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姚修遠X應年(十三)</br> 應年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真是可笑,大學畢業那會兒,還說一起努力呢,可到頭來,只有我一個人在努力,只有我一個人。”</br> 應年突然看向姚修遠,似乎是想不明白一般,不解的問著他,“為什么總是只有我一個人在努力呢?上學的時候是這樣,畢業了也是這樣,我還不夠努力嗎?可是到頭來,還只是我一個人努力。我的父母陪我走了一段時間,不見了,我舅舅他們陪我走了一段時間,也放棄了我。我以為唐煜應該可以時間久一點,我們從大學就計劃著結婚,可到頭來,還是我一個人在努力,為什么總是只有我一個人呢?”</br> 姚修遠沒法回答這個問題,他也想問,為什么總是要這么對他呢?他明明已經很不容易了,明明已經很努力的生活了,為什么,還要這么欺負他呢?</br>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莫名有些難受,他看著應年,只能說道,“不是你的錯,是他們不夠好,他們對不起你。”</br> 應年聞言就有些心酸,他也不是沒有怨過,只是埋怨也好,憤恨也罷,都被他積壓在了心里,誰也看不見。他努力的讓自己不帶有負/面/情緒的積極的過每一天,他想珍惜自己的每一天,盡量讓自己開心一些。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會疑問,為什么到最后他還是孤身一人,是不是他真的不夠好?他也想聽別人說一句,不是你的錯,是他們的錯。可是他連自己的心事都無法向別人開口,又怎么能聽到這種安慰。</br> 現在,他聽到了,他覺得難受,卻又覺得得償所愿。</br> 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繼續說道,“后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我和唐煜提了分手,他不答應,我堅持要分手,他開始不斷的糾纏。我當時出道的時候,唐煜怕我被其他公司欺負,所以帶著我簽了一個他熟悉的公司,后來我想分手,再加上合約也到期了,自然就想解約了。他放了話,其他經紀公司也不敢要我,我那個時候剛給唐家還完錢,欠了關涵的錢,不是一筆小數目,不當演員去做其他工作,勢必要還很長時間,我沒有辦法,就想到了西娛。”</br> “你給唐家還什么錢?”姚修遠不解道。</br> “高中三年的學費、衣食住宿,還有唐煜在我出道后的投資,以及一些其他的零碎的錢。大學的學費和其他費用是我自己交的,所以不用還。”他補充道,“既然決定分手,我就想分的干凈一點,這些錢還給唐煜,我自己也覺得輕松。不過唐煜并不愿意收,所以我給了他媽,只要有人收下就好了,不一定非是唐煜。”</br> 姚修遠覺得他還挺傲氣,“我要是你,我就一毛錢都不會還。高中三年,要不是你,唐煜還是一個逃學睡覺不及格的廢物,哪像現在,名牌大學畢業。至于他給你的那些出道后的投資,他又不是沒有賺,都賺了一筆了,哪還有再還他本金的道理。你就是太倔了,一點都不為自己著想。”</br> “我就是為自己著想才這么做的,不這么做,我永遠會覺得自己欠他,可是把錢還了,我就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欠他了。我能有今天,和唐家分不開關系,如果沒有唐煜父親的資助,退回十年前,我肯定想不到我的未來會站在聚光燈下,隨便拍一部電視,接一個代言,就是我曾經做夢也不敢想的數字。從這點上來說,我感激唐煜的父親。”</br> 姚修遠笑著搖了搖頭,“不是你這么說的,你當初能來這里上學,是因為你成績足夠好,即使沒有唐睿這個資助人,你也會進入6中,其他人會資助你。你能在演藝圈混的還不錯,唐煜是給了你幫助,但主要還是你自己爭氣,所以粉絲才喜歡你。”</br> “我不否認,唐家對你有幫助,但是,這個幫助不是非他不可,換句話說,如果當時資助你上學的是我父親,如果你出道后,給你投資的是我,你也會有今天這個成績。所以,這不是主要因素,你不需要把這些全部歸功于唐家,而是應該感謝自己的努力。是你的努力和優秀,成就了10年前,不敢想象的現在。”</br> 應年低著眼眸想了想他說的話,低聲道,“可是,時機也很重要,就像當時,出現的是唐煜的父親不是你的父親一樣,換一個時機,可能一切就不一樣了。”</br> 姚修遠沒有說話了,應年說得對,時機也很重要。一個人的成功,天時地利人和總是缺一不可,就像即使他再怎么心疼應年,當年資助應年的也不是他們家,是唐煜家。</br> 如果當時,是他們家資助了應年,那么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應年不需要去和唐煜交朋友,不需要幫他提升成績,不需要和他朝夕相處,也就不會和他戀愛,和他分手,和他在分手后繼續糾纏。</br> 時機很重要,他比唐煜,晚了九年。</br> 姚修遠覺得有些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br> 應年見此,問他,“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這么說?”