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曖昧

    曖昧</br>  養心殿內,銀絲炭燒得越來越旺,洛明蓁渾身無力地趴在軟墊上,衣衫凌亂,連抬一抬眼睫都覺得熏熱。</br>  她將雙手倒掛在椅背上,低著頭,微微喘氣,露出的一截脖頸透著深深的緋色。</br>  蕭則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沒說什么。</br>  將地上的書卷撿起,單手撐在墊子上起身。</br>  寬大的袖袍隨著他的動作垂在身側,走到洛明蓁身旁時,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跳躍的燭火打映在他清冷的眉眼,瞧不出絲毫的情緒變化。</br>  洛明蓁雖暈暈乎乎地,卻也感受到了他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視線。</br>  她心下一慌,想要側過身子。</br>  若是被他發現,她中了藥效。</br>  指不定會追查下去,到時候就糟了。</br>  偏生又不能讓他吃了那藥,否則,他發起瘋來,她哪能抵得過他的氣力?</br>  這樣想著,她恨恨地咬了咬牙。</br>  在心里來來回回地罵福祿。</br>  使得什么爛技?</br>  害得她現在進退兩難。</br>  這老太監,凈出些陰招!</br>  她想背過身去,可蕭則握住她的肩頭,讓她避無可避。</br>  洛明蓁別過臉,呼吸加重,想要抬手推開他。</br>  可蕭則卻強硬地將她擺正,伸手碰了碰她的額頭,很燙。</br>  他皺了皺眉,明明剛剛還好好的,怎么突然這么燙?</br>  而洛明蓁卻在他的手指碰過來的瞬間渾身一僵,一種奇特的感覺涌了上來,讓她恢復了些力氣。</br>  她不受控制地握住他的手,仰起脖子,眼神朦朧地看著他。</br>  她覺得好熱,可是他的手好涼。</br>  蕭則瞥了一眼她抓緊不放的手,因著她僵直著身子,他這才覺察到她有些不對勁。</br>  蕭則猶豫的時候,洛明蓁殘存的意識又涌了上來。</br>  視線慢慢清晰,看清眼前人后,她如遭雷擊,拼命甩開他的手,掙扎著要爬出去。</br>  她狠狠地咬著舌尖,讓自己清醒一些。</br>  可只要一看到蕭則,一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她就忍不住想貼緊他。</br>  腦子里不由自主浮現出一些讓她臉紅心跳的畫面,她趕忙別過眼,讓自己不再心猿意馬。</br>  她的喘氣聲越發重,掙扎著背過身去,雙手軟綿無力地扒拉著地上的金絲絨毯。</br>  心里卻在大罵著那個該死的福祿,怎么不告訴她,這種藥女子吃了也會中招。</br>  而且他到底放了多少份量,怎么會這么難受。</br>  她只覺得眼前越來越模糊,只要聞不到蕭則身上的味道,她就渾身乏力。</br>  她必須得走了,不能讓蕭則發現她中了藥,她搖搖晃晃地起身,雙眼緊緊地盯著養心殿的大門。</br>  踉蹌著往前走,只差一點,她就能出去了。</br>  她得快點遠離他。</br>  可她才走幾步,袖子忽地被人扯住,緊接著一股力道不由分說地將她拉了回去,直至脊背撞到那人的懷里。</br>  被他攬入懷中的瞬間,洛明蓁從指尖到頭皮都開始發麻,身子更是軟成了一灘水,只能依偎在他身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快沒了。</br>  她欲哭無淚地喘著氣,能不能饒了她啊。</br>  一只冰涼的手捂住了她的額頭,洛明蓁微睜了眼,下意識地握住了他的手臂,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才沒讓自己發出聲音。</br>  感受著覆在額頭的溫度,她僅存的意識也快沒了,她不受控制地偏過頭,貪婪地嗅著他身上的龍涎香,手指顫抖著要去解他的玉帶,卻在伸到一半的時候被人握住。</br>  她嚇得清醒了一些,一抬頭正對上蕭則冰冷冷的眼神,還有他伸過來的手。</br>  她腳下無力,差點跪下去。</br>  完了,他這是知道了什么,以為她是故意給他下藥么?