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遇
    伊莎坐回自己的座位，急忙將卷簾落下，讓包廂變成密封。她的朋友們不解的望向伊莎，見她神色略帶怒氣，便問她出了什么問題。
    伊莎對卓離的觀感再次起了變化，前些天一直留在家中，對外面的大事一知半解，今晚與朋友門談起封鎖區的戰事，才知道有一個能控制荒神的奇人，就是卓離了。
    ‘難怪父親與哥哥這么看重他，原來他帶著恐怖的東西。今天早上，他肯定知道我身上有通訊彈藥，所以裝糊涂。那家伙心機很深啊，難道是心理不正常？’
    伊莎內心搖擺不定，因為猜不透卓離究竟是怎樣的人？剛才看到卓離戴著一頂欲蓋彌彰的帽子，像一個跟蹤狂般縮在吧臺的桌前，當然嚇她了一跳，認定卓離是跟蹤她來了。
    朋友中一個叫雅斯的金發少年笑道：“剛才那個是你家的侍衛長基弗吧。難道是你父親派他來抓你回家的？”
    旁邊的女孩們失笑道：“剛才是誰說已經過了十六歲，可以獨立自主的？”
    伊莎有點窘態，揉著金褐色長發，道：“基弗才不用理會呢。麻煩的是那個戴著帽子的，他……他就像一個偵探，惹怒他，也許會通知我父親的。”她不敢說出那人是卓離。
    雅斯掛著迷人的微笑，道：“若我能不動聲色的將那人趕走，你怎么報答我？”
    其他朋友們吃笑著起哄。
    伊莎含嗔帶惱的道：“你想什么都可以啊。”
    雅斯眉飛色舞的吹一聲口哨，手掌一翻，多了一把白銀鑲邊的手槍。一顆子彈射在一個褐色半透明的瓶子上，動作快得旁人還沒反應。
    酒瓶破裂，散作一地，一只巴掌大的玻璃蝎子伏在桌面上。
    伊莎身子后仰，道：“好惡心的蝎子，還會動呢。”
    雅斯道：“只要我派出這只玻璃蝎子，往偵探的屁股上一刺，他絕對坐不下去。”
    朋友們發出一陣看熱鬧的低笑聲。伊莎心想讓卓離流點血也好，便不住點頭。
    卷簾再次拉開，玻璃蝎子閃著微光，從墻壁上爬走，沿著二樓的欄桿，爬到吧臺的上方。
    伊莎等人故意喝酒談天，但視線是斜著往下望的。
    而卓離還瞪著粗眉少年手中反扣的杯子，心神激蕩。這些醉話有預言般的神秘魅力，眼前的少年平凡的容貌也似蒙上一層光輝。
    啪！
    玻璃蝎子掉在粗眉少年的手腕上，這當然是雅斯的一個失誤了。
    卓離大驚，急忙伸手抓住玻璃蝎子的尾部，往椅子下一扔，緊接著一腳。碎裂聲隱藏在一片高談闊論中。
    粗眉少年沒有驚慌，甚至連好奇都沒有，也許真醉了。
    卓離忙將高腳椅子移往右邊，離少年遠點，才低聲道：“你好像惹麻煩了，還不快走？”
    少年這才往二樓環視一圈，醉笑道：“我從來就沒有仇人的。”
    卓離也警惕的留意著四周，道：“也許是作弄你。喝醉酒就說世界是假的人，在我家鄉里，得用帶鉤的棍子從后面捅他的，直接變成蝎子人，哪里還需要用上假蝎子？”
    少年張開嘴，似乎對這種民風感到意外，他憨厚的笑了笑，道：“那我先走了。”
    但此時從二樓的包廂卷簾中射出一道錫紙，半空張開，成了一只紙蝙蝠。
    卓離與基弗都抬起頭，盯著那只撲打翅膀的紙蝙蝠。
    基弗忙問酒保，那包廂里是什么人？酒保連續說出幾個貴族公子小姐的名字，包括伊莎。基弗猜到是他倆的到來激怒了伊莎，便埋怨的盯了酒保一眼，心想怎么能忘記通知我？
    但紙蝙蝠一閃而下，撲打在粗眉少年的頭頂上，還扯著他的頭發。
    卓離與基弗對望，心想為什么針對的人變成了這個不相干的酒客？
    連包廂里的伊莎也奇道：“雅斯，你該作弄那個戴帽子的，搞錯對象了。”
    雅斯笑道：“我改變主意了。一看就知道兩個都是外地人了，一并趕走不是更好？有腦袋的人，會知道自己不受歡迎的。”
    吧臺前的基弗掩著嘴，對卓離道：“這是間接逐客，伊莎小姐不喜歡我倆在這里，快走吧。”
    卓離這才明白還是針對他的，再看紙蝙蝠撕扯著粗眉少年的頭發，忍不住怒了，一拍桌面，喝道：“她在這里跟男人鬼混，憑什么要我們回避？”
    這聲音突然爆發，顯得特別刺耳。整個酒吧的人頓時靜了下來，吃驚的回望吧臺。
    包廂里立即傳來伊莎帶著哭腔的尖叫，“卓離??卓別林，你亂說什么？”
    眾人嚇了一跳，不少人彈跳起來，夾著好幾個杯子落地的聲音，“他就是卓離??卓別林？那個能控制荒神的人？”
