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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完秦小兵的敘述，我和李順都沉默不語，我被這段歷史打動了，感動了，不僅僅是為秦小兵一個人感動，而是為那個年代的那個群體，我的父輩所感動。我現(xiàn)在開始理解秦小兵說自己是金三角人的含義了，這里的人都是沒有國籍的。
    “我靠——看不出，你還很牛逼，竟然還是個國際主義戰(zhàn)士，還是個營長。”半晌，李順開始感慨：“你就是那個什么切——格瓦拉。”
    “李老板過獎了，曾經(jīng)，我只不過是是個戰(zhàn)士，現(xiàn)在，我是一個普通的邊民，為了養(yǎng)家糊口穿梭來往于中緬邊境帶路的向?qū)А！鼻匦”卣f：“對我來說，曾經(jīng)的信仰和理想都是空氣，沖動和豪情都是游戲，我現(xiàn)在每天最關(guān)注的是怎么活好今天，怎么掙錢養(yǎng)活我的婆娘和4個孩子。”
    秦小兵的話讓我感慨不已，一個沒有了信仰和理想，沒有了沖動和豪情的人，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嗯，老秦，不——秦營長，我還是叫你秦營長的好，這樣顯得尊重首長。”李順半真半假地對秦小兵說著，邊親熱地從后面拍了下秦小兵的肩膀：“這樣，這次你給我們做向?qū)ЫY(jié)束，等我們活動結(jié)束回來，我給你付雙倍的錢，算是對首長的一點心意……也算是對一個國際主義革命戰(zhàn)士的崇敬致意。”
    “李老板，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你還是叫我老秦吧，別叫我什么秦營長，更別叫首長……現(xiàn)在我是你的向?qū)В闶俏业睦习濉！鼻匦”@得很開心，說：“我一聽這稱呼心就發(fā)抖，就想起那段腥風(fēng)血雨的歲月。”
    “嗯……那好，那就服從首長指示……哎——你看，我又說錯了，”李順忙糾正：“那就聽老秦的……老秦，到邊境還有多遠？”
    “再有20多分鐘就到了，出了邊境，不到10分鐘就到邁扎央。”秦小兵說。
    “我們什么手續(xù)都沒有，出國境方便不？保險不？”李順問秦小兵，這也是我關(guān)心的。
    “跟著我，盡管放心，沒有任何人會查我們……那些守衛(wèi)和我都很熟悉了。”秦小兵頗有些自豪地說。
    “為什么不需要手續(xù)就能入境？”我問秦小兵。
    “這里是反政府武裝控制的克欽邦，緬甸政府管不著，在這里護照是不管用的，面孔熟才管用。”秦小兵回答：“中國與緬甸邊界線太長了，其中阡陌縱橫，天然通道不計其數(shù)，邊民往往抬腳便出國，往緬甸那邊去，管理很不嚴的，但是，從緬甸到我們這邊來，盤查可就嚴了，主要是查販毒的。”
    聽秦小兵說到這里，我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李順，李順毫無表情，扭頭正看著窗外。
    “李老板，出境后我們到哪里？”秦小兵問李順。
    “新東方！”李順回答。
    “好的，哦……原來你們是來耍錢的啊，呵呵，這個新東方可是邁扎央最紅火的賭場之一了：“秦小兵笑呵呵地說：“我本來還以為李老板是想搞點白貨或者弄點玉石什么的。”
    “玩幾把錢，玉石也弄，你幫我打聽下，我要買點回去送人，至于白貨，我不想找死，犯不著！”李順正兒八經(jīng)地說著。
    我一聽，放心了，原來李順是來這里賭博找開心的，不是販毒，那就好了。
    很快，車子到了邊境，在付錢給邊境守衛(wèi)后，我們的車就穿越了國境，未辦任何手續(xù)也未受任何阻礙，兩邊居民懶洋洋地看著我們，似習(xí)以為常。
    秦小兵開車經(jīng)過城鎮(zhèn)大門，穿越一排打著旅館、餐館、健身房與按摩院廣告的白色建筑，直奔邁扎央市中心而去。
    引我關(guān)注的是，道路兩旁的廣告文字都是中文。第一眼看邁扎央，會覺得它就像中國的邊境小鎮(zhèn)，可當見到警察制服與車牌上的緬文時，我才會明白，這是在異國。
    “邁扎央總共有大規(guī)模的賭場11家，新東方算是最大的之一，來玩的基本都是中國賭客。”邊走秦小兵邊給我們介紹：“可別以為邊境賭場都是破舊、管理不嚴、能作弊的地方，在新東方，每張牌桌后都有技藝高超的人員盯著，廳內(nèi)每個角落也都有閉路電視對準賭客。”
    “這里的賭場老板經(jīng)常說，如果賭客覺得賭場不專業(yè)，他們不會再來，因此，許多賭場都是非常專業(yè)的……當然，要是他們發(fā)現(xiàn)了什么作弊的現(xiàn)象，那手段也是很狠的……在這里，槍桿子就是法律，槍桿子里面出政權(quán)……死人的事情，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
    從秦小兵的話里，我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很快，我們的車子就進入了一片三四層高的別墅群中，穿著整齊一色的侍者迎了上來，低頭敬禮邀我們?nèi)雸觥e墅里停放的各式轎車有不少掛著內(nèi)地牌照。后來我才知道，這里的別墅除做賭場外，還是典當行，手機、珠寶首飾、汽車都可以當。
