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姚修遠X應年(八)</br> 姚修說完話,隱約感覺應年似乎靠著他蹭了蹭,心下一緊,沒有再搭理陳茂和唐煜,轉身抱著應年走了出去。他低頭看了應年一眼,應年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眼睛,他的眼皮輕顫著,嘴里慢慢有呻/吟聲溢出。姚修遠猜他這會兒大概已經沒了意識,連忙加快了腳步,進了電梯。</br> 保安隊長李復遠遠的看到他走了過來,連忙幫他拉開了車門。</br> “去圣德醫院。”姚修遠抱著應年坐進了車子后座。</br> 李復應了聲,快速發動了車子。</br> 應年這會兒已經沒了意識了,他覺得熱,本能的想要脫掉身上的襯衫,姚修遠伸手按住了他的手,應年朦朧的睜開眼睛看著他,不斷的在他懷里亂蹭。</br> 姚修遠有些尷尬,他沒處理過這種情況,只知道這種情況應該送醫院,但并不清楚,在送往醫院前自己可以做什么。</br> 他看著應年一個勁兒的想要掰開自己的手,這才發現他手上似乎有血跡。</br> 姚修遠有些驚訝的翻轉了他的手背,就見應年的掌心有長短不一的劃痕,那些劃痕看起來并不嚴重,可流出來的血依然染紅了他的掌心。</br> 姚修遠驚了一下,卻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應年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已經被下藥了,并且他發現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想讓自己幫他。而他在那種情況下,能那么理智的和自己交談,甚至勸告自己不要打草驚蛇,不是他身體的耐藥性強,而是他一直在用疼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br> 姚修遠想到這里,迅速看了看他身上的其他地方,應年穿的是黑色的襯衫,顏色很深,因此除非湊近,不然即使染了血跡也不易被看出來。姚修遠慢慢拉起他左手的袖子,就見小臂上有兩道已經不再流血的傷痕。m.</br> 傷口很細,和掌心的傷口應該是同一個利器所為,只是這兩道傷口明顯要長一些、深一些。</br> 姚修遠覺得心情有些沉重,他抽了抽紙,幫應年擦了擦掌心的血跡,這些細小的傷口有些稍稍一碰,還是會出血,但應年已經感受不到了,他在姚修遠的懷里掙扎,甚至在姚修遠幫他擦拭掌心的血跡而松開了他的左手時,勾住了他的脖子,抬起頭想親吻他。</br> 姚修遠向后避了一下,和他說了聲,“抱歉。”</br> 下一秒,他抬起手狠狠朝應年的脖間一砍,應年冷不防挨了他這么一記手刀,竟是直接暈了過去。姚修遠抱著他,讓他平躺在了自己腿上,繼續幫他擦拭著掌心。</br> 他擦得差不多了,這才問李復道,“剛剛你帶的那幾個人,誰帶了手機,電話號碼是多少?”</br> 李復聞言,報了一串數字出來。</br> 姚修遠打了過去,等了許久對方才接起,“喂。”</br> “是我。”姚修遠冷漠道,“看看桌子上有水果刀嗎?沒有的話讓人下去買一把,告訴那兩個人,就說應年手臂和掌心有四處傷口,禮尚往來,沒道理他們獨善其身,這事是他們挑起的,所以理應付出點代價,不用劃太多傷口,八處就好了。”</br> “是。”</br> 姚修遠掛了電話,低頭看了應年一眼,默默的嘆了口氣。他看著自己懷里的人,無端的有些心疼,只不過是談了場戀愛罷了,怎么就遇到了這么多令人惡心的人和事呢?出軌的又不是他,憑什么遭罪的卻是他?</br> “開快點。”他低聲道。</br> 張蓬從接到姚修遠的電話后,就一直在等著他了,這會兒見他抱了個人進來,連忙帶著他往醫院內部走。</br> “已經安排好了,你放心吧。”張蓬看著姚修遠把人放到床上,讓護士推了進去,這才拉著他往自己的辦公室走。