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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時拍了兩下巴掌,老秦走了進來。
然后,我看著小伙子:“兄弟,謝謝你,你可以走了。”
小伙子站起來,看著我,又看看老秦:“我……我真的可以走了嗎?”
“是的,難道你想喝杯茶再走嗎?”我笑著說。
小伙子一聽,松了口氣,拔腿就要走,剛到門口,老秦突然說:“站住——”
小伙子一聽,身體一顫,站住了,接著扭過頭,臉色微微變了,看著老秦,又看著我:“你……你們……說話還算不算數(shù)?你們到底誰說了算、”
老秦笑了,走過去,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們說話當然算數(shù),誰說了算,當然是他了,我是負責請客人的,客人請來了,辦完事了,我總得對你表示下吧,不能白辛苦你一趟,不能白耽擱你的生意。”
說著,老秦掏出500元錢,遞給小伙子:“呶——這是給你的誤工費,當然,要說是感謝費也可以。”
小伙子唯唯諾諾:“我不要。”
老秦一瞪眼:“小家伙婆婆媽媽不利索,給你你就拿著,怎么回事?嫌我的錢臟?跟錢有仇?拿著,走吧。”
小伙子一聽老秦這么說,忙接過錢,說了聲“謝謝——”接著轉(zhuǎn)身就快速出門,飛速從樓梯下去走了。
我想,他此刻一定是希望能插上翅膀飛走,越快越好,他一定是再也不想看到我們,雖然他也沒白出力,得了500元。他開一天出租,凈賺是不到這么多的,能凈賺300就不錯了。
小伙子走后,我掏出錢給老秦:“老秦,這錢不能讓你出。”
老秦滿臉不高興把我的手推回去:“老弟,你寒磣我是不是?拿我當外人是不是?你要是覺得我不夠資格和你做兄弟,那你就給我這錢。”
我一聽,把手縮回去,把錢收了起來,然后說:“老哥,謝謝你了,非常感謝。”
老秦看著我:“很有收獲,是不是?”
我點了點頭。
“那就好,也算我沒白忙乎。”老秦松了口氣。
老秦是個明白人,我不說的事情他絕口不問,到現(xiàn)在為止,他沒問過我一句找出租車司機的緣由,也不問我和出租車司機都談了些什么,他是個極有心數(shù)的人,城府頗深。
“下一步,你知道該怎么走了。”老秦說。
我點了點頭,突然問了老秦一句:“老秦,你怎么不問我到底在干嘛呢?難道你對我的作為不感到好奇嗎?”
老秦笑笑:“我已經(jīng)過了好奇心強烈的年齡,像我們這種混道上的,對于別人的事情,不該聽的不要聽,不該問的不要問,這是規(guī)矩,不懂這規(guī)矩,怎么混?老弟你的事情,我當然很上心,但是,你不主動說,我是絕對不會問的。其實我知道,到了一定的時候,即使你不說,我也會知道的,呵呵……”
我笑了:“佩服,老兄的定力實在是強。”
老秦說:“下一步,需要我的地方盡管說,我做事,能耐不敢說,但是,保密意識是絕對保證的,老弟,你放心,此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盡管放心操作就是。我等著看你導演的一出好戲呢。”
我笑了。
“成功的把握大不大?”老秦說:“能有幾成?”
“五成吧。”我說。
“那就成,五成的成功率就可以干。做事情就得有冒險精神,凡事都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這樣的事找不到,即使找到了,黃花菜也涼了,凡事都要百分之百成功率的人,只能是一事無成的人,平庸的人。”
老秦的見解我很贊同。
于是,我和老秦出了旅館,分手,各自散去。
我直接回了賭場,此時賭局還沒有開,大家都在忙著整理清理場子,各司其責,李順正站在院子里的天井里仰臉看著天,眼窩深凹,眼里布滿血絲,眼神愣愣的,一看就是剛溜完。
李順看我回來,木然說了句:“回來了。”
“嗯……”我在李順身邊站住。
“折騰出結(jié)果了沒有?”李順的聲音有些恍惚,似乎在夢游一般。
“沒有。”我輕聲說,邊看著四周。
這時,我看到了禿子,他正指揮著場子里的人在搬東西。
李順雖然教訓過他,但是對他還是很信任的,他也算是賭場里的專職管理小頭目,二子和小五都是流動的,平時賭場的安全秩序和操作管理都是他負責。
老秦和他并列,專管資金的運營,主要是資金的投放以及放貸。
他倆是屬于垂直管理,都直接對李順負責。
自從那次之后,禿子再見了我客氣多了,點頭哈腰一口一個“易哥”。
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服不服,對我有木有怨恨,雖然表面上我看不出來。
我當然也不知道他對李順有沒有什么情緒,那次李順關(guān)了他幾天,不給吃不給喝,還痛揍了一頓,不曉得他心里會對李順怎么想。
禿子這時看到我和李順在一起聊天,沖我笑了下,然后繼續(xù)去忙乎了。
“沒有?那你就繼續(xù)在這里呆著吧,我養(yǎng)著你,管你吃管你穿管你喝管你住管你玩。”李順的聲音繼續(xù)像是在夢游:“要不要我再替你給秋老板請個假。”
“不用,我已經(jīng)給秋總請過假了!”我說。
“哦……”李順這回看著我的眼珠子轉(zhuǎn)動了一下:“很自覺啊,主動就請假了,態(tài)度還行,提出表揚。”
說完,李順晃晃悠悠慢騰騰地去了自己房間。
我看著李順越來越消瘦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陣悲哀,老是這么樣吸下去,不知道李順的生命還能維持多久,說不定,現(xiàn)在李順的骨髓里都開始發(fā)黑了,毒素已經(jīng)浸入到他的骨髓了。
而秋桐,一朵人世間最美麗純潔的鮮花,一個只有天上才有的神女美女,卻要和李順這樣的人在一起,命運,為什么對人如此不公?
