，她不理會他，他默然跟在她身后，聽著她們的聊天內容。

褚淮葉再次向江梵借來兩根小發繩，坐回位置上，背對著宋尹驀，一聲不吭。

“我幫你扎。”這句話成功地吸引了褚淮葉的注意力，她不禁挑眉：“你會？”

“當然。”未經允許，宋尹驀擅自把她的長發盡數撩到寬大的掌心里，十分耐心地理直。

褚淮葉默許，嘴角揚起了一抹連自己也未察覺的笑。好像這樣相處挺好的。

彼時，教室里只有他們二人。宋尹驀的位置靠窗，微涼的風吹動起一角窗簾，拂過耳畔，卷起她一縷不安分的發絲，悄然撥動纖細的心弦。

經過走廊的同學不經意朝窗內一瞥，看見的便是女孩安靜地坐在男孩身前，男孩低垂著頭為她扎辮子，眼里盛滿了溫柔和認真。

窗外翩翩起舞的花瓣隨風飄進了教室，緩緩沾落到女孩的發絲上，給她帶來幾分艷麗。

“好了，轉過來我看看。”宋尹驀滿意地點點頭，看來他并不是手殘嘛。洗發水分子在空氣中游走，散發出淡淡的香味。

褚淮葉方轉過身，宋尹驀倏地低下頭，湊到她額邊聞了聞。

第二次靠的這么近。

他是不是花心大蘿卜，有喜歡的人還和別的女生親近。

“你用的哪種洗發水？”宋尹驀有些貪戀她的氣息，舍不得遠離她。

“啊？”褚淮葉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眼愣了愣，不自在地往身后退了一步，“哦，潘婷。”

他眼里的失落轉瞬即逝，一時竟無話可說。我以喜歡余小池的借口接近她，她或許會覺得我是渣男，但若吐露心意，她或許會避我，一旦說破了，怕是連朋友都沒得做。

宋尹驀眼眸蒙上一層灰蒙蒙的霧氣，我怕上帝不愿意給我等你喜歡我的時間。

等待的時間太漫長，長得都快忘記一開始等待的意義。為什么要等待？是為了她，可為什么要孤獨地等待？

他好像不開心，是因為余小池么？褚淮葉把一顆糖放入他手心，說：“吃顆糖，不要去想不開心的事。”

宋尹驀眼眶微紅，勉強一笑：“謝謝。”

同學們陸陸續續回到教室，一會兒便熱鬧了起來，今晚七點開學考，剩下的時間自主復習。

面對傍晚的天空，明朗的天色如同晴朗的白晝，江水澄靜，皎月耀光。

冬季晝短夜長，下午五點天色便已昏暗。吃完晚飯，夜色如墨，深沉得化不開。

宋尹驀沉默至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兩人的氣氛僵持，褚淮葉偶爾看他一眼，安慰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

情緒這樣低落下去，今晚考試水平肯定會發揮失常。

褚淮葉買了一只一捏就會叫的小豬佩奇，她一邊記單詞一邊玩，佩奇不停地發出豬叫聲，擾得宋尹驀無法專心復習功課。

他心里明白褚淮葉故意為之，嘴上卻不戳破，“你能不能安靜點？”

能讓他主動開口說話，褚淮葉露出得意的神色，憋住笑，正色道：“不行，我解壓。”褚淮葉手速愈發快，尖銳的豬叫聲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畔。

龔長江不耐煩地回頭：“別吵。”

“啪”的一聲，何泛抬起頭，恨恨地盯著褚淮葉，放在桌子上的手緊握，“你這么喜歡豬怎么不去和豬睡一塊。”

