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就想著吃,把這茬兒給忘了呢?</br> 其實,顧香凝會把這么重要的事情給忘了,還真不怪她。</br> 當初研究古法化妝品的朋友,當時,也只是隨口一提的和她講過。</br> 因為,入口的食物終歸是要比藥材安全一些的。</br> 所以,雖然藥材的可選范圍更廣,她的那位朋友也沒有以此為重心過。</br> 如何用藥材調制出簡單的幾色染料,她朋友還是與她說過的。</br> 重點還說了紅、黃、藍這三種基礎染料。</br> 一般來說,只要有了三色染料,哪怕顧香凝沒有找到其它幾色的藥材染料,只有要這三色就可以調出她想要的共它顏色了。</br> 顧香凝強忍著心中的激動和雀悅,裝出不甚在意的樣子,對徐廚娘道:“這五色米飯倒是新奇有趣,徐廚娘,你那里可還有方子?我想試著做個五色糕看看,王爺定會喜歡的。”</br> 宸王這桿大旗打出來,宸王府的下人莫敢不從。</br> 徐廚娘很痛快地給了方子,還十分殷勤地表示如果有什么地方不懂的話,可以來問她,五色米飯就是她根據方子做出來的。</br> 顧香凝真正關心的哪里是如何做五色飯?</br> 她真正關心的是如何染色,以及這五色飯中所用的是何種藥材,是不是與上一世中她朋友教的一致。</br> “密蒙花、黑墨草、黃羌、紅蘭草……”</br> 顧香凝看著方子上的藥材,有些像,又有些不像,便讓徐廚娘將這些藥材都翻出來,一一指給她看,有些與記憶重合,有些又完全不是。</br> 密蒙花、紅蘭草應該是的,可是,剩下那兩樣都不是。</br> 而且,密蒙花對應的綠色也不是基礎色。</br> 不過,沒關系。</br> 能找到兩樣,也已經是意外之喜了。</br> 最重要的是,給她拓寬了思路。</br> 她為什么非要盯著食材而忘了藥材也是可以的。</br> 只是,她記憶中的另外兩種基礎色染料用的是什么藥材,她只是依稀記得,可是,現在,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br> 只能讓玉靈去給她找了本藥材方面的書看。</br> 對外的說法是既然給王爺做的五色糕用的是藥材,自然是了解一下這些藥材的藥性,否則,萬一將王爺吃壞了怎么辦?</br> 她不懂……她可以看嘛。</br> 這一番說詞,感動得玉靈兩眼汪汪。</br> 我們庶妃對王爺可真好。</br> “庶妃娘娘用心了……”</br> 書房里,和宸王李承熙下棋的袁韜落下一枚棋子后,揶揄地笑道。</br> 他們家鄉的五色飯能有什么問題?</br> 雖然放的是藥材,可是,都是活筋舒血、養肝明目的藥材,君臣佐使調配得相當好,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有什么不放心的。</br> 不過,人家顧庶妃能想到這一點兒,足以見得是將王爺放在心里的。</br> 好事兒。</br> 李承熙桃花眼波光流轉,薄唇微勾,白皙的手指緩緩落下一枚黑子,正正堵住了袁韜大龍最后一個逃生口,被李承熙的黑龍無糾絞殺。</br> “哎呀呀……大意失荊州!“</br> 一子不慎,滿盤皆輸,可把袁韜可心疼得不行。</br> 王爺實在是太無情了。</br> 怎能對他下如此狠手?</br> 袁韜看著一片狼藉的棋盤,心痛地揪著自己的胡子。</br> 李承熙則端起了下人送來的香茶,眼底溫柔。</br> 他的小庶妃這么乖……</br> 若不然,這次溫泉行宮一行,便帶她一起去吧。</br> 溫泉水洗滑凝脂……</br> 她一定會喜歡的吧。</br> ……</br> 顧香凝可不知道她這一番的折騰,陰差陽錯的討好了李承熙,李承熙看在她這些天表現不錯的份兒上,打算帶她去溫泉行宮。</br> 此時,顧香凝正在沐浴。</br> 顧香凝沐浴的時候,不喜歡有別人在一旁伺候。</br> 玉靈和白芷也知道顧香凝的規矩,將一切準備好后,又在香湯里撒上了新鮮的玫瑰花瓣,便一起退了出去。</br> 顧香凝坐在香柏木浴桶中,見屋里已經沒有其它人了,才慌忙抬起了自己的雪臂,在靠近上臂內側,一個微不可見的小紅點伴著一絲綠,正畫在那里,仔細看似乎是一朵玫瑰的花葉,寥寥幾筆,卻很傳神。</br> 不是很大,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到。</br> 可是,顧香凝卻激動得緊緊地捂住了嘴,差點流下淚來。</br> 這就是她用密蒙花和紅蘭草,根據上輩子的記憶中的方法,加了其它尋常的輔料,調制出來的綠色和紅色染料,她偷偷在身上做了試驗,果然,依如一輩子一樣遇水不溶,根本無懼尋常清洗。</br> 只要再找到記憶中其它三種藥草,她的逃跑大計便指日可待了。</br> 只是,袁韜的那張方子已經不能用了。</br> 那方子上記載的其它幾種藥材,不是她所需要的。</br> 其它三種藥草……究竟是什么呢?