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逼殺
    矮個子拖煙飛去，眼看要掉進大街上的地獄攪拌機中。高個子收斂金光，斜撲而出，以金矛挑起矮個子，落到街道另一邊的屋頂上。
    “很強勢。沒必要跟他硬拼。”高個子道：“繼續拖延時間，再過幾分鐘，卓離??卓別林肯定死的。”
    矮個子雖然滿肚子怒火，但也不得不點頭，咬牙道：“不知道加拉赫家有多少特納這類人物，難怪他們能稱雄阿拉德州。”
    特納取得上風，但心情與對方相反，完全沒有勝利的把握。蛇尾圍攏住的卓離依舊一動不動，只是顫動的氧氣泡在證明他活著。
    眼下情況，黑章有紅影抵擋，中將巴里應該還在對付拉姆塞，突破封鎖線只能選這個時間了，偏偏有兩個麻煩的家伙阻擋去路，特納甚至不能離開卓離太遠。
    ‘時間不多了。我該怎么辦？若是卡桑小姐在，她一定有好主意的。’特納心亂如麻，他一生癡迷修煉槍系，實力高得驚人，若在戰斗過程中，他會條件反射般進入靈活狀態，但這種兩難情況，卻讓他手足無措。
    由于消音彈的作用，蠶絲中的卓離處于安靜的環境，也聽不到外面戰斗的狀況。
    腦海里父親的形相越加清晰，他以一貫平淡的口吻，卻多了一種傷感，隱約的道：“若你一直留在我身邊，那該多好。”
    “不！”卓離想回應。
    “自負過高就得付出代價，只是這個代價，你很難承擔。”
    “不！”
    “你后悔了嗎？”
    “我不會死。”卓離的內心在吶喊，“老爸，你看著吧。我不會后悔離開你的保護，因為我絕對不會死的。”
    嘶嘶！一些細微得幾乎不可聽到的聲音在蠶絲中響起。
    像一只長著細腳的小昆蟲在沿著卓離的胸膛爬過。
    一陣針刺般的痛楚，一波波的傳來，很輕微，常人難以察覺。
    卓離如夢初醒，全部意志恢復過來，重新明白自己的處境，看來是特納將蠶絲彈當繃帶用了，只是包得比木乃伊還夸張而已。
    傷口的刺痛感沒有停止，卓離開始以為是麻醉彈失靈了，但很快感覺情況有點特殊。
    這種感覺，仿佛已經躺在手術臺上，一名高明的醫生正用他的手術刀在處理傷口。
    卓離被蠶絲捆得不能動彈，也看不到任何景象，四周又寂靜無聲，顯得詭異恐怖，仿佛將性命交給了一個陌生的神靈。
    ‘莫非我已經被特納帶到某間醫院？我昏迷過去了嗎？但完全沒覺得自己離開了那條大街。’
    刺痛感不見了，接著是蚊子叮的微癢，像進行大手術后，開始進行細致的修補手術。
    卓離越想越不安，他雖然沒親眼見過醫生動手術，但他不認為有“人類”能將手術處理得如此精密。
    僅僅幾分鐘，神秘的“醫生”消失了，像神跡一般，只差有一道天外的光柱照耀著卓離。
    卓離渾身顫抖，他的傷口已經復原，盡管因失血而感到疲憊，但他對自己的身體感覺得很清楚。傷勢好了，不是平常的傷口縫了針線，而是連筋肉血管也好了，如同從沒受傷。
    人類醫生是不可能有這種超乎想象的技術。
    卓離胸膛一鼓，擺脫了嘴上的氧氣泡，大口大口的呼吸。
    ‘是你嗎？荒神。你真的擁有生命嗎？’
    卓離只能想到懷里冰蜈蚣的G彈，這神奇的東西，是四大未解之謎其中一個。它的制造者也許真的是神靈吧。
    但G彈沒有以亞靈波回應，最后，有一陣陣涼意，從卓離的腹部散開。
    大街上，一道紅光閃過百米，如一串珠子般半空爆炸。
    矮個子翻身落在屋檐上，背后的爆炸氣旋讓他衣裳亂舞，卻嘶聲道：“看來你也是技窮了。”
    特納退回鐵蛇附近，因為后方的高個子閃過，像一頭虎視眈眈的狼。
    兩人繞著特納，時遠時近。特納為了保護卓離，已經落入困境。那邊的黑章隊員死死的牽制住紅影部隊，讓他們無暇抽身相救。
    特納微微喘氣，心知情況非常不樂觀，對方在拖延時間，讓卓離失去被救的機會。
    “沒時間了。”特納深深吸了一口氣，將一顆彈藥推進袖槍。
    高個子見特納神色有異，似有大動作，心念一動，忙飛身掠前，金矛尖端光球冒出，炮彈般連連射出，同時叫道：“阻止他。”
    特納眼角也不抬，袖槍嘀嗒一聲，將那發子彈調上第一發位置。
    金矛微子態的光球擊打在半途，像碰到無形的屏障，波紋散開，便消失了。
    矮個子也感到危機，最強的彈藥發射，石頭隆起，一只近三十米高的石狒狒伸臂豎出，橫在街上，如山怪降臨。