    車子停穩(wěn)，準備下車時，秦小兵低頭從座位下面摸出一個用黑布包著的東西，回頭遞給李順：“李老板，這里不比內(nèi)地，這是給你們準備的，帶著防身！”
    李順接過去打開，我一看，是一把烏黑锃亮的54手槍，還有幾十發(fā)子彈。
    李順把手槍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遞給我：“帶好！”
    我將手槍壓好子彈，揣進懷里，又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帶著槍進賭場，會不會出問題？”
    秦小兵搖搖頭：“沒事，賭場是沒有安檢措施的，盡管大搖大擺進就是，呵呵，他們既然干開賭場，那自然是不怕人搶劫賭場的，這賭場內(nèi)外，到處都是帶著槍的便衣保安。”
    我環(huán)顧四周，果然看到四周的樹林里時隱時現(xiàn)幾個帶著墨鏡的黑衣人。
    下車前，李順告訴我：“給你個任務(wù)，注意觀察賭場的所有環(huán)節(jié)和流程，從進門開始，從付錢買籌碼到驗牌發(fā)牌下注……每個細節(jié)都要注意到。”
    我不知李順說這話何意，點了點頭。
    我們下車，進入沒有安檢門的賭場，一個約300平方米的大廳內(nèi)分兩排放有8張賭桌。
    如不是過境穿小道時見到緬甸文字的路牌，我還會以為還在云南境內(nèi)，因為這里不僅賭客全是中國人，就連通用語言都是普通話，賭資也都是以人民幣結(jié)算。
    大廳內(nèi)清一色是“百家樂”，清一色的內(nèi)地賭客環(huán)坐四周。每臺賭桌前都站著5位年輕女荷官。每次開牌，她們便齊聲叫：“莊、閑、莊、閑。”那架勢似模似樣，和我在電影里見到的賭場發(fā)牌小姐一模一樣。
    李順進來后，直奔籌碼臺，我和秦小兵站在空場處，我四處觀看。
    這時，秦小兵對我說：“小兄弟，你看，這賭場氣氛是網(wǎng)絡(luò)賭博沒法比的，但如果有時來不了，你也可讓他們幫你賭，這樣你不用出境，安全系數(shù)高多了。”
    經(jīng)他提醒，我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有近7成左右的人都帶著耳機，正通過電話與身在境內(nèi)的真正賭客聯(lián)絡(luò)，幫其下注。手邊清一色擺著計算器、筆和表格紙，前者用來計算輸贏金額，后兩者用來記錄每次投注額及開牌的結(jié)果。
    我發(fā)現(xiàn)，相較普通賭客，這些代人落注的馬仔出手更大，經(jīng)常成千近萬地押注。
    “找人代賭的都是什么人啊？出手都這么大方！”我問秦小兵。
    “大多都是大陸的政府高級官員和國企高管，這些人，出手都很闊綽，是賭場的大客戶。”秦小兵說。
    “通過網(wǎng)絡(luò)賭博，他們就不怕被騙？”我問。
    秦小兵指著墻頂上的攝像頭說：“不會，客人通過網(wǎng)上視頻可清晰看到整個賭桌的全貌。
    “賭場安全不？贏了錢能安全走了不？”我問。
    “這個當然沒問題，每家賭場都有安保人員，專門負責護送客人出境，贏得再多，也沒問題。”秦小兵說：“賭場信譽都是很好的，當然，你不能被發(fā)現(xiàn)有貓膩耍老千，否則，那就是另外一回事，能不能保住腦袋都是問題……這家已開了多年，是澳門人搞的，隔壁是香港人開的。做這行，信譽很重要，這樣才能有回頭客，曾有一家臺灣佬開的場子被幾個高手圈錢，賠本后溜回臺北去了。”
    “開賭場的有沒有貓膩？”我打量著正在發(fā)牌的幾個發(fā)牌手小姐。
    秦小兵臉色突變，往周圍看了下，對我說：“小兄弟，在這里，是不可以談?wù)撨@個問題的……好了，你們玩吧，我先出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說著，秦小兵遞給我一張名片：“中國移動的號碼！”
    邁扎央的通訊用的是中國移動，電力是騰沖那邊供給，馬路上還有好幾家中國的專業(yè)銀行營業(yè)部。
    我在四周隨處走動，李順不見了，不知道跑哪個房間去賭博了。
    轉(zhuǎn)了有一會兒，我發(fā)現(xiàn)一大班桌前放有一塊小牌，上寫：銀聯(lián)刷卡處。一位女荷官從大廳一側(cè)的貴賓廳走出來，手上拿著一張單子。
    “貴賓廳里都是什么人啊？我可以進去一起賭嗎？”我問在查驗水單數(shù)字的女荷官。
    女荷官抬頭看了我一眼，笑笑：“可以啊，有十萬籌碼的客人都能進入貴賓廳，貴賓廳內(nèi)押注一萬起。先生請進吧，剛才和你一起來的那位老板已經(jīng)進去了，就在2號貴賓廳。”
    我不由心里吃了一驚，原來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的掌控之內(nèi)，連這個女荷官都知道我和誰一起來的。
    我笑了下，說：“押注那么高，有沒有人玩啊？”
    “怎么沒人？我們十多間貴賓廳間間都有很多客啊，我們還可以代客兌籌碼，你給我銀行卡或者支票都行，我們都是用人民幣結(jié)算，我現(xiàn)在就是出來幫和你一起來的那位老板兌50萬的籌碼。”女荷官一邊說，一邊把單子遞給籌碼兌換臺里的賭場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