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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怪我曼麗

    程藍的力道松了一些,蘇格一下將程藍推開,她開口想和孟斯年說話,孟斯年卻看都沒看他們,直接進了洗手間。
    程藍嘖嘖兩聲:“差一點就親到了。”
    “我不是因為你。”蘇格不太高興地瞪他一眼,說著朝樓下走去。
    程藍跟在她身邊:“嗯?”
    “不來公司,不是因為你。”蘇格停在樓梯中間,又說了一遍。
    見她神色不豫,程藍的笑容漸漸消失。他停住腳步,看著蘇格,她的眼中映著他的樣子,他有著女孩們普遍喜歡的長相,但是,對她,卻沒用。
    半晌,程藍沉聲說:“你不是一直叫他叔叔嗎?”
    蘇格詫異地看向程藍,她這才意識到,原來,程藍早有發(fā)現。
    “隨便叫叫,”蘇格繼續(xù)向樓下走,“逗他玩。”
    程藍的心徹底沉了下去,也就是說,她這是承認了。
    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蘇格會這么說,逗孟斯年玩?虧她干得出來。
    程藍的手搭在樓梯扶手上攔住蘇格:“我并不是說你不好,但是,蘇格,那可是孟斯年,出道十幾年,零緋聞的享譽國際的鋼琴家。”
    “零緋聞?真的嗎?”蘇格眨巴著眼睛,看起來高興了些。
    程藍見她找不到重點的樣子,突然笑了:“蘇格,我是真的喜歡你你知道吧?”
    “剛剛模糊地……知道點。”
    “喜歡到什么程度你知道嗎?”
    蘇格搖搖頭:“要不,你還是放棄吧。”
    程藍也搖頭,他說:“喜歡到,可以當你的備胎。”
    蘇格:“……”
    “我會等到你放棄老板的時候。”
    蘇格:“……我為什么要放棄他?你就不能大氣地祝福我們嗎?”
    程藍卻問:“魏瀾姍你聽說過沒?”
    兩人走到了落地窗邊,蘇格沒忍住,又從柜子上摸了支煙,她問程藍:“我可以抽嗎?你要嗎?”
    “不要,我很愛惜嗓子。”程藍說。
    蘇格低頭點煙:“嗯,魏瀾姍是誰?”
    “舞蹈家,現在在意大利一個現代舞團當編舞,也是領舞,”程藍說到這兒,停了一下才接著說,“老板的青梅竹馬。”
    蘇格抽煙的手一頓,只聽程藍又接著說:“很美的一個女人,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下都沒搞定老板,你說為什么?”
    “因為孟斯年不喜歡女人。”蘇格說完,笑起來。
    程藍也笑:“你笑什么,我真的覺得是,這么想想,老板還是挺酷的。”
    孟斯年是不是不喜歡女人,她還是有判斷力的。吐了口煙霧,蘇格問他:“魏瀾姍的事你怎么知道?”
    “有次蕭老師喝多了,和我們說的。”程藍說,“聽說魏瀾姍回來了,蕭老師就提起這事了,他說很多人在追魏瀾姍,她卻一直在等老板。”
    “哦。”蘇格的煙抽完了,她轉身去找煙灰缸,走開時,她說,“程藍,千萬別對我抱有什么希望。”
    “為什么?”
    “我這輩子,除了孟斯年,大概不會喜歡別人了吧。”
    臨時組成的五黑戰(zhàn)隊竟然打得越來越默契,散場時,幾人同時升了一個段位。半夜一點多,一行人出了別墅,夜晚很涼,風也比白天大,蘇格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跟在眾人身后。男演員似乎意猶未盡,落后兩步,對蘇格說:“哪天組個局,咱們啥也不干,就開黑。”
    “好啊。”
    眾人叫的車子陸續(xù)開來,蕭樹對孟斯年說:“你的車扔這兒吧,喝了酒也沒法開,明天找個人給你開回去。”
    孟斯年沒說行不行,只說:“你們的車來了就先走吧。”
    “老板你怎么走?”
    “有人多叫一輛車嗎?”
    “或者誰順路?”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起來。
    孟斯年卻突然越過眾人,看向最后的蘇格,他說:“蘇格,你過來。”
    蘇格和那幾個隊友說了再見,走過去站到孟斯年面前,他將車鑰匙給她:“沒喝酒吧?”
    蘇格搖了下頭。
    “真乖,你開我的車,我家你知道的。”孟斯年說完,抬腳走向停在一邊的車子。
    他說完這話,眾人突然有一瞬間的安靜,老板的家……
    大家面面相覷,然后心中默默得出一個結論,嗯,他們都不知道……
    只有蕭樹,沒察覺到異樣的氛圍,他說:“蘇格開車能行嗎?天還這么黑。”
    “沒事,她車技好著呢,更黑的路我們都開過。”孟斯年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前,對眾人說,“都走吧,路上注意安全,今天謝謝大家了。”
    蘇格坐進駕駛座,啟動車子,離開前,從敞開的車窗對眾人道了別,踩下油門,車子駛離別墅。
    有人突然回過神:“這……什么關系?”
    另一個人說:“這大半夜的,老板竟然把蘇格帶走了?”
    然后,大家都看向程藍,程藍雙手插在褲兜中,還是之前酷酷的模樣,他什么也沒說,仿佛事不關己。
    “一晚上沒見兩人交流,這結束了兩人一起回家了?”
    “我似乎知道了什么……”
    “蘇格沒喝酒,幫著老板開個車你看你們,想什么呢。”華靈好笑地看著眾人,“我先撤了,太冷了。”說著,華靈轉身先上了車子,關上門的那一刻,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殆盡。
    “這個蘇格,怎么回事?”見華靈臉色難看,坐在她旁邊的萱姐也皺起了眉頭。
    半晌,華靈突然笑了下,燈光昏暗,萱姐看不出她的神色,只聽她說:“有時候男人的直覺比女人準。”
    “什么意思?”
    “羅泱,他提醒過我。”華靈苦笑,“我還當他危言聳聽,蘇格在我眼里,只是個孩子。”
    “你是說……”
    萱姐還沒說完就被華靈打斷:“我只是突然開竅了,最大的隱患從來都不是魏瀾姍。”
    要說太京的交通,大概只有這個時間段不堵吧,蘇格甚至覺得一路上連紅燈都沒怎么碰到,暢通得仿佛行駛在曲桑的小路上。
    孟斯年閉著眼睛靠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像是睡著了,絲毫聲響都沒有。狹窄的車廂內,有清幽的酒香在彌漫,而且是帶著他的氣息的酒香。
    “你是因為又老了一歲所以才不高興嗎?”蘇格不確定他睡沒睡著,但就是想和他說話。
    車廂內還是安靜如常,蘇格以為他真的睡著了,結果,半晌,旁邊那人突然懶懶地開口:“我有不高興嗎?”
    因為喝酒的緣故,他的聲音變得喑啞,有著說不出的性感。同時,他微瞇著眼睛,斜覷著她,讓人絲毫猜不出他的情緒。
    “沒有嗎?”
