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一個夜晚，卻是變得很陰霾。

馬蹄聲，車輪下的顛覆，寒風凜冽，趕著的節奏都有些沉不過氣。

李臻坐在馬車外趕著馬兒，時間在怎么算，還是無法在天黑之前趕到撫安城，在山隱寺廟里就已經逗留一段時間，再加上下山這段路程，湊巧趕上這天黑。

只要過了這片樹林，就抵達到撫安。

馬車內，有些昏暗，李寒一直掀開窗簾看著外面，任憑夜風吹進來。

“娘，我們為什么要回來這？”李寒放下簾子向坐在旁邊的慕容璃問道。

“皇上下了命令，所以我們要趕回去！”慕容璃嘆了口氣說道。

“南國的皇帝是姓李，我也姓李，娘，你說，我們會不會是皇帝的什么親戚！”

“不由得胡說，要記住，我們都是南國的子民，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不過真想知道撫安有沒有我們城陽區那么好玩，”李寒說著，眼神就已經開始期待了。

慕容璃充滿慈愛的笑容無奈地搖搖頭。

原本有著月亮的照映，可現在卻被烏云遮住了。路面有些看不清，更何況還沒有出樹林，這讓李臻不得不讓馬兒跑慢點。

可是馬兒的腳步越來越慢了，還時不時躁動不安，李臻警惕地看著周圍騷動的樹木，哪里都是可疑。最終李臻讓馬停下來，眼神來回掃過兩邊的樹木，每個地方都不放過。

“怎么了？”感覺到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慕容璃和李寒掀開簾子探出身來。還不到一秒，李寒迅速將他們母子倆推回馬車里，“快進去！”

被這么一推，可把李寒的小屁屁給摔疼了，“爹是怎么了？”話剛落音，就連剛才還疑糊的慕容璃也瞬間警惕了起來，撫住李寒的嘴小聲說道，“噓，別出聲！”

雖然是不知道怎么了，但李寒還是乖乖地點點頭。

與此同時，路的兩邊突然竄出數十名的黑衣人，各個蒙著面，還亮著鋒利無比的長劍，步伐輕盈的一下子擋住了李臻的馬車，驚動馬兒蹄起長嘯一聲，可見那些黑衣人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

李臻拉住馬兒的拴鞭讓馬兒安靜，犀利的眼神看著那些黑衣人，一點都不像平常人該有的淡定。

“聽著，就算聽到了什么聲音也不要出來知道嗎？”慕容璃突然很急迫地讓李寒答應。

“娘，到底是怎么了？外面發生事了？”李寒見母親莫名奇妙的轉變，又加上剛才父親讓他們別出來，總感覺很不安。

“聽娘的話！”慕容璃緊皺的眉頭擔心地看了一眼李寒，“別出來！”說著，慕容璃走了出去。

李臻看著慕容璃有些不悅，可慕容璃卻示以讓他別擔心。

一秒都不廢話，那些黑衣人就持劍沖了過來，而李臻和慕容璃從馬車上飛越下來，瞬間，馬一陣躁動又是長嘯一聲，連帶著馬車后退幾步，惹得里面的李寒防不錯防滾到角落里，疼的差點叫了出來。

那是一群黑衣人和兩個人的撕大。

幾下，李臻和慕容璃背對著被黑衣人圍了起來，很明顯那些人是沖著他們來的。

有個黑面人先持劍砍過來，但被李臻閃開，而此同時，慕容璃飛腿踢開那把劍，劍從那人手中掉了下來，李臻越身接住反身一腳將那人踢得遠遠的，隨后，黑面人全部攻上來，這才是正式的開打。

……最終還是寡不敵眾，就算是習武之人，也逃不掉數一數二的高手，還是讓他們致命的高手。

此時，李臻的胳膊已被劍刺傷，手捂住傷口，卻還是血流不止，應該是割破了脈搏，而慕容璃想流露的擔心卻被周圍危險的氣氛給提高了，這些人，為什么非要置他們于死地。

李寒安靜地坐在車里，他很乖，就算聽到外面的聲音，他也忍住好奇不出去，可是他還是掀開了車窗簾探向外面去，卻看到……

“去，帶寒兒離開這里，我來掩護你們。”李臻替慕容璃擋住對方刺過來的那一劍將她拉到身后護著。

“那你怎么辦？”慕容璃擔心地說道。

“先不用管我，我們的兒子才重要！”

“不行，我不能丟下你！”

“快走！”李臻將慕容璃推出敵人包圍的范圍內，立馬有幾個黑面人想追上去，但被李臻一劍攔住。

慕容璃就算千百個不愿意，但是為了寒兒的安全，她不得不先帶他離開。

慕容璃迅速跑回馬車旁，才發現李寒已經出來了，一臉的麻呆，回不過神來。

“娘，他們……要殺我爹！”寒兒顫抖地聲音激動差點從馬車上摔下來，幸好，慕容璃扶住他，讓他坐進去，自己則跳上馬車，趕著馬兒往反方向駛去。

“居然還有個孩子……追！一個都別放過！”一個領頭的看到李寒時，立馬命令幾個兄弟追上去，但卻被李臻攔住，“誰也別想傷害他們！”

“嘶”地一聲，利劍從背后刺入，刺穿腹口。

李臻吐出一口血，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腹部處貫穿的劍，在夜色下，發出殷紅的光芒，在一滴滴地貫徹著血漬。

劍在他體內旋轉一圈抽了出來，連帶著血液也飛濺了出來，那是承受怎樣的疼痛讓李臻倒跪在地上，所有僅剩的力氣都撐在手中的劍上。

“追！”

