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見面
    那個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滿頭灰白的長發顫抖起來，他也冷笑了。
    卓離認定這個堡壘是一只荒神，心里反而安穩下來，畢竟冰蜈蚣格拉斯就在身邊，硬拼起來也不見得輸，此時取出一顆花房子彈。
    砰。
    一個長近兩米的花房生成。卓離捏了捏花房的韌度，覺得可以了，便坐在里面直接從滑梯狀的走廊一滑而下。
    花房堅韌且有彈性，在走廊中左右相撞也不會傷害到駕駛者。
    只是下滑的速度太快了，卓離頭都被迫向后仰起，但他也有準備，幾次向前方發射空氣彈，以反沖力減慢速度。
    走廊也開始移動，但是朝下的。
    卓離心想若是“那個人“惱羞成怒，要這條走廊伸往天空，我豈不是一下子飛到半空，又不知道這里離地面有多高，隨時會粉身碎骨的。他彈匣里只有三個浮空彈，不太夠用。
    呼呼！
    高速滑下的感覺很難受，卓離感到胯下一陣抽痛，心想這是做男人的代價。
    但過了一會兒，滑行的速度開始減慢。走廊的走向平緩了，像有意減少落差。
    懷里的G彈釋放淡淡的涼氣，令卓離一陣心悸，他暗暗道：“又是這種感覺，格拉斯感到不安，莫非前面有很可怕的東西？“
    前方走廊投來微光，應該是出口。
    卓離心里疑惑，因為對方在釋放善意，偏偏G彈又感應到危險。
    不到兩秒，花房像一艘滑艇，從走廊長管中滑出，輕輕的落在黑色的磚面上，滑行幾米便停止了。
    同時古堡尖頂處射出強光，照亮了周圍。
    卓離終于看清了這個地方的全貌。
    一個直徑過三千米的圓形平臺，鋪滿黑色的巨磚，如大城市的廣場。
    近三分一的地方是一棟古堡，中間塔狀，灰頂白身，有二十層樓高，如茫茫海洋的燈塔。地下圍著一圈五層高的舊式豪宅，檐角平整，擁有高聳的窗口與赤紅色的木門。各種扭曲的怪樹像一群佝僂的喪尸，密密麻麻的圍著這個府邸，顯得陰森恐怖。
    古堡塔形建筑中，伸出上千條“管子“，有垂在地上的，有在高空亂舞的，但更多是平衡的橫在空中，像一群圍繞著古堡的飛蛇。
    卓離沖著高聳的古堡喊道：“鬼鬼祟祟的混蛋，給我出來！“
    聲音被平臺上的風聲掩蓋，不太清晰。
    一道巨大影子從廣場上擴大，因為“那個人”立在塔頂的探照燈前。
    卓離以手搭棚，瞇眼看過去，但那人渾身被強光包圍，無法看清形相。
    接著，那個人舉起了左手。卓離又感應到G彈的戰斗意識，明白即將出現強大的敵人。
    風聲更響，古堡四周的怪樹也附和般抖動起來。
    卓離盯著那些轉動中的走廊，心想若是機械人成群的現身，那就非常麻煩了，單是一個59號就力量這般恐怖，無法想象有幾百個殺來，將是怎樣的場景。
    但卓離猜錯了，走廊沒有動靜，更沒有輸出機械人，只是結果并沒有好轉。
    因為從古堡后飛出一個巨影，如黑云般遮掩過來，剛才的颶風便是它刮起的。
    卓離吃驚抬頭，只見那飛行物張翼近二百米，不是鳥類的羽毛，而是類似蝙蝠的翼手，鋼鐵支架下有無數轉動的渦輪。身體成三角錐體，但線條流暢，毫無雕琢的痕跡。長頸如蛇，一圈圈的灰色金屬甲，環環相套，非但不臃腫，反而顯得修長而凌厲。頭部是一個龍頭，半圓形的鱗片清晰的反射一片細光，嘴上密布的牙齒鋒利如劍刃。
    卓離也記得一些古代動物的樣子，但這怪物是翼手龍的身體，蛇頸，暴龍頭部。卓離嘆道：“這個家伙，審美觀真特別。”
    機械龍振翅，撲向平臺上小如黑豆的卓離。
    那個人握著欄桿，居高臨下的看清整個戰場，他測試了卓離的生命力，輪到測試戰斗力了。
    隆隆！冰霜暴起，沖擊機械龍。
    漫天的濺起冰箭，整個平臺蒙上白色，寒氣直沖天際。
    那個人看在眼內，他激動得渾身顫抖，連雙手握著的鐵欄桿也被扭曲了。
    砰！雪花中，一條百足長龍橫身四百米，盤旋而起。
    卓離道：“輪到你冷靜了。”
    機械龍前半身蒙上堅冰，行動頓了一下，轉身沖天而去。
    荒神格拉斯也筆直上升，口器咬住了機械龍的一爪，硬是將它拖了回來。
    嘩啦啦。
    機械龍身上的旋葉旋動，帶動鋒利的風刃。夾著冰雪的風柱往下沖擊，重重擊在格拉斯的背部。
    荒神腰部一曲，尾部甩起，兩條長近二十米的長須如利劍般刺向機械龍的腹部。
    叮咚！兩聲硬響。
    那機械龍不知是什么質地，居然傷不了，只留下兩個白點，連金屬的變形也沒有。