    現場一陣騷亂，驚慌與驚奇均寫滿眾人臉上。
    卓離更怒了，叫道：“我又沒有指名道姓，你心虛什么？暴露我身份，好趕我走嗎？”
    包廂的卷簾打開，伊莎渾身發抖的站在欄桿旁邊，咬牙道：“你，你無賴！告訴你，我是不會喜歡你這個人的。”
    在座的人大概明白幾分了，開始有些笑聲在后面響起。
    卓離倒抽一口冷氣，他當然不記得病中“示愛”的事情，只知道今天早晨與晚上，這個伊莎判若兩人，最糟糕的是，這種拒絕的話從女孩嘴里說出，特別有說服力。
    卓離只覺被活生生冤枉了，羞怒得握緊拳頭，腦海里亂得找不到回罵的詞語。
    伊莎旁邊站出一個金發的年輕人，笑道：“那你豈不是我的情敵了？別把女孩子牽扯進來，你我來一場決斗如何？”
    卓離終于冷靜了，心想我是大敵當前，所以那么易怒嗎？為什么會為了那個女的發脾氣？
    雅斯見卓離失了神，便冷笑道：“當然，要是你出動荒神，那我就沒辦法了。”這話提前說了，意在封死卓離的后路。
    卓離眨了眨眼睛，忽然道：“我是來喝酒的，不是打架的。”道罷，拿起桌面上的長頸瓶。
    雅斯哈哈一笑，伸手攬住伊莎的肩頭，道：“那請你說話小聲一點，不要吵到別人。”
    颯！
    吧臺前的卓離身影一閃，已經凌空在二樓欄桿前。
    看熱鬧的人一驚，暗叫打架也不知會一聲？不少人不知底細，逃出酒吧，連賬單都省下了。
    雅斯雙目睜開，將驚呆了的伊莎往懷里一靠，像將她當作護身盾牌一般，同時槍口的蛛絲彈蓬然張開，罩向卓離。
    卓離心底冒起一股不可遏止的兇惡，也讓他身手更加凌厲，短劍出鞘，將蛛絲彈劃成兩半，右手的雙管手槍空氣彈連發。
    盡管是C1級空氣彈，毫無殺傷力，卻是短距離對準雅斯與伊莎的。數聲沉響。伊莎瞇著眼，被空氣彈撞得往后跌去，打滾在地，那爛掉的蛛絲彈也裹在她身上。
    旁邊的男女伴們嚇得驚呼，轉到沙發背后。
    伊莎扯著蛛絲彈，忍不住大哭了。
    雅斯早側身避開，心里驚奇，卓離不是要跟他搶女人嗎？為什么連伊莎也打飛了？
    卓離一腳鉤住欄桿，喝道：“給我出來。”
    雅斯冷笑一聲，向后跳開。蛛絲彈以M型射擊，化作幾團白光。
    卓離急忙翻身，避過蛛絲彈，但人也直接落回一樓的桌面上，踩得玻璃杯碎做一地。
    酒吧內頓時混亂如一盤沸水。
    那酒保一手扯住基弗，驚聲道：“侍衛長大人，這種情況你還能忍得住？你家小姐有危險啊。”
    基弗道：“沒命令，不行動，是我的信條。放心，打壞東西，有巴維亞家賠償。”其實他早看出對戰的兩人雖有火氣，但控制得住理智，并沒有動用危險的彈藥，自己何必插手？
    雅斯在二樓冷笑道：“要我出來，你得客氣點邀請。”
    隆隆！
    那個包廂，無端顫動，墻上裂紋密布，居然整個被拉出了大半，像抽屜一般。里頭的男女們大驚失色，連伊莎也嚇得止住了哭聲，淚痕也忘了擦。
    只見包廂斷裂的板墻上，釘滿了十數條白色的索條，錐形般散在二樓四周。是B1級絞絲彈。當鉤住兩個地點，因絞絲本身的作用，急速收縮，便將整個包廂從二樓拉了出來。
    包廂里的桌子沙發酒瓶盤碟在一片嘩啦聲中，往外傾瀉。
    卓離冷喝道：“這也算是邀請吧。”
    雅斯斜著身子，一槍射向滑落的沙發。沙發扭曲，四腳豎起，化作一只大貓。雅斯騎著沙發貓，發出騎士專用的一聲吆喝，從酒吧大門上的玻璃窗撞了出去。
    卓離叫道：“別想著逃跑。”人也沖出了大門。
    基弗這才抖擻精神，連發數枚橡皮彈，因為是M型射擊，在地上形成好幾個膨脹的橡皮“墊子”，接住掉下來的伊莎與她的朋友們。這位忠心的侍衛長，扶起伊莎，肅然又關切的問道：“小姐沒受傷吧。”
    伊莎罵又不是，哭也不對，氣得捂著臉。
    吵鬧聲在大街上響起。
    那個粗眉少年捏著紙蝙蝠，從懷里掏出一百比戈，放在桌面上，道了一句結賬便往外走，同時心里想，‘原來他就是卓離??卓別林，真是好運氣，至少不用麻煩我去一趟巴維亞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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