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br> 隨著一聲聲呼嘯,無數磚石如同雨點一般砸向條形山峰!</br> 剛剛翻過山峰的民夫和府兵,成片成片的被磚石砸死,山峰上爆出一團團血霧。</br> 但是敵人實在太多了,而且投石車的攻擊總是有間隙的。</br> 在女兵給投石車上弦、填充投擲物的空隙,無數的敵人越過尸山,繼續沖向城墻。</br> 投石車投出去的石頭是拋物線狀態的,落石點是固定的,想要調整投擲角度比較麻煩。</br> 一旦敵人沖過條形尸山,就等于逃出了投石車的攻擊范圍。</br> 下一個關鍵位置就是城墻。</br> 雖然晉蠻聯軍帶來的民夫沒有東蠻那邊多,但是南城墻太矮了,尸山同樣堆得和城墻差不多高。</br> 餓紅了眼的民夫便在尸山往上攀爬,宛如地獄里的惡鬼。</br> 女兵們便趴在箭垛口往下射擊。</br> 戰斗從中午一直持續到傍晚,夾雜在民夫中的府兵發現實在攻不下城墻,開始心生退縮。</br> 他們多少還有些口糧,犯不上和那些注定要死的民夫一樣賣命。</br> 在后邊督戰的馮世才發現攻擊減緩,害怕形成大潰逃,趕緊下令鳴金收兵。</br> 撤兵之后,馮世才決定給府兵一點苦頭,于是下令給每個民夫發了一個粗糧窩窩頭,而斷了攻城府兵的口糧,以示懲戒。</br> 當天晚上也沒有繼續進攻。</br> 快要餓死的民夫領到窩窩頭后,都高興壞了,得知晚上還不用攻城,更是對馮世才感恩戴德。</br> 府兵之前雖然有口糧,但口糧也只是保證他們餓不死罷了,今天打了一天仗,不少人都餓得前胸貼后背,本來以為回來后可以好好飽餐一頓呢,結果連晚飯都沒有。</br> 府兵可不是民夫,挨了餓只能忍著。</br> 不少挨罰的府兵得知沒有飯,當時就叫囂抗議起來。</br> 馮世才也是跟了晉王多年的老將,在決定斷了攻城府兵口糧的時候,就猜到他們接下來會如何,早就做好了準備。</br> 帶頭叫囂的幾個府兵小頭目還沒來得及組織到足夠的人手呢,就直接被拉出去砍了腦袋。</br> 這下剩下的府兵也全都老實了。</br> 餓一夜就餓一夜吧,明天沖鋒的時候,讓民夫沖在前邊好了……</br>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br> 連續打了這么多天,東蠻各部落死傷無數,卻一直沒有打下渝關城,很多部落對單于也非常不滿,甚至有部落開始暗中商議偷跑。</br> 東蠻單于也擔心再這么逼迫各部落,真的會有人偷跑或者造反,前兩天就在考慮是否延緩一下攻擊,讓各部落喘口氣。</br> 但是單于又害怕這口氣松下來,就再也接不上了。</br> 所以最近幾天一直在猶豫怎么選擇。</br> 晉蠻聯軍暫停攻擊算是幫單于做出了選擇。</br> 攻城本就艱辛,南邊的晉蠻聯軍停了,他們要是不停,鏢師和女兵不就全都集合到北城墻對付他們了嗎?</br> 所以單于得知晉蠻聯軍今晚不再進攻,也決定休戰一晚。</br> 上次夜里休戰,鏢師和女兵溜下城墻,把城下的尸體偷走了。</br> 東蠻方面好不容易用尸體把城墻堆平了,結果尸體被偷走了,他們不光要重新去堆尸山不說,尸體還被鏢師用投石車扔了回來,給東蠻方面造成了巨大損失。</br> 為了避免再次出現這樣的情況,東蠻單于沒有完全休戰,而是把各部落首領集合起來,讓他們抽簽,挑選出一個部落繼續作戰。</br> 沒有抽中的部落歡天喜地,被抽中的部落首領則面如土色。</br> 他知道,他的部落完蛋了。</br> 可是他卻不敢抗命,因為不抗命的話,部落里十二歲以下的孩子還能活下來,一旦抗命,整個部落會被單于殺得干干凈凈!</br> 其他部落首領也絕對不會幫他。</br> 好在單于并沒有要求他們攻城,而是要求他們襲擾,只要不讓鏢師和女兵下來偷尸體就行。</br> 而且東蠻單于還保證,只要他們做到這點,再攻城的時候,他們部落就可以排在其他部落后邊。</br> 原本還沮喪無比的部落首領,聽到單于這樣,馬上變得眉飛色舞起來。</br> 襲擾可比攻城簡單安全多了!</br> 于是這個首領高高興興的帶著自己的部落去了前線。</br> 東蠻單于害怕晉蠻聯軍那邊不知道這個情況,還專門派人走水路給馮世才傳了封信,要求他們也派人襲擾。</br> 馮世才雖然對東蠻單于命令他做事非常不爽,但還是接受了這個建議,派了一支府兵隊伍去襲擾。</br> 其實劉鐵察覺到敵人停止攻擊,還真打算夜里再派人去偷尸體的。</br> 為了防止偷尸體時被敵人埋伏,劉鐵和上次一樣先派了一隊斥候潛下去警戒。</br> 結果斥候剛摸到條形尸山后邊,就和東蠻人的斥候撞到了一起。</br> 對方人多勢眾,劉鐵派出去的斥候連逃跑都做不到,只來得及放了一枚響箭,就被敵人圍攻而死。</br> 這枚響箭讓劉鐵知道敵人有埋伏,也不敢派人下去偷尸體了。</br> 劉鐵命令白班鏢師下去休息,把夜班鏢師分成了兩隊,一隊正常警戒,另外一隊則繼續去拆甕城樓和城墻另外一面的箭垛,為明天的戰斗做準備。</br> 到了后半夜,劉鐵又把白班鏢師叫起來,把夜班鏢師換下去休息。</br> 鏢師不下去偷尸體,東蠻部落也落得清閑,雙方竟然默契的都消停下來。</br> 連續戰斗多日的鏢師和女兵,終于睡了個好覺。</br> 第二天一大早,南城墻的晉蠻聯軍率先發動攻擊。</br> 沉寂了一夜的渝關城,再次響起震天的喊殺聲!</br> 這一天,敵人的進攻比昨天還要迅猛。</br> 很快,南城墻有一處地方終于被敵人的尸體堆平。</br> 餓紅了眼的民夫和府兵瘋狂涌上城墻。</br> 可是北伐軍非但沒有阻止,反而后退到了十幾米外,手持盾牌擋住去路,任由更多的晉蠻聯軍涌上來。</br> 等涌上來的敵人塞滿了十幾米長的城墻后,五六個女兵同時扔出手里的閃光彈。</br> 數道耀眼的亮光一閃而逝,擠在十幾米內的晉蠻聯軍幾乎全都被閃瞎了。</br> 這時候鏢師和女兵離開撤掉盾牌,沖進去就是一番砍殺!</br> 短短不到兩分鐘,超過百名晉蠻聯軍全部斃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