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br> 黠縣城門口，一輛馬車撥開喧鬧的人流緩緩駛了進來。</br> 街道上小販的叫賣聲不絕于耳，蕭則面朝著木窗，兩只手扒拉在欄桿上，透過被風卷起的簾子往外望去。</br> 他的眼神忽地亮了起來，抬手指著窗外，轉過頭對著洛明蓁興奮地道：“姐姐，你快看，有人在噴火誒，好厲害，他是不是提前把火吞到了肚子里啊？”</br> 靠在軟墊上的洛明蓁懨懨地撩了撩眼皮，白了他一眼：“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兒，那叫雜耍，也就是糊弄一下你這種小孩。”</br> 她揉著眼睛，撇了撇嘴，早上開始就眼皮直跳，真是不吉利。</br> 她沒多管，翻了個面準備繼續睡覺了。</br> 可蕭則卻略歪了頭，疑惑地道：“原來他沒有把火吃進去啊，那他是怎么吐出來的？</br> 是藏在嘴里，還是捏在手里的？”</br> 他緩緩眨了眨眼，往洛明蓁那兒湊近了身子，繼續道，“我明白了！是不是旁邊那個叔叔塞給他的？”</br> 洛明蓁只想睡覺，又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敷衍地道：“嗯，對，你實在太聰明了，就是這樣的。”</br> 得到洛明蓁的“夸獎”，蕭則瞇眼笑了笑，又趴回了木窗邊，好奇地看著外面的街道，忽地拔高了聲音道：“姐姐，你快看，那兒插了好多好多小人啊，五顏六色的，好好看，是那個爺爺捏的誒。”</br> 他轉過頭，興高采烈地道，“”姐姐，你快看！”</br> 洛明蓁皺了皺眉，將背后的軟墊掏出來，閉著眼就往他身上扔過去：“給我閉嘴。”</br> 蕭則把扔過來的軟墊抱在了懷里，立馬抿了抿唇，身子慢慢往下滑，規矩地坐在了椅子上。</br> 他將下巴擱在軟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正在瞇眼小憩的洛明蓁。</br> 一點一點挪動身子，往她身旁湊了過去。</br> 洛明蓁把眼皮掀開了一條縫，瞧著不知何時挪到她身旁的蕭則：“湊這么近，你不嫌熱啊？”</br> 蕭則剛想張嘴回答，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馬抬手捂住了嘴，搖了搖腦袋。</br> 瞧著他這樣，洛明蓁沒忍住噗呲笑出了聲：“你傻啊，我讓你閉嘴是讓你別那么嘰嘰呱呱的，又不是不讓你說話，捂嘴干嘛？”</br> 蕭則聽話地將擋在嘴上的手放了下來，眼珠子轉了轉，放緩了聲音，像在說悄悄話一般：“姐姐，那阿則這樣說話，會不會吵到你？”</br> 他說著，怕她聽不清楚，便用手圈在唇邊，往前傾斜著身子。</br> 洛明蓁沒忍住扯開嘴角輕笑了一聲，伸手拍了拍他湊過來的腦袋：“行了，咱們先去醫館找那個癩頭大夫，等看完病了，我再帶你出來玩，這白天沒什么好看的，晚上才熱鬧，到時候好玩得你不想回家。”</br> “才不會，阿則還是覺得和姐姐在家里最好玩。”</br> 蕭則瞇眼笑了笑，兩只手撐在座椅上，束起的墨發隨著他的動作小弧度地晃蕩著。</br> 洛明蓁摸了摸下巴：“這么乖啊？</br> 那姐姐就獎勵你一下，你剛剛不是看到糖人了么？</br> 等會兒下車，咱們就先去買兩串糖人吃，然后你就乖乖去看大夫。”</br> 蕭則高興地拍了拍手，眼神亮了起來：“太好了，有小糖人吃了！”</br> 洛明蓁好笑地看著他，探頭往外招呼了一聲：“叔，停一下，到這兒就行了。”</br>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洛明蓁付了銀子，領著蕭則就下去了。</br> 一腳踏在地上的時候，她也抬頭瞧了瞧四面的街道。</br> 這黠縣的繁華程度自然不是他們灣水鎮能比得上的，雖是為了給蕭則看病，可晚上來這兒逛一逛夜市也挺不錯的。</br> 她偏過頭，旁邊的蕭則正好奇地左右看著，手指還緊緊攥著她的袖子。