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楓在采石磯這段日子,江湖又起了一些變化,原來滄州有幾個幫會門派突然被魔神宗滅了,更重要的是,滄州乃是丐幫的重要分舵,如此一來,魔神宗等于挑釁丐幫。.||丐幫雖然沉寂多年,不過始終是與九大門派不相上下的一大幫派,魔神宗氣焰是越來越囂張了,那么下一步,它會不會直接向九大門派出手呢。
這一日,楚楓走在滄州路上,沿路發覺不少乞丐正趕路入滄州城,這些乞丐個個收手不凡,似乎都是丐幫精英弟子。
前面路邊有一茶棚,有一對滿頭白發的老夫婦在賣茶。茶棚十分簡陋,只搭起一個木架,上面鋪上一層禾草,勉強遮風擋雨。外面擺著十來張破破舊舊的枱凳,坐著十余個茶客,似乎在聽著什么,聽得津津有味,不愿離開。
原來他們在聽說書,天機老人和小書就在當中。
楚楓也覺口渴,于是就尋了個位置坐下,小書一眼望見他,瞅了一眼,繼續說著書。茶棚老頭子連忙捧著一碗茶放在楚楓面前,道:“客官,請慢用。”
一般茶棚雖名為賣茶,實際不過是些白開水,就算是有茶葉,也不過是象征性的放一兩片粗茶,難見茶色。當然,途人也不會計較這些,來去匆匆不過是為了解一時之渴吧了。
楚楓端起茶,卻見茶色濃郁,未飲已聞得醇厚茶香,頗為意外,再輕輕呷了一口,脫口道:“好茶!濃而不澀,甘而微苦,消暑解渴又不失細細品味之韻!”
老頭子見居然有人稱贊自己之茶,一時激動道:“老朽在此賣茶一生,還從未有人用心品味,單憑小哥這份心意,這碗茶算是老朽請小哥喝的。”
楚楓連忙道:“這如何使得”
“小哥別客氣,一分半文錢也算不上什么”
在一般正洗著茶碗的老婆子卻沒好氣道:“充什么豪氣!以前一碗白開水是一文錢,好好的,卻偏要聽那家伙的話,加上了茶葉,卻還是收一文,弄那茶葉煮這茶還煞費功夫,現在可好,索性連那一文也不收了。我看他與那家伙倒有幾分相似,也是來騙茶喝的”
老婆子一個勁嘮嘮叨叨說著,老頭子連忙對楚楓道:“老婆子總喜歡牢牢騷騷,小哥切莫見怪。”
楚楓聽在心里,乃問:“老伯,她口中所說的那家伙是誰?”
老頭子道:“這說起來,也是二十多年前之事了”
“喂,老頭,快來兩碗茶!”這時來了兩名彪形大漢,赤膊袒胸,帶著兩把明晃晃的鋼刀,一臉兇煞,沖著老頭子就喊。旁邊有兩個茶客一見,急急付上茶錢走了,避之則吉。
老頭子可不敢怠慢,連忙對楚楓道:“不好意思,我先給那兩位客官倒茶,回頭再說與小哥聽。”說著急急走開為那兩名大漢倒茶去了。
這時,只聽見小書道:“話說那采石磯之村民正要把那對天真可愛、活潑逗人的童男童女推下牛渚河,千鈞一發之際,忽然一男一女從天而降,攔住他們。這一男一女,女的長得絕美無比,比天上的天女還要好看,有兩個村民看呆了,掉下了牛渚河還渾不知覺。”
周圍茶客登時“哄”的笑起來,小書繼續道:“至于那男嘛”
“那男的肯定是英俊非凡,相貌堂堂吧?”馬上有茶客搶口道。
小書目光掃過楚楓,道:“非也非也,那男的卻是奇丑無比,檸檬頭,老鼠眼,鷹勾鼻,八字眉,葵扇耳,大翻嘴,老羌牙,燈芯頸,鴛鴦膊,長短手,高矮腳,飯桶腰,臉上還有一道兇巴巴的疤痕!”