    “沒有。”
    孟斯年看著她握方向盤的手,右手中指翹著,好像是剛剛被玻璃扎傷的那只,他伸手打開腿邊的儲物柜,沒翻到創(chuàng)可貼。
    “那就當你不是因為這個。”蘇格想了下,繼續(xù)說,“那就是我給程藍的那首歌你不喜歡?”
    “給程藍?”他停下手,挑眉看她。
    蘇格點了下頭。
    “這首歌為什么叫《石青》?”他盯著她看,似乎不想錯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蘇格認真地看著路,隨口回道:“石青是一種顏色,第一次見程藍時,他頭發(fā)差不多就是那個顏色,囂張死了。”
    其實,這首歌,蘇格是存了私心想要補償程藍幾人的,藍色Blue樂隊出道的歌曲和《山河曲》取得的成績比起來,確實有些差距。
    何況,今天又聽說了“欺壓”事件,更加堅定了她想幫他們樂隊爭取資源的心思。跟華靈比,藍色Blue樂隊似乎更需要那首歌,而且,之前孟斯年本來就是要把《山河曲》給藍色Blue樂隊的。
    蘇格抿了抿唇,繼續(xù)說:“過完年我和蕭老師學學編曲吧,把這首歌做成適合藍色  Blue樂隊風格的。”
    孟斯年關上儲物柜的門,靠回到椅背上,沒說話。
    蘇格等了半天,一臉疑惑地看他:“你們不是一直想讓我拜師嗎?”
    孟斯年卻說:“有交警。”
    上高速的收費站附近有幾個交警在查車,其中一個交警擺手示意蘇格靠邊停,她沒再和孟斯年討論歌曲演唱權的問題,踩著剎車將車子停到路邊。
    她搖下車窗,還沒說話,那年輕的交警聳了聳鼻子,立刻皺緊眉頭:“喝酒了?”
    蘇格指了指孟斯年:“他喝的。”
    交警歪頭向里看了下,似乎認出了是誰,他又將視線移到蘇格身上看了看:“不好意思,請出示一下駕照、行駛證和身份證,順便再打開一下后備廂。”
    孟斯年隨手按下開后備廂的按鈕,解開安全帶開了門下去,蘇格也跟著下車,將后座的斜挎包拿出來翻找證件:“現在都兩點了你們還在查車?怎么這么嚴?”
    “太京最近有個國際會議。”交警說著看了眼她的駕照,刷了下身份證,又走到后備廂那里。
    孟斯年正站在一邊抽煙,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高速路收費站的燈光照在他掐著煙的手指上,白皙細長又骨節(jié)分明。
    煙霧繚繞下,他垂下來的幾縷凌亂發(fā)絲后的眼睛亮得出奇,蘇格與他對視,微微怔了一下。
    他那漆黑的雙眸看向她時,竟有幾分專注。
    她再一眨眼,他已經移開視線將身份證遞給交警,順手開了后備廂,再也沒看她。
    仿佛剛剛是錯覺。
    后備廂里很整潔,除了一袋子胡蘿卜和兩大塑料袋零食再無其他。
    蘇格拿起了一個胡蘿卜:“給我堆雪人用的?”
    “不是。”他叼著煙,將后備廂扣上。
    “零食呢?”蘇格曾抱怨他家里沒有任何零食來打發(fā)時間。
    “關你什么事?”孟斯年緩慢地說完,轉身要走,蘇格沒想到喝完酒的孟斯年會這樣淡漠冰冷,她有點被他的態(tài)度激怒,順手便將手里的胡蘿卜朝他扔過去。
    就像打在棉花上,其實就是打在棉花上,他穿著墨綠色棉服,胡蘿卜打在他后背上,落進雪地,悄無聲息。
    交警拿著酒精測試儀想讓蘇格吹一下,剛一伸手,便發(fā)現氣氛不對。
    孟斯年停住腳步,回頭看她:“犯什么病呢?”
    “你犯什么病呢?”
    “你砸的我。”說著,他看了眼地上的胡蘿卜。
    “你先兇的我。”她也不甘示弱,“你是不是看不上《石青》,看不上就還給我!”
    他狠抽了口煙,將煙頭扔在雪地上,蘇格恍然間似乎聽到煙頭與雪地接觸時的“刺刺”聲,然后就聽,冷風中的孟斯年,冷冷地說:“別提那歌。”
    蘇格覺得他可能真看不上,想著自己白送給他他還這副模樣,更生氣了。
    她還沒說話,一旁的交警突然說:“孟先生,請不要亂扔垃圾,這位女士,請你吹口氣,測下酒精含量。”
    蘇格正在氣頭上,沖他喊道:“吹什么吹,沒看到吵架呢!”
    交警舉著酒精測試儀的手,再次尷尬地停在空中。
    孟斯年停住腳步,回頭:“你配合點,吹完趕緊上車。”
    “不。”蘇格說完,將包挎好向后看去,后面的幾輛車子陸續(xù)地靠邊停下準備接受檢查,蘇格看到在遞身份證的程藍,抬腳走過去。
    其中一輛車中的蕭樹看到她,喊了句:“蘇格,怎么了?”
    蘇格沒說話,只氣呼呼地走著,然后,眾人都看到孟斯年冷著臉,邁著長腿,幾步追上蘇格,二話不說,強硬地拽著她將她塞進了車子的駕駛座。
    他關上車門,彎腰,似乎是緩了一下才說話:“蘇格,你別鬧。”
    蘇格不理他,使勁推車門卻推不開,孟斯年接著說:“我喝多了,蘇格。”
    其實,他的表現并不像蘇格印象中一個醉酒的人的樣子,但他身上的酒味確實有點大,眼睛微瞇著,比以前還亮,只是眉頭緊鎖,像是在隱忍著什么。
    蘇格依舊沉默著,但是,卻松開推車門的手,將車窗玻璃升了上去,見狀,孟斯年回到副駕駛。
    交警看著那邊突然劍拔弩張又突然熄火的兩個人,拿著酒精測試儀又好脾氣地去敲蘇格的車窗,蘇格這次倒是配合,遠遠地吹了口氣,等交警示意她可以走了,她利落地系好安全帶,“嗡”的一聲沖了出去。
    后面幾輛車子中的人,再次目送兩人的車子離去。
    “我還第一次見到孟公子發(fā)脾氣。”有人說。
    “我還第一次見到有人敢對老板發(fā)脾氣。”
    “所以有沒有人知道這兩人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輛車中,看起來唯一一個像是能知情的蕭樹,頭抵在前面座椅的椅背上,睡著了。
    一路上,蘇格和孟斯年再沒說話。
    蘇格并不是好脾氣的人。
    但她所有的不能忍受,跟孟斯年扯上關系時,就那樣輕易地變得——沒關系。他發(fā)脾氣沒關系,他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他一定有他的原因。他身上有酒味,混雜著煙味,也沒關系,這讓他看起來有了煙火氣息,讓她覺得他也是普通人。
    因為他是孟斯年,所以她沒了怒氣,只是有些委屈。
    把車子停到車庫中,蘇格送孟斯年進了電梯,孟斯年靠在電梯一側,因為醉酒,顯得懶懶散散的,手里夾著煙沒點燃,只慢悠悠地轉著,那股子突然生出的痞勁迷人得一塌糊涂。
    “你到底在生什么氣?”蘇格沒忍住,開口問道,“是因為我沒和你打招呼就去了別墅嗎?”
