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面的兩人面面相覷，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一句話，便聽見客廳里兩個孩子吵得不可開交。
    慕淺嘆了一聲，敲了敲門，“妍妍，小寶，你們在吵什么呢？”
    “沒吵！”
    這兩個字說的倒是異口同聲。
    客廳里的兩個孩子，你瞪著我，我瞪著你，然后氣呼呼的走到沙發上坐著了。
    客廳外，隔著一扇門，慕淺緩緩轉身，看著墨景琛，神色淡然，“墨總，我想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說的。”
    至少跟她現在是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我……”
    墨景琛啞然無語。
    “過去，我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但是現在既然回來了，為什么不能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已經有了妍妍和小寶，他們是無辜的。”
    過去的三十年里，墨景琛從來不會如此低聲下氣，慕淺算是第一人。
    “無辜？”
    慕淺淡然一笑，“當初是你給了兩百萬讓我生的孩子，當你把孩子帶走的時候，怎么沒有說孩子是無辜的？”
    那時候都不會覺得孩子無辜，現在倒說起孩子是無辜的，不會覺得可笑嗎。
    “你……我……”
    面對慕淺，墨景琛不止一次不知道該說什么，也或許是心里有千言萬語而不知該如何開口。
    “淺淺，失憶只是意外，錦容已經在針對我的情況研究治療方案。很快我就可以恢復記憶，給我點時間。”
    他頗為無助的解釋。
    “有意義嗎？”
    慕淺根本不想給他任何機會，盡管心中有這么一個人存在，慕淺也知道兩人之間不存在任何希望。
    無論是墨家的拒絕，還是喬薇的從中作梗，亦或是她對墨家人的畏懼，都讓她對這份戰戰兢兢的感情放棄了。
    “我們都是成年人，沒必要糾結那些過去。你，不僅有喬薇，還有倪珊珊，你應該珍惜她們。至于我，既然忘了，便是老天安排，有緣無分，再糾結執拗也不會有結果。”
    她雙手置于黑色風衣口袋內，側目看著走廊，淺聲說道：“別再糾纏了，沒有什么結果。不過，關于妍妍……”
    提及妍妍，慕淺正好有話要對他說。
    凌厲目光到看著他，“我現在的身份不適合亮出來，等我事情處理完之后，我會以慕淺的身份去墨家跟你們談孩子撫養權的事宜。既然你們墨家不喜歡妍妍，她正好跟著我。終歸也是我養大的孩子。”
    “非要把孩子們拆開？我知道，妍妍的事情是我疏忽，我會反思。只是孩子們還小，這樣會給他們造成不小的心理陰影。”
    “可是你……”
    “淺淺，我們不要再說這個話題。”
    墨景琛輕輕抬起雙手，打斷了她的話，靠近她幾分，“能……讓我抱抱你嗎？”
    一句話，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說出來的。
    那樣子似乎真的很怕慕淺會拒絕。
    “不能！”
    果然，女人很干脆的拒絕了。
    毫不拖泥帶水。
    墨景琛眉心輕擰，而后舒展，只是眉宇之間總是蕩漾著濃郁的傷感氣息，拂之不去。
    他輕抿唇，深情的眼眸注視著她，薄唇微啟，而后合上，然后又微微張開。
    如此反復幾次，終歸于平靜。
    “還有事嗎？沒有我要走了。”
    慕淺見他沒話說，不想過多耽誤時間。
    敲了敲門，對客廳里的兩個孩子說道：“小寶，妍妍，我們該走了。”
    “哦。”
    里面傳來孩子們的聲音，客廳門打開了，兩個孩子問道：“爹地，媽咪，你們談好了嗎？今年是打算一起過年嗎？”
    小寶總是有意撮合慕淺和墨景琛在一起。
    “不了，今年咱們跟芳柔小姨一起過年。”
    她揉了揉小寶的腦袋，“跟你爹地再見，咱們走吧。”
    小寶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墨景琛，然后對慕淺說：“媽咪，爹地一個人好可憐啊，能不能帶著他一起去芳柔小姨家過新年？”
    “不……”
    “好。”
    慕淺剛想拒絕，墨景琛便答應了。
    “芳柔的母親剛剛去世，你去她家里過年合適嗎？”慕淺拿墨景琛沒辦法，只好如實告知。
    “我會盡量做到安靜。”
    一句話很明顯的說明了墨景琛的態度，他固執的想要跟慕淺一起過年。
    但慕淺卻因此有些憤怒。
    “我現在身份很特殊，你總是跟著我會暴露我的身份！”
    好不容易跟墨垣搭上線，逐漸取得對方的信任，她不想功虧一簣。
    “何出此言？莫不是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一把拉住慕淺的胳膊，“你最近頻頻接近墨垣，是……想得到他的信任？從而更好的保護我？”
    “夠了！”
    她忍無可忍，一把甩開了墨景琛的手，“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自以為是？是也好不是也罷，那都是我的事情，麻煩你不要來干預，成嗎。”
    極其克制情緒的咆哮，但言語之中滿滿的都是憤怒。
    說完，慕淺拉著兩個孩子就朝電梯走去。
    小寶回頭，依依不舍的呼喚著，“爹地。”
    不是舍不得，而是心疼。
    妍妍只是回頭看了墨景琛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什么也沒有說。
    叮——
    電梯打開，一家三口進了電梯。
    慕淺摁了一樓的按鍵，電梯緩緩合上，慕淺懸著的心方才落了下來。
    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一只腳探了進來，感應電梯立馬打開。
    墨景琛走了進來，站在三人前面，背對著他們。
    他摁著關門鍵，合上了電梯。
    側著腦袋對慕淺說道：“我可能不是個好父親，但我會努力做好丈夫的角色。淺淺，過去我的認知里，你只存在回憶中，我一直以為那場意外你真的離我而去。現在，我知道你活著，如此便就足夠了。
    一年，我感動不了你，我會用兩年。
    一年，我記不起你，我會用五年、八年，甚至更長的時間。
    即便是徹徹底底的忘記，但只要曾經愛過，我就會努力找回那種愛的滋味，和怦然心跳的感覺。
    只要……”
    這一字一句，語速緩慢，平穩，卻極盡溫柔。
    叮——
    電梯抵達一樓，響了一聲。
    墨景琛不徐不緩的說道：“你還活著，只要能看見你，我將會用一生的時間去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