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七:</br> “所以我就要賠錢走人嗎?”季輕舟不服氣,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什么都沒有,見了方曜宣只想遠遠的躲開,生怕自己和他扯上關(guān)系,可是現(xiàn)在,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一年了,也有了一定的名氣,為什么還要去給方曜宣讓道?甚至這部電影,明明是先定下了他,方曜宣才撕走李敖自己上位,可卻要他違約賠錢走人?</br> 季輕舟不愿意,他愿意忍讓任何人,但唯獨不愿意忍讓羅予新與方曜宣,“我賺錢不容易,我才不要為了他,把錢花在這種地方。周哥,你也知道我和楚誠已經(jīng)分手了,那就無需顧慮那么多,我和誰拍戲是我的自由,他不能一直管著我,我也不會一直聽他的話。我是個獨立的個體,我有自己的想法,這部戲,要走,方曜宣走,我是不會走的。”</br> 他說完,呼了口氣,和周成峰道,“這件事你不要告訴楚誠,我知道他是西娛的二少爺,但是你是我的經(jīng)紀人,楚誠不管西娛,他從不插手西娛旗下藝人的工作,這我也知道。我現(xiàn)在,也就只是一個普通的西娛旗下的藝人罷了,和其他人一樣。”</br> 周成峰頭疼得按了按太陽穴,覺得自己就不該給季輕舟接這部戲,現(xiàn)在好了,這不是自找麻煩嗎?他是季輕舟的經(jīng)紀人,他理應(yīng)幫著季輕舟,可楚誠的身份在那兒,就算他不管西娛的事情,可他到底是楚信的弟弟,他也不敢把這么大的事瞞著楚誠。</br> 所以說,這兩人好端端的談什么戀愛,當時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心煩,現(xiàn)在分手了,還不如在一起呢。在一起的時候季輕舟多乖啊,哪像現(xiàn)在,儼然一個小炮仗,就差沒被方曜宣點燃那根火線了。</br> 周成峰最后還是出于經(jīng)紀人的素養(yǎng),沒有和楚誠說這件事,而是和吳導打電話為季輕舟在這部戲里爭取了更多的權(quán)益。</br> 方曜宣等了一天,沒有等來楚誠的興師問罪,也沒有等來季輕舟解約的消息,他敏感的覺得現(xiàn)在的情況有些不對。這不像楚誠的做事風格,一旦他知道了,哪會讓劇組如此平靜,唯一的解釋就是,楚誠還不知道這件事,季輕舟沒有告訴他。</br> 這下方曜宣來了興趣,季輕舟竟然也會瞞著這種事情不告訴楚誠嗎?看來,他也沒有他之前表現(xiàn)的那么喜歡楚誠,或者說,他不是不告訴,而是不想告訴,他們吵架了?方曜宣摸了摸下巴,覺得事情真是愈發(fā)有趣了。</br> 季輕舟在第二天的拍攝中就迎來了和方曜宣的對手戲。他扮演的楊閔和方曜宣扮演的賀樺是一對好朋友,兩個人擁有著共同的音樂夢想?yún)s屢遭碰壁,賀樺選擇了放棄,進了一家普通的公司,朝九晚五的上班。楊閔在追逐中頹廢,又在頹廢中重新站了起來,最終他沒能像自己想的那樣站在廣闊的舞臺上歌唱,但他成為了一名音樂老師,將自己對音樂的熱愛傳遞給了自己的學生。</br> 他們兩個今天要拍的這一場就是兩個人背靠背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看著報名表,細數(shù)著自己畢業(yè)后參加的歌唱類比賽,感嘆夢想的艱辛,同時流露出對未來的期待。</br> 周成峰提早就和吳暉還有編劇打過招呼,讓他們把背靠背刪掉,兩個人在地上坐著就好。吳暉昨天和周成峰談了許久,雖然不了解季輕舟和方曜宣的恩怨,但也知道季輕舟這邊對于方曜宣替換了李敖十分不滿,因此對他提出的細節(jié)上的修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隨他去了。</br> 倒是方曜宣,發(fā)現(xiàn)他和季輕舟兩個人不是按原劇本上寫的背靠背坐著,而是面對面,故作驚訝道,“怎么還改劇本了,輕舟,我還以為咱倆可以背靠背呢。”</br> 季輕舟沒有搭理他,安靜的在心里默背著臺詞。</br> 導演走了過來,給他們倆講了戲,然后回到機位旁,調(diào)試了一下機器,喊道,“action”。</br> 季輕舟入戲很快,在導演話音落下的同時,對著方曜宣笑了起來,方曜宣已經(jīng)很久沒見他在自己面前這樣笑過了,一時竟有些怔。他和羅予新雖然長得有幾分相似,但笑起來卻并不相同,大概是因為年紀更小,剛出校門沒多久,他的笑容看總是更溫暖干凈,像夏日的風,令人舒適。</br> 他看著季輕舟的笑,一時怔住了,以致于季輕舟已經(jīng)說完了臺詞,他還癡癡的看著。吳導無奈的喊了“卡”,高聲道,“曜宣,注意力集中,該你說臺詞了。”