    他動也沒動,只是沉聲說:“我心情不好你別說話。”
    蘇格覺得更委屈了,她的倔勁上來了,非得要說:“孟斯年你這樣我真的會生氣,然后再不崇拜你了,也不喜歡你了。”
    孟斯年看向她,雙眸如深井般幽深無波,蘇格卻察覺到了狹窄的電梯中氣氛的變化,她微微有些不安,然后,就見靠在電梯壁上的孟斯年突然直起身,把到了他家樓層自動開了門的電梯又按關上。然后,他朝蘇格走了過去,彎腰,伸手,只一瞬間,蘇格便被他“逼”到電梯一角。
    電梯停了一會兒又開始自動下降,蘇格抿著唇瞪著大眼睛看著孟斯年,他慢慢地湊近,她以為他再次故意玩老把戲,要吻不吻的,“呵”了一聲:“玩了幾次了?你無不……嗚……”
    和前兩次不一樣,他這次,真的吻住了她。
    蘇格僵在那里,半天不知如何反應,他的唇,柔軟、微涼……
    孟斯年又朝前邁了一步讓兩人貼得更近,他一手微微抬起她的下巴,一手擋住她睜得大大的眼睛。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唇上的感覺被無限放大,蘇格微驚,隨即,帶著熟悉的煙草味的舌尖,突然闖了進來,攻城略地……
    這一刻,蘇格覺得自己的腦中似乎發(fā)生了爆炸,無法思考。
    電梯又回到了一樓。
    不知過了多久,密閉的空間中被放大的擁吻的聲音戛然而止。孟斯年松開她,抵著她的額頭,兩人微微喘息,氣息交融著,分不清是她的清香還是他的酒香。
    蘇格以為他會說些什么,誰知他伸手將不知何時別到她耳邊的那支煙拿了下來,轉身,重新按了樓層。
    “明天酒醒了你會忘了嗎?”蘇格看著他的背影問。
    問完這話,她著實訝異了一下,剛剛這聲音嬌俏溫柔得似乎能滴出水……但,她也沒心思害羞,此刻,她還沒從那個吻中回過神來,如鼓的心跳聲讓她懷疑孟斯年能聽得一清二楚。
    她第一次登臺表演小提琴時,都沒緊張成這樣。
    孟斯年雙眼迷離地看著她,醉酒程度看起來并沒有比剛才在車上時輕多少。蘇格不動聲色地用舌尖舔了舔上顎,紅酒味很濃,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亂碼的大腦想要開始天馬行空地亂想時,孟斯年啞著嗓子開口:“如果今天我沒出現,你會不會和程藍這樣?”
    蘇格皺眉,剛復活的腦子突然死機:“怎樣?”
    “你們不是找了沒人的地方,準備接吻嗎?”
    蘇格的眉頭皺得愈發(fā)緊了,嘴也不自覺地噘了起來……
    本應該發(fā)怒的,因為他的誤會,他的猜測,但她,卻突然笑了……
    蘇格仰著頭,亮晶晶的眼睛凝視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孟斯年,原來,你是吃醋了。”
    今晚脾氣如此反常,原來,你是因為程藍,吃醋了。
    孟斯年“呵”了一聲,隨即又是“啪嗒”一聲,他點燃了那支煙。經過那么激烈的擁吻后,那支煙竟然還能完好無損,蘇格完全記不起當時這根煙什么時候被他放到了她的耳邊。
    孟斯年嘴里叼著煙,在電梯到達的“叮咚”聲中,邊說話邊吐著煙霧:“蘇格,如果你喜歡程藍……”說話間,他一眼都沒看她,抬腳走出電梯,轉身,手撐在門框邊,“別來招惹我。”
    要是以前,蘇格非得說幾句懟回去,她會變本加厲地招他也惹他,但就在他收回手,電梯門開始慢慢關閉時,她看到電梯一側走來一個女人……
    高挑苗條,優(yōu)雅嫵媚。
    那個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瞥了電梯內的蘇格一眼便收回視線,仿佛蘇格是透明般,絲毫不需要她浪費目光。
    電梯門徹底關閉前,蘇格聽到這個美麗精致的女人說道:“斯年,我回來了。”
    電梯樓層顯示器上的數字一直在減少,直到到了一樓,蘇格也沒動,在電梯中站了很久,久到電梯對講機突然響起。
    保安小哥似乎是看不下去了,他問:“B棟一樓電梯里的那位堆雪人的小女孩,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蘇格這才按開了電梯門抬腳走了出去。
    小女孩?
    是啊,樓上那個,才是女人,美得像個天仙似的女人。
    她竟然還覺得自己剛才說話的聲音嬌俏溫柔,剛才那個女人的聲音才嬌得讓人渾身發(fā)軟。
    孟斯年沒想到,這個時間,魏瀾姍在他家門口。詫異一閃而過,他沉著臉看著她:“你怎么來了?”
    “想你,就來了。”魏瀾姍看他的眼神,一如曾經那般,執(zhí)著中帶著炙熱,“你也躲了我五年啦,還沒消氣嗎?”
    她竟然用“消氣”這個詞,孟斯年懶得和她說話,也沒什么心情理她,瞥她一眼,轉身去按大門密碼。
    魏瀾姍走近兩步,語氣還像以前一樣,親密、自然:“你這么久都不開演奏會了,竟然還有小姑娘來糾纏,剛剛是樓下蹲點的狂熱粉絲嗎?”
    “魏瀾姍,”孟斯年像是失去了耐心,隨著門開鎖的聲音,他說,“發(fā)生了那樣的事,你覺得我們還能繼續(xù)做朋友嗎?”
    “誰要和你做朋友?”魏瀾姍語調輕輕上揚,她還是幾年前那個高傲的女王,說話的樣子絲毫沒變,微抬下巴,挑著眉,“斯年,我晚上七點鐘就過來等你等到現在,不是為了和你做朋友的。”
    “別的,更不要奢求了。”他開門進去。
    “你喝酒了對嗎?我們今天先不聊,我明天再來。”她說。
    回答她的是無情的巨大的“咣當”的關門聲。
    魏瀾姍也不以為意,轉身去按電梯。
    見到魏瀾姍從電梯走出來的時候,蘇格正在保安室的椅子上坐著查她的資料。
    她比蘇格想象中下來得要快很多,見她冷著臉,蘇格的心情莫名有點好。
    魏瀾姍經過保安室的時候,像有感應一般朝保安室看了一眼,見蘇格捧著手機也在看她,她抬了抬眼皮,并沒多驚訝,大概覺得這粉絲有點瘋狂,隨即,收回視線,開門走了出去。
    “學舞蹈的氣質是好哦,那氣場,我有點想跪拜。”一旁的保安小哥將視線從魏瀾姍那兒收回,又回到蘇格的手機上。
    蘇格是沒見過魏瀾姍的,但剛剛電梯中的一瞥,她便覺得,這就是魏瀾姍了,而網絡資料證明,她的第六感很準。她將手機鎖屏,問保安小哥:“你們這不是高級住宅嗎?怎么隨便放人進來?”
