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追逐
    水蜻蜓與渦車在虹橋上同行。
    普妮拉聽卓離說出她的名字，道：“你還記得我？”
    卓離笑道：“我倆不是在費雪賭場見過一面嗎？”
    普妮拉不知道在度假村干草倉庫里，卓離見過她第二面了，便隱藏了殺機，道：“我也記起你了。”
    波來米皺眉，道：“既然兩位相識，這位女士不妨也進我車內休息。這些天，卡布斯市意外不斷，市長遇襲后，接著是荒神暴亂，軍隊也介入城市治安。你的蜻蜓太招搖了，恐怕會為你帶來麻煩的。”
    颯颯啦！
    水蜻蜓突然解體，碎光如雨，在中午的陽光下燦爛飛濺。而它的女主人靈活如白狐，嗖的一聲從窗口鉆進渦車的后座。
    卓離一陣緊張，但只要他裝作不知道普妮拉的目的，那么這個神秘的蒙面女子是不會立即出手的。
    普妮拉更不需著急，目標人物警惕性如此低，隨時能找到機會暗殺他，當然是動作越小越好。
    波來米見兩人雖然有一面之緣，但不似有交集，便對普妮拉道：“看來你是專程來找我的。不知道有什么我能為你效勞？”
    “向你打聽一個人的下落。”
    “什么人？”
    “加斯帕??阿塔。”
    一旁的卓離暗自奇怪，普妮拉在賭場中曾追殺一個灰衣的紳士，現在卻查問起加斯帕的下落，不知道這三者是什么關系。莫非是三角戀？
    波來米意外的哦一聲，道：“加斯帕是一位出色的會計師，我與他見過幾面，聽說他最近替明哥家族辦事。難道他來了卡布斯？你找他有要緊事嗎？我可以派人去打探他的下落。”
    “若沒見過就罷了。”普妮拉道：“打擾了，我先行一步。”道罷，白色衣袖一揚，往窗外連發兩彈，分別是異化系重組型的橡膠彈與擬獸系的蜻蜓彈，空中啪啦一聲，一只乳白色的大蜻蜓伏在渦車車頂上。
    普妮拉也沒看卓離一眼，縱身從窗口躍出，緊接著車頂傳來震動翅膀的聲響。
    呼！空中弧線形成一道白色，大蜻蜓載著普妮拉偏離渦車遠去。
    卓離見普妮拉居然沒有出手對付他，松口氣之余又暗覺不可理喻，忽雙眉一跳，沉聲道：“你好好駕駛，不要分心。”不待波來米詢問，他從座位上探出頭來，一個翻身便半跪在車頂上。
    疾風揚起發鬢。卓離手按車頂以固定自己，同時一抬頭，看四周空蕩蕩的一片純凈的天藍色，但車頂上赫然多了一個紅色的小光球，里面有兩片紅色的鱗狀光片，一凹一凸，正在相互靠近。
    是蜃系炸彈型的赤磷彈。雖然威力不大，但一旦爆炸，這輛渦車肯定會從虹橋上掉下去，很容易被認為是一場車禍。
    車中傳來波來米吃驚的聲音，“出了什么事情？在車頂很危險的，你快回來吧。”
    卓離哪有空閑接話，連爬幾步，又怕一碰赤磷彈會加速它爆炸，干脆拔劍將那部分的車頂蓋挖了出來，順勢往上拋起。
    砰！鐵末散飛，紅光閃過，白煙一團散開。
    呼的一聲，那只大蜻蜓破煙而出，原來普妮拉并沒有遠離。她見卓離解除了炸彈，心里感到意外，因為按道理，對方不該猜到有赤磷彈的存在，除非他早有了戒心。
    卓離高聲道：“你這個野蠻的女人，做事也太狠了。波來米不知道加斯帕的下落而已，你有必要害他性命嗎？最重要的是，連我這個不相關的人也得陪葬。”
    普妮拉心里暗自冷笑，想你還不知道我真正要殺的人是你。
    既然不能無聲無息的暗殺對方，就干脆明目張膽的刺殺。
    而車內，波來米對卓離的話聽得仔細，不禁失聲道：“殺……殺我？我從來不與人結仇，不可能有人殺我。那個女人究竟是什么來歷啊？”
    卓離也怒聲道：“對，殺人也得有理由吧。你是什么人？”
    大蜻蜓呼嘯而至，普妮拉根本不愿意透露身份，袖槍驟響，白光如織。
    卓離也同時拔槍，折角彈連發。
    空中光針爆發，如瀑布傾瀉，芒色耀目，直接沖擊渦車車頂，但離卓離頭頂還有一段距離，軌跡立即偏離中心點，如傘狀打開，往外激射而去。
    光針風暴雖然淹沒了渦車，但并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普妮拉疑惑頓生，因為卓離選擇防御，仿佛知道她的實力深淺，但在費雪賭場，她并沒有展示真正實力。
    那波來米見白光如罩，臉色蒼白了一截，忙高呼一聲，叫卓離快抓穩了。
    嗖！渦車瞬間加速，沿著虹橋往上飛馳，一瞬間將普妮拉的大蜻蜓拋在遠遠的后方。
    普妮拉的右眼寒光閃爍，殺機頓生，她座下蜻蜓急速閃翅，緊緊追上來了。
    一車一蟲，前后追逐，風聲愈發急了。
    波來米一手抓住控制盤，一手在他肥胖的臉上擦汗，又大聲道：“卓離先生，你在嗎？不在也得應我一聲啊。”