這個女人太可惡了。

筆在他指尖旋轉，宋尹驀“噗嗤”一笑，抬眼便收到了褚淮葉一記眼刀子。

“白眼狼。”好心逗你笑，居然笑我。褚淮葉哼了哼，暴力地把小豬佩奇塞進課桌里，這會兒輪到她生氣了。

“哎。”宋尹驀收起笑意，眉心微蹙，拿筆戳了戳她腰部。今天是第二次惹她生氣了，宋尹驀你在做些什么啊。

褚淮葉背對著宋尹驀，把書攤在大腿上，雙手捂住耳朵把所有雜音拋之腦后，認真背古詩。再不背就來不及了，她現在誰也不想理會。

……

褚淮葉背著書包從考場出來，一雙聰穎的眼睛顯得黯然無神，平時上揚的嘴角此刻低垂著，流露出無法訴說的沮喪。

她頹喪地往冰冷的墻壁一靠，仰起頭眨了眨眼，不讓眼角的淚珠掉落。

語文老師是出名了的兇狠，她沒來得及寫完作文，等成績出來那一天就完蛋了。

冷靜一會兒，褚淮葉嘆了一口氣，拖著沉重的步伐，無精打采地走回教室。見大家喜笑顏開地聚在一起對答案，褚淮葉頭垂得更低。

“宋尹驀，我這次語文有110了！”何泛大笑幾聲，握住宋尹驀肩膀搖個不停。

褚淮葉不動聲色地坐下，像往常一樣整理書包，卻愁眉不展。“淮……”話才說了一個字，宋尹驀眼底的笑意瞬間消失，他靜默了兩秒，強行在她手里塞了一包小餅干：“給你吃。”

“沒胃口。”褚淮葉放回他桌上，聲音輕輕的。

“不行，就要給你。”宋尹驀放入她書包里，背起書包離開。

“喂。”褚淮葉側頭，看著他的背影，輕聲嘀咕：“我不是豬。”

她是愛吃零食了些，但也是有節制的……哪有他這么安慰人的，給了一包餅干就完事。

褚淮葉以為他早早的回家了，卻不曾想宋尹驀靠在后門口旁的墻上，守株待兔。“你怎么還不走？”話一出口，她突然反應過來他守的就是她這只兔子。

宋尹驀神秘一笑，拽住褚淮葉書包往前走：“等你。”

“放手！”褚淮葉秒變兇猛野獸，不知輕重地抓了一把宋尹驀手背，好巧不巧抓破了一層皮。

她最討厭別人拽著她書包走路，尤其是男生。

宋尹驀朝傷口吹了一口氣，伸出兩根手指揉著手背，動作輕緩，神情幽怨。

“活該。”褚淮葉嘴上賭氣，但還是向他遞去一個創可貼。

宋尹驀撇撇嘴，“兇巴巴的女人嫁不出去。”

褚淮葉一巴掌拍在他傷口上，疼得他大叫一聲，連忙把手藏到身后。“我嫁不嫁人關你什么事。”

當然有關系，如果他們在一起，等到大學畢業就結婚。

宋尹驀偷笑一聲，握住她手腕向前走。他早就做好決定，從初中追到高中，再從高中追到大學，她去哪，他就去哪。他們是清華北大保送生，但她喜歡武漢大學，每一個人并不是必須要考清華北大，他只想做自己喜歡的事。

“你就不怕余小池誤會？”褚淮葉抬起被他握住的手，不怕死地問。

記憶里，他好像從來都不懂得要和女生保持距離。

“她會理解我的。”余小池巴不得我們親近呢。

褚淮葉掙脫開，一字一句認真道：“我不想被他們誤會，你這樣很容易被別人當作渣男。”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個渣男？宋尹驀眼眸黯淡了幾分，他定定地看著她的眼，忽然嚴肅起來：“我不是渣男。上午弄壞了你的發繩，我只是想賠你一個而已，你想多了。”

他的眼眸仿佛在訴說認真，褚淮葉不知怎的，毫無條件地信了他的話，她卻想皮一下，故意裝作不信。

“信你個鬼。”褚淮葉邁開步子，唇邊藏著甜甜的笑意。

宋尹驀蹙眉，正要解釋清楚，目光倏地落在她微微上揚的唇角，他拍了拍胸膛，緊繃的神經緩緩放松。

唔，虛驚一場。

“同學。”有人輕輕拍了一下褚淮葉肩頭，甜甜地叫道。

褚淮葉莫名側頭，瞳孔里撞進一張甜美的臉。她下意識地睨了一眼身旁的宋尹驀，笑著打招呼：“hi，是你啊，有事嗎？”

素菲紅著臉把一個正方形小盒遞給褚淮葉，湊到她耳旁悄聲說了一句“送給他”，然后向宋尹驀投去羞澀的目光，宋尹驀眉心微皺，正巧也盯著她。

素菲漲紅著臉，慢慢地垂下長睫毛，又忍不住偷看他一眼。

褚淮葉把身子向后傾，留出一小部分空間給他們眼神交流的時間。我做什么電燈泡呀，這氣氛忒尷尬了。

宋尹驀疑惑地看向褚淮葉，褚淮葉卻是一副“我不知道，不關我的事”的表情。宋尹驀猜想這個女孩就是她們口中的校花，說得也沒他們那么好看，反而生了一張網紅臉。

正所謂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眼里只容得下褚淮葉。

“我先走啦，再見。”素菲小跑幾步，停下來看向宋尹驀，而后羞澀一笑，和同學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