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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巫嶸默不作聲, 想從這群‘孕夫’包圍圈中出去,但不知道為什么,人群總是追隨著他。巫嶸換了好幾個位置, 總是不一會身邊就圍過來人。他不可能對孕婦動手的,面對這些把“流產(chǎn)”掛在嘴邊的孕夫, 竟有些不知所措。
    到最后還是傅清將他拉了出來。
    “你養(yǎng)的野鬼比他們高級。”
    到了稍微空曠一些的走廊后巫嶸總算能松口氣, 被一群大肚男人包圍竟比墜崖還恐怖。倒不是反感,只是身為男性突然見到這樣場景的震撼, 像是三觀又被顛覆了一次似的。
    “鬼胎共鳴性比其他鬼都高,會不由自主被你吸引。尤其是一些缺乏陰氣, 較為不穩(wěn)的,更會主動向你靠近。絕大多數(shù)男性陽氣都比較重,很容易滑胎。”
    “這是桃木劍嗎。”
    巫嶸看向傅清手中淡紅偏紫的木劍,這柄劍沒有劍鞘,只是外面纏了類似白綢的布料, 剛才傅清只是從背后將劍拿了下來那些人就立刻如鳥獸散, 周圍五米全都空了出來,沒人敢接近。就連巫嶸看這木劍也有種凜然生威, 心有余悸的異樣感。
    “這是雷擊桃木。”
    傅清利落又將劍纏了起來,背到身后, 淡淡道:“鬼怪天生懼怕雷威。”
    相比尋常材質,雷擊桃木, 雷擊棗木制作出來的驅邪法器有更大功效。
    世人皆說雷劈棗木乃法器之王, 其實不然。《道法會元》氐陽云:‘宜用堅實桃木,向東者為上,雷劈棗木次之,常用棗木又次之, 若得墓中桃木尤為神異更能’,不過是棗樹高大容易引雷,而桃木大多矮小,所以世上雷擊棗木多,雷擊桃木數(shù)量則格外稀少。
    最好是向東生長的桃枝,被雷劈過一次算是一轉,木質并不會因雷劈變得焦黑,而是隱隱泛紅,傳說中龍虎山傅家珍藏有一柄九轉雷擊桃木劍,是傅大宗師留下的鎮(zhèn)宗之寶,深紅如血,只是拿在手中就能聽到隱隱風雷聲。
    鬼懼怕雷霆,所以在雷雨天氣養(yǎng)鬼人的戰(zhàn)斗力就會直線下滑。巫嶸倒是想碰碰這雷擊桃木劍,畢竟他想起自己左臂大鬼能徒手捏碎雷霆,如果收服后仍不懼雷霆的話,這可是一項遠超常人的優(yōu)勢。
    雖然巫嶸沒說,但傅清似是從他微動神情中覺察到什么,將劍往后又背了背:“你剛養(yǎng)鬼,還不穩(wěn)定,莫要莽撞。”
    巫嶸望了眼傅清,若有所思。
    就連他也不能隔著外表覺察到里面的異常大鬼嗎。
    看來大鬼光憑隱藏能力就遠超巫嶸想象。
    “叫到你了,走吧。”
    巫嶸和傅清一起進了診室中,負責他們的是一位面容慈祥的老醫(yī)生。他從護士手中接過病歷,仔細看了幾遍,又望向巫嶸和傅清,和藹道:
    “是從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呢。”
    從什么時候?
    巫嶸遲疑道:“一周前。”
    “這過程中有什么癥狀嗎?例如惡心,嘔吐,對一些特殊食物產(chǎn)生興趣?”
    “……確實有感興趣的特殊食物。”
    想吃鬼肯定算是食物特殊,除此之外大鬼非常安生,除了老苗洞那次出來喝了點血外就再沒有任何動靜。沒想到四院竟然連這個都能檢查出來,巫嶸肅然起敬,覺得自己是低估了公安們,眼前慈眉善目的醫(yī)生立刻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先生,您的身體狀況非常好啊。”
    “謝謝。”
    老醫(yī)生放下病歷,饒有深意望了眼巫嶸傅清:“雖然都說天師和養(yǎng)鬼人間矛盾很深,但我倒覺得二者相輔相成,各有千秋,十分般配。
    巫嶸:?
    “放心吧,鬼胎很健康。恭喜您懷了個大胖鬼胎!”
    巫嶸:???