</br> 姚修遠搖頭,“我是覺得你說得對,時機很重要,所以沒有如果,所以……你說得對。”</br> 應年沖他笑了笑,很是溫柔,“不過如果時間重來,你們家也愿意資助我的話,我應該會選你們家。”</br> 姚修遠愣了一下,不自覺的抬頭看他。</br> 應年自嘲的笑了一聲,“昨天之前,我雖然厭煩唐煜的糾纏,但是對于我們學生時代的相愛,我沒有后悔過。那是我覺得很美好的一段回憶,雖然分手了,但我并不想否定這段記憶。可是昨天之后,我覺得我們從相遇開始,就是個錯誤,我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從來都沒有看懂他,覺得我識人不清,覺得可悲,也很可笑。你知道我今晚會坐在這里喝酒嗎?”</br> 姚修遠猜他是做噩夢了,但他很配合的搖了搖頭。</br> “你騙人。”應年直言道,“你能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問的陪我坐在這里喝酒,肯定早有了自己的答案。”</br> 姚修遠無奈的笑了笑,“好吧,我承認我猜了一個答案,我猜你是做噩夢了,你昨晚就睡得不太安穩。”</br> “那你猜我做了什么噩夢?”</br> “和唐煜有關。”</br> 應年點頭,他看著姚修遠,平靜道,“我夢到了他,夢里他的臉變了,變得扭曲可怕,像鬼一樣,他向我走來,我動彈不得,我嚇醒了。”</br> “很可笑吧?”他笑了一下,“他曾經是我的夢中情人,我曾經無數次無數個夜晚,都渴望能夠夢到他,可是現在,他成為了我的噩夢,我夢到都會嚇醒,會驚起一身冷汗,這種轉變,真是可笑。”</br> 應年嘆了口氣,卻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我們倆認識九年,就算去年分手,也相愛了七年,熬不過七年之癢也就罷了,卻落得這么一個下場。我以為之前的不斷糾纏已經很難堪了,可沒想到他竟然還能做出更難堪的事情。愛的時候也是真愛過的,為什么不能給彼此一點最后的尊嚴呢?一定要把事情做得這么惡心嗎?他當年最開始的時候,親我一下都戰戰兢兢的,會問我可不可以,可現在,明知道我不愿意,明知道我醒了后會恨他,卻置若罔聞,這么多年,我們之間,怎么會變成這樣?!”</br> 應年說著,眼淚落了下來,他壓抑了一晚上的情緒在這一刻崩潰,他伸手捂住了臉,無聲的哭著,他不明白,他們之間怎么會變成這樣,他曾經那么愛戀的少年,怎么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他低著頭哭著,安靜而壓抑,無聲而痛苦。</br> 姚修遠看著他這樣,只覺得自己仿佛被應年在心里放了一塊石頭,沉重壓抑,喘不過氣。</br> 他見不得應年這樣的哭法,靠近了些把他攬到了自己的懷里,溫聲道,“你哭出來,別這樣壓抑自己。”</br> 應年靠著他,沒有掙扎,卻也沒哭出聲。</br> 姚修遠拍了拍他的背,溫柔的哄道,“沒事的,這屋子里只有我們倆,你可以哭出聲,別人不會聽到,不會影響到其他人,沒事的。”</br> 應年還是不出聲。</br> 姚修遠想了想,問他,“是也不想我聽到嗎?那這樣,我不聽好不好?我捂住自己的耳朵,或者你幫我捂住耳朵,這樣我就聽不到了。”</br> 他說著,伸手去拉應年的手,應年在他懷里搖了搖頭,沒有說話。</br> 姚修遠有些拿他沒有辦法,應年脾氣里有很倔的一面,他一旦倔起來,誰也沒有辦法。算了,姚修遠想,這么多年,他已經養成了這種性格,能夠和自己說這么多已經是不容易,也不能奢求再多,總歸現在兩個人是住在一起的,他多留心應年一些,別讓他把不好的情緒積壓在心里,就好了。</br> 他喜歡這樣哭,那就這樣哭吧。</br> 應年安靜的在他懷里哭了一會兒,哭到最后,那些喝進去的啤酒與果酒的酒精蒸騰著發酵,讓他隱約中有些困意。</br> 他靠著姚修遠,莫名的感到很安心,甚至有些想這么睡去。可他還是坐直了身子,從姚修遠懷里離開,說了聲謝謝。</br> 姚修遠笑了一聲,“又說謝謝,你怎么還屢教不改,不行,我得想個法子治治你這毛病。”</br> 他這么說著,還真似模似樣的思考了起來。</br> 應年覺得自己這個習慣沒什么不好,“道謝是基本禮貌。”他替自己申辯道。</br> “可我之前說了沒必要。”姚修遠道,“這樣,以后你說一次謝謝,就叫我一聲哥,這次放過你,從下次開始算。”</br> 應年覺得他這個規定有些無厘頭,“哪有這樣的。”</br> “現在就有了,就這么說定了。”</br> “怎么就說定了?”應年不解。</br> 姚修遠微笑了笑,“沒錯,就這么說定了,你有權反對,但是反對無效。”</br> 應年不說話了,都反對無效了他還說什么,不過,“那也不能只有我有規定啊。”</br> “你想對我有什么規定,你說。”姚修遠很大方道,“我又不愛說謝謝,我不在乎。”</br> 這倒是,應年想了想,姚修遠也確實沒什么需要自己幫忙的事情,反倒是自己,總讓他幫忙。他一時有些想不出來,姚修遠也不催他,好脾氣道,“你可以慢慢想,日后想到了再規定,這下公平了吧。”</br> 應年點了點頭。</br> “OK,那就成交。”姚修遠一錘定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