</br> “好了，晚上再帶你看，咱們先去買糖人，然后就去找大夫。”</br> 洛明蓁拍了拍他的手臂，將他的注意力拉回來后，便領著他往巷子口那一溜兒的攤子去了。</br> 到了糖人攤子前，蕭則低著頭，一雙眼全被那些形態各異的糖人給吸引了，手指點來點去，不知道該選哪一個。</br> 洛明蓁站在旁邊，揉了揉一直跳個不停的眼皮，耐心地等他挑。</br> 她覺得無聊，隨意地望著旁邊的攤子。</br> 本還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可目光掃過身后時，她卻忽地握緊了手。</br> 她立馬轉過頭，裝作若無其事地到處看著，使勁兒用余光往后瞧著，果然見得幾個穿著粗布麻衣的男人坐在巷子口，看起來像在歇腳，可眼神卻時不時往她這兒瞄過來。</br> 她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莫不是廣平侯府的人找來了？</br> 還是王多寶懷恨在心，找的打手來教訓他們？</br> 不管是哪種情況，這兒都待不得了。</br> 她強作鎮定地轉過身，握住了蕭則的手。</br> 蕭則偏過頭，不解地看著她：“姐姐，怎么了？”</br> 洛明蓁勉強擠出笑臉：“阿則乖啊，咱們先不吃糖人了，你先跟我走，我帶你去別的好玩的地方。”</br> 一聽要去好玩的地方，蕭則臉上的笑意立馬加深了，高興地點了點頭：“好，我們去玩好玩的。”</br> 洛明蓁慌亂地轉了轉眼珠子，黠縣她也不太熟，只能盡量跟著她的記憶走了。</br> 她本想去衙門，可如果跟著他們的人是廣平侯府的，那就完了，哪個不要命的敢去得罪侯爺？</br> 更何況名義上她還是廣平侯的女兒，她這就算是離家出走，指不定還要被那些官老爺五花大綁給送回去。</br> 她暗暗皺了皺眉，心里也跟著煩躁了起來。</br> 等天一黑，這些人套個麻袋，一棒子把他們給打暈帶走，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br> 她拉著蕭則往人多的地方走著，眼珠子卻一直在焦急地轉著，心下沒個定數。</br> 旁邊的蕭則渾然不知，還在好奇地看著四面新鮮的玩意兒。</br> 洛明蓁咬了咬牙，看來只能賭一把了，找個馬車趕緊回灣水鎮去，起碼衛子瑜是衙門的人，又會功夫，還能治住這些人。</br> 打定了主意，她拉著蕭則就往租車的地方去了。</br> 可她抬頭往前看去的時候，只見得幾個同樣穿著粗布麻衣的男子堵在了路口。</br> 她微睜了眼，步子一頓，下意識地往后看去，身后同樣跟著幾個男人。</br> 而且他們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慢慢地圍了過來。</br> 前后夾擊，這下子是插翅都難逃了。</br> 洛明蓁慌亂地左右看了看，拽著蕭則的手就往右面擺著蔬菜攤子的地方跑去了。</br> “姐姐，我們為什么要跑啊？”</br> 蕭則一面被她拽著跑，一面疑惑地開口。</br> 洛明蓁橫沖直撞地往人堆里沖，也沒時間跟他解釋太多，回頭看了看，那兩撥人也跑著跟了上來。</br> 她急忙提起裙擺，跑得更快了。</br> “有壞人在追我們，你別問那么多，跟著我跑就完事了！”</br> 洛明蓁都快迎風流淚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發髻都松了一些。</br> 身后的人還在緊追不舍，路人見著他們你追我趕的，紛紛都往旁邊讓了讓，只當做看熱鬧一般。</br> 蕭則想了好半晌，才了然地點了點頭：“可是姐姐，你跑得好慢啊。”</br> “趕緊跑，別跟我說話了！”</br> 洛明蓁咬牙切齒地吼了一聲，迎面是一輛裝滿了蔬菜的推車，她跑得太快，眼看著就停不住要撞上去了。</br> 她身子往旁邊扭過去，兩只手胡亂擺動著：“讓開，讓開！”</br> 那推車的大漢也懵了，沒反應過來要拐彎。