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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惜命的宮崎君

    “盛叔玉?戴春風(fēng)的心腹愛將盛叔玉?”
    嗝兒!
    “他來上海了?”
    荒木播磨能夠清晰的聽到電話那頭的家伙打了個酒嗝。
    他看了一眼表情慍怒的三本次郎,心中也是有些生氣,更多的是無奈,宮崎這個家伙這次喝醉酒太不合時宜了。
    “最重要的是,這一次肖勉出現(xiàn)了!”
    “肖勉?”
    程千帆連連驚呼出聲,他拍了拍額頭,以一種不敢相信的語氣問道,“荒木君,你確定是軍統(tǒng)盛叔玉以及上海特情組的肖勉?”
    “宮崎君,請你清醒一點。”荒木播磨生氣了。
    “抱歉,荒木君。”程千帆一臉尷尬和慚愧之色。
    “我現(xiàn)在從特高課出發(fā)去法租界,我們在金神父路碰面。”荒木播磨說道,他和好友約了一會見面,就直接掛了電話,他擔(dān)心再這么說下去,課長會出離憤怒、搶過電話對著宮崎那個家伙一頓訓(xùn)斥。
    聽得電話話筒中傳來的忙音,程千帆嘴角揚起一抹弧度,他放好電話話筒。
    想了想,他又拿起電話話筒,“要辣斐德路程府,我是誰?我是程千帆。”
    電話很快要通了。
    “若蘭,剛才有人打來電話找我?”程千帆問道。
    “那位黃老板來了電話,說有急事找你,我告訴他你太晚了沒回來,睡在浩子家里。”白若蘭說道。
    程千帆此前離開浩子家里的時候,叮囑浩子稍后便打電話到程府,告知他喝多了留宿在這里。
    從那一刻開始,他便將處于喝醉后在浩子家里休息的狀態(tài),浩子就是他的時間證人,擅口技的阿呆就是他。
    “嗯,剛才接到黃老板電話了,我這邊有緊急公務(wù)要忙,你早些休息吧。”程千帆輕聲說道。
    “哪里睡得著,小芝麻魘了,在哭鬧呢。”若蘭抱怨了一句,直接掛了電話。
    程千帆搖搖頭。
    他知道,他不打這個電話,若蘭定然整晚無法安心。
    最重要的是,突然在浩子家里接到荒木的電話,他需要朝家里打這個電話問問情況。
    順手拿起手中的酒瓶,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他對浩子說,“貝當(dāng)區(qū)發(fā)生了槍戰(zhàn)。”
    “情況怎么樣?”浩子問道。
    “還不清楚,具體情況一會和黃老板見面說。”程千帆搖搖頭。
    “好了,我睡會,一刻鐘后叫醒我。”
    浩子張了張嘴巴,他有些搞不明白帆哥這個時候竟然還能安然入睡。
    “對了,通知小猴子帶人過來。”說完,程千帆直接躺在床上和衣而臥,并且很快有了輕微的鼾聲。
    “浩哥。”阿呆擔(dān)心說道。
    “沒事,帆哥累壞了。”
    五分鐘后,李浩拿起電話話筒,通知侯平亮帶人過來。
    然后,他出了院子,在巷子里發(fā)動了小汽車后回到臥室。
    看著睡著的帆哥,浩子是既敬佩又心疼。
    他能夠想象得到帆哥今夜行動的兇險。
    而最令他佩服的是,帆哥在如此疲倦、緊張的情形下,能夠做得到如此冷靜,更是心細(xì)如發(fā)。
    且不說此前帆哥進(jìn)屋后面對急促的電話鈴聲的不緊不慢,甚至還不忘記提醒他門軸該上油了。
    就說現(xiàn)在,帆哥睡得這么香,換做是其他人肯定做不到。
    李浩剛才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荒木應(yīng)該是從虹口來法租界中央?yún)^(qū),半個小時到不了,所以帆哥果斷先小憩一會。
    最讓他嘆服的是,帆哥隨口說的那句讓侯平亮帶人過來。
    方才還是帶領(lǐng)上海特情組與敵人激烈戰(zhàn)斗的肖勉組長,現(xiàn)在——
    貝當(dāng)區(qū)發(fā)生槍戰(zhàn),如此危險的局面,向來惜命的帆哥自然不會就這么出發(fā),他得等侯平亮帶人來護(hù)駕!
