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br> 季輕舟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長得很好看，頭發很黑，眉眼帶著些清冷，眼尾微微向上，看起來還有幾分傲氣，季輕舟驚奇的發現，這張臉和自己長得還挺像。名字像，臉也像，自己和原主還真是有緣。</br> 他走進浴室，站在淋浴下沖洗著，一邊洗，一邊不認輸的繼續思考著怎么才能阻止楚誠想要開車的獸行。</br> 如果楚誠和原主定的是戀愛合約，那就好了，季輕舟想，反正他自己也喜歡男生，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并不反對談戀愛，楚誠要是想和他試試，那試試就試試。可偏偏楚誠和原主定的是包養合約，這就很坑爹了，他戀愛還沒談過呢，手都沒和人牽過，和楚誠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就要一步到位，直奔生命的大和諧，這速度，也太快了吧。</br> 他在浴室洗了許久，一直洗到自己覺得再不出去，楚誠或許就該暴躁了，這才吹干頭發，不斷的呼氣吐氣，深呼吸了好幾次，按動了門把手，推開門走出了衛生間。</br> 楚誠正在刷朋友圈，聽到聲響，抬頭看向季輕舟，就見他不自覺停了腳步，有些緊張的看著自己。</br> 楚誠沒想到他竟然還真的洗了澡，就之前季輕舟在酒店那寧死不屈要跳樓的架勢，他還以為季輕舟在衛生間磨磨蹭蹭不肯出來，是正在想著怎么跳窗而逃或者繼續忽悠自己，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在洗澡。</br> 楚誠一時還有些震驚。</br> 季輕舟低著頭慢慢走到了床邊，他穿著白色的睡衣，頭發很黑，襯的本就白皙的膚色愈顯白皙。楚誠看著他，覺得他氣人是真的氣人，好看也是真的好看。要是季輕舟乖乖的，不作死天天想著把他當取款機還要給他刷綠漆，他其實還是很愿意好好和季輕舟相處的。畢竟，他還是挺想睡季輕舟的。</br> “上來吧。”他道。</br> 季輕舟掀開被子上了床，坐著看向楚誠，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br> “怎么，反悔了？”楚誠問道。</br> “沒有沒有。”季輕舟立馬表忠心道。</br> “那就睡吧。”楚誠說著，放下了手機，躺進了被窩里。</br> 季輕舟覺得自己一下就緊張了起來，這可怎么辦，怎么辦，現在跳車還來得及嗎？！</br> “躺下啊？坐著干嘛。”楚誠道。</br> 季輕舟無奈，躺下，說的容易，怎么躺下啊！</br> 他看著楚誠，不自覺道，“我之前沒做過這種事。”</br> “我也沒有，正好，我們兩個可以一起體驗一下。”楚誠說完，還安撫他道，“別怕，我會很溫柔的。”</br> 季輕舟心想怎么可能不怕，你是駕駛員你當然不怕，可我不是啊！！</br> 他覺得緊張，身體都不自覺的開始戰栗，楚誠沒有和別人發生過關系，這當然是好事，最起碼證明他的私生活很干凈，自己也不用擔心和他開車會不會有什么隱藏的風險。可是，季輕舟一想到他是個新手司機，還正值二十郎當歲，正是橫沖直撞的年紀，又剛剛提車，第一次上路，萬一他一個猛踩油門，用力過猛，自己這輛剛剛上路的新車估計就要報廢在這秋名山的山路上了。</br> 季輕舟想到這里，溫柔的開口，對楚誠曉之以情，“要么我們先緩緩？”</br> “緩緩？”楚誠不解道，“為什么要緩緩？”</br> “你難道不覺得，我們現在這樣，有點太快了？”季輕舟勸道。</br> “可是我們一開始不就是這么說好的嗎？”楚誠眼瞅著好不容易重回自己車庫的新車竟然拒絕自己駕駛，瞬間坐了起來，炸毛道:“你是不是又反悔了？”</br> “沒有沒有。”季輕舟順毛摸道，“我現在不就已經在你床上了嗎？”</br> “可是你拒絕和我開車。”</br> “我不是拒絕，我只是覺得我們可以循序漸進。”季輕舟試圖和他動之以理，“我長這么大，都還沒談過戀愛，手都沒和別的男生女生牽過，突然一下就直接上高速，我肯定會有點懵，說不定一會兒還得暈車，所以你讓我緩緩，給我點時間，可以嗎？”</br> 楚誠看著他，簡直不敢相信，“我給你的時間還少嗎？我就是給你的時間太多了！你才差一點就和方曜宣跑了，你老實說，你是不是還是想著他？今天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你不想還錢在做戲？”</br> “天地良心啊！”季輕舟拿出自己上學時的排話劇的演技，委屈道：“我今天怎么對方曜宣的你不是看到了嗎！我都已經和他說的那么清楚了，你怎么還冤枉我！”</br> “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倆聯合起來一起演戲。”</br> “當然不是。”季輕舟試著去拉他的手。</br> 楚誠低頭，看著他的動作，“你這是做什么？”</br> 季輕舟拉著他的手搖了搖，楚誠一臉見鬼了的表情，臥槽，這他媽不是在撒嬌吧？