</br> 洛明蓁看著自己要撞上去，驚恐地睜大了眼，身子在一瞬間騰空而起，可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反而落入了一個安穩的懷抱。</br> 她下意識地伸手勾住了那人的脖子，愣愣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就是蕭則的側臉。</br> 他正目不斜視地往前跑著，額前的碎發都被迎面的風吹起來了。</br> 感受到握在自己腰間的手，洛明蓁耳根子瞬間燙了起來。</br> 剛想讓他放自己下來，可看著周圍急劇倒退的景象，驚得她連嘴都快合不上了。</br> 也不帶這么快的吧？</br> 她立馬識相地縮在了他懷里，探頭往后看去，那群人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后，轉眼就瞧不見了。</br> 她高興地抖了抖摟住蕭則脖子的手：“阿則，你這跑得也太快了！”</br> 而且跑了這么久，還臉不改色心不跳的，這體力可以啊。</br> 蕭則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正要說什么，卻忽地停住了步子。</br> 洛明蓁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看去，墻上蹲了幾個蒙著臉的黑衣人，見到他們來了，立馬跳了下來，手里還握著鋼刀。</br> 洛明蓁掃了掃四周，這才發現他們不知何時跑到了巷子里，附近幾乎沒有什么人。</br> 她緊緊地捏了捏蕭則的袖子，一口氣堵在喉嚨里上不去也下不來。</br> 這又是一群從哪兒冒出來的人？</br> 可見著靠得越來越近的幾個蒙面人，還有他們手中泛著寒光的刀，她咽了咽口水，賠笑道：“各位大哥，我們兄妹只是過路的，你們要是有什么事，就盡管辦，我們就不打擾了。”</br> 她扯了扯蕭則的衣袖，用眼神暗示他快點離開，可他們還沒來得及挪動步子，那群蒙面人二話不說就提刀砍了過來。</br> 洛明蓁捂著臉低呼了一聲，下意識地攥緊了蕭則的衣襟。</br> 環在她腰上的手也收緊了些，她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隨即便是骨頭斷裂的聲音。</br> 她勉強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地上已經倒了兩個黑衣人了。</br> 蕭則抱著她，抬腳便正中他們的胸口。</br> 那群人像是不要命一般沖過來，手中鋼刀起落，招招都是沖著蕭則身上砍。</br> 可他一側身就輕易地躲過了，右手抬起，奪過了那人手里的刀，用刀背重重地拍那人身上，那人當即就口吐鮮血倒地不起了。</br> 洛明蓁目瞪口呆地看著蕭則，原來他功夫這么厲害的么？</br> 也正是她愣神的時候，地上已經橫七豎八倒了一排人。</br> 還躺在蕭則懷里的洛明蓁咽了咽喉頭，微張的嘴好半晌都沒有合上。</br> “姐姐，你有沒有事？”</br> 蕭則低下頭，擔憂地看著她。</br> 洛明蓁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先放我下來吧。”</br> 蕭則點了點頭，就將她放下來了。</br> 她還沒來得及站穩，袖子就被人攥在了手里，她抬起頭，蕭則委屈地癟著嘴：“姐姐，這些壞人好可怕，嚇死阿則了。”</br> 洛明蓁抖了抖嘴角，余光看了看地上那群昏死過去的蒙面人。</br> 這到底是誰嚇誰？</br> 到底這兒太過危險，她也不敢久留，拉著蕭則就準備回灣水鎮了。</br> 再待下去，又不知道要發生什么。</br> 蕭則眨了眨眼，問道：“姐姐，那咱們今天不看病了么？”</br> “還看什么病啊，再不走，小命都要沒了。”</br> 洛明蓁白了他一眼，拽著他就要走。</br> 她正說著，余光見著蕭則背后一閃而過的寒光，當即睜大了眼：“小心！”</br> 電光火石之間，她連思考的余地都沒有，下意識地就推開了面前的蕭則。</br> 周遭的事物仿佛都靜止了，連半點風聲都聽不到。