</br>  還是他要對她做什么?</br>  她還在想著,蕭則的手已經伸了過來。</br>  洛明蓁本能的想要推開他,可身子卻動不了,像在地上扎了根。</br>  她羞憤地閉上了眼,耳根子得快要滴血了。</br>  冰涼的手指搭在她的肩頭,將她散開的衣襟都攏了回去。</br>  “病了也不知道說?”</br>  他不耐地抿了抿唇,“蠢。”</br>  她還是這般不長記性,就算是發燒了,也不該在他面前脫衣服。</br>  他是個男人,若是再如此勾他,他不保證不會對她做什么。</br>  洛明蓁愣愣地眨了眨眼,他以為她病了?</br>  蕭則斜了她一眼,一只手向下攬住她的腰,將她抱在懷里,往著床榻走去,淡淡地道:“你先躺著,朕去給你傳太醫。”</br>  他目不斜視地看著前面,卻沒有注意到懷里的洛明蓁臉色越來越紅,眼神也完全失了焦距。</br>  之前只是將一只手放在她的額頭就能讓她控制不住,這會兒將她抱在懷里。</br>  他身上的味道,隔著衣料透出來的體溫,都足以讓她完全失去理智。</br>  蕭則撩開珠簾,正要回龍榻處,脖頸忽地傳來濕潤的感覺,意外的觸碰讓他渾身一僵,喉頭也不由自主地動了動。</br>  他緩緩低下頭,只見懷中人仰頭吻著他的脖頸,剛剛給她穿好的衣衫又不知何時被弄亂,往兩邊散開。</br>  蕭則的呼吸亂了,握在她腰肢上的手一松,將她放了下來,別過眼不去看她。</br>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br>  洛明蓁雙眼迷離,看著離自己一步之遙的蕭則,不滿地撅了撅嘴。</br>  她的冰袋,怎么跑了?</br>  她搖搖晃晃地往他那兒走過去,纖細的手輕輕環住了他的脖頸。</br>  她只覺得渾身都熱,靠在蕭則身上才會讓她涼快一些。</br>  可隔著衣料,她卻覺得渾身難受,暈暈乎乎地將手放在玉帶上,胡亂地扯著,嘴里還咕囔著什么。</br>  蕭則握住她不安分的手,燭火映在他冰冷的面具上,唯有起伏的胸膛揭露了他此刻的心亂。</br>  洛明蓁被他握著手,反而笑了笑,將面頰貼上去,還輕輕蹭著。</br>  他的手真的好涼快。</br>  蕭則的眸光漸漸深了下來,直勾勾地看著面帶酡紅的洛明蓁,良久,才啞著嗓子道:“朕可不是什么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br>  他瞇了瞇眼,呼吸也加深了些。</br>  洛明蓁哪里還能聽清他說的什么,滿腦子只想著扯開他的衣服。</br>  一只手勾著他脖頸,另一只手往他臉上摸,只有貼著他的時候,才覺得身上悶熱緩和了些。</br>  蕭則皺著眉,似乎還想再說什么,薄唇剛剛張開,就覆上一層溫涼,笨拙地吻著他。</br>  與其說是親,不如說是胡亂地啃著。</br>  她正啃得起勁兒,卻沒有注意到蕭則越來越幽深的眸光。</br>  清冷的聲音響起:“你別后悔。”</br>  話音剛落,剛剛還被她壓住的蕭則輕易就奪回了主動權,將她的唇瓣含—住。</br>  洛明蓁被吻得渾身發軟,快要透不過氣,略帶薄繭的手卻將她的臉捧著,讓她毫無退路,只能應承著這個綿長的吻。</br>  她只覺得自己像是墜進了海里,四面是洶涌而來的海水,她只能任由海水將她推來推去,半點掙扎的力氣都沒了。</br>  她抖了抖眼睫,輕輕撩過他的鼻梁,惹得蕭則的瞳色更深。</br>  他一手掀開桌布,茶壺、酒杯滾落在地毯上。</br>  而他稍稍用力,洛明蓁就坐到了桌子上。</br>  十指交握,緊緊地將她的手攥在自己的掌心里。</br>  他俯身看著癡癡望向自己的洛明蓁,嘴角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吻著她的力度溫柔了一些。</br>  他伸手勾著她的肩頭的帶子,放過了她早已紅腫的唇,轉而吻了吻她白皙的脖頸,停在她頸窩那顆紅痣上,細細地吻著。</br>  洛明蓁雙手無力地癱在桌沿,眼尾泛紅,露出的肌膚都透著緋色,她沒忍住輕哼出聲。</br>  蕭則將她凌亂的碎發撥開,露出光潔的額頭,輕輕印上一個吻。</br>  又抬起頭,目光從她頸上的紅痕一路掠過,最后停在她朦朧的雙眼上。