“娘，快停下，爹還在那！爹還在那里！”李寒著急搖晃著慕容璃的胳膊，讓她停下馬車。她何曾不想停下馬車救李臻，可是為了寒兒，她必須先保護寒兒到安全的地方再回來，所以，老爺，拜托，請你一定要挺住。

“我不要丟下爹！”李寒見母親不停，一時心急竟然從馬車上跳下來，在地上滾了幾圈。

慕容璃見狀立馬停下馬車，趕緊跑了過來將李寒扶起給他上下檢查擔心地問道，“你這孩子怎么那么傻？摔到哪了？”

就在李寒搖搖頭表示沒事時，可是額頭卻明顯有撞傷的痕跡，那一群黑衣人趕了過來，迅速將慕容璃他們圍起來。

慕容璃驚恐將李寒護在身后，不允許任何人來傷害她兒子。

“娘？”李寒害怕地看著黑暗里那些黑衣人，手緊緊拽著慕容璃的衣角輕輕喚道。

“別怕，有娘在，娘保護你！”慕容璃拍拍他的后背讓他放心。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慕容璃沖他們吼道，卻反光看到一黑衣人的劍上沾染殷紅的鮮血，就想到最讓她害怕的事。

當那些劍全部都砍過來時，慕容璃早已將李寒緊緊護在懷里，用自己的身體去守護他，為他擋！

難道就要死了嗎？

為何沒有感到任何疼痛，卻是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爹！……”那是李寒顫抖的聲音，更多的是不可置信與疼痛。

不知何時出現的李臻替慕容璃他們擋下那些劍，再豪華的衣服也是被血浸染了。

“老爺！”慕容璃睜大的眼睛看到李臻的傷口血流不止，頓時擔心的情緒早已分亂了心。

“爹！”李寒害怕地留下淚，卻是沒有哭聲，他從來沒有見過父親流那么血，都是這些人。

“你們都是壞蛋，我要殺了你們！”李寒惱火憤怒地想要掙開慕容璃的手，卻被慕容璃緊緊地拽住。

“快走！”這是李臻最后要對他們說的話，他沒辦法去抵抗那么多人，唯一就是用身子擋住那些劍，拖延時間。

“不要，我不要走，我要和爹在一起，爹！爹！”內心疼痛萬分的慕容璃將李寒拉走，就算在難舍她還是選擇聽李臻的話，將掙扎半天不肯走的李寒給拖走。

在最后一眼的回頭，李寒看到那人揮劍砍向父親的喉嚨……那人的手背上有個暗紅標記，在黑暗閃著光芒……

慕容璃將李寒放到馬車上，三番幾次想要跳下來的李寒卻被慕容璃用力制止了，也不管自己有沒有弄疼了李寒，“聽話！”

立馬，李寒安靜下來，可是他在哽咽著是那么傷心。

慕容璃疼愛地撫了撫他的臉，仔細端詳他的臉，像是看夠千百遍也不覺得厭，“寒兒得快快長大才行！”說著，慕容璃才想到什么，立馬從懷中取出一個荷包出來塞到寒兒手心里，說道，“這個，一定要好好保管知道嗎？”

“嗯！”那是多么沉重的應聲。

“我的孩子！”慕容璃抱住李寒，耳邊聽到雜碎的腳步聲，那些人快要追上來了。

慕容璃松開李寒替他擦干眼淚說道，“不要哭，好好活著！”說完，慕容璃從頭上拔下一根細銀簪向馬背上狠狠地刺去，不出所料，馬發瘋似的亂躥向前跑去，那速度比剛才快了一倍。坐在馬車外的李寒早已因為馬兒的亂躥滾進了馬車里。

她知道寒兒在喊她，寒兒肯定很害怕，可是沒辦法，她不能陪他了，更沒有機會看著他長大，不到一會兒的功夫那輛馬車消失在黑暗中，消失在她的視線里。而后面那些人也剛好追上來。

慕容璃淡笑了起來，絕倫無比。

幾片枯葉被寒風吹起又從夜的半空中落下來，輕飄飄的，掩埋了這一切，像是從沒發生過任何事情。

馬，瘋狂地在黑暗里行駛，怎么停也停不下來。李寒被車顛覆地要暈了，可是一想到父親。……意志是再清晰不過。

為什么還不停，他明明用力拉住拴繩，可這匹馬還瘋了似的向前駛去。馬速太快，他不能再像剛才那樣跳下去。可是要怎么停下來，刀？對了，用刀！

用刀將繩子割斷。

李寒不知道馬跑向的地方是斷木崖，那是萬丈無比的深淵。

不知道從哪里摸來的小刀，李寒正奮力地用刀子割斷與馬背上拴住的繩子。

馬的確是瘋了，也許是被刺痛了神經，前面是懸崖竟然也跑過去。而李寒也沒發現。

就在前方沒有路，拴在馬背上的繩子終于割開了，哐當一聲，馬車的前蹄拜跪了下來，在滿是碎石的地上猛的擦出碎石沫，李寒差點從車上滾出去，一秒后，馬長呼一聲掉下懸崖。

還沒有停，因為馬車的車輪還在地面上向前滾去。

頓時懸崖里傳來一陣涼嗖嗖的寒風讓李寒打了個冷顫，冷汗都爬上額頭。

要掉下去嗎？

一車輪被崖上的一塊大石頭給抵住，可另一個車輪還在滾，也瞬間讓馬車在懸崖邊旋轉半圈，直接轉滑下了深淵。

那一瞬間，李寒就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心跌入崖底。

“啊……”

那個叫李寒的孩子，他的聲音被崖上的云霧給埋沒了……那將是久違的封塵……很久很久之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