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獒之計(jì)？”
    “什么擇獒？”
    吳寧轉(zhuǎn)的點(diǎn)快，狄胖子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
    低頭沉思，這才想起，之前在打突厥的時(shí)候，吳寧好像和他說過一回藏人養(yǎng)獒的典故。
    “哦哦，那個(gè)擇獒啊！”
    狄仁杰恍然大悟。
    “怎地？九郎怎又想起這個(gè)茬兒了？”
    “擇獒......”
    當(dāng)時(shí)吳寧說過之后，狄仁杰回去真就琢磨了一番。
    得承認(rèn)，吳寧說的，還頗有幾分道理。
    回望開唐至今，皇位更迭，哪一次不是血雨腥風(fēng)，親族獻(xiàn)祭？
    太宗是干掉了李建成和李元吉。
    而高宗李治那一輩，兄弟十四人，除了李治得九五至尊之位，其余十三人只趙王李福得以善終。
    而這一代，已經(jīng)死了一個(gè)李弘，剩下的李賢、李顯、李旦、武三思、武承嗣他們，又何嘗不是明爭暗斗，機(jī)關(guān)算盡？何嘗不是擇獒而弒呢？
    “九郎提到此事，卻是何意？”
    吳寧淡笑，“沒什么，只不過想讓狄公認(rèn)清一個(gè)事實(shí)。”
    “什么事實(shí)？”
    吳寧道：“若真如狄公所言，那個(gè)女人是無辜的，對我也并無惡意，甚至有心扶持。”
    “如果真是這樣，那才是我吳寧最大的悲劇?！?br/>     狄仁杰眉頭一皺，“怎么講？”
    “狄公說，她為什么扶持于我？”
    “這......”
    狄仁杰沉吟起來，卻聞吳寧已然給出了選項(xiàng)。
    “是因?yàn)橛H情難舍，還是心有愧疚呢？”
    “呃?！?br/>     狄仁杰臉一黑，這話連他都是不信的。
    剛剛吳寧說的很對，在這個(gè)朝堂上，沒有人是無辜的。
    老太太坐在那個(gè)位子上，更不可能兒女情長。
    她如果留下吳寧，扶持吳寧，那一定有她的目的，對政局有利的目的。
    “又或者......”
    正當(dāng)?shù)胰式芊穸ㄟ@種可能的同時(shí)，吳寧又開口了。
    “又或者，她同樣當(dāng)我是一只幼犬，要把我扔進(jìn)她的獒籠之中，優(yōu)而擇之？”
    “?。?！”
    好吧！狄仁杰心中一顫，這倒是很有可能的。
    見吳寧并沒有什么波瀾，甚至有點(diǎn)厭惡之情。
    狄胖子一皺眉，“怎么？你怕嗎？”
    “與武承嗣、李賢他們放在一處比較，你沒有信心勝出？”
    “呵呵。”吳老九又笑了。
    “不是沒有信心勝出，而是沒有這個(gè)必要。”
    “什么意思？”
    “狄公?！眳菍幹币暤胰式埽拔椰F(xiàn)在是一匹狼，一匹回頭的惡狼??！”
    “且問狄公，若換了是您，你是選擇當(dāng)一匹惡狼，還是一只關(guān)在籠子里的幼犬呢？”
    “這.....”狄仁杰有點(diǎn)頭疼。
    言道：“話不能這么說吧？即使關(guān)在籠子里，那也是暫時(shí)的。早晚有一天出了籠子，那可就是至尊之身了?！?br/>     “是嗎？”
    吳老九靠到狄仁杰身邊，“那你知道，我若登頂，第一個(gè)死的是誰嗎？”
    “誰？”
    狄仁杰下意識一問，轉(zhuǎn)而自答：“當(dāng)然是下山坳慘案的罪首，還有當(dāng)年殺你生母的人嘛?！?br/>     “錯(cuò)??！”吳寧一瞪眼。
    “我第一個(gè)殺的，就是你??！”
    “誰！？”狄仁杰不干了。
    “我招你惹你了??？”
    “哼！”吳寧冷哼。
    “你這老貨最不是東西，兩面三刀，留之不得！”
    “......”