    “你說這個……魏小姐?她是和孟夫人一起來的。”保安小哥說,“后來孟夫人走了,她就一直等在門口。”
    孟夫人是誰,不言而喻了。
    果然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有孟斯年的媽媽撐腰。蘇格“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保安小哥看看她,突然猶猶豫豫地問:“你們三角戀嗎?”
    蘇格:“……”她懷疑他腦補了幾十集電視劇。
    保安小哥接著說:“我剛才看到,呃……孟先生在電梯里親你了。”
    蘇格覺得自己臉紅了,她輕咳一聲,低頭玩手機,貌似無意地問:“你覺得誰是女主角?”
    保安小哥:“啊?哦……呃……”
    “你別說話了。”看他眼睛不由自主地還往外瞥的樣子,蘇格就知道他的答案了。說著,她解鎖手機,改了個微信名,然后給孟斯年發(fā)了條微信。
    寢室門禁后無處可去蹲在孟神樓下保:安室等待認領的格格。
    因為名字字數限制,前十六個字是名字,后九個字是內容,孟斯年洗完澡出來看到微信,掃了一遍后差點笑出聲,一晚上的陰郁和怒氣似乎都要煙消云散了。
    孟斯年:上來。
    寢室門禁后無處可去蹲在孟神樓下保:腿麻了。
    約莫過了五分鐘,孟斯年濕著頭發(fā)走出電梯,穿著他那看起來極其舒服的純棉長衣長褲,輕薄的款式,顯得他又瘦又高。蘇格指了指走過來的孟斯年,對保安小哥說:“就那腿,才叫腿。”
    因為椅子被蘇格坐了,他蹲在椅子一側,聽到蘇格的話,他朝玻璃窗外看了一眼,又低頭看自己的腿,不想站起來了。
    孟斯年開門進來,看了看端正坐在椅子上的蘇格和憋屈蹲在地上的保安小哥,呵,腿麻?信了她的邪。
    蘇格跳下椅子,走近孟斯年,仰頭看他,沒了煙味,沒了酒味,渾身散發(fā)著清爽氣息,她還沒說話,地上蹲著的保安小哥先說話了:“孟先生來認領走失的小朋友嗎?怎么證明她是你家的?”
    蘇格眼睛一亮,悄悄地在身后沖保安小哥豎起了大拇指。
    孟斯年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一掃視,淡淡開口:“不要了。”
    說完,他轉身走出保安室,蘇格噘了噘嘴,抬腳跟上,保安小哥以為他們這就離開了,沒想到,蘇格從里面用力地把保安室的門關上了。
    保安小哥愣了愣,把“大拇指”還回去:“有脾氣。”
    隨即,門又被從外面推開,孟斯年靠在門框邊,看著她:“椅子舒服嗎?”
    “不舒服。”
    “那還不走?”
    “你兇什么兇?”
    他抿了抿唇,伸手牽住她的手腕,像是真的來認領走丟的小朋友似的把她牽走了。
    保安小哥在后面喊:“小姑娘,在我心中你是女主了。”
    蘇格樂了,回頭贊揚地看了他一眼。
    兩人一進電梯,氣氛突然有點尷尬,剛剛那個吻的記憶、觸感、味道又都清晰地回來了。孟斯年松開握著她手腕的手,按了樓層按鈕,還是那個姿勢,斜斜地靠在電梯壁上,不動,也不說話。
    一路到他的家里,兩人都沒再說話。
    房間里一如既往的溫暖,空氣流動中有他身上的清爽味道,是薄荷味,像帶有薄荷爆珠的香煙,讓人上癮。
    孟斯年的酒意淺了很多,不過看起來還是不舒服,眉頭微鎖。他說話時依舊沒看蘇格,只是指了下走廊:“走廊盡頭那間還有左邊兩間都是客房。”
    “主臥在哪兒?”
    “右邊。”
    見孟斯年不舒服的樣子,蘇格趿著拖鞋,接了杯溫水遞給了他:“魏瀾姍怎么這么快就走了?我以為你們會敘敘舊。”
    孟斯年接水杯的手一頓,挑眉,居高臨下地看她:“你還知道什么?”
    “唔……你們是青梅竹馬的戀人?然后因為誤會分手,她遠走海外,你癡情地等待多年?”蘇格胡編亂造,張嘴就來。
    孟斯年嗤笑一聲,蘇格接著說:“你不彈鋼琴了是不是因為她?”
    他突然斂了笑容,蘇格心下一涼,知道自己可能猜對了,她“呵”了一聲,學著他說話的語氣:“解決掉前女友之前,別來招惹我。”
    孟斯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什么時候招惹你了?”
    “剛才親我的是鬼啊?”蘇格仰著頭,瞪他,“還伸了舌頭!”
    孟斯年面上不動聲色,其實氣得要咬牙了,這丫頭真是什么都敢說!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歡程藍?”想到剛才他說的那些話就委屈,頓了一下,她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接著道,“我喜歡誰?你是瞎了嗎?感覺不到?”
    他看著她,眼神平靜又帶著些令人難以琢磨的意味:“我比你大十歲。”
    “九歲。”她糾正。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蘇格,你還小,等你再大點,如果喜歡我,再來告訴我。”
    蘇格微愣,然后氣笑了:“你這個渣男,那你剛才親我干什么?還伸了舌頭!”
    不知道她為什么非得糾結于舌頭,孟斯年緩緩地呼了口氣:“我喝多了。”
    他確實喝得有點多,酒精讓他的意志力垮掉,讓他放縱了自己。
    “你以前喝多的時候也親別人嗎?”
    “……沒有。”
    蘇格眉眼一彎,樂了。
    孟斯年:“你特別煩人,你知道嗎?”
    蘇格笑意更深。
    孟斯年抬腳要走,蘇格伸胳膊攔住他:“我不是小孩了,我不喜歡程藍,還有……”
    她往前邁了一步,抱住他精瘦的腰,臉埋進他胸口:“我喜歡你,孟斯年,我都要喜歡死你了。”
    孟斯年微僵,他沒動,沒回抱她,也沒推開,兩人一直維持著這樣的姿勢。
    半晌,孟斯年幾乎是從嗓子眼里擠出了幾個字:“程藍喜歡你。”
    蘇格的耳朵貼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聲以及傳來的不甚清晰的說話聲,她松開他,帶點火氣怒視他:“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他喜歡,你。”
    “我美我招人喜歡也不行?”
