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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20】

    “膽敢嫁人試試!”</br>  顧香凝被李承熙的這句話嚇得魂飛天外,恍恍惚惚,直到施粥結束后人都回到了南熏院,凍住的腦子才從凝滯中緩緩轉動。</br>  他……他什么意思?</br>  李承熙這句話命令的意味太強了,強到顧香凝想要忽視都沒法做到。</br>  他不許她嫁人,這分明是把她當成他的所有物了。</br>  一想到這兒,顧香凝嚇得后背直冒冷汗。</br>  這太恐怖了!</br>  她為什么會被李承熙盯上?</br>  難道,就只是因為她和他曾在翔鳳樓里躺在一張床上過?可若真是如此,那在書中他就該納了原身才是,也不會對原身不聞不問,任由原身慘死。</br>  還是她此次施粥放糧,行為不當,勾起了他的興趣?</br>  這怎么可能?!</br>  在書中,李承熙只是作為男主大將軍袁天闊的背后主子出現(xiàn)過幾次,寥寥的幾句描述中,曾有說過李承熙不近女色。</br>  是一個極度禁欲到變態(tài)的人。</br>  這樣一個男人,怎么會對一個只見過兩面的女人產(chǎn)生了興趣?</br>  顧香凝苦苦思索,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覺得陣陣心驚肉跳,似是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br>  “沒事的……”,顧香凝臉色泛白的安慰著自己,“不會有事的……”</br>  能有什么事呢?</br>  不就是不讓嫁人嗎?</br>  她一個外八路的表小姐,哪有人會將她的婚事放在心上?再說,她還要有三個月才能及笄呢,女子及笄后才會談婚論嫁……</br>  只要她在這三個月內(nèi)跑路了,不就可以擺脫李承熙了嗎?!</br>  他說不讓她嫁人,她就不嫁人了?</br>  他算老幾?!</br>  顧香凝這邊剛把自己的情緒安撫好,那邊,香云就急惶惶地走了進來,稟報道:“表小姐,老祖宗請您去靜和堂一趟。”</br>  顧香凝的心猛地跳了一下。</br>  “老祖宗有說是什么事情嗎?”</br>  香云搖了搖頭,忐忑不安地道:“是秦嬤嬤親自來請的人……”</br>  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秦嬤嬤不會親自來請人的。</br>  顧香凝突然想起一事,猛地站起身,秀眉緊蹙,心中暗道:“壞了!”</br>  她被李承熙的話嚇得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個借口把三管家楚忠的疑心給忽悠過去。</br>  李承熙說見過她。</br>  可是,她自從入了慶國公府后,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br>  唯一一次出門并且有可能會遇見李承熙的機會,便是在皇宮游園會上。</br>  而皇宮游園會上恰好出現(xiàn)過李承熙與一女子私混翔鳳樓的丑事……</br>  今天,李承熙說了那么多似是而非的話,又表現(xiàn)得與她如此親密稔熟,怎么會不讓三管家楚忠起疑?</br>  表小姐似是與宸王李承熙有所牽扯……</br>  這已經(jīng)足夠三管家楚忠警惕的了。</br>  完了!</br>  吾命休矣……</br>  顧香凝眼前陣陣發(fā)黑。</br>  不敢讓外面的秦嬤嬤久等,顧香凝只能硬著頭皮帶著香云去見秦嬤嬤。</br>  秦嬤嬤一改往日和善的模樣,細長的雙眸看向顧香凝的眼神中充滿了打量,語氣也是冰冷疏離的,“老祖宗正在靜和堂等您……”</br>  “表小姐……請吧。”</br>  顧香凝聽得一哆嗦。</br>  這最后兩個字怎么聽怎么都充滿了要請她上路的意思。</br>  完蛋了!</br>  不管是什么事□□發(fā)了,總之,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br>  一路上,顧香凝都在想著,今天自己還能不能活著走出靜和堂。</br>  若是糙米里摻沙子的事□□發(fā)了,其罪雖大,但總不致死。</br>  相較之下,顧香凝私心里還是希望是這件事□□發(fā)了。</br>  可若是與李承熙的事發(fā)了,那她怕是就要小命完了。</br>  這是顧香凝最不希望看到的情況。</br>  可是,這人越不希望什么發(fā)生,什么事情就最有可能發(fā)生。</br>  靜和堂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寂靜無聲,宛如被烏云籠罩一般,沉悶得讓人喘不上氣來。</br>  當顧香凝在靜和堂看見跪在地上的青鳶后,心便直直地向下墜,一瞬間,小臉變得雪一樣的白。</br>  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br>  心里不由得將李承熙罵了個狗血淋頭。</br>  若不是他今日找上門來,老國公夫人怎么可能會發(fā)現(xiàn)?</br>  他可害死她了!</br>  若她今日就這么死了,她就是做鬼也要去嚇死李承熙。</br>  雖然,顧香凝心中怨念滔天,可是,面上還是慘白柔順的乖乖跪在了青鳶身邊,等候老國公夫人問話。</br>  青鳶一頭的細汗,頭磕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來,看模樣就知道嚇得不輕。</br>  上首的老國公夫人臉色陰沉無比,目光冰冷刺骨,讓人不寒而栗。