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貴客
    卓離已經肯定了巴維亞家族對他并沒有惡意，但為什么采用通緝令這種偏激的邀請方法，也許另有深意。
    艾伯頓此時道：“我為這些天給你帶來的麻煩致歉。今晚市政府大廳將舉行盛大的晚會，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出席？”
    卓離對艾伯頓的致歉沒多大興趣，但見他刻意提起晚會，暗覺今晚可能不平凡，也許能打探出自己的另一個“身份”，便隨意的點了點頭。
    艾伯頓微微一笑，道：“很有氣量。我喜歡這樣的年輕人。”
    一旁的卡桑鼻翼輕皺，對卓離道：“老師，你昨晚一定沒時間睡覺吧。我現在入住的是波來米酒店，你可以先到酒店休息。至于晚會，到了傍晚再出發也不遲。”
    卓離還沒開口，艾伯頓接話道：“沒必要回酒店。我決定提早出院了，你倆就隨我一并回家吧。”
    卡桑隱隱閃過不悅，平淡的道：“恐怕會打擾你休息，不如……。”
    卓離微微訝然，心想雙方都不希望我與對方有交流，看來我的另一“身份”真得很強大，便笑道：“最近我沒什么安全感。哪里守衛森嚴，我就去哪里住。”
    艾伯頓苦笑道：“你我同病相憐，我雖然是一市之長，但也不得不提心吊膽，以防被人暗算。”
    薩姆也討好般諂笑幾聲，道：“市長府邸有精兵三千，保安嚴密，可以說是城內最安全的地方了。”
    卓離點頭說好，眼角偷偷看了卡桑，見她如敷上一層冰霜般毫無表情，便轉話題道：“不知道市長對襲擊你的罪犯，有沒有什么頭緒呢？”
    艾伯頓輕輕搖頭。
    卓離道：“可以推理的。例如市長你不幸遇難，什么人能得到最大利益？”
    氣氛頓時怪異起來，像有只無形的猛獸在耳邊喘息，令人心底顫栗。
    艾伯頓笑而不答。
    卡桑漠然道：“最近真是謠言四起，有人說主謀是拉姆塞，也有說是撒加，更離譜的是，甚至有人懷疑是我呢。”
    艾伯頓大力搖頭，像在證明這些話的荒謬，最后輕描淡寫的道：“那是我樹敵太多的緣故，害無辜的人受到懷疑了。”
    此時，一侍衛低聲告訴薩姆幾句。薩姆連忙走前一步，道：“少爺的車隊已經到了樓下。”
    艾伯頓道：“我們沒必要討論誰是犯罪者，他遲早會露出原形的。現在三位客人跟我下樓吧。”
    于是薩姆扶著艾伯頓在前，卓離與卡桑隨后，波來米也跟上，一并走出醫院。波來米這胖子的眼睛笑瞇瞇的，他作為卡布斯上層社會的一個代表，將牢牢的盯著卓離，因為少年的決定，對未來的形勢發展有決定性的影響。
    筆直的大街上，行人遠遠躲避。天上虹橋的白煙還沒斷絕，醫院纏繞的冰蜈蚣冷光依舊。破壞的痕跡讓繁榮的街道蒙上一層荒誕的色彩。
    哥布拉立在醫院大門前，冷眼看著蠕動著的冰蜈蚣，這才收回眼光，看見艾伯頓與他身后的卓離、卡桑與波來米。
    這大校神色自然，仿佛第一次見卓離，他先向父親問安，這才邀請大家上車。
    十多輛名貴跑車排在路上，前后均有警車壓陣，非常有氣勢。
    薩姆希望提高卓離對巴維亞家的好印象，便對卓離道：“因為先生你是貴客，所以我們出動的車子，每輛均價值千萬。”
    卓離驚訝的哦一聲，卻笑道：“好大的排場。有趣的是，波來米先生也是大富翁，出行卻單身一人。”
    波來米在后面呵呵一笑，不好接話了。因為卓離暗指巴維亞家出入前呼后擁，那是因為仇家多的緣故。
    艾伯頓裝作聽不懂，對哥布拉道：“卓離是卡桑子爵的老師，我們先前對他有點誤會。他坐你的車子，你替我好好致歉。”
    哥布拉道是。
    卡桑挑眉道：“伯伯剛出院，父子倆不該多談話嗎？老師由我相陪就可以了。”
    哥布拉淡然道：“我才是這里的主人家，相信卓離是第一次來卡布斯，理應由我講解一些本地風情。”
    艾伯頓也道：“放心吧，卡桑。我們不會虧待你的老師。另外，我對辛德爾有點問題要問你呢。”
    父子倆一并開口，作為客人的卡桑也不好反駁了，只好轉過臉，對卓離道：“老師，請注意安全！”
    卓離嘿然，心想這話怎么有威脅的味道？
    樓頂的一眾侍衛也下來了，個個臉有霜色，手腳發麻。侍衛長基弗一見卓離，滿腔怒火正欲發作。那邊哥布拉道：“基弗，你來做我的司機。卓離是巴維亞家的客人，不能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基弗愕然，心想十五分鐘前，這人還是刺殺市長的通緝犯，從樓頂到大門才走了一趟樓梯，對方居然變成了貴客。不過基弗也知道這些權貴人家的利益瓜葛很復雜，是敵是友也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他很快將郁悶的臉色拋開了。