    孟斯年沒說話。
    “你是不是有病?”蘇格真的火了。
    他目光沉了沉,然后,回道:“對。”
    蘇格氣急,覺得他就是隨便找借口拒絕她,抬腳踢向他的小腿,這下力道不輕,孟斯年沒躲,生生地受著了。他眉頭緊鎖,看樣子對蘇格也是忍著怒氣。蘇格也不怕他,“哼”了一聲,昂著頭走了。
    然后孟斯年就見她大剌剌地走進了走廊右邊的他的房間。
    他提醒道:“那是我的房間。”
    蘇格理也不理,開門進去后,用力地把門踢上了。
    孟斯年的房間,極大,落地窗、床也都極大,裝修風格不浮夸,卻處處透露著精致與講究。蘇格研究了一下質感很好的落地燈,開了仿佛最新發(fā)明的高科技加濕器,挨個兒把那些稀奇的東西玩了一遍后,隨手拉開他的衣柜,里面立刻燈光大亮。她伸頭看了看,發(fā)現里面別有洞天,寬敞得堪比一個房間,她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個衣柜其實是穿衣間。
    一面墻擺滿了鞋子,一面墻掛滿了衣服,手表、領帶、袖扣之類的配飾也應有盡有,男人活得這么精致也真是讓女人都要自嘆不如了。
    她想進去,于是,發(fā)了個微信給他。
    寢室門禁后無處可去蹲在孟神樓下保:我沒有換洗衣服,洗完澡可以穿你的襯衫嗎?
    孟斯年:可以。
    寢室門禁后無處可去蹲在孟神樓下保:你的換衣間我可以進去嗎?
    孟斯年:可以。
    蘇格沒再回,孟斯年等了一會兒,拿起手機又發(fā)了一句:你這就是在招惹我。
    寢室門禁后無處可去蹲在孟神樓下保:這也算?
    孟斯年:穿我的襯衫,你說算不算?
    寢室門禁后無處可去蹲在孟神樓下保:是你心術不正。
    孟斯年:呵。
    胃里還是有些難受,孟斯年喝了些溫水,看時間已經快四點了,他準備隨便找個客房對付睡一下,當經過主臥門前聽到里面的水流聲時,他突然停住。
    她在洗澡……
    意識到此事后,他便抑制不住腦中突生的某些想法,想著蘇格要穿他的襯衫,是白色款還是黑色款,他還有深藍色墨綠色淺灰色……
    這晚本不太愿意思考的腦子,突然開始細細地將自己的襯衫都想了一遍,甚至想了蘇格穿上的樣子,想著什么顏色配她的膚色……
    他又去接了杯水,仰頭灌下去,有點后悔把這丫頭從保安室給領回來了,就應該讓她坐那椅子上跟那個熱情的保安小哥聊一宿,看他倆的樣子仿佛達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放下水杯,他點了支煙,卻越抽越煩躁,索性將煙在煙灰缸里一擰,去了另一個洗手間又沖了一次澡。
    再出來,主臥已經沒了動靜,他隨便開了個客房的門,疲憊地躺在床上。
    他手搭在額頭,想著這一宿可真夠折騰的,想著……蘇格沒說錯,他對她,確實是心術不正。
    蘇格的覺很多,而且睡得也沉,她幾乎沒有過凌晨四點才睡覺的經歷。所以,這天早上八點多,孟斯年敲門問她早餐要吃什么的時候,她是發(fā)了怒的,起床氣可謂是極大了,她捂著耳朵躲進被窩里,喊道:“不吃不吃不吃,煩人煩人煩人!”
    孟斯年放下敲門的手,心道:這臭脾氣。
    蘇格再次被吵醒還是因為敲門聲,她聽到外面說什么“起沒起床,早餐”之類的,頓時脾氣又上來了,“噌”的一下跳下床,皺著眉頭瞇著眼睛準備去告訴孟斯年她連中午飯都不想吃只想睡覺。結果她快走到門邊的時候,突然一個激靈,醒了大半——外面的說話聲,是女人的聲音。
    而就在她一停一頓之時,門口的人似乎聽到了動靜,壓下了門把手,輕輕地推開了門,面帶笑容的美麗婦人柔聲道:“斯年,我和瀾姍給你熬了粥,聽她說你昨天喝……”
    蘇格的眼睛徹底睜開了,看著門口和孟斯年有四分像的女士,她的困意瞬間全無。這是孟斯年的媽媽無疑了,還有孟媽媽身后同樣驚詫地瞪著大眼睛的魏瀾姍,三個人,三雙眼睛,全部瞪得滴溜圓,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隨即,外面響起了開門聲,門口的兩個女人同時扭頭看去,孟斯年手里拎著兩個紙袋,看起來是早餐。他低頭準備換鞋,見到地上的兩雙高跟鞋,忙詫異地抬頭,待他看清走廊的兩人后,更詫異了。
    不過他倒是鎮(zhèn)定,將紙袋放到一旁的柜子上,一邊脫外套一邊走過去,見到開著的主臥門,他立刻明白兩個女人神色復雜甚至有些微怒氣的緣由。
    孟斯年手里拿著大衣,歪頭看向門內,漆黑的雙眸突然不由自主地閃了閃,他本以為蘇格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甜,萬萬沒想到的是,她正鼓著腮幫紅著臉頰手足無措地站在門邊。
    他昨晚如何腦補,也沒能腦補出這么香艷的畫面。
    蘇格披散著頭發(fā),睜大雙眼,上身松松垮垮地穿了件他的白襯衫,下身……光著一雙細白的腿,踩在地板上的白嫩腳丫似乎是因為冷或者是害羞,微微蜷縮著。
    孟斯年轉身站到門口,擋住了兩人的視線:“媽你怎么來了?”
    蘇格朝他身后躲了躲,完全避開了她們不太友好的打量的目光。孟夫人收回冷厲的視線,對孟斯年淡淡地說:“聽瀾姍說你昨天喝了酒,怕你胃疼給你送點粥過來。”
    孟夫人說話的聲音低沉有力,躲在孟斯年身后的蘇格,聽不出她的絲毫情緒,孟斯年說:“去客廳坐著吧。”
    同樣,也聽不出情緒。
    孟家的人,都這樣嗎?祖?zhèn)鞯牟粍勇暽?br/>     孟夫人和魏瀾姍抬腳離開。
    孟斯年回身關門時,看了眼蘇格,見她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覺得稀奇,然后,他嘴角一挑,突然笑了。
    笑得痞里痞氣,像是惡作劇后的熊孩子。
    門被他關上,蘇格又站了一會兒,突然跑向床的方向,一下鉆進了被窩,惱得在被窩里滾了又滾,心道:那是孟斯年的媽媽啊!互相的第一印象,“驚悚”二字完全不足以形容!
    孟夫人和魏瀾姍坐在沙發(fā)上,前者面無表情,后者冷著臉忍怒。
    魏瀾姍精修的貼著閃鉆的指甲死死地捏著身上的緊身裙,她記得那個女孩,昨天跟著孟斯年回家,被孟斯年警告不要招惹他的那個女孩,下樓時見到她在保安室,還覺得這小女孩太不知分寸。
    可誰知,不過幾個小時,她就衣衫不整地出現在孟斯年的臥室里,身上穿著孟斯年的襯衫,皺巴巴的……
    捏著裙子的手指,開始泛白了。
    孟斯年不是隨便的人,在他成名之初,盛名之時,不知有多少女粉絲瘋狂崇拜他、迷戀他,不是沒有人在他的住宅小區(qū)蹲點、在公司樓下圍追堵截的,但,從沒有人能讓他多看一眼。
    “里面那個女孩怎么回事?”孟夫人問出了魏瀾姍就要脫口而出的問題。
    “朋友。”孟斯年沒多做解釋。
    孟夫人頓了頓,猶豫地問:“成年了嗎?”