</br> 姚修遠“嗯”了一聲,還不忘提醒他,“你給其他人叮囑過了嗎?他身份特殊,這事不能傳出去。”</br> “放心,你來之前就吩咐過了。”張蓬給他遞了根煙,姚修遠沒有接,他心血來潮了偶爾會抽一兩根,但也只是偶爾。</br> 張蓬見此自己也沒好意思抽,把煙收了起來,問他,“這人和你什么關系啊?朋友?”</br> “嗯。”</br> “你們那一撥最近流行找明星當朋友啊?我那天還聽人說,楚誠是不是談了個小明星?”</br> 姚修遠斜眼看了他一眼,“你這消息也太滯后了吧,阿誠都談了那么久了,你現在才知道。”</br> “我忙啊。”張蓬理直氣壯,“我可是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常年腳不沾地的。”</br> 姚修遠低眸看了眼他站在地面的雙腳,無奈的搖了搖頭,“你也就騙騙你自己吧。”</br> 張蓬無奈,和他換了個話題,一邊聊著,一邊等應年洗胃出來。</br> 應年洗胃的時間不算太長,很快,就被推了出來。</br> 張蓬建議他住院觀察一晚,姚修遠沒有意見,問他道,“他胳膊和手心這些傷需要處理一下嗎?”</br> 張蓬看著那些明顯已經開始自動愈合的傷口,覺得他可真是對朋友十分上心,“你上學打架的時候傷得可比這嚴重多了,也沒見你來醫院處理一下。這會兒這種程度的傷,你還擔心的不行。”</br> “那我和他能比嗎,他不是明星嘛。”</br> “等傷好了看看他的體質,有疤的話去個疤就好,不是什么大事。”</br> “行吧。”姚修遠聞言,也放了心,和護士一起去了VIP病房。</br> 應年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br> 姚修遠坐在他身邊,見他醒了,問他,“怎么樣?還難受嗎?”</br> 應年怔怔的看了他一會兒,又看了看面前屋子的擺設,這才慢慢恢復了意識,問他道,“這里是醫院嗎?”</br> “對。”</br> “謝謝。”應年真心實意道,這次的事情,如果沒有姚修遠,他肯定不能如此順利的逃脫,“我欠你一個人情。”</br> 姚修遠笑了一下,“謝謝就行了,欠我人情就不必了,見義勇為人人有責,我這么有正義感的人,應該的。”</br> 應年聞言,緩緩也露出一個笑容,“你還挺幽默的。”</br> “那是,我優點比較多。”姚修遠毫不謙虛道,“對了,喝水嗎?你現在可以喝點溫水,但是還不能吃東西,醫生說了,得24小時以后,你才能進食。”</br> 應年撐著手坐了起來,“喝點吧,我有點渴。”</br> 姚修遠站起身給他接了點溫水。</br> 應年接過,道了謝聲謝,低頭喝了幾口。</br> 他正喝著,突然聽到了敲門聲,下一秒,門被推開了,唐煜出現在了他眼前。</br> 應年愣了一下。</br> 唐煜走了進來,他的狀態不是很好,臉上有些青腫,嘴角有傷痕,手心纏著紗布,他說,“我是來道歉的,小年,對不起。”</br> 應年看著他,握著玻璃杯的雙手不自覺有些顫抖,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從心里迸發的那股怒氣,揚手把手里的玻璃杯狠狠朝唐煜的臉上砸去。</br> 唐煜沒有躲,杯子就直直的砸在了他的臉上,水潑在了他的身上,應年厲聲道,“滾!”</br> “對不起。”唐煜低聲道,“我那個時候鬼迷了心竅,只想留住你,我……”</br> “滾!”應年打斷了他,“唐煜,你真讓我惡心。我當初是眼瞎了嗎?才會喜歡上你這樣的人!”</br> “我……”唐煜想說話。</br> 可應年根本不想聽,“你不是想和我和好嗎?那我告訴你,我這輩子,就是一輩子單身,也不會原諒你,不會和你再有任何可能。你讓我惡心,只要想起你今天的所作所為,我就只想吐。你看看你自己,你和個流氓有什么區別?你和社會上那些強/奸犯有什么區別!