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接近臨界
    所謂新式子彈獎勵制度，是指制造出在子彈圖鑒外的新式子彈，并且通過魔槍協會認可，根據子彈新穎程度或對人類社會貢獻度給與相應的金錢獎勵。
    目前最低獎額有二百萬，上不封頂，最高紀錄是一億二千萬，由魔槍總會的提摩西·上倫在二十年前締造。“最后戰役”中，提摩西以一顆蜃系的“迷城彈”竟然在南岸大草原上制造出一個長近五十公里，寬三十公里的城池幻相，困住南疆二十三萬叛軍整整七天之久，餓死近六萬人，震驚天下。
    提摩西也被尊為天下三王之一的蜃靈王，如今是魔槍總會皇家研究院的院長。
    與世界巔峰人物比較，未免打擊信心，卓離看的最多一張剪報，是五年前的一件搶劫案。那是一位任何人談起來都津津有味的好家伙。那人身份未明，但肯定是窮瘋了，他單人匹馬，頭戴鬼面具，悍然打劫魔槍總會的金庫，比打劫政府的唐尼更瘋狂。
    結果近百頂尖高手蜂起而出，那位老兄只搶了價值五萬比戈的一塊護心鏡就倉皇逃跑，雖然兇險重重，但結果他還真的跑掉了。
    因為他發了前所未有的一顆“灰燼彈”。有不少子彈能將目標物毀成灰燼，但一般屬于異化系的重組型。但灰燼彈罕見之處，是它屬于解構型。
    據報道，王城魔槍總會三座建筑，包括堅固的金庫從內部，每個構件均化作一片細微灰土，連渣塊也沒留下。當時塵埃漫天，方圓三公里灰蒙蒙不見日月。
    這位通緝令上冠名鬼面具的搶劫犯，只得到五萬比戈，卻付出沉重代價，現在還不知所蹤，相信日子也不好過。但劫案發生后，提摩西指出因這顆新式的灰燼彈，至少能獎勵六千萬。
    六千萬。只要這位鬼面具投案，就能得到政府獎勵的巨額金錢，但搶劫魔槍總會，不判死刑也至少四十年牢獄。他也被譽為窮與富的矛盾體，最有錢的搶劫犯。
    卓離一幻想到鬼面具憂郁的表情，總是忍不住發笑。
    子彈極限值，即證實是否存在超越A級的子彈，同時兼顧子彈種類的數值。金錢與名譽，鼓勵著無數聰明絕頂的人投身子彈革命的浪潮中。
    想制造新式子彈，當然不可能閉門造車。每個成熟的槍手，均有自己的“子彈譜”。他們之間通過戰術交流，便能知道對方子彈譜上的各式子彈與自己的有多少相通或相異的地方，從而加以改進，新式子彈多數在這種情況誕生。
    若一個龜縮在平常小鎮中的槍手，能琢磨出子彈圖鑒以外的新式子彈，那只能用奇跡來形容。等待奇跡，不如出去闖蕩一番，這就是卓離一心展開旅途的原因。
    然而，正如唐尼的判斷，一個準二段亞靈波的卓離，怎么看也是志大才疏的家伙。卓離經過鎮子危機后，見識過真正的高手，也開始察覺到這一點。
    說到子彈譜，也就是目前能成為戰斗力的子彈，卓離臉皮再厚也得慚愧。
    蜃系：音障彈（未成功）
    擬獸系：瘋狗彈
    異化系：蛛絲彈
    嚴格來說，就算是簡化的子彈譜，每系每型至少有三種。所以，卓離根本不算擁有自己的子彈譜。
    “幻想成功固然過癮，但似乎不能提升我的實力。唐尼教我的法子……”想到這里，卓離也忘了肚子饑餓，從抽屜里取出一顆神介彈，握在掌心。
    亞靈波，表現為與腦電波共生的一種外在能量場。一般修煉亞靈波的方法是鍛煉意志。只要意志力不斷增強，精神得到錘煉，人體的亞靈波也會相應增強，一般以“段”為術語劃分層次。強大的亞靈波，也會反過來影響人體，增強肉體與神經反應。
    顯然，唐尼的修煉法子，與平常的不同。卓離也不多想，他全副身心的精神，如一道精細的強光，投影在神介彈中。
    被譽為“世界細胞”神介彈，以浩瀚的微世界與卓離的亞靈波共鳴。
    又是那個幻境，無宇無宙，深邃而磅礴無邊。人，就像一個微不足道的塵埃，甚至更小，完全找不到自己真正的定位。渺小感令卓離心存敬畏，也因而感到一股巨大的精神沖擊。
    如一個孤獨的凡人，面對一個能摧毀一切的海嘯，眼看十多米高的巨浪即將撲下。卓離咬緊牙關，一點一滴的接受這種可怕的沖擊，再次在最深深處看到了那個無始無終的螺旋體。
    它如盤旋在宇宙邊緣的巨蛇，展示無窮無盡的奧秘。雙線的螺旋體，中間是一段段的黑影，看不出形相，似咬合的巨大齒輪。
    “解開了兩個！”卓離睜開雙眼，從微世界中掙脫出來，一時累癱在椅子上?！笆嵌蝸嗢`波。不會吧？這次鎮子危機中，我差點連命都丟了，精神力才提升半段？何況聽別人說，突破到三段，是質的飛躍，那豈不是搭上小命還不夠？”
