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道爾福
道爾福轉過臉來,那實在是一張普通的臉,混在路人中將難以分辨,除了眼睛還算有些老練的光彩,與夾著雪茄煙的優雅手勢,實在很難與什么大人物扯上關系。他聲音也難聽,尖尖的沒男人氣概,道:“你不知道賭場中影響別人的判斷是很沒禮貌的嗎?”
卓離道:“賭場上只有輸贏,輸家才會考慮需不需要風度。”
“三個骰子賭大小,賭的只是運氣,你這小孩子,運氣好得它必須是開大嗎?”
卓離哼哼的笑了,他看道爾福右邊坐著的女郎,黑色波浪卷頭發,二十四、五歲般成熟的模樣,擁有一雙溫柔的眸子與柔媚的睫毛,雪白的手掌中還捏著五六個籌碼,便道:“那位黑發的小姐,你愿意在賭桌上放一個籌碼嗎?我唯一能向你保證的是,你必勝!”
黑發女郎頓時慌了,她是一個陪客,工作很簡單,陪著攜著巨款的豪客賭錢,期間保持甜甜的微笑就可以了。今天陪道爾福絕對是運氣,這類豪客動則賭千萬至過億,隨便打賞就夠她花幾年了。現在她坐了十分鐘,手中的籌碼值五十多萬比戈,她怎能聽一個陌生少年的話,得罪旁邊的大豪客?
道爾福卻冷笑了,對黑發女郎道:“聽清楚了嗎?”
黑發女郎一陣眩暈,她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因為無數的目光集中她的身上,只好取出一個一萬比戈籌碼,押了大。卓離卻搖頭道:“不,我要押圍骰,三個五點。”
此話一出,在眾人心目中,卓離由一個不速之客,進化成為一個傻瓜式的不速之客。
全場大笑,連道爾福也發出小雞般笑聲。賭桌上是有賭點數的,賠率也更大。圍骰的幾率已經夠低了,卓離一上來,還押三個骰子均是五點,就算幸運女神加班,也不可能如此巧合。
黑發女郎反而松口氣,因為卓離越像傻瓜,眾人的注意力也就投向他了,忙將籌碼押向圍骰五點,怕慢了卓離還會變卦。
道爾福笑聲突然止住,對荷官道:“開吧!”
全場再次靜了下來,賭場大廳二樓的賭客也停下手,來到在圍欄旁往下觀看。
那位荷官輕輕揭開盅蓋,低頭看了一眼,以一貫清晰自然的口音報道:“三個五,圍骰。”
全場嘩然,均是不置信的神色。因賠率是一百倍,荷官將一百萬的籌碼推向黑發女郎的前面,而黑發女郎腦海還嗡嗡的響著三個五、三個五的聲音,對著眼前一大堆籌碼,呆在當場,。道爾福的雪茄在指間搖晃了幾下,臉色掠過一絲不滿。他知道費雪賭場的骰盅是特制的,就算聽力再好的人也不可能靠耳朵知道盅內骰子情況,何況卓離進場時候,骰盅已經搖好了,除非卓離有透視的能力。
道爾福端正了坐姿,盯著卓離明亮的眼睛,忽輕輕揚了手掌。
倆保鏢立即松開卓離雙臂,但雙管手槍還反握手中,不肯交還。
道爾福又指了指黑發女郎的位置,黑發女郎連忙站起,讓出座位。卓離知道能否安全待在這個賭場,道爾福的意向很重要,便大力噴了口氣,走上前坐下了。
黑發女郎對卓離職業習慣般笑了笑,可惜因剛才百萬籌碼而震驚得笑容僵硬,倒也多了幾分可愛。她見卓離左肩上滿是淡黑色的血污,忙取出一條黃絲小手帕蓋上,她想止住血,但又怕用力了弄痛卓離,手指便不知所措地按了按又松開。
卓離疑惑的轉過頭,問:“你在做什么?”
黑發女郎一怔,咬唇道:“你流血了。”
道爾福嘲笑道:“女人就是這么奇怪,每個月都流血,見到男人偶爾流點血還會大驚小怪。”
卓離聽了,勉強動了動嘴角,心想這老男人說話不似很有教養,真的是大有來頭的人物嗎?
道爾福見卓離幽默感這么低,皺了皺眉,直接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盅里的點數的?”
卓離見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暗暗松了口氣,偷偷看了一眼廳上的灰衣人們。他們著急得像圍在獅子附近打轉的野狗,不舍得放棄獵物,又不敢直接進取。
“因為我是海邊長大的。”卓離回答。
道爾福陰沉道:“這個跟骰子有什么關系。”
“海邊人空閑的時候,不是抓魚就是賭錢,我得明確告訴你,十六年來,我還真沒抓過魚。”
道爾福笑了,道:“原來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賭鬼了。不過,賭大小還有技巧不行?”說著,向荷官點了點頭,指了指骰盅。
荷官會意,將整個骰盅移動道爾福面前。他抓在手上掂了掂,猛然按在桌上,厲聲道:“猜吧,是否又是圍骰?”
