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br> 孟晟推開門和楚誠報告事情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合伙人正興致勃勃的折著星星,桌上還放了許多已經折好的。</br> 孟晟覺得自己的開門方式似乎不對,仔細瞅了瞅自己小學弟的雙手,問道,“你這是,談戀愛了?”</br> 楚誠還正在專心致志的折星星呢,被他這句話一嚇,差點把手里的紙給扔了,“你進來怎么不敲門啊?”</br> “敲了不就看不到你這么少女的一面了。”孟晟揚了揚下巴,“追哪個小姑娘呢,還折星星,這小姑娘挺樸素啊。”</br> 楚誠無語,孟晟也反應了過來,“不對啊,你不是喜歡男生的嗎?怎么,現在的小男生也喜歡這種星星啊?太少女了吧。”</br>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找我什么事?”</br> “《神機天令》賣了,我和你說一聲,今早剛簽的合同,過一陣兒制作團隊應該就要物色演員了。”</br> 楚誠點頭,“行,知道了。”</br> “那我回家了,今天圣誕節,我得提前回去。”</br> “去吧。”</br> “那你繼續給你的小男友折星星吧。”</br> 楚誠拿起抽紙就想砸他,孟晟搖了搖頭,“還惱羞成怒了,快折吧少年,折完才能和人家過圣誕節啊。”</br> “我不折也能和他一起過好嗎!”</br> “喲,所以是真的有了啊。”孟晟感慨道,“不容易,我們小誠也會談戀愛了。”</br> 氣的楚誠直接把抽紙朝他砸了過去,“你才談戀愛呢,現在還不回去,是覺得工作太少了嗎?再不走就別走了,留公司工作。”</br> “你自己在這兒摸魚,還好意思說我。”孟晟看了看他桌上的星星,“行了,走了,你也早點下班,好給人家送禮物。”</br> 孟晟說完,飛快的出了門,楚誠看著關上的門,慢慢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筆,“算你跑的快。”</br> 他說完,繼續折著自己手上的星星。</br> 當天下午,楚誠沒有先去接季輕舟,而是回家對瓶子進行了小小的裝飾,又把自己折好的星星裝了進去,搖了搖。他看著兩種不同紙質的星星混在一起,像他和季輕舟突然交纏在一起的生活,這個瓶子,就像這間屋子,終有一天,季輕舟會離開這間屋子,他們會從彼此的生活中剝離出來,但是這個瓶子會一直跟著季輕舟,這個瓶子里裝的祝福,也會一直跟著季輕舟,讓他知道,至少曾經有人,希望他能幸福。</br> 這,就很好了。</br> 楚誠做完這一切,才去醫院接了季輕舟。</br> 他們倆在外面吃了飯才回的家,季輕舟進了門,準備洗澡換睡衣,剛進臥室,就見一片漆黑中,放在床頭柜上的玻璃瓶,正亮著溫暖的光,宛如黑夜的明星,又如點點的螢火。</br> 季輕舟有些驚訝,他緩緩走了過去,發現自己送給楚誠的玻璃瓶已經裝滿了星星,除了他之前折的,還有新折好放進來的。那些星星密密的交疊著,在瓶內黃色暖光的映照下,像含苞待開的花朵,像灼灼星光,像一整個浪漫的宇宙。</br> “送你的圣誕禮物。”季輕舟聽到身后有聲音傳來,他轉頭,就看到楚誠朝他走了過來。</br> 他看著楚誠,一時間有些怔忪。</br> 楚誠走到了他的身邊,看了眼床頭柜上的玻璃瓶,又看向他,輕聲道,“我幫你把星星裝滿了,現在,我把這個瓶子送給你。”他的聲音很溫柔,在寂靜的夜里,仿佛蒙了一層輕薄的細紗,他說,“我把它送給你,也把我的祝福送給你,季輕舟,我希望你可以永遠幸福安康,即使遇到一些挫折,也能像戰勝羅予新那樣,戰勝那些挫折。即使有一天,我們分開了,我也希望你可以一直開心,滿懷勇氣的堅定的向前成長。”</br> 季輕舟看著他,在那一剎,心里滿是感動。</br> 他看著楚誠,心里酸的發甜,像是有人擰了檸檬進去,卻又加了過多的蜂蜜,他沒忍住,伸手抱住了楚誠,把腦袋藏在了他的頸間。</br> 楚誠見他這樣,笑著拍了拍他的背,“怎么這么容易被感動,這可不行啊。”</br> 季輕舟不說話,只抱著他。</br> 楚誠拿他沒辦法,只好站著任他抱著,時不時說一兩句話逗他。</br> 季輕舟抱了他好一會兒才松手,雙眼亮晶晶的滿含情意的看著他。</br> 楚誠對這樣的他沒什么抵抗力,湊上去啄吻了他一下,問他,“喜歡嗎?”</br> 季輕舟點頭。</br> “開心嗎?”</br> 季輕舟繼續點頭。</br> “那,今天能做點我想做的事嗎?”</br> 季輕舟臉有點紅,他點著頭,低低的說了句,“我去洗澡。”拿了睡衣去了浴室。</br> 當天晚上手動發車的時候,楚誠明顯感覺季輕舟比上一次主動了許多。他抱著自己,軟軟的喊著自己的名字,不時仰起頭來主動親吻或者索要親吻。