    擺脫普通人的范疇，當然是需要極大的艱辛，但這也打擊了卓離的積極性，他長長的哀嘆一聲，趴在桌子上了。
    其后整整一個星期，卓離身體早調養好了，但他除了用餐洗澡外，其余時間都窩在房間里，拼命地修煉亞靈波。
    準三段，到達一個臨界點，然后停止了，再怎么努力，甚至接受精神沖擊直至身子虛脫，還是無法突破那個質變的界限。
    卓離開始明白，唐尼的法子，像個加速器，在平緩階段非常有效，如二段到準三段，不過花了七天。但至關重要的蛻變，還是得靠自己努力，簡單的說，世上不會有人窩在床上便能成為高手的。
    鎮子重建如火如荼，專業的建筑隊伍也開始展開工作。鎮民分成許多組，從旁協助，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既然每個人遭遇相同，也就無人埋怨什么。
    卓離正盤坐在床上，閉目沉思。冰能方碟讓房間保持清涼的溫度，時近中午，他開始昏昏欲睡。
    忽然，走廊傳來噔噔的腳步聲，一人快速來到房門前。
    卓離眉頭皺了一下，才緩緩睜眼，還未問是誰。砰的一聲大響，嚇了他一跳，原來門外的人一拳打穿了房門。
    只見一只刺滿了木屑的拳頭張開，從里頭扭動門把，打開了門。波波夫警長錚亮的腦瓜閃現在走廊上。
    卓離目瞪口呆，失聲道：“什么回事？”
    波波夫滿臉怒容，冷言冷語的道：“什么回事？我要帶你出去曬太陽流汗，難道讓你待在家里發霉嗎？”
    “不，我是問，你為什么打爛我房間的門，它又沒鎖上?！弊侩x憤然道。
    波波夫一怔，仔細想去這門確實沒鎖的。原來，他見卓離一個多星期不曾露面，又從卓別林口中得知些情況，以為是年輕人與父親鬧別扭，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不出門。
    沒有比年輕人自暴自棄更讓人痛心了，波波夫專程跑來，打算以長輩的身份嚴厲地教訓卓離，他一見房門關上，當然心中火起，干脆破門而入，試圖震懾對方。
    此刻，長輩的威嚴隨時崩潰，波波夫警長不愧有五十年的人生經歷，臉不紅，氣不喘，背著手揉著生痛的拳頭，淡然道：“這種小事忘了吧，跟我出來，有大事等著你做。”
    卓離看了一眼房門的窟窿，暗叫無端跑來，再一拳打爆我家的門，然后說是小事？
    “希望你的大事不會令我失望，別告訴我出去只是為了曬太陽。”
    波波夫語塞，聳聳肩頭，也不多做解釋。卓離將腰帶一綁，與波波夫一并出了家門。
    一老一少，沿著橫街往南面矮樹林走去，走了小段路，拐往東面，很快來到沙灘上。此時日光融融，藍波涌著白痕，浪聲鷗鳴隨著長云悠悠飄遠。卓離深深吸口氣，很快冷笑道：“不會真是曬太陽吧？”
    波波夫指著遠處珊瑚礁，問道：“那里有什么？”
    瞇著眼看了好一會兒，卓離搖頭道：“什么也沒有。”
    輪到波波夫冷笑了，道：“對，本來是有的。”
    卓離當即記起被音障子彈轟倒的木屋，不由尷尬的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你打壞房門的事情，我就不計較了?！?br/>     波波夫嘿笑一聲，道：“你倒是心胸廣闊?！?br/>     海岸邊綁了一條四米長的黃漆小艇，里頭還擺著兩把厚重的斧頭。卓離很不情愿地隨著波波夫上了小艇。離岸二三公里有幾個小荒島，樹林密布，鎮民需要用木材的時候，一般是上島砍伐的。
    螺旋槳發出鳴響，小艇迎風破浪，很快便遠離海岸。波波夫見卓離無精打采，便故作生氣道：“毀了我屋子，現在去砍幾根木頭。哦，你不愿意？”
    “哎，不過是有點發困，天氣悶熱啊?！?br/>     “很快你就精神了?！辈úǚ蛏衩匾恍Γ沂滞刂票P一按。卓離暗叫不妥，往船尾看去，有一個面盆大的合金外殼的方碟打開。“你什么時候裝了這種大型風能方碟？”
    蓬！小艇幾乎脫離水面，以駭人的高速劃出兩道巨大的水浪。卓離緊緊抱著船舷，哪里還有睡意？他驚呼道：“快停下來?！?br/>     波波夫回頭笑道：“快到小島了，冷靜些。”
    “你的椰子腦袋，有條船，就要撞上了。”
    原來小島紅樹林中轉出一條貨船，黑黝黝如一條小鯨魚，橫在風馳電掣的小艇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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