    ……
    站在床邊,李浩拿起床頭柜上的懷表,盯著時間。
    帆哥說一刻鐘,那就必須是十五分鐘。
    十分鐘后,李浩沒有猶豫,上前叫醒了程千帆。
    “阿呆,你去打一盆水。”程千帆說道。
    阿呆出去了。
    “痰盂。”程千帆又說道。
    李浩將痰盂遞過來。
    程千帆將手指扣進(jìn)嗓子眼,催吐。
    很快,他吐得稀里嘩啦。樂文小說網(wǎng)
    阿呆端著洗臉盆回來,程千帆呼哧呼哧洗了臉,然后脫掉身上沾染了嘔吐物的衣物,換上了李浩遞過來的換洗衣物。
    ……
    程千帆拿起電話話筒,搖了搖,“我是程千帆,要薛華立路中央巡捕房。”
    電話要通了。
    “是我。”程千帆說道。
    電話那頭值班的魯玖翻連忙敬禮,“帆哥。”
    “貝當(dāng)區(qū)那邊出什么事情了?”程千帆問道。
    “報告帆哥,現(xiàn)在只知道是特工總部那幫人在圍捕重慶分子,具體情況還未掌握。”魯玖翻說道。
    “打電話問一問。”程千帆揉了揉太陽穴,說道,“在家的弟兄都叫起來,警戒待命,我一會就到。”
    “是!”
    將電話話筒放好,程千帆摸了摸阿呆的腦袋,“干得不錯。”
    被夸獎的阿呆憨憨一笑。
    “去你房間睡吧,帆哥一會和你浩子哥有事出去。”程千帆微笑說道。
    ……
    “有味道沒?”程千帆問浩子。
    李浩上來聞了聞,“還有點。”
    不是衣物上的味道,是宿醉嘔吐后人嘴巴里的酸臭味。
    “衣服上呢?”程千帆問道。
    “衣服上沒什么味道。”浩子又聞了聞,說道。
    程千帆皺眉。
    浩子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拉開抽屜,拿出一瓶古龍水遞給帆哥,“帆哥,噴點香水遮掩一下吐酒。”
    “我再睡會。”程千帆看了一眼香水瓶,卻是對浩子說道。
    他感覺自己身上的那種宿醉后的狀態(tài)還不夠。
    浩子愣了下,略一思索,豁然明白了。
    ……
    十幾分鐘后。
    外面巷子里多了一臺汽車馬達(dá)聲音。
    有人下車說話,走路的聲音。
    浩子拉開抽屜,摸出手槍,關(guān)閉保險,迎了上去。
    盡管他基本上確定來的是侯平亮,但是他不敢大意。
    床上,酣睡的程千帆睜開了眼睛,他的右手摸向了枕頭下,那里有一把勃朗寧手槍。
    “帆哥呢?”
    “噓!小點聲,帆哥睡著了。”
    閉著眼睛假寐的程千帆,他的右手不著痕跡的從枕頭下收回,翻了個身,還揉了揉鼻子,動作非常自然。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帆哥。”浩子站在臥室門口輕聲喚,“小猴子來了。”
    “進(jìn)來吧。”
    李浩和侯平亮進(jìn)來,就看到帆哥從床上坐起來,拍了拍額頭,還打了個哈欠。
    “貝當(dāng)區(qū)亂了。”他搖搖頭說道,“中央?yún)^(qū)沒亂吧。”
    “沒。”侯平亮說道,“有帆哥在,中央?yún)^(qū)亂不起來。”
    “你什么時候也學(xué)會拍馬屁了。”程千帆笑了笑,似是打了個酒嗝,他皺了皺眉,右手伸到嘴邊哈氣,然后將手掌放在鼻尖聞了聞,自己也是嫌棄的搖頭。
    “帆哥,我這有古龍水,噴一噴。”李浩拉開抽屜,取出用了小半瓶的香水遞給了程千帆。
    程千帆‘唔’了一聲,他接過香水瓶,噗噗噗向身上一頓噴。
    最后還抬起手臂,聞了聞,滿意的點點頭。
    噴香水,要遮掩的不是吐酒的酸臭味,是身上的硝煙味。
    房間里點了香,故而小猴子進(jìn)來后是聞不到那淡淡的硝煙味的。
    “走吧。”程千帆淡淡說道。
    ……
    “起!”侯平亮一聲令下。
    “帆哥!”
    “帆哥!”
    “帆哥!”