    卓離暗驚，突然明白襲擊軍營的肯定是這只無堅不摧的機械巨獸了，連荒神的攻擊都不畏懼，何況是普通的士兵，那簡直是大象從天而降的踐踏螞蟻窩。
    此時的荒神趁勢卷起，尾巴纏住了機械龍的腹部。
    堅硬的旋葉將荒神的觸角打得斷飛，但又立即重生，冰氣滲入旋葉中。
    機械龍空中連頓幾下，雙翼瘋狂拍打。
    隆隆。
    兩只巨物倒在地上，大平臺也顫動一下。
    失去空中優勢的機械龍實力大減，被荒神擒住。
    冰足像輪葉翻過，荒神死死的卷住機械龍。
    機械龍張開大嘴，泄出蒸汽，全身動力啟動，翅膀怒張，要將荒神也帶飛上天。
    多么驚人的力量，兩個巨物即將離地。
    荒神不得不晃動長身，冰霜下泄，將身體與地面粘結。厚厚的冰，就是最好的粘合劑。
    這樣一來，機械龍往上掙脫的力量，借著荒神，影響到了整個大平臺。
    大平臺顫動，古堡等建筑也微微傾斜。
    機械龍扇起的颶風，滿地旋轉。古堡四周的樹木不少被吹得歪了，天上的長廊也受到刺激般扭動起來。
    那個人大口喘氣，眼內充滿激情，他聲音因興奮而顫抖，“為什么？那頭荒神等同獲得智慧，但人類與荒神的亞靈波頻率是不可能協調的，科學上解釋不通啊。“
    他已經證實了眼前的事實，知道可以暫停了。
    機械龍收住翅膀，高空中的大平臺也就恢復平靜。卓離也止住荒神，就看對方有什么話說。
    但那個人沒說話，倒是天上的走廊做出了反應。有一百多條管道切開，像柳樹的枝條般垂在平臺上。
    一個接一個，一排接一排，齊整的人影從管道中走出。
    它們腰細肩寬，線條優美，骨骼感清晰，是一批銀色的機械人。
    卓離頭皮一陣發麻，身處高空，逃也無處逃，最后一抬頭，盯著古堡最高處的露臺，咬牙道：“看來不干掉你這個主腦，這些東西是不會停止的了。“
    最后一拼！
    卓離知道自己沒有選擇了，亞靈波與荒神融和，心意相通。
    荒神狂暴的揚起頭顱，松開機械龍，向古堡沖去。
    底下的機械人，快速閃動，也不懼怕嚴寒，撲在荒神身上，也有躍上背脊的。
    卓離咬牙切齒，知道必須在數秒內結束戰斗，否則不堪設想。
    那個人立在露臺上，絲毫不畏懼荒神離他咫尺之遙，像冷酷的科學家在觀察實驗過程。
    機械人們背脊上打開葉片，噴出淡綠色的煙霧，一時間籠罩住整條荒神。
    卓離沒料到對方出這種招數，一見是綠色就知道是不好的兆頭了。
    荒神是不畏懼毒氣的，但卓離卻是一個正正經經的人類，他急忙摸出一顆氧氣彈，讓大氣泡罩住嘴與鼻子，心想至少能抵擋一時半刻，但眼前一花，不禁大驚。
    這不是毒氣，而是特殊的麻醉氣體，觸及皮膚就能生效。
    卓離軟軟的坐在荒神頭頂，意識也漸漸模糊。荒神在古堡前停下，全身崩解，冰片飛濺。
    想罵一句卑鄙都沒時間，卓離倒下了，眼前的景物也像分解得支離破碎，只有探照燈前的人影清晰得像刻畫。
    承載古堡的大平臺終于安靜，它懸在月光之下，孤零零的如天空的浮島。
    突然，它消失了，像空中從來不曾有過這個神奇的東西。
    這次的昏迷，反而是最好的休息，卓離緊張的神經與疲倦的軀體得到恢復，不知道過了多久，輕微的饑餓感讓他感到自己的存在，便輕輕睜開眼睛。
    桔黃色的燈光很柔和，但眼前的景物一點都不溫柔。
    是一個實驗室，一切器具是銀白色的。靠墻有好幾張工作臺，上面放著許多式樣不同的機械物件。左邊的墻壁上有一塊長玻璃，里面密封了兩排長架子，上面擺著色澤奇特的大型彈藥，小到鴿蛋，大近鴕鳥蛋，下面貼有標簽，寫什么就看不清楚了。但卓離感覺到它們與冰蜈蚣G彈的相似，明白都是G彈，但接近一百顆的存量，是匪夷所思的，它們的擁有者，等同一個隱形大富豪了。
    有一個穿著灰色長衣的男人，背對著卓離，坐在操作臺前，盯著上面的冰蜈蚣G彈沉思。
    卓離看他滿頭灰白色的長發，亂糟糟的，知道是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再看看自己，光著身子躺在一張豎起的手術臺上，手腳被扣住了，動彈不得。
    “我有一個要求。”卓離突然道。
    那個人以嘶啞灰暗的嗓音回答：“要我放了你嗎？”
    “不，我要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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