我這一輩子,做過的最離譜、最錯誤的事情就是喜歡過你,如果人生能重來,我寧愿不接受你爸爸的資助,也不想再認識你!你真讓我惡心!”</br> 唐煜聽著他的話,臉色發白的看著他,他喃喃的說著“不是的,我不是的”,可應年根本不想和他交談,只是厲聲喊著,“出去。”</br> 姚修遠見應年情緒激動,走上前拉住了唐煜,“你先出去。”</br> 唐煜對應年有愧,發不出火,這會兒見姚修遠趕他出去,當即怒道,“你憑什么讓我出去,你憑什么一副和他很熟的樣子。”</br> 姚修遠還沒來及說話,就聽到應年報復性的回答道,“憑我喜歡他,憑我不想看到你。”</br> “你撒謊!”唐煜根本不信他能這么快的就喜歡上別人,“你是為了氣我,所以才會這么說。”</br> 應年冷笑了一聲,反問他,“我不喜歡他,我為什么會和他同居?這么多年,除了你,我還和其他人同居過嗎?”</br> “那是你為了躲我!”唐煜厲聲道。</br> “那我為什么不躲到其他人家里?為什么偏偏是他?”</br> 唐煜愣住了,姚修遠趁機把他拉出了病房,往電梯走去。唐煜猛地反應了過來,掙脫了他,想重回病房把話說清楚。姚修遠一把拉住了他,直接給了他一拳。</br> 唐煜也早就看姚修遠不順眼了,握著拳就開始和他廝打。他們在的這一層因為是VIP病房再加上是晚上,走廊上并沒有行人。因此,姚修遠直接反手擒住了他,把人抵在了墻上,問他,“鬧夠了嗎?能好好說話嗎?你看看你現在還是個人嗎?一定要把事情做到這一步,讓對方對你心如死灰,甚至否定你們之間的感情,痛恨自己曾經喜歡過你,你才滿意嗎?”</br> 唐遇瞬間安靜了,他的臉上滿是悲哀,他說,“我不想這樣的。”</br> “可你已經這么做了。”</br> 姚修遠松了手,和他道,“過來。”</br> 唐煜跟著他走到了電梯前,忍不住道,“你和應年到底是什么關系?”</br> 姚修遠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道,“別再糾纏他了,死纏爛打如果能解決問題,他早就回到你身邊了。拿你的權勢壓迫他,他也確實斗不過你,但是你記住過剛易折,他這種性格,為了保持清醒,能拿著刀片一刀刀的劃著自己。你再這么逼下去,下一次,他說不定就該直接割腕了,那個時候,你就是逼死他的罪魁兇手。你的喜歡,就是為了讓他死的嗎?”</br> 唐煜看著他,沒有說話。</br> “喜歡一個人,首先要學會正視他,尊重他,你連這兩點都做不到,你的喜歡,也就是你喜歡罷了。自私而又可怕,只會令人厭惡!別說什么你不同意分手,那就不算分手的鬼話,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他說分手了,那就是分手了,你沒資格纏著他!”</br> 姚修遠說完,轉身往應年的病房走去。唐煜會出現在這里,雖然不在意料之內,但也在情理之中。他被自己讓人教訓了一頓,受了傷,來醫院包扎,選圣德也合情合理。以他的身份,想知道圣德今天下午有沒有接待一名叫應年的病人,這不是什么難事。張蓬只是受他所托不讓醫生和護士把應年的消息傳出去,但是唐煜想知道,他也瞞不住。</br> 是自己的疏忽,姚修遠想,他應該提前囑咐一聲院長的。</br> 他正想著,一抬頭,透過應年病房門上的玻璃,就看到應年正坐在病床上,低著頭,肩膀微微抖動著。姚修遠安靜的看著,良久,他看到應年把手搭在了曲起的膝蓋上,把頭埋了進去,他的肩膀似乎比剛剛抖動的幅度大了點,但是不明顯,只有一點。</br> ——應年哭了。</br> 姚修遠沒有推門進去,他安靜的站了一會兒,然后折了回去,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一會兒,直到過了半個小時左右,他感覺應年應該稍稍平復了下來,這才重新走回病房門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