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上）：</br> 季輕舟點頭,和他跳了起來。</br> 他們之前沒有一起跳過舞，但真的跳起來，卻配合的意外的默契。楚誠握著他的手,摟著他的腰，輕聲道,“你看。”</br> 季輕舟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下去，就見他們的舞步一進一退，一退一進，他聽到楚誠問他，“我們之前沒有一起跳過舞是嗎？”</br> “嗯。”</br> “可我們卻配合的很默契。”楚誠抬頭看他，“其實生活也像跳舞,只要我們保持這樣的默契，互相理解,互相包容,我進一步，你退一步,你進一步，我退一步，那么，我們就可以跳出最完美的舞步。”</br> 季輕舟笑了笑,“你倒是很會借景抒情。”</br> “因為我對我們的未來有信心。”</br> 季輕舟看著他，楚誠朝他眨了一下眼,季輕舟不自覺的就笑了,他看著他們之間進退得當的舞步，又看向自己面前的人,他停下了腳步,在楚誠的錯愕中,抱住了他。</br> “楚誠，”季輕舟溫柔的開口，他的語調很平靜，偏偏語氣很認真，他說，“我不是一個喜歡幻想未來的人。在我的生命里，現在永遠比未來更重要，如果我對未來有了憧憬，有了信心，那絕不是未來本身值得我期待，而是這個未來中有了一個你。”</br> 他看著不遠處的樹木，輕聲而堅定道，“我愛你，所以你比一切更重要，所以我想擁有一個和你的未來。所以，我對我們的未來有信心，不是我對未來有信心，而是我對你有信心。”</br> 楚誠微微拉開了和他的距離，看著他眼里一覽無余的愛意，低頭吻了上去。</br> “我向你保證，這一生，我都只屬于你。我是你的。”楚誠啄吻著他，低聲呢喃道。</br> 季輕舟抱著他，溫柔的親了親他的嘴唇，“我也是。”</br> 他們很理所當然的在這里留宿了一晚，季輕舟問楚誠，“我們進來的時候，有兩條路，那另一條路那邊是什么景色？”</br> “是一個教堂，”楚誠道，“一條路通向求婚，一條路通向結婚。”</br> 季輕舟明白了。</br> 楚誠抱著他，溫聲道，“你如果愿意，我們定好日子后可以來這里舉辦婚禮。”</br> 季輕舟想了想，搖了搖頭，“我要自己選結婚的地點。”</br> “好。”楚誠親了親他。</br> 季輕舟看著他，心里滿是愉悅。</br> 求婚的喜悅沖淡了他對即將到來的金桂獎的緊張，直到到了金桂獎頒獎典禮的前一天，季輕舟才再次緊張起來。</br> 楚誠倒是比他淡定的多，甚至還專門陪他一起去了金桂獎現場，在他走紅毯前，幫他別上了那枚玫瑰胸針。</br> 季輕舟和《在人間》劇組走了一次紅毯，又和《明暗》劇組走了一次紅毯。兩次紅毯走下來，他才終于逐漸消除了緊張，恢復了自己往日的鎮定。</br> 楚誠和周成峰沒有辦法進入會場就坐的，就只好在后臺的休息室等他。</br> 晚上八點整，金桂獎頒獎典禮正式開始，季輕舟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著頒獎嘉賓一個個的開獎。他的粉絲則守在電視機前，看著電視屏幕，心跳如雷。</br> 論壇的帖子紛飛，不斷的開帖預測這一屆的最佳男主、最佳女主、最佳男配和最佳女配，季輕舟的粉絲蓋了專樓，表示只要季輕舟獲獎，就在專樓里抽取含6的樓層贈送禮物。許多網友都紛紛參與了他們的蓋樓，預祝季輕舟可以拿獎。</br> 楚誠看著網上的直播，能看到伴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個個的獎項已經被頒出。他對照著流程表，隱約感覺似乎快要到最佳男主了，一時間也開始緊張起來。</br> 多個獎項頒出后，終于來到了最佳男主的頒獎環節，出人意料，這一次的開獎嘉賓竟然是連景行。