季輕舟還會撒嬌？！</br> “你就答應我吧，我人都在這兒了，不遲早是你的人嗎？不急于這一時，真的。”</br> 楚誠看著他一臉的哀求，無語又無奈。</br> 開車這事兒吧，講究個你情我愿，這樣開起來才爽，不然光司機一個人猛踩油門，但是車不給力，動也不動，這山路也上不去啊。</br> 楚誠年紀輕，第一次包養一個人，又不喜歡霸王硬上弓，看著他拉著自己的手撒嬌求自己，不自覺有些心軟，“你剛說你手都沒和別的男生女生牽過？方曜宣沒和你牽手嗎？”</br> “哪有偶像和粉絲牽手的，都說了，我只把他當偶像，現在還脫粉了。”</br> 楚誠聽著他一口咬定自己不喜歡方曜宣，只是單純追星，二度無語，又沒什么辦法，季輕舟說不喜歡，他也不能按著季輕舟的頭讓他承認他就是喜歡啊。</br> “你真沒談過戀愛？”楚誠道。</br> 季輕舟點頭，他從小到大，因為是單親家庭，身邊只有媽媽一個人，所以為了不讓他媽媽擔心，活的簡直和模范學生一樣，嚴格遵守家長老師的教誨，早戀這種每周升國旗都要被校長拿出來說一次的事情，早就在季輕舟的思想里死的透透的，尸體都涼了18年了。</br> 等到上了大學，季輕舟終于萌生了想要戀愛的心，這才悲劇的發現，他喜歡的好像是男生，他花時間適應了自己的性向，好不容易接受了，卻沒遇到自己喜歡的人，然后，他就穿過來了。</br> 楚誠上下打量著他，“你長成這樣，你告訴我你沒談過戀愛，怎么可能，你們學校的學生眼瞎啊。”</br> 當然不是，原主長成這樣沒談過戀愛，只是因為他對追他的男生都沒感覺，直到方曜宣出現，他才看了上了方曜宣，不過這話肯定是不能給楚誠說的。</br> “那你長成這樣，還是個高富帥，家里那么有錢，你不也沒談過戀愛，你們學校的學生也眼瞎嗎？”</br> “你怎么知道我沒談過戀愛？你和人打聽過我？”</br> 不，是書上寫的。</br> “我猜的。”季輕舟說道。</br> 楚誠沒有說話，看著他，安靜的思考著。</br> 季輕舟看出他在考慮自己剛剛說的話，也不敢打擾他，乖巧的坐著，希望他可以答應。</br> “我們可以先接觸著，彼此對對方建立一點喜歡，然后再上路。”他見楚誠一直不說話，害怕楚誠最后的結論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忍不住低聲道。</br> “你想和我談戀愛？”楚誠問他。</br> 季輕舟連忙搖頭，他沒這個狼子野心，楚誠和原主說的很清楚，他就是單純想睡他，他也不期望楚誠能因為現在換了個芯，就喜歡上自己。他只是打算給自己爭取多一點的時候，爭取能還楚誠的錢，然后和楚誠好聚好散。當然，如果楚誠一定要睡他，那么，晚一點也比總一上來自己還什么都沒準備好的時候睡，來的容易接受。</br> 楚誠看他搖頭，這才放心，不想談戀愛就好，要是想談戀愛，那就麻煩了。他一開始就是看上了季輕舟的臉，想睡他。后來因為方曜宣的事情，覺得他這個人還挺婊里婊氣的，要不是因為吃定了季輕舟不會愿意和自己睡覺，等著看他的下一步表演，楚誠才懶得帶他回來。</br> 只不過，他覺得眼前的人好像和之前相處時有些不一樣，至少沒拿了自己的錢還天天一副自己是強逼他的那種忍辱負重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再說了，明明是季輕舟大半夜打電話說答應自己的要求，自己也沒逼他，何必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br> 他這么一想，覺得眼前的季輕舟瞬間順眼了不少，“不想談戀愛就好，你也知道，我就是想睡你，我們倆雖然說是一年，但是也沒簽什么字據，所以，如果中間我膩了，這段關系也就隨時結束了。”</br> “那我媽媽？”</br> “我會負責。”楚誠道，“因為我的原因結束關系，我都會負責，但是，如果是因為你，那就你自己負責。”</br> “好。”季輕舟說完，忐忑的問他，“那我們可以給彼此一點時間，循序漸進嗎？”</br> “你確定是循序漸進，不是只循序，不漸進？”</br> “當然不是了。”季輕舟一副誠懇的樣子，“你要相信我。”</br> “需要我提醒你我相信你的時候，你做了什么事嗎？”</br> “你要相信現在的我。”季輕舟強調道。</br> “有區別嗎？”</br> “有！”季輕舟點頭，“現在的我，特別誠信，和你的名字一樣！”</br> 楚誠：“……那好吧，就按你……”</br>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有手機響了，季輕舟也聽到了，循聲望去，竟然是自己的手機。楚誠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手機拿了過來，季輕舟湊過去，就見上面赫然正是方曜宣的電話。</br> 季輕舟：“！！！你聽我解釋啊！”</br> 他一把攥住了楚誠的手，生怕就因為這一個垃圾電話，自己好不容易逃亡成功，又要被楚誠拉回去開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