    特納抬眼道：“現在，你倆得面臨選擇。”他說話的態度，儼然已經奪回主動權。
    子彈沒地而入，大街震動，不少已經著火的民居紛紛倒塌。
    高個子一陣驚疑，心想莫非是大型的擬形獸要誕生，又回首一看，身后遠處的街面斷裂，漸漸分離。
    或遠或近的建筑物也搖晃著倒塌，涌起灰塵。
    激斗中的黑章與紅影同時仰頭，且戰且退，離開特納那一方有二百米的距離。
    煙塵成圓，直徑超過二百米的地面，帶著一段大街與大片居屋，脫離了大地，像鯨魚在海洋中冒出頭來。
    碎石沿著“小島”外面滾落，觸電般啪啪作響。
    矮個子暴跳，叫道：“特納，你想嚇唬誰？以為能發射S2級浮空彈就了不起嗎？”
    特納一拉衣袖，淡淡道：“你們做決定的時間不多。若選擇離開，那我就直接送卓離少爺去醫院，若你倆選擇糾纏，那么……”他那不變的臉容，反而透出可怕的堅毅。“兩位得為卓離陪葬！”
    的確，一旦“小島”浮空，高空無處可逃的。高矮兩人還不撤退，當然能置卓離于死地，但特納也能誅滅他倆。
    沒想到特納能想出這種反壓迫的戰術，高個子信心動搖，畢竟不可能為殺卓離而搭上自己性命。
    小島開始懸浮，離地十多米，地面多了一個深深的錐形坑。
    城市的居民對封鎖線內的爭斗感到震驚，爆炸聲傳遞到極遠的地方，有時連路邊的垃圾桶也會支撐不住倒下，街燈不時閃動。但民眾對強勢的軍方介入保持樂觀，不少人在高樓天臺用望遠鏡觀察最新戰況，很快有人驚呼道：“那是飛船嗎？”
    那“小島”離地，懸浮在高樓之間。
    居民看著不安，很快又聽到背后的天空傳來風馳電掣的疾風聲，忙回頭一看。
    遠方的虹橋有大片黑影如烏云般冒出，一陣女人的尖笑聲響徹天際。數百輛渦車沿著虹橋如密密麻麻的飛魚，在高樓上空飛過，直朝封鎖線去了。
    封鎖線內東大街。
    拉姆塞、克麗絲與妮菲爾沒空自相爭斗了，被黑章逼得幾乎退出東大街。
    中將巴里一揚手，命令黑章適可而止，不要窮追猛打，因為最重要的是保證封鎖線完整。右方的遠處從光柵彈的出現，已經引起他的注意，現在見“小島”懸浮在高樓上方，他不禁惱怒道：“果然最麻煩的，還是那個卓離。”
    他再點三十名黑章隊員，往浮起的“小島”趕去。
    “小島”上的大街滿目瘡痍，巨大的石狒狒與高個子的金矛夾住了特納。
    高個子知道再不走，就沒有機會了，大聲道：“特納，你夠厲害。辛德爾再會。”
    特納當然知道這兩人來歷，只是不作回應。
    矮個子卻接受不了失敗，怒聲道：“等一下。就算升到云上，也說不定是誰死呢。我現在就毀了地面，看你怎么上升。”石狒狒振臂叫喊，聲穿天際，又連蹦幾次，雙拳不停捶打地面。
    地面裂紋伸延，像葉脈般探向特納。
    特納不作理會，只是回頭望了一眼裹著蠶絲的卓離，發現他完全沒有動靜，嘴鼻上也失去了氧氣泡，不禁一陣哀傷，以為卓離挺不住了，嘆息道：“這么年輕，太可惜了。是我失職，現在就替你報仇吧。”
    雙頭蛇松開蛇尾，沖向暴動的石狒狒，很快糾纏在一起。
    高個子明白過來，叫道：“卓離已經死了，我倆快撤。”
    兩大擬形獸相爭。
    石狒狒張口就咬住雙頭蛇一個頭，一腳踏著蛇尾，雙臂大力拉扯。矮個子嘴里怒吼，座下石狒狒如有感應，也力量大增，居然將雙頭蛇扯成兩段。
    鋼鐵濺出了火花，斷蛇砸在地上，如倒塌的鐵塔。
    “哈哈！”矮個子先是意外，接著是大喜，叫道：“還以為不可戰勝。特納，你畢竟老了。”
    高個子見石狒狒輕易擊敗雙頭蛇，也是吃了一驚，忙盯住特納的背影，以防他出什么怪招。
    特納清瘦的背影在街上投下長長的影子，他正以肅然的神色望向前方，但不似看著石狒狒。高個子察覺特納放松了警惕，不但沒能控制雙頭蛇，甚至現在也露出破綻，‘是好機會。也許真能滅了特納。’
    高個子殺氣大盛，金矛裂變，正要從后偷襲特納，但身子一動，眼睛視線焦點轉移后，頭皮頓時發麻，他終于明白為什么特納突然停下攻擊了，此刻忍不住高聲道：“小心，后面！快看你后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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