他是上一屆的金桂影帝，這一屆，他主演的影片因為主攻國際類獎項，所以先報送了國外的電影節，還未在國內上映，因此并無作品入圍，主辦方便請了他來頒獎，倒是頗有幾分傳承的意味。</br> 連景行搭檔上一屆的金桂影后一起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信封，他和搭檔調侃了幾句，這才打開了信封，眼里露出了些驚喜與笑意。</br> “我第一次和他合作的時候，我就覺得他總有一天，會成為一名很出色的演員。去年，也是這個時候，他的角色沒有入圍金桂獎，我那時很替他遺憾，但是今年，他不僅入圍了金桂獎，并且站在了這個領獎臺。作為師兄，我很替他開心，作為演藝路上的前輩，我希望他能以此為新的起點，在演藝生涯，取得更絢爛的成績！本屆金桂獎最佳男主——《明暗》季輕舟！”</br> 那一剎，季輕舟的粉絲都忍不住在電視前尖叫了起來。</br> 論壇上的粉絲和微博上的粉絲第一時間發出捷報，紛紛激動的打著字，難以抑制的任眼淚在眼眶打轉。</br> 季輕舟在聽到連景行開口的那一剎，其實就猜到應該是他了，不僅他自己，現場的其他人也多少猜到應該是季輕舟，燈光師也將追光調到了他身上。可真當連景行讀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剎，季輕舟還是感到了驚詫與激動。</br> 他站起身走上了臺，連景行抱了抱他，輕聲道，“你很棒。”</br> 季輕舟有些感動，竟是伸手緊緊的抱了他一下，低聲道，“謝謝師兄。”</br> 連景行松開他，他的搭檔走了過來，將獎杯遞給了他，連景行把獎杯遞到了季輕舟手上，季輕舟接過，沖他笑了笑。</br> 楚誠看著直播中的畫面，一時竟也有些感慨，眼眶不覺濕熱了起來。</br> 季輕舟捧著手上的獎杯，站到了話筒前，臺下立刻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他看著臺下的嘉賓，低頭笑了笑，又緩緩的抬起頭，壓抑著心中的感慨，鎮定的說著早已準備好的獲獎感言。</br> 他禮貌的鞠了躬，走下了臺，心卻已經跑到了后臺，去與楚誠相聚。</br> 季輕舟一直等到頒獎典禮結束，接受完采訪，才走向保姆車——楚誠正端坐在車內。</br> 他上了車，把獎杯遞了出去。楚誠在觸到獎杯的那一剎，伸手抱住了他，溫柔的親吻著他。</br> 此時的電視上，正播放著季輕舟拿獎后的采訪。</br> “輕舟今天是拿了最佳男主，這個年紀就拿下這個獎，實在是很難得，那輕舟你能談一下從出道到現在，對你影響最深的人嗎？”</br> “楚誠。”季輕舟道，“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我知道一定會有人奇怪，他又不是圈里人，怎么會是對我影響最大的人。可從我開始演戲，一直到現在，他始終都在支持我、鼓勵我，在我第一部戲需要救場的時候挺身而出，在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試鏡成功的時候給我肯定，在我不想出演某些角色時給予支持。他是唯一一個，不論我做什么都會毫不猶豫的站在我的這邊，支持并鼓勵我的人。我其實很幸運，遇到了好的前輩，好的導演，好的合作伙伴，可是我最幸運的，還是遇到了他，人這一輩子能遇到幾個毫無保留、毫不猶豫、不管你做什么，都支持你的人呢？我遇到了，所以，我每一步都走的很堅定，所以，不管是演藝生涯，還是日常生活，他都是對我影響最大的人。”</br> 季輕舟拿了獎，又是這么一個頗具分量的獎，楚誠自然是免不了幫他慶祝的。他早就定好的酒店，又叫了自己的朋友和季輕舟的朋友一起過來，興奮的開著香檳，說著祝福的話。</br> 季輕舟開心，見大家喝酒，自己也想喝，他和楚誠商量道，“我不多喝，就喝兩杯，可以嗎？”</br> 楚誠笑著給他倒了一杯葡萄酒，“沒事，今天是你拿獎的好日子，你可以多喝幾杯，醉了我背你回去。”