    屋里那個女孩,細胳膊細腿,清純又秀美的臉上還帶著少女的稚嫩,她不得不懷疑。
    “虛一下都小二十了。”孟斯年似乎不想在魏瀾姍面前談論任何事,他看了看茶幾上放的保溫桶,又看了下掛鐘,“謝謝媽送來的粥,不過我馬上要去公司一趟,今天不能留您了,晚上我回大宅吃飯。
    ”
    孟夫人依舊一臉嚴肅,化著精致妝容的臉冰冷地沉著:“我催你找女朋友催你結婚是想讓你找個能照顧你的人,而不是讓你找個閨女養(yǎng)。”
    孟斯年笑了:“媽,您也沒見得怎么照顧我爸呀,家里還不都是阿姨或者鐘點工在打理。”
    孟夫人眉頭一皺,還要說什么,蘇格突然披著毯子從房間沖出來,她倒是還記得禮貌,沖孟夫人鞠了一躬:“阿姨好。”說完,她猛地扯住孟斯年的袖子,“完了孟斯年,我突然想起來我今天九點有考試。”
    現在已經八點半了,孟斯年不緊不慢地看了眼她光著的腳,隨即把自己的拖鞋脫下來:“你把拖鞋穿上,到時候再吵肚子疼我可不管你。”
    她立刻將腳丫塞進大她腳兩圈的拖鞋中,可憐兮兮地仰著頭問:“怎么辦呀?缺考要重修的。”
    “把衣服換上,我送你過去,不堵車的話來得及。”
    “堵車呢?”
    “重修。”說完,他笑了,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蘇格瞪他一眼,伸手推了他一把,跑回房間。
    隨即,又傳來她的聲音:“孟斯年,上次你送去干洗的我的那套衣服呢?”
    “在換衣間里,自己找。”說話間,孟斯年又將剛脫下來的大衣穿上,斯文俊秀,從進門開始就一句話沒說的魏瀾姍看得半晌沒移開眼。
    喜歡了十多年的男人,還是當年讓人心動的模樣,溫雅的他經過幾年歲月的沉淀更加內斂迷人,可偏偏,他卻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她,想過他會心存芥蒂,但沒想到他會無情至此。
    更沒想到,他能對一個女孩,溫柔至此。
    孟夫人也覺得詫異,孟斯年近三十歲的人,有個女伴她不驚訝,只是反對他找個年齡這么小的,但顯然她理解錯了。她見兩人相處,自然親切,一舉一動都是默契……在一起絕不是一天兩天了。
    她看了看一旁臉色發(fā)白的魏瀾姍,拍了下魏瀾姍的手,轉頭,問孟斯年:“沒上心吧?”
    孟斯年沒回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問道:“媽,你們交響樂團還缺不缺小提琴手?”
    “我只是個名譽團長,你還真以為我管事啊?”
    “幫我問下。”
    “有人托你找工作?”
    他看了看蘇格離開的方向,只說:“水平絕對是演奏級的。”
    孟夫人一下就知道他指的是誰,她不太高興地站起身:“行了,等我抽空問下,你晚上別忘了回家吃飯。瀾姍,我們走吧。”
    魏瀾姍跟著起身,經過他身邊時,側頭,冷冷地對他說:“斯年,這種小姑娘不適合你。”
    “哪種?”孟斯年抬著眼皮看她,語氣甚是冰冷。
    她掀了下眼皮向蘇格離開的方向看了眼,語調絲毫沒有起伏:“這種看起來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你了解她還是我了解她?”孟斯年對她說話毫不客氣,“還有,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魏小姐?”
    魏瀾姍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愈發(fā)白了,但她依舊保持著表面上的優(yōu)雅,不緊不慢地道:“只有我最了解你,也只有我最適合你,抽空聊一下吧,我們的事兒早晚要解決。”
    “我們有什么事兒?”比起冷言冷語,孟斯年從不會落于人后,這些年溫和了許多并不代表脾氣沒了。
    魏瀾姍沉默了半晌,緩了口氣,壓低聲音說:“你知道的。”
    孟斯年嗤笑一聲。
    孟夫人從門口喚她:“瀾姍,走了。”
    蘇格換完衣服再出來,客廳里只剩孟斯年一個人,空氣中魏瀾姍濃濃的香水味還沒完全消散,蘇格皺皺鼻子:“你前女友真香。”
    “誰跟你說的她是我前女友?”孟斯年問她。
    “誰也沒說,我就想聽你說她不是前女友,”蘇格笑瞇瞇的,“聽著開心。”
    他卻說:“你考試不著急了?”
    這人永遠不會正面回答問題。
    “不著急。”
    “那我也不說。”
    他挑釁地回視,一雙笑意滿滿的眼睛仿佛在說:就不讓你得逞。
    蘇格瞪他一眼朝外走:“皮一下你很開心?”
    “嘖,沒大沒小。”
    意外的,去學校的一路上竟然不堵,只是等紅燈的時候花費了些時間,蘇格坐在副駕駛座上鼓搗著手機,也不急了,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
    她問孟斯年:“剛才你故意的嗎?”
    “什么?”
    “沒跟她們解釋為什么我會睡在你的房間。”
    他反問:“你是故意的嗎?跑出來跟我撒嬌。”
    “是,我得在魏瀾姍面前找下存在感。”蘇格一直是這么直來直去的人,絲毫不會隱瞞自己的心思,她側頭看他,問,“你呢?你是故意氣她的嗎?”
    “我們平時不就這么相處嗎?”他漫不經心地說。
    其實,他與蘇格的相處一直是很自在的,親切、舒服又自然,只是剛剛在外人面前,沒有收斂罷了,倒也不是氣魏瀾姍,只是存了些想讓她知難而退,別再糾纏不清的心思。
    孟斯年的車子停在她考試的教學樓門口,看時間不過晚了五分鐘:“老師會讓你進去的。”
    蘇格開門下車,透過車窗,說:“孟斯年你昨天親完我又用一個很隨便的理由拒絕了我的表白,從此你在我心中改名叫孟渣男了,要想洗白……”
    孟斯年挑眉道:“怎樣?”
    “你得努力點追我。”
    孟斯年笑道:“你和程藍先了斷感情線我再考慮努不努力吧。”
    蘇格翻了個白眼:“我當他是朋友,我問心無愧。嘖,你還拿這事說事,你可真渣。”
    孟斯年也沒接她話茬,指了指后座:“渣男的愛心早餐,別忘了拿走。”
    蘇格開了后門拿走紙袋,他問:“洗白一點沒?”
    “哪那么容易?一點都沒有。”說完,她順便告訴他,“我考完試跟同學出去玩。”
    孟斯年立刻問:“去哪兒?男的女的?”
