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結果
    卓離從破墻后方轉了出來，將薩姆??巴維亞用卷絲彈綁緊，抵在身前。
    薩姆由始至終沒看到卓離模樣，想扭過頭看一眼，又怕挨打，只好以婉轉的口氣，道：“你似乎對巴維亞有點誤會，或者，是我與你有過節？”
    卓離冷淡道：“一點。但應該不是誤會。”心想在烏蘭巴江上的襲擊，還有因八十萬通緝令而引起的連場惡斗，直至此刻的命懸一線，哪一件不跟你巴維亞家族有關。
    薩姆知道在目前緊張局面下，對方是不會多說話的，只好心里嘀咕，但還是想不起哪里結怨了。
    明亮的街燈在街道兩側鋪滿了厚厚的黃光，只有被鉛彈擊破的墻角露出一斑斑殘缺的黑暗，東區居民沒有發出叫喚，但能隱約聽到沉悶的腳步聲。
    卓離從薩姆的肩頭瞄出去，冷冷道：“中尉。海倫娜呢？”
    “就在這里。”中尉豎起拇指，往后指了指。兩個警察抬著一條白色帆布擔架，小心翼翼的來到中尉旁邊。擔架上躺著一個滿頭金發的人，但沒看出別的特征。
    卓離瞇起眼睛，哼道：“真是她嗎？讓我看看她的臉。”
    中尉冷然道：“你不需要多心。我沒必要欺騙你，畢竟你手上的人質更重要。另外，我認為兩個受傷的人，是不可能逃出我的掌心，所以才答應這場交易。”
    盡管口氣不客氣，但實話實說，總能讓人安心些。卓離道：“我倆怎么逃跑，不需要你擔心。現在，解下你們的武裝，不，脫衣服吧。”
    一保鏢怒道：“解武裝還不夠嗎？為什么脫衣服？”
    “因為你們可以把槍藏在衣服里。只有光溜溜的，才能讓我放心。”卓離漠然答道，又一手扯緊黑色卷絲。薩姆立即痛得眼淚直流，怒聲道：“幾個大男人，還怕吃虧嗎？”
    倒是中尉爽快，大笑道：“不錯。赤條條的才有安全感。”道罷，扔了手槍與彈匣，利索的將白色軍裝脫了，長褲脫得尤其迅猛，想是類似的經驗甚多。
    這豪狂的男人叉著腰，毫不在乎的在風中抖動身子，不知在炫耀什么。
    卓離一挑眉，目光轉向保鏢們。
    保鏢們哪有選擇的余地？保護薩姆是他們的職責，唯有惱怒的對視一目，一口氣將衣服鞋襪脫了，扔在街道上。
    卓離見此，將槍口抬起，朝衣服堆中射了一槍。衣服與槍械頓時融入一團火焰中，晃動的紅光照得裸男們臉色陰郁。
    “現在，讓警察們退出東城區。還有送一輛鰩車過來。”卓離提出要求。
    中尉道：“合理。”又瞪一眼那兩個警察，道：“還不去辦？”
    倆警察忙應是，轉身奔去了。
    卓離又槍口一振，一道烏光閃過。
    一枚卷絲彈，空中化為長近一米半的黑色卷索，閃著暗啞的光芒，掉在六個男人的腳下。“你們行動自如，我與海倫娜是不可能安全離開的。現在委屈你們抱在一起，這條卷絲會自動將你們綁緊的。”
    六人相互看了對方的身體，臉色先青后白，不禁汗流浹背。連中尉也皺眉道：“背對背捆行不行？”
    “不行。”卓離怒道：“得正面抱，我不準你們看到我的動向。”
    中尉無奈，張開長臂，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對五個保鏢道：“來吧。現在的罪犯越來越變態。”
    保鏢們喉嚨咯咯的響，失聲道：“不，這是逼我們辭職。做保鏢的確等同出賣身體，但不至于到這個地步。”
    連自救心切的薩姆，也嘴角抽動，對卓離道：“我能明白捆起他們的必要性，不過……我可不想看那個情景。”
    卓離不言語，視線不停投向大街上的黃色街燈。
    中尉顯然怒了，忽然大聲道：“小子，不要欺人太甚了。別忘了你的金發情人還在我手上。”道罷，他在擔架旁邊蹲下，一只大手抓向金發人的黑色胸衣，整件撕了下來。
    那位忠心耿耿的二等兵，帶著金色假發，本來躺在擔架上一動不敢動。但中尉的大手在他胸膛上揉來摸去的，實在是難以忍受，便顫聲道：“中尉，我覺得很古怪。”
    中尉陰聲道：“你敢露出破綻，我立即趕你出軍隊。海倫娜跑了，若連這個小子也丟了，你跳脫衣舞都沒用。”道罷，滿臉掛著放蕩的邪笑，大聲道：“金色頭發的女人果真有滋味。”接著，他還吹了一聲口哨，手指開始往下劃了。
    二等兵側過臉，淚珠都快流下來了。
    卓離渾身發抖，喝道：“算你狠。我不綁你們了，退后，全都退后。”
    中尉得意大笑，故意滿足的舔了舔手指。保鏢們暗暗震驚，心想這軍人絕對是一個狠角色，救回薩姆有希望了。
    此時，一警察駕駛著一輛兩米半長的鰩車火速趕回來了。
    卓離抬目，忙道：“將海倫娜放到車上，讓鰩車過來。”
    于是，二等兵被抬上了鰩車后座，他口唇發白，道：“中尉，我一過去，他就知道我是假冒的，可能會殺了我呀。”
