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零:</br> “別說我和楚誠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系,就算我們倆是,那和你有什么關系呢?”</br> “我是為了你好。”</br> “我說了我不需要。”</br> “季輕舟,你是個演員,我是個導演,你簽到我的手下,跟著我,才是你最好的選擇。我會給你更好的資源,更好的角色,楚誠給不了你,西娛也不會顧得到你。我們倆是同行,我們擁有一樣的追求,會有更多的話題,楚誠只是一個商人,他現在愿意投資你,是看你年輕,和你玩玩,等到他新鮮感過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了。你不應該被他拘束,你應該能看到更遠的天空。”</br> “你就是更遠的天空嗎?”季輕舟冷笑一聲,“去你媽的更遠的天空吧,我不稀罕。”</br> 他說完,直接掛了電話。</br> 楚誠看著他臉上的憤怒,想著他剛剛打電話時說的話,隱約能猜到發生了什么。他伸手把季輕舟攬到了自己懷里,親了親他,安撫道,“別生氣了。”</br> 季輕舟被他抱著,只覺得憤怒又委屈,他實在不明白,為什么可以有人這么理直氣壯的插手別人的事情,還打著一副為你好的旗號。解約這么大的事情,都不需要提前和他說一聲嗎?他連這點尊重都不配得到嗎?</br> “我討厭他,”季輕舟道,“我討厭所有不尊重我的人。”</br> “沒關系,”楚誠道,“反正都是些不重要的人,至少你覺得重要的人,他們都會尊重你。”</br> 他親了親季輕舟的額角,低聲道,“我永遠尊重你,好嗎?”</br> 季輕舟抬頭看他,楚誠溫柔的沖他笑了笑,他這才心情好了一點,有心情把盛文曦的事情講給楚誠聽。</br> 楚誠聽完,還有些震驚,“他就不怕這樣,你即使日后簽了他,也不愿意出演他的戲嗎?”</br> “他都可以不問我的意愿直接幫我解約了,還在乎我愿不愿意出演嗎?我算什么,我就是一件可以買賣的商品,他只要付了錢,就可以擁有我的使用權,至于商品,商品哪有資格有自己的思想!”</br> 楚誠看著他再次生起氣來,好聲哄道,“別生氣了,不是都拒絕了嗎?我哥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你放心。”</br> “萬一你哥覺得是我自己不滿意現狀,想要跳槽,所以聯系了盛文曦,讓他替我出面呢?”他一想到這個就更煩,“本身你哥可能對我印象就不怎么好,現在再這樣……”</br> 季輕舟覺得他可真是太頭疼了。</br> “不會的。”楚誠抱著他勸道,“我哥對你的印象還可以,你不用擔心,再說了,咱們倆現在這關系,你要是真的追名逐利不滿足現狀,不應該更好的抱緊我這條大腿嗎?跟著盛文曦有什么用。”</br> “為了沖獎啊。”</br> “這世上能拿獎的導演又不止他一個。放心吧,我哥不會誤會的,你覺得你了解他,還是我了解他。”</br> “雖然我不了解他,但我了解你啊,你就會哄我,撿我喜歡的說。”</br> “那我哄了你這么久,你的心情有好點嗎?”</br> 季輕舟被他這句話逗笑了,他看著楚誠,只覺得楚誠可真是會說話,每次他有什么不開心的,只要楚誠在他身邊,最終他都會重新開心起來。</br> 他伸手摟住楚誠的脖子,在他的耳邊蹭了蹭,溫聲道,“好一點了。”</br> “那就好。”</br> 季輕舟抱著他,想著盛文曦說的我們擁有一樣的追求,會有更多的話題,只覺得凈是瞎扯,他和盛文曦的追求從來不一樣,也不會有更多的話題。楚誠是一個商人又怎么樣,雖然他們職業不同,所在的領域也不同,但是他們互相尊重,互相遷就,也擁有著永遠都說不完的話。</br> 楚誠才不會拘束他,他只有在楚誠這里,才永遠是自由且任性的。</br> 楚誠一路上哄了他好一會兒,又岔開了話題,和他聊了些別的他感興趣的,季輕舟這才重新開心起來。</br> 回了家,楚誠讓季輕舟先去洗澡。季輕舟拿了睡衣進了浴室,楚誠看著他關上門,臉上的溫柔終于慢慢卸去,他拿出手機給盛文曦打了個電話。他當然知道盛文曦的電話,盛文曦留電話給季輕舟的那天,季輕舟給他看了一眼,他就記住了。</br> 他的記憶很好,尤其是自己想要記住的時候。</br> 盛文曦看到陌生來電,等了好一會兒,見鈴聲還在響,這才接起。</br> 楚誠拿著手機走到了陽臺上,和他道,“是我,楚誠。”</br> “你給我打電話做什么?”盛文曦不解道,“我們兩個沒什么好談的吧。”</br> “我們當然有好談的,”楚誠冷漠道,“季輕舟。”</br> 盛文曦愣了一下,“在交談之前,你先告訴我,你和他是什么關系。”</br> “恕我直言,盛文曦,你沒這個資格知道。