氣氛急轉直下,賭客們知道好戲繼續,自然樂得做觀眾,視線再次集中在那張賭桌上。
那位黑發女郎暗暗扯了卓離衣袖,因為她認為接下來不論輸贏,均會得罪道爾福,但眼前傷害累累的陌生少年似乎不知道道爾福是什么人物。
卓離沒理會女郎的提醒,但搖頭道:“我沒錢,賭不了,這一百萬的籌碼是屬于這位小姐的。”
道爾福指了指自己的籌碼,道:“這里有一千多萬,你贏了全拿去。輸了,我要你一雙手。”
賭博加碼,隨時配備血腥場面,令不少賭客興奮起來。
卓離暗道這老男人心腸不怎么和善,嘴里嘲道:“靠雙手才能創造財富,今天才明白是這個意思。那么,一言為定。”
賭客們似聞到血腥的鯊魚,居然鼓起掌來。
道爾福本想唬著卓離,但對方絲毫不懼,不免奇怪,他不相信世上有無緣無故的自信,就算眼前少年有透視眼,也至少得看一眼骰盅,顯然從剛才起,卓離的注意力一直在大廳門口。
卓離耳邊聽到廳外擬獸系巨獸的爭持聲,心里暗道怎么還不打進來,此時這才將目光望向道爾福,隨口道:“我猜是,四四五。”
賭上一對手,卻如此輕松,卓離的從容令所有人又驚又奇。道爾福哼了一聲,大力吸了口煙,按住盅蓋慢慢打開一小縫。
賭客們屏住呼吸,連黑發女郎也不知覺抓緊了卓離的手臂,大廳里氣氛緊張起來。
盅蓋還沒完全打開,道爾福臉色一陰,寒聲道:“斬了他雙手。”
神經如被針刺,黑發女郎首先驚叫,全場也發出一陣扭曲的感嘆聲。道爾福的一個保鏢掠前,左手抓住卓離手腕,按在桌上,右手一翻便多了一把黑柄的戰術折刀,并高高舉起。
卓離毫無表情,壓低聲音道:“好招數。受教了。”
道爾福低沉的眉毛揚起,嘴里發出尖尖的長笑,順手打開盅蓋,道:“好小子,有膽識。”
盅內確實是兩個四點一個五點。
黑發女郎驚喜得捂著嘴尖叫,壓抑的氣氛突然被釋放。二樓一個拄著手杖,穿灰色禮服的紳士首先鼓了一下掌,像能傳染般,所有人都鼓起掌來。
卓離知道自己為什么能猜到點數,取勝是意料中事,并沒多大感觸,但對道爾福先抑后揚的手法很是佩服。
若道爾福二話不說打開盅蓋,那便是直接輸了,必然大失臉面,若來一記先聲奪人,讓眾人以為他要對卓離下毒手,然后再打開蓋子,盡管也是輸,但不需要改變他高高在上的姿態。
因為剛才的一幕,是道爾福在向眾人宣言,這男孩的雙手我隨時取走,但我遵守了承諾,讓他贏了所有錢。于是這場賭博成為兩個男子漢的較量,輸贏退到其次。明顯現在的掌聲中,大部分是給道爾福的,以贊賞他強者的風度。
卓離這才明白,這個其貌不揚的老男人,果真來頭不簡單了。
道爾福向旁邊保鏢點頭。保鏢便將雙管手槍還給卓離了。道爾福又道:“你與撒加獵團的瓜葛,與我無關。作為賭徒,你想在這里贏多少錢?”
卓離感受著身體每一寸的痛楚,精神反而高昂起來,笑道:“贏到這里倒閉為止。”
道爾福像只老鷹般盯著卓離,也聳肩笑起來。
正門至大廳傳來漸漸接近的打斗聲,又突然靜止。
兩人并肩而入,均是滿頭塵土。藍帽子多羅眼皮跳動,顯然是強行壓下他的怒火。旁邊的沙迪中尉,雜亂的黑胡子沾了些灰白,渾身像剛熱身過的老虎,隨時能獵殺任何獵物。
多羅一抬目,發現卓離坐在道爾福的旁邊,還有一個嬌媚的黑發女郎與大堆籌碼陪著,不禁驚愕定住了,他沒想到卓離只是離開他視線十分鐘,儼然換了一個身份。
中尉收斂眼神,道:“黑帽子克托呢?”
多羅陰聲道:“這里全是有影響力的有錢人,你敢發難嗎?”
“當然不會了,我會逼你先發難,那我就能名正言順地反擊。現在軍規越來越嚴格了,偏偏我是一個好軍人。”
多羅勃然大怒,牙齒咯咯作響。
卓離見兩者的敵意一觸即發,忙道:“長官,做正經事前,不如賭上兩手?”
中尉放聲大笑,將白銀匕首高高舉起,道:“不知道這個東西值得多少錢,最好能抵押幾個賭錢用的籌碼。”
這是魔槍州協會干部的特權憑證,立即震懾全場。
中尉與卓離,一個是軍隊代理人,一個是黑街新首領,藍帽子多羅兇光大露,知道必須馬上抹殺這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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