    “拿錯病歷了。”
    傅清先反應過來。巫嶸隨即將左臂繃帶向下一拉,露出一點鬼紋的邊,干巴巴道:“我是來檢查鬼紋的。”
    老醫(yī)生也摸不清頭腦,下意識望向站在一旁的護士。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略顯崩潰扭曲的男聲:“沒懷上?這不可能,沒懷上我怎么每天都要吃一盆香灰!鬼紋?艸他的老子要是能有鬼紋哪里還會去受懷孕這個鳥罪!”
    巫嶸,傅清,老醫(yī)生:……
    小護士羞的滿臉通紅,忙出去處理,回來后低聲歉意道:“確實是拿錯了病歷,對方懷的小鬼調(diào)皮調(diào)換了病歷位置,再加上都是天師和養(yǎng)鬼人的少見組合,實在對不起!”
    房間陷入尷尬的安靜中,醫(yī)生訓了護士兩句,見巫嶸他們沒有追究的意思,就轟她出去,自己咳了兩聲重新看起病歷。
    半晌他抬頭,神情嚴肅凝重:
    “鬼紋確實已穩(wěn)定,而且是野生鬼沒錯。”
    “但很遺憾,巫嶸先生,您的鬼是罕見的,分屬到老弱病殘類別中的殘疾鬼,非常虛弱,您看鬼氣等級這項數(shù)據(jù)。”
    醫(yī)生指了指一個極短的條:“普通家鬼的平均鬼氣等級在丙等,野鬼的平均鬼氣等級為乙等,再往下,鬼氣太弱的鬼輕易便會消散,戰(zhàn)斗會加快它消散。您養(yǎng)的鬼鬼氣等級為丁下,這還是因為它是野鬼,否則還會被判定到更低。”
    “我看您說它主動與你結了血契對嗎。”
    “是。”
    “難怪。”
    醫(yī)生遺憾搖頭,目光中露出一抹惋惜:“快要消散的鬼,陰氣維持不住身體,唯有靠血才能加強和陽間的聯(lián)系。但這樣的鬼很快就會墮落成嗜血的怪物,失去理智,無法訓練,非常危險,最容易反噬原主。”
    “不過您的鬼,鬼氣實在太弱了,比起鬼來說倒更像是個陰氣重點的人類靈魂,是我平生見過最低的,如果不是看到鬼紋,哎,我這里可以開具評定證明,但是無論是為了您的身體著想還是各個方面,我不建議你去公安報到。”
    醫(yī)生正色:“我在市公安待過一段時間,那里的訓練是針對‘健康’鬼的,十分艱苦。用公安的鍛煉方式可能會適得其反。如果你不想打掉鬼的話就需要慢慢調(diào)理恢復,看能不能提升它的鬼氣,令它魂體穩(wěn)定下來。”
    這個消息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這確實是晴天霹靂。好不容易收復的鬼結果竟然是個殘疾的,這擱誰身上都受不了。老醫(yī)生體貼給巫嶸傅清留出了空間,巫嶸擰著眉,仔細將自己的數(shù)據(jù)又看過一遍。
    大鬼很弱?
    巫嶸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數(shù)據(jù)也不會作假。正常鬼的實力和鬼氣等數(shù)值都是呈正比的。
    有可能一頭鬼在實力非常強悍的同時,本身虛弱到極點嗎。
    巫嶸想起大鬼被金針金線封住的五官,如同被凌遲過一般到處是血的身體,眉心鎖的更緊了。加不加入公安倒是無所謂,從本心上來說巫嶸并不想加入這種過于官方性的組織,他身懷秘密,加入團體就等于無時不刻被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倒不如在外面自由。
    老醫(yī)生留下兩張表,一張是注冊養(yǎng)鬼人的,另外一張則是注冊自由人。
    所謂自由人,就是同樣身懷能力,卻因為鬼怪過弱不夠資格或者不想受公安束縛之人的組織,這些人聯(lián)盟也需要收攏起來,所以就有了自由人協(xié)會。
    雖說不如入職養(yǎng)鬼人福利待遇高,但自由人協(xié)會發(fā)展了數(shù)十年,也是成熟的大組織。
    巫嶸最后動筆,填了自由人的表格。可能是他沉思時間太長了,被認為是猶豫,一直沉默的傅清忽然開口。
    “想去特訓?”
