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br> “這是什么意思?”他指著項鏈上的玉墜道。</br> 這個玉墜和他當時讓人給季輕舟雕的很像,唯一不同的就是那顆青杏被嵌在了一個正方形的邊框里。</br> 季輕舟指著吊墜給他解釋道:“這是青杏,這是墻,青杏被圍在墻里面了,所以紅杏會出墻,青杏不出墻。”他看著楚誠,溫柔道,“我不出墻。”</br> 楚誠聽著,只覺得心臟被狠狠敲擊了一下,他直視著季輕舟的雙眼,想說什么卻又說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感覺自己的胸口的那團灼熱燒的有些厲害,壓著他的心臟,讓他喘不過氣。他伸手把季輕舟抱進了懷里,安靜的什么話也沒說。</br> 季輕舟很順從的抱住了他,和他道,“生日快樂。”</br> “嗯。”楚誠應了一聲,他偏頭親了親季輕舟,緊緊的抱著他。</br> 季輕舟被他抱了一會兒,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松開他與他對視,很開心地說道,“我是第一個。”他說,“我是第一個和你說生日快樂的。”</br> 楚誠知道他指的是在自己生日當天,笑道,“對,你是第一個。”</br> 季輕舟從他手里拿過項鏈,幫他戴到了脖子上,看了看他的,又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滿意道:“睡覺。”</br> 楚誠還以為他這么看著兩個人的項鏈,會說點和項鏈有關的,沒想到竟然是睡覺,一時還有些哭笑不得。</br> 季輕舟卻已經躺平蓋好了被子,楚誠跟著躺了下去,關了燈,季輕舟順手抱住了他,靠著他。</br> 楚誠感受著自己脖頸上玉石的觸感,抬手摸了摸,他沒想到季輕舟會回送他一份這樣的禮物,就像他沒想到自己會沒有阻止季輕舟給他戴上一樣。楚誠沒有戴飾品的習慣,甚至連表都很少戴,他覺得麻煩,也不喜歡。</br> 可現在,他收了季輕舟的項鏈。</br> 楚誠突然就想結束他和季輕舟之間的合約了,本來也快到期了,提前結束,也算是送他一份禮物,可是他感受著季輕舟抱著他的體溫,又莫名有些舍不得。他不自覺地偏頭看向季輕舟,想著他兩個多月后離開自己會是什么樣,會遇到什么人,會發生什么事。他這么單純,脾氣又好,娛樂圈的水那么深,萬一被人騙了又該怎么辦?</br> “季輕舟。”他低聲道。</br> 季輕舟“嗯”了一聲,以作回應。</br> 楚誠看著他,在一片漆黑中,溫柔的開口,“你記住,不管你以后遇到什么事,你都可以來找我,你都可以用我的名義,去和對方談條件。”</br> 季輕舟已經有些困了,并沒有聽明白他到底在說什么,只是慣性的“嗯”了一聲。</br> 他強打著精神睜開眼,抬頭看著楚誠,和他撒嬌道,“你給我唱個歌吧。”</br> “你都聽了一路的歌了,還沒聽夠啊。”</br> “我想聽你唱的。”季輕舟淺聲道,“你在KTV就沒唱,你給我唱一個嘛。”</br> 楚誠這才意識到他還惦記著自己之前在KTV并沒有唱歌,他看著懷里的人,問他,“唱個什么?唱個搖籃曲哄你睡覺嗎?”</br> “都可以,唱個你喜歡的。”季輕舟一點也不挑。</br> 楚誠想了想,他這一時半會兒的還真想不起自己會什么搖籃曲,倒是想到了自己平時唱歌的時候總喜歡唱的一首。</br> 季輕舟是真的困了,強打的精神很快就撐不住了,催促道,“唱嘛。”</br> 楚誠見他說話的語氣都變得黏糊了,知道他應該快睡著了,這才緩緩的開口,他的音色很好,唱歌的時候很溫柔,帶著幾分低沉,又帶著幾分繾綣。</br> 季輕舟迷迷糊糊中聽到他唱道:</br>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br> 美得無處藏</br> 人在身旁如沐春光</br> 寧死也無憾</br> 他不自覺地往楚誠懷里鉆了鉆,楚誠順勢抱緊了他一些,一邊把他把被子掖好,一邊輕聲唱道:</br> 國色天香任由糾纏</br> 哪怕人生短</br> 你情我愿你來我往</br> 何等有幸配成雙</br> 啊待我拱手河山討你歡</br> 萬眾齊聲高歌千古傳</br> 你看遠山含笑水流長</br> 生生世世海枯石爛</br> 季輕舟聽著那句“生生世世,海枯石爛”,慢慢失去了意識,在酒精和困意之下,緩緩進入了夢鄉。</br> 季輕舟第二天早上醒來的很晚,他看著手機,不敢相信竟然已經11點多了,“怎么這么晚了。”</br> “問你自己啊。”楚誠看戲道,“下次還喝酒嗎?”</br> 季輕舟這會兒清醒了,也陸陸續續回憶起昨晚喝醉后的事情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四杯酒就能醉,更不敢相信他喝醉后竟然是那副樣子。</br> 季輕舟捂臉,“我失憶了。”</br> 楚誠瞬間笑了,“看來是記得昨晚干了什么的。”</br> 季輕舟拒不承認的搖頭,“不記得了,真不記得了。”</br> “那我幫你回憶回憶?”</br> 季輕舟無語的看向他,“我們跳過這段吧。”</br> “下次還喝酒嗎?”