</br>  顧香凝怯怯地看了一眼陰沉著臉的老國公夫人,不用擰自己,晶瑩地眼淚便已經(jīng)一對兒一雙兒的落下,哭得好不可憐,“老祖宗……”</br>  聲音軟軟嬌嬌,小貓兒一般。</br>  高坐在上首的老國公夫人滿腔的怒火便顧香凝這可憐的一哭,不由得撲滅了些許,可是,一想到自己被欺瞞,便又怒不可遏,目光冷然,喝道:“既然出了事兒,怎么還敢隱瞞不報?!”</br>  當天游園會提早散場,她就心有不安。</br>  千防萬防,沒想到竟然是顧香凝。</br>  怪她疏忽了,沒有再仔細盤問一下跟去的丫頭們。</br>  “說!”</br>  “當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br>  老國公夫人發(fā)怒時,秦嬤嬤已經(jīng)叫下人帶走了青鳶,并屏退了屋中所有的下人,只有老國公夫人和秦嬤嬤在。</br>  在看到青鳶在場時,顧香凝就已經(jīng)知道瞞不住了。</br>  李承熙一面之緣的說辭,害死她了。</br>  “回老祖宗,香凝實在是太害怕了……”</br>  “香凝和青鳶本在桐花樹下蕩著秋千,莫名就聽見有人說‘四皇子……人在翔鳳樓……不知便宜哪個小宮女……’之類的話,香凝和青鳶害怕得想要離開,卻被人打暈了。”</br>  “香凝醒來時,人已經(jīng)在翔鳳樓了……”</br>  “……”</br>  “后來,香凝就被宸王身邊的人打暈了,再醒來時,人便已經(jīng)在假山之后了。”</br>  “香凝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啊……為什么會是香凝?香凝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br>  說起這個,顧香凝是真哭了。</br>  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好倒霉啊。</br>  她已經(jīng)盡力避開李承熙這條劇情線了,卻還是落得這樣的下場。</br>  為今之計,就只能玩命地扮可憐、演柔弱了。</br>  畢竟,書中原身是主動犯錯,她則是無辜被牽連。</br>  能不能活命,就看這一博了。</br>  “你說你全程都被宸王裹在被子里,沒有人看見你的臉?”,老國公夫人瞇著眼睛,幽幽問道。</br>  顧香凝心中振奮,小腦袋點得如雞啄米一般。</br>  對!</br>  真的沒有人看見!</br>  若不然,就當事情沒發(fā)生過吧……</br>  只要慶國公府不說,沒有人會知道是她的。</br>  顧香凝的雙眼亮了。</br>  坐在上首的老國公夫人不說話了,似在考慮著什么,審視的目光上上下下地在打量著顧香凝,銳利如刀,宛如實質(zhì),讓顧香凝很有壓力。</br>  不多會兒,鬢角就浸濕了。</br>  膝蓋也因為跪得太久,而有了刺痛感,可是,顧香凝卻一動都不敢動。</br>  她的生死,現(xiàn)在,就在老國公夫人的一念之間了。</br>  說起來,她也是受害者。</br>  老國公夫人這樣問,是不是就是想給她一條生路呢?</br>  “今日,既然宸王已經(jīng)認出了你,他可與你說了些什么?”</br>  顧香凝臉色又是一白。</br>  說些什么?</br>  當時帳篷中,三管家楚忠有在,李承熙說了什么,楚忠都有聽見的。</br>  只除了李承熙附在她耳邊悄悄說的那句話,楚忠可能沒有聽見。</br>  李承熙說的是──“膽敢嫁人試試!”</br>  可是,直覺告訴顧香凝,她若是實話實說了,怕是就跑不了。</br>  顧香凝不想說。</br>  可不說,又怕老國公夫人一怒之下給她用毒酒送行。</br>  顧香凝緊張得手心冒汗。</br>  說還是不說?</br>  正在躊躇間,心中猛然靈光一閃。</br>  顧香凝連忙垂首,哀哀哭泣,以頭磕地道:“就是責備了香凝擅做主張,說香凝壞了府里的名聲……老祖宗,香凝是不是做錯了?”</br>  “香凝沒臉再留在府里了,請老祖宗送香凝回靖州吧……”</br>  顧香凝前半段說得含含糊糊,重點全在后半段。</br>  一心求歸,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br>  她在試探,也是在賭。</br>  看除了被老國公夫人賜死這條路,她能不能為自己掙得另外一條活路。</br>  也給老國公夫人一個罰她的新辦法。</br>  真的!</br>  除了弄死我之外,其實,你們還可以把我這個惹禍精送回去的。</br>  不一定非要弄死我啊。</br>  我又不是你們慶國公府的人。</br>  顧香凝越想越是這么個理,這簡直是老天送給她脫身的一個機會啊。在送回去的半路上逃跑,肯定要比在守衛(wèi)森嚴的慶國公府要容易得多。</br>  就是不知道老國公夫人能不能答應了。</br>  “你想回靖州?”</br>  良久之后,上首傳來老國公夫人緩緩的發(fā)問聲,不辨喜怒。</br>  “香凝給老祖宗添麻煩了,沒臉再呆在府里了……”,顧香凝低垂粉頸,以帕拭淚,委屈極了。</br>  上首又是一陣久久的沉默。</br>  顧香凝的心高高的懸起。</br>  久到顧香凝覺得她似乎都不會等到回答時,她終于聽到了老國公夫人的嘆息聲,“也罷!”</br>  “這件事情原本錯不在你。”</br>  “既然已經(jīng)如此……”</br>  “你便回靖州去吧。”</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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