    卓離右腳鉤住車頂的缺口，背風立住了，暗道不在還能回應你？知道這大胖子自命二十年做好人，現在第一次遭到意外，方寸大亂了，便答道：“對方來勢洶洶，你快點趕去艾伯頓的醫院，他那里肯定有重兵防守的。”
    “艾伯頓今晚就出院，中午又得挨一次襲擊？我跟他很熟的，這樣怕對不住他。”
    “我得對得住通緝令，八十萬是因為襲擊市長嘛，現在我要兌現通緝令啊。”
    波來米不知卓離是否開玩笑，但眼下身處高空，強敵當前，真隨時會車毀人亡。這情況下，尋求艾伯頓的幫助也不算過分，忙一推加速器，渦車發出流暢的滑音。
    后方的大蜻蜓也不示弱，長翅扇個不停，任憑前方的渦車如何加速，兩者保持不到六十米的距離。
    卓離與普妮拉斜線對峙。
    大蜻蜓光箭如雨，不依不饒的釘住渦車車尾。卓離不來硬拼，只以防御型彈藥保護渦車。
    很快，追逐戰進入繁榮地段，城中心的虹橋加寬兩倍多，渦車數量劇增，川流不息。
    波來米雖然肚子圓滾，看似從不運動，但他的車技倒是一流。在黑色的車流中左穿右插，險像橫生，但也沒觸碰到別的渦車。那些駕駛員嚇得驚呼起來，沖著波來米的渦車豎中指，但一抬頭，見一只大蜻蜓緊追而來，激光不時往下射擊。
    砰砰。不少渦車在虹橋上摩擦相撞，驚呼四起。
    虹橋一出現意外，地面紅色光柱豎起，幾輛有警察標志的渦車升到虹橋上。
    波來米從窗口探出頭來，沖警車高呼道：“是我，波來米！有人要追殺我，快制止她。”
    警察們也看出大蜻蜓的危害，忙打開渦車頂蓋。好幾個警察冒出頭來，舉槍警告道：“蜻蜓上的人聽著……”
    那邊的普妮拉哼一聲，右袖一橫，袖風未停，四支十米長的黑菱射出，如標槍般呼嘯有聲。
    警察們大驚，急忙射擊M型鉛彈，形成鉛盾。但哪里抵擋住普妮拉的黑菱？隆隆！四輛警車被轟穿，雖然沒有爆炸，但也無法行駛，只要核能方碟沒受到破壞，渦車不會爆炸也不會從虹橋掉下。但后頭的普通渦車也收剎不住，全都撞成一團。
    一片混亂過后，縱橫交錯的虹橋硝煙四起，破銅爛鐵扭結成堆，駕駛員的驚呼聲此起彼落。
    波來米的渦車脫離混亂地段，眼看前方的虹橋下拐，一棟白色的高樓上露出一個紅色的十字，原來是一間規模宏大的醫院。
    卓離也回頭掠一眼，見醫院大樓近十八層，樓頂也有虹橋的落地標志。
    波來米大聲道：“我們要下虹橋了，現在我必須減速。”道罷，渦車速度突降，車身再次射出紅色光柱。
    光柱從虹橋落到樓頂上。渦車也徐徐隨著光柱移動。
    卓離驚呼道：“你太守規矩了吧。直接沖下虹橋啊，居然給我減速？”
    勒勒。翅膀的扇風大響，大蜻蜓已經逼在眼前。普妮拉化作一團白影，斜掠而下。
    卓離暗驚，如果他是重要的“大人物“，必然有殺他的人，例如普妮拉，但也肯定有救他的人，那么會是誰呢？難道來不及現身？卓離見兇險逼在眉梢，唯有硬著頭皮還擊。在他未完成的“子彈譜”中，攻擊力最強的音障子彈連發，空中白屏連橫，空間顫動，近乎撕裂，頓時方圓百米，玻璃碎裂，聞者全都耳朵震鳴。
    大蜻蜓被轟成粉末，滿天飛舞。
    同時光球掠出，普妮拉雖躲過音障子彈的正面攻擊，但仍然免不了心神俱震，暗道這少年比在費雪賭場的時候，實力又有提升。
    她人在半空，袖槍橫移，白光如柱，轟然下擊。
    白光強盛得可怕，籠罩直徑近二十米的范圍，映得一切陷入茫茫的蒼白色中。
    卓離暗呼對方的激光類子彈太強悍了，唯有盡全力防御，不可心存僥幸。
    波來米也被白光刺得眼睛瞇得更細了。
    在生死存亡的一刻，半空一片黑色橫掠而來，快如閃電，如屏障般擋在普妮拉與卓離之間。
    白光沖擊，巨響中，黑色碎裂，翻起一片片葉狀金屬。
    但接著黑潮逆沖，葉片如刀，強行吞噬白光。
    普妮拉大驚，翻身避過黑潮，遠遠落在醫院的十字架的頂端。
    黑葉收攏，如蝶飛舞，攏住一個也是黑色的人。兵系的加斯帕現身。
    加斯帕斜掠，在紅色光柱中，一手抓住了渦車的車尾。
    卓離心想果然有幫助我的一方，但加斯帕也是一個神秘人。他忍不住道：“加斯帕，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而我又有什么問題？為什么他們都將我看做重要的角色？”
    在紅光中，加斯帕抬起臉，淡淡道：“我對你的忠告，還是那一句，不要去辛德爾，會死的。”
    卓離已經在多佛蘭的船上聽過這一番話，但此刻才感到震驚，因為他感到一個波瀾壯闊的序幕即將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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