她每說一句,楚楓就比劃一下自己,最后伸手摸了摸臉上那道指痕,小書偷眼看著幾乎忍不住“哧”的笑了出來。
眾人愕然道:“小姑娘,有這般丑的人么?”
“怎么沒有,就像他一樣!”小書用手一指。
眾人目光“唰”的一齊望向楚楓,要看看小書口中那個奇丑無比的極品人物究竟是什么概念。
楚楓大大方方一笑,道:“在下臉上雖然有道疤痕,不過自問相貌還馬馬虎虎過得去,讓大家失望了。”
眾人“哄”的笑起來,又望回小書處。
小書抿了抿嘴,繼續道:“那一男一女攔住村民后,一口答應他們除去河怪,讓他們放了兩個小孩童。當晚月黑風高,那男的獨自劃著一只小船到河口引河怪現身”
“咦,這樣說來,那男的相貌雖然丑陋,倒是不怕死!”有人喊道。
小書“嗤”一聲,甚不屑道:“你以為呢,其實他當時早嚇得手心冒汗,兩腿發顫,還尿了褲子!”
“哺!”楚楓一口茶噴了出來,幸虧他前面沒有人。
旁邊的人見他如此激動,都好奇地看著他。楚楓有點尷尬,訕訕對小書道:“不會吧,連尿褲子你都知道,莫非你看到了?”
眾人登時哄笑起來,小書俏臉一紅,狠狠瞪著楚楓道:“反正他就是嚇得尿了褲子!尿了褲子!”
楚楓聳聳肩,自語道:“尿褲子就尿褲子,你也不用瞪著我看,又不是我尿褲子”
眾人一聽,幾乎都笑翻在地,小書那臉“唰”的全紅了,回身一頭撲入天機老人懷中,扯著老人白胡子一個勁撒嬌嚷道:“爺爺,這小子又欺負我,爺爺!”
天機老人一邊護緊胡子,一邊道:“哎喲,輕手點,這小子說得也有道理,又不是他尿褲子,你怎能瞪著人家”
眾人一聽,更加笑翻在地,連茶都潑灑了一片。
“爺爺!”小書又惱又羞,狠勁的拽著天機老人胡子。
“哎喲,小書,好了,我呆會一拐杖把他揍扁,幫你出口氣行吧。”天機老人又哄又誆,總算讓小書松開了手,心痛地捋著被小書拽長了一寸的胡子。
有人問小書:“小姑娘,既然那男的這般膽小,為何又殺得了河怪?”
小書道:“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真正殺死河怪的不是他,而是那個女的。話說那男的劃至河口,那河水忽然卷起滔天巨浪,有五層樓那么高,那河怪終于現身了,你道是什么?”
“是什么?”眾人馬上嚷著問道。
“竟是一條大惡魚!你們猜那魚有多大?”
“有多大?”
“單是一只眼珠已經有人頭這般大”
楚楓幾乎又要一口茶噴出來,還好苦苦忍著,心中忖道:這也太夸張了吧!
眾人卻是緊張萬分聽著,顯然相信那惡魚單是一只眼珠已經有人頭這般大。一旁天機老人卻嘮叨道:“昨天才說那浪有三層樓高,一只眼珠拳頭般大,現在卻變成了五層樓高,人頭般大,怎一日就長大了許多”
“爺爺!”小書嗔怪地瞪了天機老人一眼,天機老人趕忙住口,還緊張地用雙手護著一把胡子,看得眾人直想發笑。
小書繼續眉飛色舞地說著,雖然添油加醋,不過也**不離十,只是到楚楓從小船躍入河中后,小書就開始亂作一通,顯然對擊殺魚怪的過程她也并不清楚,只能胡扯!