    “管得太多了吧?孟先生。”說完,蘇格也沒管孟斯年什么表情,關上車門,走進了教學樓中。
    她這是聽到自己和魏瀾姍的對話了。孟斯年笑,想到魏瀾姍對她的形容,不知道這小姑娘會不會生氣。
    一月份確實是一個比較繁忙的月份,各地都發(fā)來演出邀約,電視臺晚會、大企業(yè)的年會扎堆舉辦,孟斯年送完蘇格后去公司忙了一下午,回到大宅時已經臨近七點。他進門前給蘇格打了個電話,沒打通,估摸著這丫頭這個時間可能在飛機上。
    孟斯年沒想到他進屋就見到系著圍裙端著剛烤好的面包朝餐廳走去的魏瀾姍。這讓他心下立刻煩躁起來,想轉身離開,還沒動作,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的他的父親發(fā)現了他:“回來了?來,坐。”
    孟斯年放棄溜走的計劃,走過去坐到他父親對面的單人沙發(fā)上:“爸。”
    “公司最近很忙?”孟父問。
    “是比之前忙了。”
    “我是一直不贊同你去搞那什么流行歌曲公司的。”
    孟父每次見孟斯年,都要念叨兩句,孟斯年也習慣了,只笑笑,從不反駁,卻也從未聽過。
    “心理醫(yī)生有堅持看嗎?這么多年了,也不見起色,不行就換個權威的。”
    “好多了。”
    “好到你能再開演奏會才算好。”孟父說到這兒嘆了口氣,“你對關河,也算做到了問心無愧了,該放下就放下吧。”
    孟斯年猛地站起身,說:“爸,我去廚房看看媽忙什么呢。”
    見他想跑,孟父今天打定主意不放他走:“你站住,我還沒說完話呢,又沒有禮貌。”
    “爸,您說。”他倒是站住了,只是還是一副隨時要走的樣子。
    “我聽你媽說了,你家里……有個女孩。”
    孟斯年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餐廳門口的魏瀾姍,她沒了早上見他時的慌張與浮躁。察覺到他的視線,她大方地回視,隨即沖他輕輕一笑。
    孟斯年如沒看到一般,又坐回到沙發(fā)上:“只是一個朋友。”
    孟父生氣了,音調上揚:“什么朋友睡你的房間,連衣服都沒穿。”
    孟斯年低頭喝了口茶,忍不住笑了:“聽誰說的沒穿衣服,穿著我的襯衫呢。”
    孟父不滿地瞪他,嘆了口氣,又開始了老生常談的話題:“你早該正正經經交個女朋友然后把婚結了,非得瞎鬧。之前邱醫(yī)生的女兒,你不同意我們也不逼你,現在瀾姍回來了,她打小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兩家也知根知底,你收收心,該定的事早點定。”
    平時父親說這些,他都是乖乖聽著的,等父親說夠了他順著哄兩句后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吃頓飯,他再陪父親看會兒新聞,聊聊國家大事、國際關系,就算他們嫌他單身,嫌他工作忙,一直以來,氛圍也算融洽。
    但是,今天魏瀾姍在,他從進門開始,就是憋著火的。
    她憑什么沒有絲毫愧疚感,竟然還敢癡心妄想。
    “爸,不管什么時候,過去還是未來,我和魏瀾姍都沒有可能。”
    “當著瀾姍的面,你怎么說話呢這是?”孟父呵斥他,“趕緊給人姑娘道個歉。”
    “我只是表明我的態(tài)度,”孟斯年再次起身,“對不起,爸,幫我和媽說一聲,今天不在家吃飯了。”
    不遠處的魏瀾姍看著孟斯年,脫下她這輩子第一次穿的圍裙,說:“你不用走!”
    即使她在盡量克制自己,但從她說話的聲音里,依舊能聽出咬牙切齒的克制:“這是你家,我走。”
    孟斯年沒說話,像是默認。
    “怎么了這是,你倆怎么回事?”孟父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從小到大都是天之驕女,走到哪里都被人捧著哄著的魏瀾姍,驕傲慣了,她哪里受得了被如此對待,即使這個人是孟斯年。她緩了口氣,對孟父說:“對不起,孟伯父,是我打擾了。”
    孟夫人從廚房走出來,皺眉,眼神冷厲地看向孟斯年:“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孟伯母,你別怪斯年,我們倆之間有點誤會。”魏瀾姍拿起包,看向孟斯年,“我希望你能放下成見,心平氣和地和我談一下。”
    魏瀾姍在孟家父母眼中一直是個穩(wěn)重大方的女孩,沒有外面那些女孩的巧言令色虛與委蛇,雖然性格比較強勢,但也無傷大雅。她這性格多少有點像孟夫人,極少有如此失態(tài)的表現,孟夫人對她也甚是滿意,所以,孟夫人見孟斯年對她如此說話,語氣又嚴厲了幾分:“瀾姍在國外待了這么多年,剛回來沒兩天,你對她有什么成見?有誤會就好好說說,別這么沒氣度。”
    “呵,誤會?”孟斯年看向魏瀾姍的眼中滿是譏諷,“你竟然覺得這是誤會?你的心是黑的吧!”
    “斯年!”孟父見他咄咄逼人,開口阻止,“你的紳士風度呢?即使你對瀾姍沒別的想法,但她也是與你一起長大的朋友、妹妹,你這么說話是不是太傷感情了?”
    孟夫人徹底冷了臉,沉聲命令道:“道歉,孟斯年。”
    孟斯年突然淡淡地說道:“誰給關河道歉?”
    魏瀾姍臉色一白,眉頭皺起來,那張冷艷的臉上終于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表情,錯愕一閃而過后,她抿緊了唇。
    “為什么提到關河?”孟夫人問。
    “你們知道我無法彈琴是因為關河的自殺,那你們知不知道關河是因為什么自殺的?”孟斯年本就冷峻的臉,說完這兩句話后,神色已冷若冰霜。
    “抑郁癥,”孟父說,“網絡暴力引發(fā)的抑郁癥。”
    這個結論是大眾普遍傳播的,大多數媒體也是如此報道的。
    “呵。”孟斯年斜覷魏瀾姍一眼。
    “他就是抑郁癥!跟我沒關系!”魏瀾姍一字一句地沉聲說完這句話,踩著高跟鞋,邁著長腿,猶如還是那個高傲的公主一樣,關門離去。
    在孟斯年眼中,她可謂是故作姿態(tài),落荒而逃。
    “對不起,爸媽,搞砸了你們的晚飯。”孟斯年斂了怒氣,眉目舒展了些,他拿起外套和車鑰匙,“我過兩天再回來,希望到時候家里沒有別人。”
    “斯年,到底怎么回事?”孟夫人跟他到門口。
    “沒事,媽,快和爸吃飯吧,難得您有興致下廚。”要不是時機不對,他今天是很想留在家里吃飯的。
    孟夫人關上門回去,見孟父一臉凝重,她走向餐廳,緩了語氣:“別讓這些小崽子影響了咱們的晚飯,咱倆吃。”
    孟父無奈地嘆了口氣:“看到瀾姍回來,我還以為自己抱孫子指日可待了。”
    “那你真是想太多,我想著他能愿意結婚就謝天謝地了。”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他們倆一見面跟仇人似的?”