</br> 季輕舟聞言，笑著捧起了酒杯，和眾人碰了杯，然后一飲而盡。</br> 他平時基本上不喝酒，這會兒心情好，又得了楚誠的保證，索性喝了個痛快，沒一會兒，就把自己喝醉了。</br> 他是今天的主角，他都醉了，這聚會也就散了，楚誠和其他人道了別，抱著他進了保姆車。</br> 季輕舟喝醉了很乖，也不鬧也不吐，只是有些黏人，他抱著楚誠，靠在楚誠懷里，在他的肩上蹭著。</br> 楚誠知道他喝醉了會有些暈車，因此喂他吃了兩顆暈車藥，季輕舟剛吃進去就吐了出來，委屈巴巴的說著，“苦的。”</br> 楚誠沒想到他喝醉后竟然還怕苦，只好從口袋里掏了幾顆糖給他吃，季輕舟這才滿意。</br> 他們在離家不遠的地方下了車，這個時間，大多數人都已經睡了，所以街上并沒有人，楚誠背著季輕舟一步一步往回走去。</br> 季輕舟隱約覺得這樣的場景有些熟悉，他歪過頭去親楚誠的側臉，楚誠笑著偏頭去和他接吻，低聲哄道，“乖，先回家。”</br> 季輕舟點頭，摟著他的脖子安靜的趴在他的背上。</br>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抬起手一筆一畫的在楚誠的脖頸上寫著字。</br> 楚誠問他，“你在寫什么？”</br> “你猜。”</br> 楚誠認真感受了一下他的筆畫，還是沒有猜出來。</br> “你是在畫畫嗎？”他問。</br> 他說完，卻瞬間回想起那一年他生日那天，季輕舟就是這樣趴在他背上在他的脖頸上寫了幾個字，和他說，“你猜。”</br> 他同樣沒有猜出來，還以為他在畫畫。</br> 季輕舟低笑道，“你好笨啊。”</br> 他寫完最后一畫，重新用手勾住楚誠的脖子，湊近他的耳朵，低聲道，“我喜歡你。”</br> “我也喜歡你。”楚誠回應道。</br> 季輕舟低著頭，趴在他的背上悶聲笑著。</br> 楚誠問他，“你笑什么？”</br> 他搖了搖頭，也不說話，就是吃吃的笑著。</br> 楚誠有些不明白他的笑點，只以為是他喝醉了，才會突然笑起來。</br> 他背著季輕舟繼續往前走，走了兩步，卻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來，他有些不敢相信，卻覺得自己似乎觸到了真相，他轉頭看向季輕舟，輕聲問道，“你寫的是我喜歡你？”</br> 季輕舟笑著看他，他的眼睛很亮，笑的很開心，他湊上前親了親楚誠，輕聲“嗯”了一聲，說道，“我喜歡你。”</br> 楚誠愣住了。</br> 他看著季輕舟，莫名有些心疼，“那一次，我過生日的那天，你也寫的是這四個字嗎？”</br> 季輕舟喝醉了，他不太明白楚誠說的那一次是哪一次，他想不起來了，于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br> 可楚誠卻知道了。</br> 那一天，季輕舟親了他好幾次，不斷的重復著你最好了，他從不是會遮掩自己感情的人，他的喜歡熱烈而直接，你甚至都不需要看著他，就可以感受的到。只有那四個字，是他刻意隱藏起來，沒有告訴自己答案的。</br> 不是他不說，而是他不能說。</br> 在他們的約定中，他們說好的，不能喜歡上對方，季輕舟違反了約定，但他也遵守了約定，他把自己的喜歡藏了起來，藏得很淺，你一眼就能看到，也藏得很深，誰也沒有告訴，包括他喜歡的人。</br> 楚誠把季輕舟從背上放了下來，他看著季輕舟，心里的情緒不斷翻涌，他伸手抱住了季輕舟，溫柔而難以抑制的親吻著他。</br> 他應該早一點發現的，在季輕舟開始主動走向他，在他愿意主動親吻自己，在他一遍遍的呢喃著你最好了的時候，他就應該看到他藏起來的喜歡，也看到自己萌生出的喜歡。他發現的太晚了，所以才放任季輕舟一個人在感情的道路上走了那么久。