    狄胖子腦仁兒又疼上了。
    今天他的本意是想勸解吳寧，不要總想著與老太太對著干。
    也許事情沒有他想像的那般不堪，甚至順應(yīng)武則天，也能達(dá)到他的目的。
    可是繞來繞去，狄胖子發(fā)現(xiàn)，他好像反倒被吳寧繞進(jìn)去了。
    一時(shí)之間，倒是無以反駁。
    狄胖子心說，哪不對勁兒呢？
    按正常來說，其實(shí)吳寧復(fù)仇這個(gè)事兒根本沒這么復(fù)雜。冤有頭債有主，誰做的孽，你找誰去就完了。
    最多查清二十多年前賀蘭氏暴斃的真相，那也是該是誰的過，就是誰的過。
    可是現(xiàn)在，狄仁杰怎么感覺，吳寧有點(diǎn)偏激了，他好像對誰都不滿意似的。
    甚至開始‘敲打’自己？
    對，就是敲打。
    狄胖子也是絕頂聰明的人，吳老九一說，他就明白了。
    這是被他看出了什么？
    又或者，他根本沒看出什么，只是在警告自己？
    應(yīng)該是了。
    狄仁杰一驚，恍然明白，其實(shí)吳寧一來就有點(diǎn)不對勁。
    他上來就點(diǎn)出邀月樓那一出兒是他和武則天演的雙簧兒，其實(shí)已經(jīng)在暗諷他狄仁杰左右逢源了。
    之后又說什么沒有無辜這些話。
    好吧，想到這兒，狄胖子冷汗都下來了。
    要說這世上，他狄仁杰最怕誰？
    那當(dāng)然是武老太太。
    第二怕，應(yīng)該就是吳寧了。
    但是，你要問狄仁杰最不想得罪誰，那排第一的，就是吳寧。
    這小子實(shí)在太妖，你不知道他有什么招兒等著你，更不知道他的底線是什么。
    這種人，才是最可怕的。
    “喂喂喂喂?。　?br/>     狄仁杰扯開嗓子，“我跟你說哈，你別沖老夫使勁，我可沒把你的事兒透漏給陛下?！?br/>     “我跟陛下那.....那也不是什么串通，那是默契！”
    “默契，懂嗎？”
    “呵呵?！?br/>     吳寧干笑一聲，扁嘴攤手，“小子可沒說是狄公透露的身份呀！”
    “你！！”狄仁杰瞪著眼，氣的不行。
    這貨真是既無恥，又賤，臉皮還厚。
    氣惱道：“老夫怎么覺得，你不像回來報(bào)仇，更不像回來找真相的呢？”
    吳寧反問，“那您覺得我是回來干什么的？”
    狄仁杰還真琢磨了起來。
    最后，答非所問，試探道：“難道你真不想要那個(gè)皇位？”
    “想呀！”吳寧還是笑，“誰能不想？”
    “可老夫怎么覺得，你真正的目的不是皇位呢？”
    “這個(gè)不用覺得?！?br/>     吳寧湊到狄仁杰耳邊，“我若只想要皇位，幾年前就已經(jīng)反了！！”
    “?。。?！”
    狄仁杰嚇的不輕，瞪著吳寧，“你....”
    “怎么？狄公不信？”
    吳寧傲然道：“憑長路鏢局，憑我九省綠林盟主的身份，加上老太太初登皇位立足未穩(wěn)，狄公覺得，我反不起來嗎？”
    “那你....”
    狄仁杰突然覺得，和吳寧的這次聊天就是一種折磨，“那你到底要干什么？”
    這一次，吳寧沒答，而是看了一眼狄仁杰的臥房。
    示意道：“孟蒼生已經(jīng)在屋中等著狄公了，狄公還是先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吧！”
    說完，吳寧再?zèng)]了留下來的必要，告辭離去，留下狄仁杰一人在那里怔怔發(fā)呆。
    他真的要好好想想，吳寧今天說的這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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