我心里有些憤懣,呆呆地看著賭場大廳里忙碌的人們,看著指手劃腳在指揮的禿子。
昨晚,禿子出去干嘛去了?段祥龍和禿子的事情,能否和我預計估計的一樣呢?我能成功戳穿段祥龍的把戲嗎?
此次,我沒有必要再憐憫了,禿子不需要我憐憫,我早就聽二子和小五偶然提起過,禿子是個心狠手辣的惡棍惡霸,手上有人命,而且,這家伙是個色棍,喝醉了酒自己吹噓過,他以前強奸過好幾個女學生,一直逍遙法外。
對這等貨色,我沒有任何憐憫之心,我扳倒了段祥龍,自然也就能把他放倒,假如我的推算是正確的,那么,段祥龍將會露餡,禿子將會下場很慘,李順絕對不會饒了他。
對于我的推算是否準確,我自己心里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但是,正如老秦所說,有五成把握就夠了,就值得一試。
我決定賭一把,就賭我能贏。
我站在那里看著禿子,腦子里盤算著自己的計劃……
禿子仿佛感覺到我在盯住他看,渾身似乎有些不自在,聳聳肩膀,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我,眼神有些冷,接著就緩和起來,笑著沖我招呼:“易哥,在這里發(fā)什么呆啊?”
禿子年齡比我大,但是卻叫我易哥,看來這人是能伸能屈之輩。
我笑了下,沒有說話,直接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我看著天花板,腦子里反復捉弄著段祥龍和禿子,琢磨著發(fā)生的事情,琢磨著過程中的每一個細節(jié)和程序,按照自己的思路推理著事情的來龍去脈,斟酌著自己的行動計劃和目的……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一看,是冬兒打來的。
“小克,我回到星海了,家里房子是空的,沒見你。”電話里冬兒的聲音聽起來很不高興,帶著質(zhì)問的語氣:“假期都結(jié)束一周了,你怎么還在寧州不回來?你到底在寧州搗鼓什么事情?”
冬兒似乎對我自己留在寧州不回去感到有些不放心。
聽得出,冬兒很不高興,她在質(zhì)問我。
我心里很猶豫,我不能告訴冬兒實情,冬兒要是知道我摻乎進了這事,一定會很生氣,她警告過我不準再和黑社會打交道的。
我攪進李順這事,既不能告訴秋桐,也不能告訴冬兒,可我又不得不對她們?nèi)鲋e,這樣我心里很矛盾很糾結(jié)很疙瘩。
特別不能告訴冬兒這事,還因為這事有段祥龍在里面挺著。我不想讓冬兒知道我和段祥龍在交鋒。
“我問你呢,說話啊!”冬兒在電話那端聲音有些惱火。
“我好久沒回家了,父母不舍得讓我走,我就在家里多陪他們幾天。”我聲音干巴巴地說著。
“真的?真的是在家陪父母?”冬兒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懷疑。
“是的!”我干脆就撐到底,強行鼓起勇氣回答。
冬兒在電話那端沉默了,半天說:“反正我沒長翅膀也飛不回去,你說什么我只能信什么,是不是?”
我說:“你要不信,我也沒辦法!”
冬兒說:“我要是不信,也沒辦法,是不是?我只能信了,是不是?”
我沒說話。
冬兒在電話里嘆了口氣,停頓了下,說:“小克,你給我說實話,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干澀地說:“我已經(jīng)說了。”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很快就回去。”
“很快是多久?”冬兒追問。
我又沉默了,我怎么會知道李順何時會放我走,因為我此次的計劃成功率只有一半,假如不成功,我是走不了的。
當然,我覺得我很可能會成功,但是,我不能把話說死,我得留個后手。
冬兒又沉默了,半晌說:“小克,我給你一天的期限,如果后天你還不回來,那么,我就飛回寧州,我去你家找你,我要看看你到底在干什么?”
說完,冬兒掛了電話。
我拿著手機發(fā)了半天愣。
無形中,冬兒將我逼到了沒有退路的地步,我只能破釜沉舟必須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