</br> 他抱著自己懷里的人，恨不得把他揉進自己的身軀，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后悔過什么，卻唯獨在這一件事上，總是不斷的后悔，他應該早點發現的，早點告訴季輕舟，早點踏上他生命的旅程，而不是讓他一個人，走過寒夜晨曦。</br> “我愛你。”楚誠低聲道。</br> 季輕舟不明白他心里的情緒，只當他是對自己表白，輕笑道，“我知道。”</br> 楚誠看著他，低頭親了親他的眼睛。</br> 他把季輕舟背回了家，放在了臥室的床上，季輕舟見他要離開，勾著他的脖子不讓他走，要和他接吻。</br> 楚誠順著他和他親吻了一會兒，捏了捏他的臉，哄道，“該睡覺了，我去給你放熱水。”</br> “你抱我去。”季輕舟撒嬌道。</br> 楚誠拿他沒辦法，只好抱著他進了浴室，放了洗澡水。他幫季輕舟洗了澡，季輕舟一邊笑，一邊往他身上蹭，鬧著要和他親熱。</br> “你現在鬧的歡，信不信等明早清醒了就該后悔了。”他可太清楚自己的戀人了，清醒的季輕舟肯定不會愿意在浴室和他做那種事。</br> 可偏偏現在他面前的是喝醉的季輕舟，楚誠被他纏的沒辦法，只好草草洗完，把人抱到了床上，和他親昵起來。</br> 等到一番云雨過后，季輕舟才終于安靜了些，楚誠摟著他，一邊幫他揉著腰，一邊又忍不住湊過去親他，“睡吧。”他低聲道，“晚安。”</br> 季輕舟靠著他，慢慢的在他懷里睡著了。</br> 第二天早上，季輕舟迷迷糊糊的睡醒時，就見楚誠沒有去上班，正躺在床上看著自己。“你沒去上班？”他問。</br> “沒有，你怎么樣？難受嗎？昨天喝了那么多。”</br> 季輕舟搖頭，昨晚的畫面慢慢回籠，季輕舟想到自己在浴室的舉動，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br> 楚誠看耳根似乎有些紅，問他，“想起來了？正好，我問問你，下次如果遇到你一定要解鎖新的地點新的姿勢，我是該配合呢，還是該拒絕呢？”</br> “當然是拒絕了，我喝醉了，理智都不清醒，哪能作數啊。”</br> “如果你特別堅持呢？”</br> “不會的。”</br> “誰說不會，萬一……”</br> 楚誠沒說話了，季輕舟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堅定道，“不會的！”</br> 他肯定不會的！</br> 楚誠含笑看著他，親了親他的掌心。</br> 季輕舟迅速收回手，不滿的看了他一眼。</br> “對了，我的獎杯呢？”季輕舟突然想到，“你拿回來了吧。”</br> “拿回來了，應該在客廳吧，我昨天進門后，順手放在茶幾上了。”楚誠說著，下床幫他把獎杯拿了進來。</br> 季輕舟看著自己的獎杯，忍不住笑了起來，“真好。”</br> “是啊，你這個年紀，能拿到這種獎，確實不容易。”</br> “不止是這個，你還記得我以前說過的話嗎？”</br> “什么？”楚誠問道。</br> “我說，我想光明正大的喜歡你，想和你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親吻、擁抱，我還說，等我拿了獎，我們就公開。現在，我拿到了。”</br> 楚誠雖然記得他這句話，但是沒想到他會在拿到獎的第二天就提出來，“所以，你想公開？”</br> “你不想嗎？”季輕舟反問道。</br> “我當然想。”楚誠道，“可是我不是公眾人物，公開對我的影響遠沒有對你的影響大，你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我希望你的未來也是光輝燦爛的。”</br> “我會的。”季輕舟道，“就算不會，我也不會為了事業一輩子遮掩我的愛情。如果比起我的演技，導演更關心我的性向，那么，我也不需要和這樣的導演合作。”</br> 楚誠笑了笑，“放心，比起你的性向，他肯定更關心電影的投資，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不管什么時候，你開心最重要。”