</br> 季輕舟嘲諷的笑了一聲,方曜宣難得的有些羞窘,卻又很厚顏無恥道,“你很久沒沖我這樣笑過了。”</br> “少自作多情了,這是楊閔沖賀樺笑的,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br> “我就是賀樺啊。”方曜宣接道。</br> 季輕舟冷笑,“可我不是楊閔。”</br> 他說完,面容冷峻的低下頭,直到導演再次喊“action”才抬頭沖方曜宣笑著說起臺詞。</br> 這場戲并不難,方曜宣注意力集中后,很快就過了。</br> 季輕舟見拍完了,站起身準備去休息區(qū)休息,卻聽到方曜宣喊他,他說,“輕舟,我們聊聊。”</br> 方曜宣說著,伸出了手,季輕舟在他即將握住他的那一剎,回身“啪”的一聲打掉了方曜宣的手,冷漠道,“你別碰我。”</br> 整理道具的工作人員不自覺朝這邊看來,周成峰走了過來,帶走了他。</br> 方曜宣快步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休息區(qū),周成峰看著一路追來的方曜宣,無語道,“方曜宣,你這是做什么?”</br> “我和輕舟聊聊。”</br> “你也看到了,輕舟明顯不想和你聊。”</br> “周成峰,這里什么時候有你說話的份兒了,你給我讓開。”</br> 方曜宣的經(jīng)紀人孫瑩見此也走了過來,笑道,“成峰,你這是老母雞護小雞崽啊,曜宣要談,就讓他談吧,正好,咱倆也很久沒見了,剛好聊一聊。”</br> “沒這個必要,有這個時間還是多看看劇本吧,今天也不是就這一場戲。”</br> “周成峰……”方曜宣覺得他敬酒不吃吃罰酒,正準備開口教訓他,卻被季輕舟打斷了。</br> 季輕舟問他,“方曜宣,你接這部戲,羅予新知道嗎?”</br> 方曜宣心下一個“咯噔”,“你說這個做什么?”</br> 季輕舟搖了搖手里的手機,“我在想,他愿不愿意來探你的班。”</br> 方曜宣“噗哧”一聲笑了,他看著季輕舟,覺得他可真是有趣,自己之前怎么就沒有發(fā)現(xiàn)他還有這一面呢,“你還記得你上一次綜藝錄制的時候和我說的話嗎?”</br> 季輕舟當然記得,那天他把方曜宣和羅予新罵了一通,還告訴方曜宣,羅予新只是把他當備胎。所以,方曜宣這話是什么意思?他終于醒悟到羅予新是把他當備胎了?</br> “什么意思?”他問道。</br> “我覺得你說的有幾分道理。”</br> 季輕舟嘲諷的笑了笑,“所以呢?”</br> “所以他如果愿意來探班,那自然是最好。不瞞你說,那天之后,我試了試,還真如你所言,一旦我故意和其他人接近,冷落了他,他就會湊上來找我,似乎是怕我離開。可一旦我對他表現(xiàn)出我的熱情,他就會開始躲閃。所以,我很樂于他來探班,倒是你,你愿意楚誠來探班嗎?”</br> 季輕舟覺得可笑,對他,對羅予新,對他們之間一步步的試探,“我當然愿意,有本事,你讓他來啊。”</br> “我沒本事。”方曜宣舉手投降道,“難得他不出來攪局,我可不想把他招惹過來。我只是好奇,你沒和他說你現(xiàn)在是和我在拍戲嗎?他竟然到現(xiàn)在還沒有出現(xiàn)。”</br> “你算什么玩意兒,還值得驚動他。”季輕舟毫不留情道,“你來浪費我的時間我都覺得惡心,我哪舍得讓你惡心他。”</br> 因為季輕舟的男主身份,他的休息區(qū)劃的很大,工作人員都在忙著收拾道具和布景,因此他們這邊只有他們幾個人,季輕舟說話聲音不大,倒也不怕被有心人聽去。只是方曜宣聽著他對自己的厭惡與對楚誠的維護,面色逐漸冷了下來。</br> 季輕舟才不懼他,光天化日的,方曜宣還能沖過來打自己不成,只要他不動用武力,季輕舟就不忌憚他。</br> “你還挺維護他的?”方曜宣冷聲道。</br> “那是,我不維護他難道維護你嗎?”</br> “季輕舟,你難道之前沒有維護過我嗎?”</br> 那還真沒有,季輕舟心道,原主維護過方曜宣,但是他沒有,“那是我眼瞎。”</br> “你就這么篤定楚誠比我好嗎?楚家是什么人家,你也不打聽打聽,楚誠也就是現(xiàn)在和你玩玩,等過幾年,甚至用不了過幾年,過幾個月,他就該一腳把你踢開了,你哪能入得了他們家的眼。”</br> 周成峰正準備讓他滾,卻聽到季輕舟道,“那又如何。”</br> 季輕舟看著方曜宣,走近他,微笑著湊近他故意小聲刺激道,“誰讓我心甘情愿呢?別說他現(xiàn)在是和我玩玩了,就算是以后想和我玩玩,我也愿意,沒辦法,我就是喜歡他,喜歡他喜歡得不行。你是不是以為我以前喜歡你啊?你太天真了,我怎么可能會喜歡你,我只是利用你引起他的注意罷了,我不利用你營造出一副我很搶手,隨時可能和別人在一起的假象,他怎么可能會對我另眼相看,把我記在心里,你啊,只是我用來攻陷他的一塊跳板罷了。”</br> “你說什么?!”方曜宣怒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