    忽然嘩啦聲從天而降，眾人震驚抬頭。
    纏繞醫院大樓的冰蜈蚣嘶叫一聲，如融解的蠟瞬間變形，洶涌流淌。一個鴿蛋大的子彈從高空掉落，正正落在卓離掌心，他順手藏回腰間。
    所有人內心驚異，不知這只荒神為什么會聽命于卓離。
    最后，艾伯頓與卡桑同一輛車，波來米自坐一車，哥布拉與卓離坐一車，車隊浩浩蕩蕩沿著大街出發了。
    卡布斯市因為西面臨近布萊頓森林，南面依靠摩羅運河，所以城區不是在中心的，而是偏近西南方。廣達四千三百平方公里的卡布斯，由無數城鎮構成，一直延伸至東面的古老森林。
    最繁榮的自然是城區了，它的中心是一個能容納二十萬人的大廣場，以它為輻射，通往城區各處。
    巴維亞府邸與市政府大廳均在北城區，所以車隊得沿著南大路往大廣場前進，再進入北路。
    卓離坐在一輛加長型的豪華車的沙發上，沒看對面的哥布拉，而是將目光投向窗外。林立的高樓大廈，奇裝異服的行人，讓這個剛離開平凡小鎮的少年大飽眼福。
    哥布拉見卓離圓溜溜的眼睛只顧往外看，沒有與他交談的意思，但他也不心急，干脆背靠沙發，一按椅子的紅木扶手。
    一個高腳玻璃杯翻了出來。
    “喝點什么嗎？”
    卓離道：“青椒汁，有嗎？”他知道車內肯定有各式酒類與果汁類飲料，便故意說一個古怪東西刁難哥布拉。
    哥布拉沒料卓離的口味如此古怪，但不直說沒有，只是笑一笑，道：“請等一會兒。”
    “沒有就罷了，再怎么等，你的葡萄酒也不會變成青椒汁的。”卓離心想先挫了你的銳氣，接下來，不管談論什么事情，氣勢上我已經占上風。
    兩人相對無言。又過了一會兒，突然，車頂被敲響，像有訪客在敲門一般。
    卓離吃一驚，道：“車子不是在行駛中嗎？什么東西掉車頂上了？”
    只見車頂天窗打開，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提著一個用玻璃瓶裝著的綠色汁液遞了進來。
    哥布拉接在手上，這才對卓離道：“希望你不要怪我怠慢，這是你要的青椒汁。”
    卓離瞪大雙眼，看著那只大手縮走，接著天窗關閉，但車窗外不見有任何異樣，心里大為震驚，一時茫然的接過哥布拉送來的酒杯。
    里面盛的是綠得濃稠的青椒汁。
    哥布拉見卓離也沒喝上一口，便淡笑道：“現在你我獨處，有點事情，應該可以當面說清楚了。”
    卓離暗呼失策了，青椒汁反而讓哥布拉證實了他們家族強大的實力，輪到自己處于下風了，干脆明說道：“昨晚，你該知道我對自己的身份是毫不知情的。我不能答應你什么。”
    哥布拉沉吟一陣子，道：“首先，請問你，知道阿拉德州的現狀嗎？”
    卓離不知對方指的是什么方面，便搖了搖頭。
    哥布拉對司機座位上的基弗道：“進入大廣場后拐右。”
    基弗道明白了。
    車隊剛剛進入中心廣場的車道。基弗一拐方向盤，脫離車隊，進入東面的大路。
    前方車隊中的卡桑已經察覺，冷然道：“哥布拉連自己的家都認不得嗎？他的車子開錯方向了。”
    艾伯頓道：“也許是卓離希望多見識一下本市的街道，哥布拉不會浪費太多時間的。”又轉話題道：“辛德爾的市民還在玩尋寶游戲嗎？”
    卡桑見哥布拉的車子沒了蹤影，只好忍住不滿，道：“唐尼一日不透露財寶的下落，這場鬧劇都不會停止。”
    艾伯頓道：“也許唐尼認為守住秘密，那么肯定有人為了‘利益’而出手救他的。”他不說金錢，而是用“利益”這個字眼。
    卡桑輕輕發笑，卻沒有反駁的意思。
    東大街上，兩側高樓快速后移。
    基弗按了一個黑色按鈕。車窗立即多關閉了一層黑色玻璃，將車廂變成一個密室。
    哥布拉道：“現在我倆的對話，不會有第三者知道。“
    卓離心想你不做聲，也有人知道送青椒汁來，我還是保持沉默為好。
    哥布拉拉出一張玻璃桌子，又鋪了一張阿拉德州的地圖，開口便道：“王國將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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