</br>  桃花艷色的唇紅腫著,衣衫半掩,柔順的青絲鋪在桌上,如云浮動。</br>  沒來由地,他的心跳加快了些。</br>  他克制著自己的沖動,喑啞著嗓子道:“你就不害怕?”</br>  洛明蓁這會兒人也不清醒,只覺得熱,熱得她腦子都不清醒了。</br>  她想掙扎著坐起來,手指勾著他的玉帶。</br>  可她沒解過男人的腰帶,怎么也解不開。</br>  蕭則俯下身子,薄唇貼著她的耳側:“你知道我是誰么?”</br>  洛明蓁沒回,手指還在跟他腰上的玉帶較勁兒。</br>  啪嗒一聲輕響,蕭則將自己腰上的玉帶解開,隨手扔到了一旁,他側過臉咬了咬她的耳垂:“記住,我是蕭則。”</br>  洛明蓁滿腦子都只剩下一個“熱”字,什么思考的能力都沒了,只無意識地跟著他念了一句:“蕭則。”</br>  她念的功夫,蕭則的衣袍已經散開,露出精壯的上身,落了傷疤的胸膛,沒有一絲贅肉,肌肉鼓起,塊塊分明。</br>  越往腰線的位置,越是緊實,再往下被衣物遮擋,瞧不清楚。</br>  黑色的長袍松松垮垮地掛在腰上,他抬起頭,唇瓣順著她的耳垂吻到面頰,癢得她偏過頭。</br>  蕭則撩了撩眼皮,將洛明蓁抱起,往著龍榻上去。</br>  衣衫凌亂地落了一地,明黃色幔帳蕩開,混著燭光。</br>  蕭則側躺著,藕白的手臂勾著他的脖頸,洛明蓁整個人都縮在他懷里,眼皮耷拉著,像是隨時會睡過去。</br>  蕭則站在榻前,筆直修長的腿慢慢往前曲,半跪在榻上,墨發順著他的肩頭垂在洛明蓁的臉上。</br>  她一雙眼半搭著,紅腫的唇瓣微張,卻在半夢半醒之間。</br>  她翻了個面,覺得有些癢癢的,可因著他的觸碰,卻不覺得熱了。</br>  像是細雨打濕在臉上,讓她愜意地瞇了瞇眼。</br>  不知吻了多久,蕭則微微抬起頭,帶了幾分壓抑地道:“若是疼就說。”</br>  洛明蓁不知他在說什么,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br>  輕輕動一動身子,便會擦到他的肌膚,她偏過頭,面上的熏紅越發明顯。</br>  可慢慢地,她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折騰太久,身上的燥熱散了很多,反而是倦意襲來,讓她的思緒都飄遠了。</br>  蕭則伸手握住她的腿,剛要抬起。</br>  就聽到一陣細微的呼吸聲,他皺了皺眉,掀開眼皮往上瞧。</br>  洛明蓁已經不知何時睡著了。</br>  殿內的長信宮燈燃了大半,燭影映在幔帳上,如水浮動。</br>  龍榻上的蕭則眼神微動,面上難得浮現幾分火氣。</br>  他抬手擋在眼前,額頭的汗水打濕了鬢發。</br>  撐在榻上的手收緊,難以置信地看著睡得正香的洛明蓁。</br>  他喘了喘氣,心里更是氣惱,這種時候,她竟然睡著了?</br>  男人的自尊心涌上來,他抿了抿唇,握住她的手:“喂,洛明蓁,給朕起來。”</br>  她自己勾的他,怎么能睡了?</br>  可洛明蓁壓根沒有理他,呼吸聲反而越來越綿長,完全沒有清醒的跡象。</br>  蕭則低著頭,深吸了一口氣,才讓自己沒有發火。</br>  可他忍得有些難受,正想直接來,目光落在她的睡顏上,手指一怔,到底還是忍住了。</br>  他別過眼,拿手推著她:“別睡了,聽到沒?”</br>  都到了這一步,她竟然還能撇開他睡覺?</br>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br>  洛明蓁困得不行,素日里又有起床氣,被他這么一吵,煩躁地皺了皺眉,一巴掌打在他的手:“別煩我睡覺!”</br>  她不高興地彈了彈光溜溜的腿,往旁邊一翻身,裹著被子就把頭埋了進去,拿背對著蕭則,呼呼大睡。</br>  蕭則眼神陰翳地盯著她,不住地順著呼吸,想去伸手把她推醒,可伸到一半的時候,還是握緊了手,僵硬了一會兒,收了回來。</br>  她果真是來折磨他的。</br>  再有下次,他絕不會這么輕易放過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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