他的聲音很輕,一聲聲的叫著他阿誠,溫柔而親昵,毫無保留的把自己和信任交付予他。</br> 楚誠抱著他,覺得自己如果真的想要在這個時候做些其他的事情,季輕舟估計也不會反對。他真的是太好哄了,也太容易被感動了,只不過是隨手的一件小事,就足以讓季輕舟感動一個晚上。楚誠想到這里,不由得有些心疼,他親了親季輕舟的額頭,默默抱緊了他。</br> 季輕舟第二天醒來的有些晚,他睜開眼,發現楚誠還在他身邊,驚喜道,“你今天不去上班嗎?”</br> “等你醒了再去。”楚誠回答他。</br> 季輕舟伸手抱住了他,耍賴道,“那我還沒醒,還可以再睡會兒。”</br> 楚誠被他這么明目張膽的耍賴給逗笑了,“你怎么這么幼稚。”</br> 季輕舟也不嫌他說自己,靠著他問他,“那些星星是你折的嗎?你還買了小燈泡。”</br> “不然呢?”楚誠說起這個就覺得很羞恥,“我都八百年沒折過著玩意兒了,要不是為了給你裝滿這個瓶子,我肯定要死也不會碰這個東西。”</br> 季輕舟聞言,開心的笑了笑,抬頭親了他一下,“謝謝,我很喜歡。”</br> “你可不得喜歡,我為了給你折這玩意兒,還被孟晟這王八蛋給取笑了,你要是不喜歡,也太沒良心了。”</br> “所以我喜歡啊,”季輕舟笑著親他,“別理孟晟,他這是嫉妒,他肯定沒有人愿意給他折星星。”</br> 楚誠看著他眼里的笑意,知道他是真的喜歡那些星星,他有心想讓季輕舟高興,故意道,“事實上,我還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br> 季輕舟沒想到還有額外之喜,問他,“是什么啊?”</br> 楚誠伸手從床頭柜里拿出了車鑰匙,“這個給你,以后,你也是有車一族了。”</br> 這下季輕舟是真的驚訝了。</br> 楚誠想到了什么,湊近他低聲道,“以車換車,你這個手動檔很劃算啊。”</br> 季輕舟伸手在他的腰上輕輕掐了一下,楚誠覺得他這愛掐自己腰的毛病估計是沒得治了,也懶得和他計較,把車鑰匙放進了他的手心,“拿著吧,以后出行方便。”</br> “我現在出行也挺方便的。”</br> “那是你現在沒紅。”楚誠道,“等你以后紅了,你去醫院難道還繼續擠公交或者打車?我是可以送你,但我也有忙的時候,肯定不能無時無刻都在你身邊,所以你還是需要有一輛自己的代步工具,懂嗎?”</br> 季輕舟懂,但是他覺得太貴重了,而且,“我不會開車。”</br> 他看著楚誠,誠實道,“我沒有駕照。”</br> 楚誠千算萬算卻沒想到他的小情人根本就不會開車,“早知道送你個駕校的保過課程了。”</br> 季輕舟笑了,他看著手里的車鑰匙,輕聲道,“沒關系,我會去學的。不過,在我學會之前,”他把車鑰匙交還到楚誠手里,“你可以先拿去開。”</br> “送你的車,我開什么。”</br> “權當幫我磨合啊。”季輕舟道,“不然我這一時半會也開不了,讓新車放那兒落灰也不好,所以還是你先拿去開吧。”他怕楚誠不同意,還補充道:“等我學會了,就剛好可以開最順手的了。”</br> 楚誠聽他這么說,想了想,“也行吧,改天我教你開車。”</br> 季輕舟點頭。</br> 楚誠低頭看著他,“任何意義上的開車。”</br> “那等我學會了我也能當司機嗎?”季輕舟雙眼發光的看著他。</br> 楚誠微笑,“你想給誰當司機。”</br> 季輕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給了他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br> 楚誠沒想到他還敢給自己使眼神,覺得他真是成長了不少,當場把人壓在了床上,和他鬧了起來。季輕舟不經鬧,沒一會兒就鉆到他的懷里求饒了。</br> “還想當司機嗎?”楚誠問向懷里的人。</br> 季輕舟點頭。</br> “你還敢點頭?”楚誠難以置信。</br> 季輕舟抱著他,低低的笑著。</br> 楚誠捏了捏他的臉,“年紀不大,賊心不小。”</br> “和你學的啊。”</br> “我可沒教你犯上作亂。”</br> 季輕舟看著他,湊上前親他。</br> 楚誠和他親了一會兒,見時間不早了,就準備起床。</br> 季輕舟還不想起,他心情好,想和楚誠多待一會兒,抱著他和他撒嬌道,“再躺會兒嘛。”</br> “再躺下去,就該12點了。”</br> “那就12點再起。”季輕舟道,“正好直接吃飯,”他看著楚誠,溫聲道,“我給你做飯。”</br> 楚誠聞言,只覺得警鈴大作,他怎么就忘了他的小情人還隨時打算越界呢,這下好了,自己昨天來那么一出,季輕舟肯定感動壞了,這不,都蠢蠢欲動的要給自己做飯了。</br> 楚誠看著自己乖巧粘人的小情人,第一次覺得,吃飯,或者不吃飯,這是個問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