    由于他語氣近乎肯定,巫嶸第一時間都沒覺出他是在問自己。聽傅清這么說他才想起特訓的事,周巡幫忙爭取來的機會,但以他現(xiàn)在的狀況估計只能作廢了。
    “是啊。”
    特訓的獎勵那么豐厚,上次就有‘梅蘭竹’純化無根水,也不知道這次會有什么。萬一又是五行之物,孵化蠱種的進度又會增加一程。
    想到這巫嶸有點遺憾,畢竟他現(xiàn)在要養(yǎng)蠱種,養(yǎng)青靈蠱,養(yǎng)小蜘蛛,再加上這頭虛弱要調(diào)養(yǎng)的大鬼,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這也是巫嶸選擇自由人的原因之一。
    成為注冊養(yǎng)鬼人,自然會被許多條條框框束縛,尤其是進入公安局更要先從思想道德教育開始,相當于一份領死工資的鐵飯碗。但自由人可選擇的方面就多了,他們能注冊成為‘鬼獵人’,在論壇上接取各種任務,自由度更高,只要不怕死,日進斗金都是小事,更適合巫嶸。
    他的神情被一旁的傅清看在眼里,兩人填完表后往外走,正好看到剛才拿錯表的那對小情侶。是罕見的女天師和男養(yǎng)鬼人的組合,那容貌清秀的養(yǎng)鬼人看到巫嶸友善笑笑:“哥們,挺有緣分啊。”
    “見過傅前輩。”
    女天師看到他們先是一愣,隨后沖傅清畢恭畢敬行禮。她看起來比傅清還要大上幾歲,行的卻是晚輩禮。傅清側避開,理都沒理冷漠同巫嶸走了。等他身影完全消失時女天師才直起身,額角隱隱有冷汗,神情復雜。
    “親愛的,那是誰啊怎么這么拽。”
    男人不滿傅清目中無人的態(tài)度:“難道這就是你說的那‘空降兵’?”
    “噤聲,那可是傅前輩!”
    女天師眼中又是羨慕,又是恭敬,隱隱還有一些畏懼:“之前我不懂師叔為何要特批他通過天師考試,還連跳九級,后來才知道是我孤陋寡聞,世間原來真有如此天才。”
    “只是……”
    不知想到什么,女天師打了個哆嗦,眼中懼怕更甚,像是有什么心理陰影,她甚至不敢看傅清離去的背影,扯著男人匆匆離開,凝重道:“以后看到他,你別去招惹,明白嗎。”
    “親愛的……你為什么在害怕?”
    “所有看過他殺鬼場面的人都會害怕。”
    女人心有余悸,臉色蒼白:“那是人間地獄。太血腥,太可怕了,實在太可怕了。你不知道,比起人來,他簡直像頭沒有任何感情只知殺戮的厲鬼!”
    “好了好了寶貝我們不想了。”
    男人她慘白面容嚇了一跳,忙抱住安撫:“應該沒這么夸張吧,我看他應該是陪朋友來的,兩人感情看起來還挺好啊。”
    “我也是第一次看傅前輩和人如此親近。”
    女人困惑,嘴角抽了抽低聲道:“上到老師們,下到新晉道童,沒一個跟他‘有緣’的。他尤其厭惡和旁人肢體接觸。上次有人想搭傅前輩肩膀,結果直接被甩了出去,肋骨斷了兩根。”
    “他看我們和空氣沒什么兩樣,那雙冰冷的眼睛真令人害怕。”
    * *
    “你的眼睛。”
    “嗯?”
    巫嶸本想往門口走,卻拉的停住。他疑惑抬頭,猝不及防的,左眼角便被傅清手指按了按。
    “重瞳鬼眼。”
    傅清手指如修長白玉,按在眼角處冰涼沁人,令從回苗寨后就經(jīng)常灼熱難忍的左眼頓時舒坦愜意許多,當他手離開時巫嶸甚至有點遺憾。拿出手機,他看了看自己的左眼,確實如傅清說的沒錯。在原本的瞳仁外隱約多了一圈黑環(huán),就像圍繞土星的行星帶,在陽光下隱隱發(fā)灰,不仔細看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
    ……仔細看就能發(fā)現(xiàn),這圍繞瞳孔的一圈灰讓巫嶸左眼看起來更大,大小眼效果比眼皮一雙一單還要明顯。
    “陰氣入眼,魍魎顯形。”
    傅清忽然道:“頭七已過,你身上鬼氣散了,陰氣卻更重了。”
    “可能因為回了趟寨子。”
    巫嶸從兜里掏出染血紙鶴,遞給傅清,沒頭沒腦問道:“你怎么看。”
    墜崖后大鬼明明想要挖他心肝,見到紙鶴后卻停手了。等巫嶸蘇醒后符篆紙鶴也仍好端端呆在他的兜里,這令巫嶸總覺得傅清和大鬼之間是不是有什么關系。
    難道說兩人認識?