好不容易,小書終于把楚楓和天魔女在采石磯擊殺河怪之事說完了,眾人卻意猶未盡,小書又道:“既然各位還想聽,那我就再說說近來江湖之事吧。近日江湖上忽然又冒出了一個門派,十分神秘,叫神風門,門下之人個個都是東瀛武士殺手,刀法極之厲害,專門刺殺朝廷的大官,有幾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已慘遭毒手,聽說下一個目標就是華丞相”
馬上有人嘆道:“東土朝廷一直是奸臣當道,德高望重之臣本來就少之又少,如今又被暗殺了幾位,那就更唉!”
“唉!現在朝廷上恐怕也只有華丞相一人獨力跟嚴太師朋黨抗爭了!”
“華丞相可是東土惟一擎天大柱,如果連他也沒了,那東土”
小書道:“那朝廷之事,我們這些布衣也管不了許多,我也不多說了,還有一事,丐幫準備在滄州召開丐幫大會,推選新幫主!”
“阿?”有對江湖事也略知一二的茶客道,“聽聞丐幫空缺幫主之位已經十數年,今次終于要推選新幫主了?”
“丐幫為什么會空缺幫主之位十數年?”有人問。
“聽說十數年前丐幫幫主與副幫主突然一同失蹤了。”有人答。
“那為何十多年來一直都沒有再推選幫主?”
“這”那人答不出了。
小書開口了,道:“這叫寧缺毋濫,丐幫四大長老認為十數年來,無人可勝任幫主一職,所以寧可讓幫主之位空著。”
“那現在他們為何又推選新幫主?莫非已經有了合適人選?”
“是不是有合適人選,很快就知道。十數年前丐幫幫主與副幫主突然失蹤,丐幫自此群龍無首,日漸式微,幾乎為武林所忽視,今次因為魔神宗崛起,還在滄州滅了幾個幫派,他們不得不馬上推選新幫主,以帶領幫眾對抗魔教,否則連他們也被魔教吞并。丐幫也欲借此重整旗鼓,一震聲威!促成主持今次丐幫大會的還是武當的宋子都!”
“宋子都?就是那個當今武當最出色的弟子?”
小書點點頭,道:“好了,今日我就為大家說到這里。下面就讓我爺爺為大家占占卜問問卦,說得不準不收銀子。”
眾人“哄”又笑了。
天機老人一點手中拐杖,道:“老夫上算天,下算地,中算人間禍福,各位若要趨吉避兇,不妨上來卜求一卦。”
眾人嘻哈笑著,不少人已經起身離開茶棚走了,顯然天機老人這套走江湖之話聽慣了,早不太相信。不過還是有一個茶客帶著幾分嘿笑走上前,道:“哎,我想求一卦。”
天機老人問:“客官要問何事?”
那人嘿嘿一笑,道:“我就要老人家算一下我將要問的是何事?”他這樣說分明是有心刁難了。
天機老人卻不急不忙,果然隨手起了一卦,捋著發白長須,點頭道:“此卦離上乾下,乃是大有之卦,‘有’者,豐收,收獲之意,看來客官將有喜事盈門。”
那茶客一怔,又問:“那老人家能不能說說是什么喜事?”
“看來是客官家中添丁。”
那茶客張著嘴,目瞪口呆,原來他的確是收到家書說妻子即將臨盤,所以正急急趕回。他愕然半響,急忙掏出一枚銀子雙手奉給老人,恭敬道:“老人家神算,還請老人家再算算”
“放心,必是母子平安,萬事大吉!”老人摸著手中銀子,笑呵呵道。
那茶客登時一臉高興,連聲多謝,急急趕路回去,家中添丁,自然歸心似箭。
本來已經走出茶棚的茶客見天機老人還真有兩下子,連忙又轉回來,一個個上前,這個問什么時候升官,那個問什么時候發財,天機老人來者不拒,正兒八經占著卦,搖頭晃腦說著卦辭,口沫橫飛。那些茶客倒是一個個聽得眉開眼笑,一臉滿意。
“嘣!”一把明晃晃鋼刀突然劈在天機老人面前的枱面上,“老家伙,你來算算,我這把刀殺得了人,還是殺不了人!”正是那兩個一臉兇煞的大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