</br> 她愣愣地眨了眨眼，看著面前的黑衣人，還有臉上濺了血的蕭則。</br> 她有些遲緩地低下頭，好半晌才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br> 要不是她現在怎么也使不上力氣，真想拍一拍自己的腦袋。</br> 她這個豬腦子，怎么忘了，把蕭則推開了，她自己還在這兒呢。</br> 她抬起捂在小腹上的手，淋漓的鮮血順著她的指縫滴落。</br> 她癟了癟嘴，欲哭無淚，她為什么要手賤，她沒想過替這個傻小子去死啊。</br> 真是疼得要了命了。</br> 顫抖的聲音響起，帶著深深的恐懼：“姐姐？”</br> 洛明蓁抬起頭，看著身旁面色蒼白的蕭則。</br> 小腹的疼痛讓她連張一張嘴都難，面前的景象出現了重影，她勉強穩住身形。</br> 抬手蹭了蹭他的臉，鮮血就順著他的下巴淌下。</br> 她笑了笑，卻比哭還難看：“算了，當我還你了。”</br> 鋼刀從骨肉中抽出，她再也堅持不住，緩緩閉上眼往后倒去。</br> “姐姐！”</br> 蕭則往前一步，將她抱在了懷里。</br> 鮮血順著她的小腹不斷地往外冒出來，將他的衣衫浸濕成了猩紅色。</br> 他睜大了眼，連抱著她的手臂都在顫抖著，眼中只剩下一片灰敗。</br> 左臉上的暗紅色花紋忽地猙獰了起來，腦子里像是被萬千條蟲子撕咬著。</br> 他低下頭，痛苦地抱住了頭。</br> 洛明蓁衣裙上大朵大朵地鋪開血色，那刺目的顏色讓他耳畔響起了糾纏不清的聲音。</br> “做朕的兒子，就是要心狠手辣，不殺了他們，朕就殺了你。”</br> “孽種，你早就該死，本宮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生下了你。”</br> “皇兄不是最疼愛渝兒了么？</br> 渝兒愿意把最喜歡的東西送給皇兄，那皇兄為渝兒去死，也沒什么關系吧。”</br> 蕭則半跪在地上，用手重重地捶打著自己的頭，雙眼漸漸被血色填滿，像瘋了一般大喊著：“滾開！”</br> 可那些聲音像是扎根在了他的腦子里，他越是想忘記，就越是清晰地響起。</br> 一遍又一遍，像是最深的噩夢，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拖入深淵。</br> 一旁拿著刀的蒙面人也被眼前的場景嚇到了，見蕭則像是發了瘋一般。</br> 他毫不遲疑地提起了刀，砍向了蕭則的脖子。</br> 鋼刀刺到蕭則的頭頂時卻硬生生停了下來，鮮血滴在地上，握在鋼刀上的手像是將它攥進了骨頭里，任由那個蒙面人怎么努力，也動不了分毫。</br> 蕭則抬起頭，一雙眼沉寂如寒潭，落在人身上像是結了一層冰渣子一般。</br> 他勾唇笑了笑，臉上的紅紋已經消失不見，唯有淋漓的鮮血勾勒出了瘆人的弧度。</br> 這樣熟悉的眼神讓那個蒙面人下意識地打了個擺子，刻在骨子里的恐懼在一瞬間涌出，可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就見得寒光一閃，所有的聲音都消散在那一雙血色的眼里。</br> 重物倒地的聲音響起，那蒙面人被割斷了脖子，仰面倒在了地上。</br> 他漠然看著地上的那些尸體，仿佛對他來說只是殺了一條魚一般。</br> 蕭則一手握著鋼刀，清雋的臉因著那些鮮血而顯得詭異可怕。</br> 夕陽西下，只在墻壁上投下了一道修長的影子。</br> 他轉身便準備離開，眉眼微動，余光瞧見了躺在地上的洛明蓁，鮮血還在從她的小腹滲出，臉色慘白，氣息也微弱了起來。</br> 若不是胸膛還在微微起伏，幾乎快要懷疑她已經死了。</br>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沉了沉眉眼，握著鋼刀，一步一步走向了她，鮮血順著劍尖滴在地上，唯有碎發掩映下的眸光冷得像結了一層冰渣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