    傅清極專注的目光落在紙鶴上,瑩白如玉的手指從那滴血上撫過。動作很輕,說不出的輕柔。巫嶸目不轉睛注視著他的神情變化,捕捉到了那抹罕見的遲疑困惑。但很快的,傅清便恢復了慣常冷漠淡然。
    “符篆染血,靈氣潰散,我會再給你畫一只。”
    巫嶸皺眉,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看傅清也是困惑,可能對大鬼的來歷也并非特別了解。
    而且傅清對他有恩,紙鶴防過多少次電話鬼,又很可能在懸崖下大鬼手里救了他一命,就算傅清知道卻不說,巫嶸也不會使用那些混混手段硬逼。
    “沒事。”
    檢查已經(jīng)結束,巫嶸不打算去公安局報到,兩人就此別過。巫嶸向外走去,到醫(yī)院門口時如有所感,忽然回頭看了一眼。
    傅清竟仍站在原地不動,注視他離開的背影,手指仍在紙鶴上摩挲。任憑周圍人來人往,他仿佛處于另一個空間,遺世獨立。黑沉目光獨獨只在看他。
    不知怎的,巫嶸背后寒毛一立,就像是被天敵環(huán)伺的兇猛野獸,惱怒與嗜血興奮并存,磨利了爪牙迫不及待渴望戰(zhàn)斗。心臟上的蠱種被巫嶸此刻情緒影響,微微晃動,巫嶸隨即從廝殺幻想中清醒。
    指縫微癢,他低頭看到小蜘蛛站在指甲上張牙舞爪,竟大著膽子沖青靈蠱吐絲挑釁。它身上的軟殼越發(fā)透明,能看到里面流動的血液。
    黑巖狼蛛就快要蛻皮了,每次蛻皮后它都將更毒,更好斗,與巫嶸之間的聯(lián)系也會越來越深。
    看來剛才應該是蜘蛛感知影響到他,旁邊不遠就是青靈蠱,這不正是被天敵環(huán)伺嗎。
    巫嶸了然,安撫住小蜘蛛后向外走去。這是它第一次蛻皮,需要提前做好準備。
    巫嶸沒看到,在他離開后傅清依舊看著他的方向,那雙格外透亮清澈,從沒有任何雜念情緒的眼瞳黑沉。
    仿佛被什么誘惑,道長低頭,含住紙鶴上的血。
    明明早就干涸的血跡卻染紅了淡色唇瓣,仿佛白茫茫雪地落了塊胭脂,說不出的色氣。漆黑眼瞳肅殺偏執(zhí)一閃即逝,隨即恢復正常。傅清疑惑擰眉,若有所思望向巫嶸離開的方向。
    他怎么會生出將巫嶸永遠鎖在身邊,永不放開的想法?
    這是緣分,還是……
    * *
    “緣分啊嶸哥!可巧了我旁邊那戶剛搬走不久,咱哥倆來做鄰居哇!”
    酒吧今天歇業(yè),無所事事蹲道邊,邊抽煙吹牛邊品評路過美女的黃毛被巫嶸提溜起來。看到巫嶸全須全尾回來黃毛高興的不行,像頭熱情洋溢的大金毛,連說今晚要跟兄弟們一起通宵給巫嶸接風洗塵。等聽到巫嶸要求后興奮勁才下去點。
    “不過我住那塊太偏你也知道,就是取景方便。我隔壁那戶是違章建的小別墅,有點年頭了,郊區(qū)不管這個。大是大,也偏遠,聽說建時還從地里挖出過棺材來,不怎么吉利。”
    黃毛人有志氣,不僅在酒吧當看場,還有個小團隊鼓搗直播靈異視頻,專做那些【下水道深夜傳來嬰兒啼哭,挖開一看竟是三斤娃娃魚,撒上香料一烤主播都饞哭了!】【為何女嬰胳膊上頻頻出現(xiàn)抓痕,嬰兒床下深夜伸出大毛手,拽出一看竟是走私金絲猴!】這類科學小視頻,他租的房子就在郊區(qū),安靜且大,沒什么人打擾。
    正和巫嶸的心意。
    家里有身為普通人的母親,大鬼問題沒解決之前他是不會回家的,再者說養(yǎng)蠱養(yǎng)蟲難免得準備些瓶瓶罐罐,一個人住著也方便。
    看巫嶸心意定了,黃毛這人干活也利落,二話不說帶他去看了房子,家具挺齊全租金也確實便宜極了,巫嶸當晚就能拎包入住。房東老胡見真有人來租更是熱情洋溢,搓著手主動給巫嶸減了一半的租金。
    “這別墅太老,據(jù)說鬧鬼啊。老胡這人挺老實,就因為這老婆孩子都跑了。我看這房子不是鬧鬼,是鬧綠。”
    黃毛嘴上說著‘真可憐啊’,一邊毫不留情又幫巫嶸把租金砍了一半。眼看老胡臉都跟頭上帽子一樣綠了才意猶未盡松了手,高興邀功道:“像嶸哥你這樣的養(yǎng)鬼人就該住鬧鬼的房子,說不定到時候虎軀一震又收個鬼,就能坐享齊人之福了!”
