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我鼓起勇氣離開水月松風(fēng)前往云兒的住所。今晚月朗星稀,柔柔的月光照亮小徑也灑在我身上,池塘里的陣陣蛙鳴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熱鬧,似乎在為我打氣。
我的云兒,今晚過后你會不會恨死我,我答應(yīng)過你要你留在云深不知處,我答應(yīng)過你要陪你一起,可是我要食言了。過了今晚,我要全力追兇浪跡天涯,我不知道要用多久,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兇手為師父報仇,也不知道我能否保命歸來,也許我會喪命,我不能帶著你冒險,更不能讓你為我喪命而心碎。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想傷害的人是你,可是現(xiàn)在我必須傷害的人也是你,只有讓你傷了心恨了我,你才會對我死心離開我過你自己的生活。
來到云夢弟子的住宿院子前,我深吸了一口氣,從院門進(jìn)去徑直走到云兒的門外,我上前輕輕敲了敲門。門馬上開了,云兒打開門看見我霎時紅了眼眶,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強(qiáng)忍了一會兒,一顆晶瑩的淚滴還是滑落下來,她呆呆地看著我,淚水一滴接一滴的滑落。
我忍不住抬手拭去了她的淚水,把她輕輕擁在懷里,淚水也模糊了我的雙眼。我倆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相擁著。
不知過了多久,云兒抬起頭溫柔的問我:“你師父還好嗎?我聽送飯的弟子說你師父受傷了。”
是啊!師父還在那里躺著,我還沒為師父報仇,我怎么可以留戀兒女情長呢!我這樣藕斷絲連,會害人害己,我必須狠下心腸快刀斬亂麻。
我狠狠心不著痕跡地推開了云兒,心痛得無法呼吸,可是我還是故作平靜,客氣而生疏地開口道:“多謝洪姑娘掛懷!師父已經(jīng)清醒,安心靜養(yǎng)便好。”
云兒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困惑地問道:“藍(lán)二哥哥,你怎么啦?我是云兒啊,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低下頭不敢看她的眼睛,云兒抓起我的手輕輕地?fù)u晃,“藍(lán)二哥哥,你看著我,你怎么啦?”
我輕輕地抽回了手背到身后,強(qiáng)迫自己不去看她委屈的小臉。低頭問道: “洪姑娘可有雅興,與我一同在月下走走?”
我不能進(jìn)她的屋子,我怕抑制不住自己又要抱她的沖動,也怕萬一有人看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對云兒名聲不利。既然無法在一起,便好好保護(hù)她的清白名聲吧。
“嗯......”云兒低低應(yīng)了一聲,回屋拿了件披風(fēng)就和我一同出來。
月色朦朧,靜謐的夜晚只有蛙聲陣陣,檸檬色的月光照在我倆的身上,我多想抱抱我身旁這個心愛的姑娘啊,我多想一輩子就這樣和她在一起,可惜的是我必須要推開她了,而且是永遠(yuǎn)!
“洪姑娘,明日魏兄會來接你回蓮花塢,我已經(jīng)飛鴿傳書與他,藍(lán)氏聽學(xué)的其他家族弟子明日也都會一一離去。”我平靜地看著云兒,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藍(lán)二哥哥,到底發(fā)生了何事?為何要忽然提前結(jié)束聽學(xué)?還有你答應(yīng)過我留在云深不知處的,為何讓魏哥哥帶我回云夢?你知道虞姑娘不喜歡我,連江哥哥的婚禮都不讓我參加,你怎么會讓我回云夢?”云兒一連串的反問像一把刀一下一下在我心上凌遲著,讓我心如刀絞。我強(qiáng)忍住心痛和不舍,故作輕松道:“因為師父受傷,命我明日啟程接替他完成未完的夜獵,所以提前結(jié)束聽學(xué)。”
云兒看著我道:“那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夜獵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從牙縫里一個字一個字努力地擠出:“不必了,我未過門的妻子會陪我去。師父已為我定下一門親事,明日我會先去拜訪岳家,然后一同夜獵,不便帶你前往。”
云兒一下子臉色煞白,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我:“你......你......有未過門的妻子?”
“是的,師父剛剛訂下的,夜獵過后就要成親了。”我一陣陣心虛,但是強(qiáng)裝鎮(zhèn)定一字一句說完。
“......”云兒臉色煞白,顫抖著問我:“藍(lán)二哥哥,你騙我的對不對?”
云兒又抓起我的袖子,淚眼汪汪地看著我。我嘆了一口氣并沒有甩開她的手,只是平靜地說:“云兒,對不起!我們沒有緣分。你跟魏公子回去吧,不管回不回云夢,相信魏公子都會好好照顧你的。他為救你被惡犬撕裂了背部,你該明白他的心意。”
“可我一向只當(dāng)他是哥哥啊,江哥哥和魏哥哥于我而言是兄長,和你不一樣。”
“我將為人夫,什么也給不了你。”
云兒松開了抓住我袖子的手,傷心地看著我。我轉(zhuǎn)開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明日一早魏公子就來接你,好好休息。”
“我不用你安排男人給我,我自己會走!”云兒忽然一把推開我,大哭著跑了。
我呆呆地站在那兒,再也不想掩飾,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掉下來,我渾身脫力蹲了下來捂住臉,抑制不住痛哭失聲。
多想追上云兒抱住她告訴她不要走,多想親口告訴她我沒有未婚妻,我今生只認(rèn)定她,多想對她說嫁給我。可是我不能,我是一個前途未卜的人,家族的責(zé)任,還有師仇未報,我不能拖累她。讓另外一個同樣愛她的人照顧她吧。
忽然一只手一下一下地?fù)崦业念^發(fā),很溫柔很小心翼翼,那個人在我面前輕輕地蹲下來看著我。我抬起頭,看見了云兒梨花帶雨的精致小臉,她紅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藍(lán)二哥哥,你騙我的對不對?一定有什么大事發(fā)生,你瞞著我對不對?”
“我......”
“二公子!二公子!”一陣驚慌失措地呼喊止住了我差點脫口而出的話。
我一看是服侍師父的弟子,知道大事不妙。心里一下子如醍醐灌頂清醒過來。再不能優(yōu)柔寡斷,必須讓云兒死心。
我咬了咬牙,一把推開云兒站起來沖著她惡狠狠地咆哮:“滾開,小妖女!別礙我的事!”
云兒一下子顏色煞白,不敢置信地望著我,渾身顫抖。我狠著心閉了閉眼睛不看她,帶著弟子往冥室跑去。
“云兒......對不起......對不起......”
我一邊跑一邊擦眼淚,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凈,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涌而出模糊了我的雙眼。云兒,現(xiàn)在的你應(yīng)該恨死我了吧!明日好好跟魏公子走吧,愿你往后余生笑顏常開、萬事順?biāo)欤覑勰悖苾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