    “約莫還是五年前關河那事。”孟夫人從廚房端菜出來。
    “怎么又把瀾姍扯進去了?”
    “誰知道,不管他們,吃飯重要。”
    孟斯年回到車上,靠著椅背連抽了兩根煙,可煩躁依舊,空著的手不自覺地又摸出了手機,點了通信錄中蘇格的名字。
    其實他沒想好要和蘇格說些什么,但就是想聽她的聲音,聽她說話,聽她揚著音調叫他孟叔叔,叫他孟斯年,叫他孟渣男……
    電話還是打不通。
    他有點擔心,她跟誰去玩,去哪里玩,幾點的飛機,他統(tǒng)統(tǒng)不知道,這種不可掌控的感覺讓他坐立難安,然后,他直接撥通了程藍的電話。
    程藍接聽得很快:“喂,老板?”
    “嗯。”
    聽到程藍聲音的這一瞬間,他突然覺得自己的理智回來了些,立刻便開始后悔撥通了這個電話,他都不知道蘇格的下落,程藍怎么會知道。
    “老板?”程藍又喊了一聲。
    “蘇格說出去玩,你知道她跟誰去哪兒了嗎?”
    這話問出口,并不困難,卻矛盾,希望得到答案,同時又不希望他知道答案。
    “蘇格?沒聽說呀,”程藍說,“老板您等下,我問問蔡子他們。”
    孟斯年覺得自己大概是突然放飛自我了,他找蘇格,他擔心蘇格,這事,并不丟臉。
    所以,在程藍幾人那里沒打聽到,他又將電話打到了許寒城那兒。許寒城聽到孟斯年的問題,驚詫了半天:“學生放假了,去哪兒不用報告老師吧,再說我又不是她的輔導員。”
    孟斯年立刻把電話掛斷。
    許寒城本是冷淡的性子,對什么事都不上心,誰知這次突然好奇起來,他回撥過去:“你不對勁啊,孟公子!”
    “她一個小姑娘瞎跑,出點什么事兒我沒法跟蘇老先生交代。”孟斯年說。
    許寒城笑了下,拖著長音問:“是嗎?”
    孟斯年沉默了良久,然后,也笑了,他慢悠悠地說:“本來,我以為是。”
    多的他沒再說,吊人胃口這事兒,他最愛干。再次掛斷了許寒城的電話,他打給了遠在香港的Yoko。
    “喂?親愛的老板,您有何吩咐?”
    “Yoko,想辦法問到在曲桑給蘇格家看房子的阿姨的電話號碼,別說我問的,也別讓他們懷疑什么。”電話剛一接通,孟斯年便開門見山地說。
    Yoko:“……”如果時間能倒退一分鐘,他一定不接這個電話,即使接了,也不會那么熱情地跟這個人打招呼。
    工作是好工作,但老板真不是好老板,從來不讓人辦人事兒。
    Yoko再回電話已經是半個小時后,那時,孟斯年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蘇格家那位熱情的保姆阿姨依舊熱情,她接到孟斯年的電話雖然感到意外,但絲毫不影響她交談的欲望,她告訴他,蘇格上學走的時候種的南天竹開花了,蘇格回來看到指不定多高興呢。
    孟斯年順勢問:“她說她什么時候回去了嗎?”
    “前段時間聯系時,她說不回來過年了,也是,老爺子在香港治病,她自己在家,冷冷清清的……”
    最后一個可能知道蘇格在哪兒的保姆阿姨,看樣子還沒他知道得多。
    那天之后,孟斯年連著一周沒有蘇格的一點兒消息。
    這一周,他照常上班,照常安排工作,但員工們都感受到了老板的低氣壓,即使平時如何溫和,但真冷了臉下來,他們所有人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千棠音樂在文化產業(yè)園區(qū)有一座獨棟的五層小樓,因為是極具設計感的建筑,來產業(yè)園玩的人總是喜歡在門口拍照,時間長了難免混進來亂七八糟的人,所以,千棠一樓設立了刷卡通道,通道一側靠墻邊擺了一排沙發(fā),蕭樹拿著卡下來時,魏瀾姍正坐在沙發(fā)上翻著雜志。
    “魏大美女,怎么突然過來了?”蕭樹用手攔著欄桿等她進來。
    “來找斯年,他在吧?”
    “在是在,”蕭樹為難地沉吟一下,“我?guī)銋⒂^一下我們公司吧,規(guī)模比關河在時大了許多……”說完,蕭樹差點沒抽自己的嘴巴,提誰不好,提關河。
    魏瀾姍走進去,絲毫沒受影響地沖他笑了下。
    一路上,工作人員見到蕭樹,都會停下來打招呼,蕭總監(jiān)的人緣看起來十分好,而魏瀾姍,一如既往地保持著超高的回頭率。
    她走在蕭樹身邊的模樣與氣場,仿佛是巡視江山的女王。
    “你看到蕭總監(jiān)帶的那個美女了嗎?”員工A問。
    員工們最喜歡在茶水間聊八卦。
    “看到了,是哪個廣告明星?幫誰拍MV的?”員工B說。
    “魏瀾姍你們都不知道,舞蹈家啊。”員工C插話進來。
    “好像有聽說過,”員工A一臉疑惑地道,“她一跳舞的來我們音樂公司干什么?”
    “來找老板的,我進來的時候聽到她說——來找斯年。”員工C說。
    “呦,斯年?”
    “蕭總監(jiān)都只叫孟公子,斯年……這個稱呼也太親密了吧?”
    說完,三個人互相交換著仿佛知道了大八卦的眼神。
    魏瀾姍跟著蕭樹一層一層參觀,開始時還有些興致,后來就越來越冷漠,蕭樹也感覺到了氛圍的變化,額頭冒汗,開始思念孟斯年的助理Yoko。
    魏瀾姍突然停住腳步,蕭樹連忙指著一旁的門,問:“這是練歌房,要不要進去看看?”
    魏瀾姍看著他,沒說話。
    尷尬!
    蕭樹心道:我一把年紀了這是圖的啥,早晚得和孟斯年絕交。
    魏瀾姍終于開口:“孟斯年是不是不想見我?”
    蕭樹擺擺手:“他太忙了,估計一時間抽不開身。”他面上堆笑,心想:什么叫不想見你,我壓根兒沒敢跟他說你來了。
    “這馬上放假了,發(fā)唱片的事都要到春節(jié)后了吧,那時候市場也比較好。”魏瀾姍回道。
    蕭樹腹誹:你怎么這么懂?他輕咳一聲:“是我們認識的一個小朋友跑出去玩了,好幾天找不到人,孟公子有點著急,托人打聽呢。”
    正說著,旁邊練歌房的門被打開,藍色Blue樂隊的幾個人走出來,聽到蕭樹的話,蔡子突然說:“蕭總監(jiān),孟總還沒找到蘇格呢?”
    “沒呢,這丫頭真是沒心沒肺,回來我得好好收拾她。”蕭樹說。
    “我聽說她們班有兩個女生去西藏玩了,不確定是不是蘇格。”鍵盤手說。
    “西藏?”蕭樹和程藍都一臉驚訝地看向鍵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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