    巫嶸聽他瞎嗶嗶,交了錢后心頭一動,小蜘蛛和青靈蠱興致勃勃就去巡視新地盤,黃毛跟老胡都沒發(fā)現(xiàn)。黃毛主動留下來幫忙收拾,不到晚上小別墅就能做入住了。等他走后,終于閑下來的巫嶸給周巡打了個電話。
    對于他選擇成為自由人這點周巡也很遺憾,但絮叨一會后他反過來安慰巫嶸。
    “虛弱鬼也不是不能調(diào)養(yǎng)好,不都說‘弱鬼才是潛力股’嘛,馬老跟我都非常看好你!”
    “那部手機我向局里打了報告,當做見義勇為獎勵一起發(fā)給你啦。這可是最新型號,里面好東西黑科技可多了!”
    不用換手機的話確實方便,巫嶸道謝,又說了搬家的事。
    “最近活兒實在太多,等忙完一定去你那兒搓一頓!哎,今天我讓小周去醫(yī)院接貓,結果一不留神貓就跑了。可惜了,挺可愛小貓崽,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巫嶸一邊聽周巡遺憾嘮叨,一邊查重瞳鬼眼。這種鬼眼不少見,許多養(yǎng)鬼人都會有,算是另類的和鬼‘共享視覺’。只不過圖片上看到的他們的重瞳鬼眼瞳孔外圈都是發(fā)白,而且有就是一對,沒巫嶸這樣發(fā)黑還只有單只的。
    普通人傳說有很多開陰陽眼的方法,但巫嶸不用這么麻煩。掛了電話,坐在客廳沙發(fā)上,他閉上眼,想象將陰氣匯聚到左眼。光是感知陰氣,匯聚陰氣,在養(yǎng)鬼人課本上就單列出了一整個章節(jié),這和天賦有關,很多養(yǎng)鬼人都是入職三年后徹底融鬼于身才能做到。
    但對巫嶸來說就像與生俱來的,大部分養(yǎng)鬼人光是感應體內(nèi)陰氣就得費半天功夫,但巫嶸閉眼一內(nèi)視,就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nèi)全是黑色的‘水’,陰氣濃郁至極,半點陽氣不見。而他的身體就像是困水的容器,將陰氣牢牢束縛在里面。
    重瞳鬼眼就像在這個堅固容器上鑿了個小口,只要巫嶸稍一引導,陰氣便迅速涌了上來。
    閉上右眼,睜開左眼。在重瞳鬼眼下世界變成了黑白色,就跟苗寨中沖進篝火后看到的情形格外相似。正常情況下是燈光暖黃,裝飾溫馨的別墅,在鬼眼下卻冒著森森陰氣,黃毛說的沒錯,這棟別墅確實鬧鬼。光是陰氣濃郁到實質點就有三處。
    一處在二層閣樓,一處在玄關地下,還有一處……
    正在他的頭頂。
    巫嶸抬頭,頭頂籠下一片陰影。掛在吊燈處的慘白吊死鬼直勾勾盯著他看,鬼影森森,滴著血的舌頭長的不可思議,懸在巫嶸頭上,就像一根上吊繩。
    見巫嶸看他,吊死鬼濃黑眼中惡意鬼氣更甚,恐怖嘴角掀出個陰森笑容。
    巫嶸目光偏了偏。
    在吊死鬼背后,同樣盤在吊燈上的小青蛇興高采烈大張開嘴,蛇信垂涎憐愛舔了舔吊死鬼的后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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