    中尉冷笑道：“他不會知道你是假的。記住，奪下他的手槍，剩下的事情由我解決。”
    二等兵雖然很信任中尉，但心叫我這身材，能跟海倫娜比嗎？卓離就是瞎了眼，一摸就知道是假貨呀。
    但鰩車的遙控桿上開關被按下，它在無人駕駛的情況下，筆直前行，載著金發的二等兵接近卓離與人質薩姆。
    薩姆見事情發展順利，以為即將重獲自由，緊繃的肩頭才松了下來，討好般道：“這種鰩車，時速最高有一百五十公里，你絕對能安全離開。我發誓，我的保鏢不會追擊你。”
    “很好。”卓離淡淡的回應一句，而眼睛在街燈、鰩車與中尉這三個“點”上來回移動，心里默念，‘中尉，來吧。為了掩飾假的海倫娜，你唯一這么辦的。’
    現場氣氛開始緊張，空氣如同凝固。
    所有人僵立不動，只有鰩車緩緩前進，很快到達距離卓離二十米左右的地方。
    就在這一刻，中尉突然睜目抬頭，全部街燈也熄滅了。原本光亮的大街陷入濃厚的黑暗中，只有燃燒中的衣物還跳動著驚心動魄的紅色。
    卓離暗道來了，嘴里卻驚呼道：“開燈，馬上給我開燈！”
    中尉厲聲回應，道：“你以為我真打算交換人質？小子記住，軍隊是從來不受威脅的。”他話聲剛下，街道兩側樓頂上閃現一排黑警服的槍手，他們早有準備，持槍向鰩車射擊。
    子彈蝗飛，昏暗的街道上紅光交錯。子彈并沒有打中鰩車，但場景看來是如此兇險，仿佛下一秒，車子就會變成蜂巢。
    卓離一聲咆哮，舉起薩姆，沖向鰩車。警察們早有默契，急忙將射擊焦點移開，以免誤傷人質。
    砰。
    卓離夾著薩姆，直接撞破鰩車后座的木門。
    中尉冷哼，一打響指，只道了一聲“上！”六個白花花的裸男，箭般掠出，逼近剛剛翻側的鰩車。
    鰩車里的二等兵熱血沸騰，這才明白中尉的計謀。只要卓離以為海倫娜身陷險境，肯定第一時間闖進來，待他看“海倫娜”有否中彈的一刻，二等兵要奪下犯人的手槍便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砰啦。
    卓離撞破鰩車，將薩姆壓在座位上，騰出左手一把按住“海倫娜”的金發，右手槍柄狠狠一敲。
    二等兵蓄勢待發，也沒弄清什么回事，當場被擊昏了。
    而卓離行動如風，一手扯下金色假發，套在頭上，又抓起失魂落魄的薩姆，同時嘴里怒叫一聲，“啊，你不是海倫娜！”人便與薩姆一并滾落車外，跌跌撞撞的往外奔去。
    這一切，前后不到兩秒的功夫。
    中尉等六人在黑暗中，見一金發的拖著薩姆撤退，心中狂喜，勢如獵鷹，直撲鰩車。
    呱啦啦。
    整輛鰩車被六人擊得粉碎，碎木彎鐵亂飛。中尉一手鉗住二等兵，將他整個人提在手中，但定睛一看，不禁怒喝，“中計了。”
    他扔下二等兵，目光在昏暗的環境中一掃，一發現左上方有一點金發閃過，人便橫掠而出，快如疾風，瞬間逼近那戴金發的，如餓虎撲羊，再次一把抓住對方脖子，但立即覺得手感不妥，再瞪眼一看，居然是嚇得迷迷糊糊的人質薩姆。
    連薩姆也扔在地上，中尉咆哮道：“馬上開燈，該死的。”
    街燈再次亮起，光芒刺目。樓頂警察驚惶，街道硝煙狼藉。
    中尉震怒，渾身肌肉虬結，青筋盡露，那一雙駭人的眼睛掃向各個街道的黑暗處，又獰笑道：“紫心葵田。小子，你不知道你我實力的差距啊。”一踏腳，往西北方向飛掠而去。
    五個保鏢中，其中一個留下扶起薩姆??巴維亞，另外四個緊緊追隨中尉。
    東城區較為狹小，最后方是一片未開發的森林，沒什么藏人的地方。但西邊連接郊外，種植了大片的紫心葵與小麥。
    中尉等五人，穿過東區街道，鼻子便聞到一陣植物的清香，連綿低矮的黑影出現眼前。
    田地上風涌麥浪，紫心葵巨大的花房搖晃如鐘，響起一片夏日的颯颯聲。漆黑的夜色透著無窮無盡的涼意，襯得蟲類的鳴叫十分驚惶。
    五人投身紫心葵田，亞靈波強烈波動，試圖感受附近的人類。中尉實力最強，立即知道找錯方向，罵道：“小子夠膽，居然還敢躲進城區。”轉身就奔去了。保鏢們無奈，只得也隨他回城區了。
    而事實上，離中尉剛才所站的，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幾顆紫心葵往外彎曲，卓離倒在黑色的田地上，瞳孔無意識的映著天上蒼白的月亮。他成功躲過了中尉的追捕，但此刻卻如倒下的稻草人。
    這便是……虛脫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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