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能夠重來,你會做什么?
我想誰都會有希望重來的事情吧,無論多少次也好,多少遍也好,只要能重來迎向自己所想要的結(jié)局的話,那么無論多少次也是值得的。重來的這些經(jīng)歷,對本人來說也是無可復制的。
即便只是一直在重來呢。
正因為有改變,所以才會有意義,如果一成不變則等同于死亡。我想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吧?
但實際上,人生是不能重來的。
“學院城和暴風城把我們的人全部驅(qū)逐了出來,那之后關(guān)閉了城門。遠東方面也沒有任何回復,魔王城已經(jīng)淪陷,一直持中立態(tài)度的天使這回卻表示是站在黑音一方,常年避世的暗精靈也加入了黑音。老實說,我不覺得我們有任何勝算。”
神父像是說著和自己毫不相關(guān)的事情一樣,盡道出一些打擊己方士氣的話。還在他身邊只有銀眼一人,沒有其他人聽到他說出這種話。
“那么我們找個地方避世不就好了?”雪狼銀眼聳聳肩,表示也并不在乎,“反正誰當魔王,誰爭權(quán)奪利,和我們又沒有關(guān)系,人類怎么樣我完全不想?yún)⒑线M去啊。”
“和你是沒關(guān)系,”神父推了推眼鏡,“你知道怪物是說什么樣的東西嗎?”
“難道不是神父你這樣的嗎?”銀眼打了個哈欠。
“呵,怎么可能?”神父冷笑著,“能夠被理解的東西,沒有資格被稱為怪物。”
“怪物不可面露人相、怪物不可口吐人言、怪物若非不死之身則毫無意義。”
神父說話,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望著尚溫的咖啡中倒映的燈光。他無所謂世界怎么樣,娜塔莉亞請求他幫助黑音,他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下來。他寄給黑音的信,也說得十分清楚,他自身的決心。
踏過我們?nèi)f千的尸體,然后登上頂峰吧,即便需要化身為怪物。
早在之前,他就接到了來自東方不敗的信件。信件中只有短短的幾句話。
黑音將會被我殺死,軟弱的她根本不足畏懼。如果連我這關(guān)都過不了,她就沒有資格活下去。
“向我們的人下令,”神父抿了一口咖啡,或許這是他最后一次喝咖啡了,“我親自出馬,目標是學院城,攻城戰(zhàn)來了。不需要任何憐憫,人類以外的所有魔物一律斬殺。”
“是,是,我還想回老家結(jié)婚呢。”
銀眼笑了笑,和其名字一樣的銀色雙瞳閃過猩紅的光。
“神父,你覺得我們該喊什么口號”
“你們又不信教又不肯去死,讓我們很為難啊。”
學院城的城墻比起暴風城來說,更像是裝飾品。潔白亮麗,每周都有專人來清掃,保持著和學院城的外表一樣光鮮亮麗的樣子。可惜這樣是沒有辦法阻止戰(zhàn)爭的腳步的,無論多么美麗的東西,在戰(zhàn)火之下不過是一地的廢墟和尸首罷了。
就像現(xiàn)在一樣。
城衛(wèi)軍一如既往的在城墻上站崗放哨,在城外集結(jié)的數(shù)萬人,大部分都是由天神教會一手制造出來的戰(zhàn)士。她們一開始就是為了戰(zhàn)爭而制造,為了這戰(zhàn)前的一刻,這樣的士兵不知道有多少被廢棄,被當成垃圾一樣的丟進處理中端,化成下一代士兵的營養(yǎng)。然后如此循環(huán)往復。
最后得到的,是這一群只是為了制造悲傷而出生的戰(zhàn)士...不,機器。
這些機器,站在城墻外百米處,已經(jīng)數(shù)天未挪動過分毫。城衛(wèi)軍也接到了不要主動進攻的命令,對方也并沒有擺來工程器械。看起來這樣的對峙還會持續(xù)一段時間。
直到剛才為止,城衛(wèi)軍都是這么想的。
那名男人從那群機器正中間走出來,隨著他的步伐,他身旁的兩名天使,也徐徐向前飄動。這名男人一眼都不曾望向注視著他的城衛(wèi)軍,他一步步走到城墻之下,抬著略顯滄桑的臉頰,看了一眼十余米高的城墻。
“小滿,小愛。”男人叫了一聲身旁天使的名字。
“在。”
“嘖,還有什么話可以說?”
聽著兩名天使一如既往的話語,神父推著眼鏡。
“你們記得黑音剛來的時候嗎?”
“嗯。”
“啊,當然記得。那個愛哭的小鬼,真是給我們帶來了不少麻煩呢,那個蠢蠢的魅魔也是。真是不知道,那兩個家伙什么時候才長的大啊。”
“或許永遠都長不大吧,”神父嘆息著,伸手放在城墻潔白的墻面上,“因為太笨了,所以只能一直朝著一個目標前進,一旦失去了那個目標,連自己要怎么樣都不知道。在我看來,現(xiàn)在她們也不過還是愛哭的小鬼和笨笨的魅魔罷了。接受不了自己期望以外的人生,不想要放棄自己追求的事情。一頭撞在這樣的城墻之上,頭破血流,不知悔改。”
“無法忍受孤獨,無法忍受失去,無法接受這是人生這種話,不過啊...”
金色的光芒,是兩名天使最后綻放出來的光芒,她們輕柔的抱起神父的手臂,滿臉笑容。
“正因為如此,她們才能夠走到這一步。”
(東方不敗啊,你完全不明白。)
神父舉起拳頭,金色的臂鎧是他最后的寄托,也是他從不屑一顧的榮譽。
(正因為軟弱,她才會成為黑音,而不是別人。正因為這一份只屬于她內(nèi)心深處的柔軟,她才能夠一邊在心底流著淚一邊提起劍,踏著搖搖晃晃的步伐繼續(xù)向前啊!)
保護著學院城一整個世紀的城墻,在破壞神的系譜面前,不堪一擊。
看著黑音長大的男人,今日也正式向著著自己最了解的,宛如女兒一般的她,宣布了自己想對黑音說的最后的話語。
“吾乃破壞神的系譜,天神教會十三名黑衣教士之首,來吧!塞西莉亞·黑音·博得里安,踏著我的尸體,吃掉我的靈魂然后高高的飛起來吧!”
戰(zhàn)爭,只不過是戰(zhàn)爭而已。只不過是為了私欲將一切都拖進悲哀和痛苦之中而已,無論何時何地都一樣。這是生物的天性。但是任誰都會有想要的東西,都會有想要守護的東西。
戰(zhàn)爭,是痛苦和悲傷的沖突,也是信念和理想的沖突。
最后的戰(zhàn)爭,開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