</br> “不喝了。”季輕舟郁悶道,“這不應該啊,明明我媽的酒量很好的,怎么我的酒量會這么差。”</br> “酒量這東西是玄學,可見你一點也沒遺傳到你媽的酒量。”</br> 季輕舟嘆了口氣,“還好我之前沒和其他人喝過酒,不然太丟人了。”</br> 他這話倒是提醒了楚誠,“所以你記著,以后除非我在,不然一滴酒都不能沾,就是余安宜、連景行他們和你喝都不行,懂嗎?”</br> “懂。”這哪還需要他提醒啊,季輕舟只要一想到自己喝醉時做的事,就覺得可怕,也虧得是楚誠了,不然要是別人……季輕舟拒絕去思考這種可能。</br> 楚誠見他醒了,這才起床換衣服。他今天是要回家過生日的,只是因為惦記著季輕舟喝醉了,才一直沒有回去,想等他醒了再走,現在他醒了,自己也該回家了。</br> “起床吧,我陪你吃個飯,就該回家了。”</br> 季輕舟聞言,才從剛睡醒的朦朧中反應過來,楚誠今天是要回家過生日的。</br> “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做。”他一邊換衣服一邊問楚誠。</br> 楚誠見他剛酒醒,不想太折騰他,便道,“你別做了,點個外賣吧。”</br> “哪有過生日吃外賣的。”</br> “那你給我下個面吧。”楚誠道,“長壽面會嗎?”</br> “會。”季輕舟說著,已經換好了衣服,“你等一下,我洗漱完就給你做。”</br> “嗯。”楚誠應道。</br> 長壽面的制作很簡單,沒一會兒,季輕舟就給他做好了,他給楚誠臥了兩個荷包蛋,端到了他面前。</br> 楚誠其實很久沒有吃長壽面了,他沒有這個傳統,只是圖簡單,才讓季輕舟做了這個。</br> 季輕舟坐在他面前問他,“怎么樣?好吃嗎?”</br> 楚誠嘗了一口,驚訝道,“不錯,比我印象中好吃多了。”</br> “印象中?”</br> “我上一次吃這玩意兒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但你做的還挺好吃的,比我之前吃過的好。”</br> 季輕舟被他夸得有些開心,低頭也吃起了自己的面條。</br> 他吃著吃著,突然想到什么的問楚誠道,“我昨晚是不是給你發卡了?”</br> “何止發了,簡直是批發,發了一堆。”</br> 季輕舟“哦”了聲,一邊吃著面條,一邊抬眼偷瞄了他一眼,他見楚誠不說話,低頭吃著荷包蛋,輕聲提醒道,“那也就是說,七張卡集齊了,我們現在可以開車了。”</br> 楚誠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這件事,放下了筷子,直視著他。</br> 季輕舟沒有躲避,只是有些緊張的不自覺拿筷子戳著碗底,問他,“對吧?”</br> 對什么對啊!楚誠覺得他也太誠實了吧,這么信守承諾,三好學生啊?!</br> “你昨晚喝醉了,不算。”</br> “不算?”</br> “不然呢?你都喝醉了,意識都是亂的,哪兒還能當真啊,這不是趁火打劫嗎?不算。”</br> 季輕舟聽他這么說,默默停下了戳碗底的動作,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氣還是有些失落,不過沒關系,他想,既然這次不算,那就等到他的生日吧,反正也就是一個月后,也快了。</br> “那好吧。”</br> 楚誠見他沒有和自己爭辯,猜他估計自己都沒準備好,只是礙于之前說好的條件,所以單純地按照約定想履行承諾,還真是一點都不懂得為自己著想,傻乎乎的。他沒再開口,自動跳過了這個話題。</br> “你今天回家的話,晚上還回來嗎?”季輕舟吃著飯,突然又問道。</br> “不回來了,今晚在家里住,你是明天走是嗎?幾點的飛機?”</br> “12點。”</br> “那我來接你,送你去機場。”</br> “好。”季輕舟應道,他看著碗里的荷包蛋,想著下次再見就是自己殺青后了,默默的把碗里的荷包蛋夾給了楚誠!</br> 楚誠:“???這是做什么?”</br> “給你吃啊,你今天生日嘛,生日快樂。”</br> 楚誠無奈,卻突然想到,他之前無意中見過季輕舟的身份證,好像是八月份的生日,這么說,在他們分開前,他還能給季輕舟過個生日。他想到這兒,不由在心里盤算著,該怎么給他過呢?</br> 楚誠吃完飯就回了家,因為他今天過生日,所以楚信沒有去公司,而是留在家里準備給他慶生,其他親戚也早都到了,見了他都熱情的詢問著他的近況。</br> 楚誠客氣的和他們寒暄著,楚信眼尖,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戴著的項鏈。</br> “戴的什么?”四下無人的時候,楚信問了句。</br> 楚誠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玉墜,“你不是都看到了嗎?”</br> “你以前不戴項鏈的。”</br> 楚誠知道他想說什么,“你放心,我有分寸。”</br> “你知道罪犯在進監獄前都是怎么說的嗎?也是說,他有分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