</br> “那我就挑個時間，正式公開了。”</br> “一個問題。”楚誠豎起了一根手指，“寶貝兒，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一公開，全世界都知道了，可是截止到現在，你的家人和我的家人，他們還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在你公開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和我見見家長？”</br> 季輕舟：……</br> 季輕舟覺得，他突然就不是那么想公開了！</br> “別怕，我們家人都很溫柔的。”</br> 季輕舟一臉不信，他可是看過書的，楚父楚母雖然沒有出場，但是楚信他知道啊！哪里和溫柔沾邊了！</br> “我看再過幾天就挺好，再過幾天我媽生日，你不知道，我媽一直想讓我交個男朋友穩定下來，正好我帶你回去，她一定很開心。”</br> 季輕舟搖頭，“太快了吧。”</br> “不快，這么多年了，你早該見我父母了。”</br> “要么，我們再考慮考慮？”季輕舟掙扎道。</br> “寶貝兒，再考慮下去，我們這公開也得往后拖。”</br> “那我們要不然……”季輕舟看著他，示意你明白的。</br> 楚誠湊近他，低聲道，“剛剛是誰說要公開的？是誰說想光明正大的喜歡我，想和我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親吻、擁抱的？是你嗎舟舟？”</br> 季輕舟無奈的伸手抱住了他，“可我對見你父母心理性緊張。”</br> “沒事，”楚誠拍了拍他的脊背，“我父母都是良民，不吃人的。”</br> 季輕舟聞言，氣得掐了他的腰一下，又憂愁道，“你說我媽能接受這個消息嗎？她這么喜歡你，應該可以吧？”</br> 楚誠聽他這么一說，才想到汪芳和他父母不一樣，汪芳雖然這兩年病情好轉了許多，但是這么具有沖擊力的消息，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br> “要么，我們先試試？”楚誠道，“不能的話，就往后拖一拖。可以的話，再告訴她。”</br> “也只能這樣了。”季輕舟道。</br> 他看著楚誠，“希望我媽可以接受吧。”</br> “希望吧。”這個時候，楚誠就無比希望自己未來的丈母娘可以有一個健壯的身體、堅強的心了。</br> 事實證明，雖然汪芳沒有一個健壯的身體，但這并不妨礙她有一顆堅強的心。</br> 季輕舟和楚誠出柜那天，季輕舟事先做了許久的鋪墊。先是故作驚訝的給她看了關于同性情侶的結婚報道，又是故作唏噓的給她看了因為父母的壓力被迫自殺的同性戀人的悲慘，最后還十分惆悵的給她看了同妻的悲哀。</br> 汪芳看著手機上大大的標題，嘆氣道，“這不是好端端的毀了人家女生的一輩子嗎？”</br> “是啊。”季輕舟附和道，“這現在同性婚姻都合法了，還這么騙婚，簡直不是人。”</br> “就是。”汪芳把手機放在了一邊，想了想又道，“不過這做家長的也有問題，明知道自己的孩子喜歡男生，還要讓他和女生結婚，太自私了，這要是女生的爸媽知道了，得多難受啊。”</br> “可不嘛，性向這東西就像吃飯的口味一樣，是天生的，根本沒法改，何必這么強迫自己的孩子還禍害別人的孩子呢。我看咱們之前看的同性結婚的那對，過得不也挺好的。”</br> “就是。本身孩子長大了，就該有自己的路要走，當父母的可以幫他把關，但不能代替他去走自己的路，所以只要孩子自己開心就好，父母這一輩子，圖的不就是一個子孫幸福嗎？”</br> 季輕舟點頭，一臉乖巧的看向她，問道，“媽，你希望我和什么樣的人在一起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