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是看不慣皇帝昏庸，太子才是明主，大喊著皇帝應(yīng)該順應(yīng)天意民意，叫太子即刻登基。
    皇帝做太上皇養(yǎng)老去吧。
    京兆尹哪敢瞞著這些，自然如實上報。
    隆帝當(dāng)即就砸了茶碗。跪在外頭的太子還不知道，倒是叫人又帶回東宮。
    這一回，皇帝直接關(guān)閉了東宮大門，沒有皇帝旨意，絕不許太子出來一步。
    皇后急著趕來大慶殿，皇帝根本不見。
    宗親也不能老勸這些事，有些長輩年紀(jì)大才德高望重，可手里沒了實權(quán)，你在皇帝這里有多少體面？
    有幾個人豁出去就為太子不管自家人？
    所以這回，甭管是誰出的主意，太子基本是被埋了。
    三皇子府上，他也在書房踱步：「這事如何是好？」
    愁的頭都白了，這事只怕外頭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他。可他真心冤枉。
    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子就要被廢了，等時間就是。何必多此一舉？
    這戳的不光是太子的心窩子，也是父皇的心窩子。
    父皇如今最怕的就是老，最怕的就是讓權(quán)。
    這一鬧還有個好？
    「殿下，如今也沒別的法子，不是咱們做的，好歹您也別太擔(dān)心了。」幕僚道。
    三皇子嘆氣：「這種事，我知道自己清白，可外頭不知道。我還不能解釋。」最怕是父皇認(rèn)定……
    幕僚也沒法子，為今之計，只能等結(jié)果了。
    蘇南丞這邊主動去找了汪統(tǒng)領(lǐng)：「如今明擺著是有人混在了難民里頭搞出這事，只怕陛下震怒之下……」
    他這一停頓，汪韜略就明白了。
    「那南丞你有什么法子？」天生殘暴的人畢竟是少數(shù)。這樣多的那難民要是等陛下一怒之下發(fā)落，那說不定要死多少。
    所以要是能趕在陛下發(fā)怒之前趕走也好。
    「下官的意思是，不如咱們跟步兵營出面驅(qū)趕吧。如今出了這事，想來他們也害怕。不如趁熱打鐵。」雖然大臘月里趕人回去也是一樣要死很多人。
    至少大家還能有個僥幸心理，總不至于一家子全死了吧？
    可要是皇帝發(fā)怒要治罪，那就保不齊真的全家都死了。
    「你說也有道理，只是這事……」汪韜略猶豫。
    「大人，下官愿意帶隊去做這件事。」蘇南丞道。
    誰出面總是不好說，難免落下不是：「下官可以去，也可以進(jìn)宮親自去見陛下。不求功勞，只求少死幾個人也是好的。」
    汪韜略嘆氣起身拍他肩膀：「也罷，你就去，不是還有兩個隊伍沒有領(lǐng)隊，你也將人一并帶去。我這就去找步兵營的統(tǒng)領(lǐng)商議，既然要做就要趕緊做，你這就出城。」
    「是，下官這就去。」
    蘇南丞說罷就帶人出去，路上張虎問：「大人，要是他們不走怎么辦？」
    蘇南丞想了想：「該怎么辦就怎么辦。真的掙扎的厲害的，就抓起來，一并治罪。」
    張虎應(yīng)了一聲，心里對蘇南丞的評價倒也更復(fù)雜了。
    蘇大人這樣主動找事做，難不成還真不是心善？
    他倒是看不懂了。
    吳三燈也看不懂，但是看不懂他也明白一個道理，既然站了蘇大人這一頭，那就不管是不是看懂了，都要義無反顧。
    絕不輕易質(zhì)疑。
    所以他就不問。
    出城后，眾人匯合，百隊們都過來匯報過情況，就開始趕人。
    多得是難民不愿意走，可終究更怕牽連進(jìn)皇家的桉件里。
    只是天寒地凍，他們食不果腹的
    走到這里，已經(jīng)是極限。
    再回去，誰知有幾個能走到呢？
    蘇南丞站在城樓上看著，手握在刀柄上，感受著空氣中的冷。
    蝗災(zāi)過后，也不是沒有賑災(zāi)，只是朝廷說的賑災(zāi)，是見話不見糧。
    而對于北齊的劫掠，朝廷是話都沒有了。
    長長的難民隊伍往遠(yuǎn)處去。遠(yuǎn)處白雪皚皚，每一個難民身上都是黑的。
    衣裳是黑的，皮膚也是黑的。
    他們背著被褥，撐著棍子，扶老攜幼的慢慢走。似乎每個人的背都是句僂的。
    近處，還有些年輕力壯或者是家里沒什么人的，豁出去了不想走，想求一個活路。
    就也有城中的人牙子來買他們。
    只是價錢壓得極低，幾十個銅錢就能買一個勞力。
    還有些沒人要沒人管的孩子，多數(shù)是女童，也被城中一些人挑選走。
    只需給官兵一些錢就是了。他們不會管。
    這些事，蘇南丞都沒有阻攔，他手下的官兵也在做這樣的事。
    至少，有人要的孩子，還有機會活下去。
    他只是緩緩的緩緩的深呼吸了一口，緩解那種憋悶的情緒。
    將這一批人趕走并不是結(jié)束，后續(xù)還有難民陸續(xù)趕來。
    他們都是差不多一片地方的，但是不是一個縣，不是一個村，彼此不認(rèn)識。
    所以勸返回去的人也攔不住后續(xù)再來的人。
    臨近過年沒幾天了。
    更要加強防備。
    趕走了這一批人，蘇南丞就先進(jìn)宮求見陛下去了。
    他進(jìn)宮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眼瞅著天就要黑了。
    在大慶殿外等候了足有半個時辰，天就已經(jīng)黑了下來。皇帝不是故意叫他等著，皇帝也在與大臣說話。
    蘇南丞看著出來的是禮部官員，兩個人互相打個招呼，一個走出去，一個繼續(xù)等。
    又過了一刻鐘，里頭終于傳話叫蘇南丞進(jìn)來。
    「微臣叩見陛下。」
    「嗯，起來回話，你來是什么事？」皇帝心情正煩悶，要是蘇南丞說沒事，估計他就有事了。
    「回陛下，微臣特來匯報城外之事。」蘇南丞忙道。
    「今日一早，城防營和步兵營協(xié)作，將城外清理過一遍。微臣親自帶兵出去勸返那些百姓。另有一些人不肯走，也被微臣等人驅(qū)趕。還有幾個行跡鬼祟的，全都送進(jìn)了京兆尹府。」
    「好。」隆帝抬頭看他：「辦的不錯。」
    「微臣多謝陛下夸贊，這幾日微臣會守著外頭，再有人來，也都會勸回去。」蘇南丞道。
    他在皇帝跟前，就不說什么災(zāi)民難民，免得皇帝聽了反倒要不高興。
    「替朕好好盯著，朕指望著你呢。」
    「微臣不敢，微臣一定盡職盡責(zé)。陛下放心。」蘇南丞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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