你和季輕舟算什么呢?你連他朋友都不是吧。”</br> 盛文曦冷嗤一聲。</br> 楚誠淡定道,“我今天給你打這個電話,是想告誡你一件事,如果你真的欣賞他,如果你真的覺得他很有潛力,如果你想他和你合作。那么,你首先要學會一點,就是尊重他。季輕舟是一個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他脾氣好,不代表他沒有脾氣,他堅持的事情,他不會去改變,他不喜歡的人和事,也很難讓他喜歡。你如果真的是為他好,就先聽聽他的想法,學會尊重他,不要固執己見、一意孤行,你這樣,他永遠不會愿意和你合作。”</br> “楚誠,你是以什么樣的身份和我說這種話?他的金主,他的戀人,還是他的朋友?”</br> “不管我是以什么樣的身份,你最好聽我這一句勸。”</br> “你一個外行,根本什么都不懂,有什么資格在我這里指手畫腳?你以為你給他投資了兩部電視劇就是為他好了嗎?他就是一直待在你身邊,所以一葉障目,只能坐井觀天。他明明可以走的更遠,卻因為害怕出不了戲這種理由拒絕,你不覺得可笑嗎?我可以給他配最好的心理醫生,最強的專業團隊,只要他愿意走出來,克服這個恐懼,可是他不敢。這個時候,沒有人在背后拿鞭子抽他一下,他根本不敢往前走,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他往前走,這才是為他好,你懂嗎?!”</br> “鞭子不抽在你身上,你不覺得疼是吧?你怎么這么站著說話不腰疼啊?”楚誠覺得他簡直太想當然,“抽的不是你,出不了戲的不是你,所以疼的不是你是吧?你這么厲害,為什么不自己克服克服,換個演員來演你這部戲呢?我就不明白了,季輕舟也沒哭著喊著求著你要演這部戲,你哪來的權利管他這么多?你是他什么人啊?你怎么戲這么多啊,你戲這么多你干嘛不自己演啊?我看你自己演應該就挺不錯的。”</br> “你——”</br> “盛文曦,你先搞清楚一點,從頭到尾,是你覺得他合適,你想要他演,你覺得他需要克服,你強行插手他的演藝之路,你有沒有發現,這些主語都是你。季輕舟呢?季輕舟在這些以你為主語的事件中,沒有一點權力,他拒絕,你不同意,他不斷的拒絕,你終于離開,可下一秒,你就想替他解約。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圍繞著你的思想進行的,季輕舟何其無辜,他什么都沒做,就因為自己足夠優秀,所以被你給看上了,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的打擾他的生活。你是世界的主宰嗎?你覺得的好,就是好,你覺得他應該出演,他就必須出演,你這么厲害,你怎么還住地球啊,我看你得住銀河系,整個銀河系都歸你管才是。”</br> 盛文曦張口想要反駁,卻被楚誠搶先道,“只有你有最好的心理醫生,最強的專業團隊嗎?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給你配一個最好的心理醫生,看看你為什么這么偏執,這么聽不懂人話。盛文曦,將心比心,如果你不愿意克服自己的不情愿,去換一個人出演你的電影,你憑什么要求季輕舟克服自己的不情愿去出演你的電影。你不愿意將就的只是一部電影,別他媽和我說什么藝術,藝術遠不止你這一部電影,季輕舟不愿意妥協的是他的命,他就這一條命,這世上沒什么是值得他賭上一條命去做的。”</br> “如果你做不到尊重他,就離他遠遠的,別再讓他聽到你的名字。你難道不知道你做的事會令他煩躁,令他憤怒,令他難受嗎?你知道,可你不在乎。但是我在乎,所以我告訴你,你再這樣做,別怪我不客氣。我如果想讓你憤怒,讓你煩躁,讓你難受,我也有的是手段,不信,你可以試試?”</br> 楚誠說完,直接掛了電話,他從來都沒有把盛文曦當回事,他也不需要把盛文曦當回事,一個導演而已,放眼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導演和演員,季輕舟就算不拍他的電影,也會拿獎,會有更好的未來。季輕舟從來都不是沒了誰就不可以的,即使當時離開了自己,他也沒有耽誤自己的事業。更何況,一個盛文曦。</br> 楚誠沉默的走回了臥室,安靜的坐在小沙發上等著季輕舟洗完澡出來。</br> 季輕舟沒過多長時間就洗完澡出來了,他看著楚誠道,“你去洗吧。”</br> 楚誠應了聲,進了浴室。</br> 季輕舟坐在床上想了想,決定明天去醫院看看汪芳。汪芳的病情經過去年一整年的治療,已經好了許多,如果她這幾月也沒有出現什么大的身體上的不適,那么過年那天,她應該可以短暫的出院,回家過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