    出了院子。
    早就等候在院門口的眾手下幾乎是瞬間,齊齊撐起手中的黑色雨傘。
    雨傘從家門口一直延伸到浩子停放的車子外圍,將整個車子都包圍起來了。
    李浩跑過來,拉開后排座位車門。
    “帆哥。”
    “弟兄們辛苦了。”程千帆微微頷首,邁步上了車子。
    “收!”侯平亮沉聲說道。
    刷的一聲,眾雨傘收起。
    有人員各自上車。
    也有人迅速上了保鏢車輛兩側(cè)的邊踏,右手持槍,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小程總今天的這輛座駕是沒有邊踏的,不過,兩側(cè)各安排了兩名手下騎著洋車子護(hù)衛(wèi)。
    不僅僅是機(jī)動力量,這也是擋槍子的工作。
    兩輛小汽車打頭,這是侯平亮帶來的防衛(wèi)力量。
    李浩開著小程總的座駕在最后。
    不過,出了巷子后,一輛護(hù)衛(wèi)車輛放緩速度,綴在了后面,形成了前后兩輛包圍車輛拱衛(wèi)程副總座駕的態(tài)勢。
    ……
    程千帆面色陰沉,一言不發(fā)。
    浩子心中有很多關(guān)心和疑惑,卻能忍住沒問。
    “行動二組打殘了,咳咳咳。”程千帆點燃一支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是一陣咳嗽。
    車子有了一個輕微的頓挫。
    “弟兄們損失很大?”李浩問。
    “很大。”程千帆咬了咬牙。
    行動二組組長卓云,副組長劉育初,另有行動隊員九人,十一人參與此次營救行動,有五名隊員折損,再算上極可能兇多吉少的劉育初,這就是六人的損失,可謂是損失過半。
    上海特情組成立兩年多了,此前最大的一次損失是情報二組副組長趙義刺汪殉國。
    此次,則是折損了行動二組副組長劉育初在內(nèi)的六人,如果不考慮在外圍行動之姜騾子的特情組別動隊的戰(zhàn)斗損耗,此次營救盛叔玉行動,可謂是上海特情組成立以來最大之損失。
    “劉育初殿后掩護(hù),兇多吉少了。”程千帆悶悶的抽了口香煙。
    李浩張了張嘴巴,他和劉育初并無直接接觸,對于劉育初的了解更多是通過小道士的口中。
    這是一個平時很沉默的漢子,槍法很準(zhǔn),上海特情組每每有重大行動,神槍手劉育初都是承擔(dān)掩護(hù)以及阻擊殿后的任務(wù)。
    “大劉去和他老婆孩子見面了。”李浩忽然嘟囔說道。
    “什么?”程千帆沒聽清。
    “小道士說的。”李浩一只手放在方向盤上,他摸出煙盒,嘴巴里塞了煙卷,右手去摸洋火盒。
    “南京淪陷后,大劉活的每一天,都是受罪。”李浩沒有摸到洋火盒,他煩躁的將煙卷嚼吧嚼吧咽下去了。
    程千帆沒說話。
    他悶悶的抽煙,煙頭的火光隨著他的一呼一吸,忽明忽暗,映照著他那陰沉可怕的面色。
    ……
    汽車燈光在漆黑的夜色中,猶如燈柱,是那么的顯眼。
    看著‘小程總’車隊浩浩蕩蕩而來。
    荒木播磨先是皺眉,然后苦笑一聲。
    他是從虹口區(qū)來法租界,竟然比程千帆還要早到金神父路。
    本來他還在琢磨是不是宮崎這個家伙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現(xiàn)在他明白了。
    宮崎這個家伙雖然可能因為宿醉還未完全清醒,但是,這個惜命的家伙聽到貝當(dāng)區(qū)發(fā)生大規(guī)模槍戰(zhàn),尤其還涉及到上海特情組肖勉那個神秘的對手,這個家伙這是害怕了,定然是等著護(hù)衛(wèi)力量齊備后才敢出發(fā)的。
    ……
    “荒木君,勞你久候了。”程千帆上了荒木播磨的車輛,先是致歉。
    “宮崎君對于個人安全真的是非常在意啊。”荒木播磨心中有氣,挖苦了一句。
    “只有好好的活著,才能夠更好的報銷添皇陛下。”程千帆說道,右手輕輕按下眉心。
    荒木播磨瞪了好友一眼,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xù)糾纏,而是較為詳盡的向?qū)m崎健太郎介紹了發(fā)生在貝當(dāng)區(qū)之圍捕盛叔玉行動的前前后后。
    “這個陸飛是一個人才啊。”程千帆嘖了一聲,“僅僅以一頂涼帽就能夠發(fā)現(xiàn)端倪。”
    他心中也是嘆息不已,一頂涼帽,一頂涼帽!
    看似不起眼的一個小小的細(xì)節(jié),就直接導(dǎo)致了本并未被敵人懷疑的郭藎宇兩人的暴露。
    聽得好友難得夸贊中國人,荒木播磨也是點點頭,“陸飛的表現(xiàn)確實不錯,不僅僅是涼帽,他能夠想到從香煙上搜尋許志新,這也是一記妙招。”
    “奉命隨同盛叔玉來上海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并且還有可能是和上海特情組的肖勉共同行動。”程千帆冷笑一聲,“如此重要的行動,盛叔玉就帶了這么一個煙癮大的有這么大的破綻的手下?”
    他搖搖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態(tài)度,“這個盛叔玉也不過如此。”
    荒木播磨笑了,剛才還有些宿醉后不甚清醒的宮崎君,聽及軍統(tǒng)的粗鄙表現(xiàn),這精神立刻上來了,自己這個好友,除了錢財和美色之外,最大的愛好就是鄙薄支那人。
    “客觀來說,這個許志新并沒有什么太大的錯處。”荒木播磨說道,“這次能夠發(fā)現(xiàn)盛叔玉的行蹤,關(guān)鍵還在于特工總部做得出色。”
    “是很出色。”程千帆冷哼一聲,“抓捕盛叔玉,涉及上海特情組肖勉,我們特高課竟然后知后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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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受了一天一夜,吃了三頓藥,總算是緩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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