</br> 顧香凝只是依稀模模糊糊的記了個大概,黃什么……藍什么……</br> 黃色還好。</br> 實在不行,她用紅色和綠色來混調也是能調出她想要的顏色的。</br> 但其另外那一樣,卻是萬萬不能缺的。</br> 顧香凝把借來的那本醫書翻了又翻,可是,那醫書上面只寫了每種藥材的藥性,卻并沒有提及哪種藥材可以用來染色啊,她就是把那本醫書翻爛了也是找不出的。</br> 她還特意將所有帶‘黃’字和‘藍’字的藥材都看了一遍,奈何,現在的醫書上全是古文理解起來費勁兒不說,上面還沒有藥材的畫像。</br> 折騰了幾天,顧香凝終于無奈地放棄了。</br> 照貓畫虎……她真的不行!</br> 想在幾百種藥材里找到她所需要的那兩種藥材,以現在的醫書條件,根本沒有可能。</br> 可是,時間卻是不等人的。</br> 她原本就只剩下半個月的時間,現在,又折騰進去五天的時間了,可是,她必用的染料卻還沒有調制出來……</br> 顧香凝心中的火燒得不行,舌頭都起了泡,更沒有心情去小廚房折騰了。</br> 斷了幾天的愛心糕點,李承熙一時還不能適應。</br> 袁韜卻一臉的如釋重負。</br> 可是,李承熙卻不這么想,詢問過后,便得知了顧香凝‘勞累’過度,最近都是懶懶的,所以,沒去小廚房。</br> 想到前幾天顧香凝的花樣討好,李承熙覺得他確實應該獎勵一下顧香凝。</br> 因此,在弘德帝定了去溫行宮的日子后,李承熙下了大朝換了朝服后便來了詡華院。</br> ”去溫泉行宮?“</br> 顧香凝怔了一下。</br> 她會喜歡嗎?</br> 不!</br> 她一點兒也不喜歡!</br> 若是之前,她肯定歡喜極了,哪怕有一點兒可以逃出宸王府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br> 可是,現在,她整個人都在為尋找缺失的那兩種染料藥材而心焦,為半個月后的那次機會做準備,她哪有那個心情陪李承熙一同去溫泉行宮?!</br> 在說了,李承熙這個蛇精病不是最怕她跑了嗎?</br> 這次居然這么好心,想帶她去溫泉行宮玩?</br> 不會又有什么陰謀吧?</br> 沒辦法,顧香凝被李承熙坑怕了。</br> 她看著李承熙,想從李承熙那張溫柔昳麗的笑臉上找出什么,遲疑地說道:“我還是不去了吧……我在府里挺好的。”</br> 看著顧香凝拼命表現出我很乖、我一點兒也不想出府的模樣,李承熙就不由得心中一軟,想是自己那次將她嚇壞了。</br> 他的小庶妃以前之所以逃婚,確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br> 也許,他不該把他的小庶妃想得那樣壞……</br> 她再怎么機靈聰慧,也只是個弱女子而已。</br> 這世上聰敏的女子還少過嗎?</br> 他實在沒有必要因為他的小庶妃玲瓏穎慧而對他的庶妃有過多的猜疑,想起之前顧香凝特意為他做的那一大堆糕點,李承熙更是覺得顧香凝現在如此乖巧,都是被他嚇怕了。</br> 他把她管得太嚴了。</br> 明明是那樣愛貪玩貪吃的一個人……</br> 在抱玉巷的那三個月,顧香凝就是會玩會吃,領著他不知吃過多少有特色的小吃。</br> 想到這兒,李承熙不由得嘴角微微翹起,可是,看到顧香凝一瞬間嚇得瞪圓的眼珠子和滿臉警惕,躲得遠遠的小模樣,又不得不將翹起的嘴角壓平,故做平常地端起一盞茶來,淡淡道:“你真的不去?”</br> “不去!”</br> 顧香凝很是干脆地拒絕。</br> 別想誘惑我,我才不會上當。</br> 肯定又是蛇精病想要試探我想不想跑路的套路!</br> 再說,她還得抓緊時間找缺失的那幾味藥材呢,她也想過了,這本藥材書不行,那她就換另一本唄,也不會是所有的藥材書都不畫圖吧?</br> 總有一本是有可能畫圖的吧?</br> 她時間緊得很。</br> 溫泉行宮一行,雖然,聽著很誘人。</br> 可是,若是她的染色劑做不出來,就是去了溫泉行宮,她也一樣沒法逃走的。</br> “哦……?”</br> “真不去啊……那可是太可惜了……”</br> “這次不只是皇上要去,還特意點了幾個心腹重臣,恩準他們可以攜家眷一同前往……我聽說袁大將軍的夫人此次也在此列……”</br> 李承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著顧香凝。</br> 弘德帝越老越怕。</br> 這次不但調動了他的京城衛戍軍,還調動了西山大營,雙重保險。</br> 什么?!</br> 蘇念雪也要去?!</br> 顧香凝頓時陷入了糾結之中。</br> 想見蘇念雪一面也是難如登天,溫泉行宮還真是個好機會,她還沒有與她商討逃跑計劃呢……可是,這邊尋找藥材的事兒也是迫在眉睫,不能耽誤。</br> 她到底去還是不去呢?</br> ……,,網址m..net,...: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