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唐馳這話，慶銘的臉色白了白。
    這話一聽就不難聽出其中深意，不屈服就一直留在塔里的那些不屈服的人……
    總不可能是一直被留在塔里吃香喝辣。
    為了讓這些人屈服，漠城的手段，元老會的手段，肯定不會有多溫和。
    也不知道伯淵被帶到這里來了之后，受了怎樣的苦，受了多久的苦。
    慶銘連想都不敢去想。
    原本以為那些塔看著不算太遠(yuǎn)，但走了好一會兒都還沒到。
    “我覺得我低估了漠城的大小，也低估了到那座塔的距離卓施然說道。
    唐馳眼眸微抬，目光似是掃了一眼頭頂上那龐然大物的浮島。
    說道，“這座浮島，還是挺大的。只不過漠城因?yàn)樵诟u這個(gè)坑里的緣故，角度就是帶坡度的，所以會顯得很近
    的確，因?yàn)槟蔷驮谶@個(gè)巨大的坑洞里，而塔在更深的位置，他們看下去，視覺上就覺得不算太遠(yuǎn)。
    其實(shí)還很有一段距離。
    而等到他們終于到了塔的前方時(shí)，卓施然覺得自己先前估算錯(cuò)誤的，不止是從他們先前所在的位置，到塔的距離。
    她估算錯(cuò)誤的，還有塔的高度和大小。
    卓施然抬眸看著這一座非常高大的塔，“沒想到居然這么高大
    不止是中間這座主塔，就連旁邊這些塔群中的其他的塔，也都挺高大的。
    黑壓壓的一片高塔，顯得很是威嚴(yán)。
    “黑塔是主塔所以最高，其他的塔就還好唐馳說道。
    卓施然看著前方黑塔，問道，“我們現(xiàn)在直接進(jìn)去嗎？還是有別的安排？”
    不得不說，能把唐馳拉攏到自己隊(duì)伍來，的確是做的最明智的決定。
    如果沒有他在，他們對漠城一頭霧水，就算真的來了，也跟無頭蒼蠅似的。
    而且也不會有漠城里那些人，對唐馳的敬畏而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肯定會遭遇更多的麻煩，卓施然想，在漠城里給他們找麻煩的人，肯定比別處給他們找麻煩的人，要來得更麻煩。
    畢竟，不是麻煩人物，根本來不了這里。
    “嗯，先進(jìn)去。直接進(jìn)去唐馳說著，停頓了一下，才又說了句。
    “其實(shí)原本先去找松希和彥維然后再進(jìn)黑塔比較好。但是你弟弟好像比較急……”
    唐馳轉(zhuǎn)眸看向卓施然，“所以只能先進(jìn)黑塔了，只不過如果這樣的話，我可能就護(hù)不住你們
    慶銘聽了這話，心里有些不好意思，甚至在思考著，要不要就按照唐馳所說的，先去找他們的那兩個(gè)師兄弟……
    哪里知道，還不等慶銘開口。
    就聽到班昀在后頭輕輕嗤笑了一聲。
    緊接著就是噌一聲武器出鞘的聲音……
    一扭頭就能看到，封炎高大的身形，安靜站在卓施然身旁，以一種保護(hù)的姿態(tài)。
    而他腰間的那柄樣式古拙的族劍，已然出鞘。
    班昀嘖了一聲，說道，“小馬，我們才是師兄。師兄什么時(shí)候用你保護(hù)了……？”
    唐馳聽了這話，那沒有什么波瀾起伏的臉上，嘴角似有一個(gè)很輕很淺的弧度勾起。
    “那我們進(jìn)去吧唐馳說道。
    卓施然問封炎和班昀，“你們進(jìn)過這塔嗎？”
    得到了兩人否定的答案。
    封炎搖了搖頭。
    班昀說道，“我當(dāng)年就沒有反抗過，一直覺得元老會是我再造父母呢，他們見我那么聽話，自然就讓我回萬毒谷繼承家業(yè)了，沒有進(jìn)塔的機(jī)會
    班昀說這話的時(shí)候，倒也沒有什么太過慚愧的情緒。
    沒什么好慚愧，倒不是不慚愧，而是因?yàn)椋麄儜?yīng)有的慚愧，早在這些時(shí)間里，慚愧過了，慚愧完了。
    現(xiàn)在提及這些，只剩一片心如死水的平靜而已。
    班昀朝著封炎方向歪了歪頭，又道，“阿炎雖然是反抗過的，但他因?yàn)樯硎溃闶翘焐陌伞?br/>     卓施然清楚，封炎因?yàn)樘焐捏w質(zhì)，注定是要成為朱雀容器的。
    后來也的確回了封家，繼承了朱雀圣力。
    然后就留在封家，留在大昌京城，順便做了個(gè)監(jiān)察司正。
    總歸，也是沒有機(jī)會進(jìn)塔的。
    既然都沒進(jìn)過，對于黑塔里的情況，自然也并不清楚。
    卓施然看向了唐馳，“小馬總進(jìn)過吧？”
    “嗯唐馳點(diǎn)了點(diǎn)頭，“以前，我是黑塔的監(jiān)察
    “監(jiān)察？”卓施然看向他。
    唐馳繼續(xù)道，“黑塔里有守衛(wèi)，看守著里頭關(guān)著的人
    卓施然：“那監(jiān)察？”
    唐馳答道，“看守著里頭的守衛(wèi)
    卓施然一愣，停頓片刻，才說了句，“那這塔里的生態(tài)……還挺有意思啊
    “不服管教的人，被關(guān)在塔里備受折磨。終于被折磨得服了之后，就留在塔里，折磨那些不服管教的人。等到折磨了不少人了之后，才得以從塔里出去
    唐馳這番話，說得平靜。
    聽得人心里只覺得……說不上來的壓抑。
    被敲斷了一身傲骨之后，就得去敲斷別人的傲骨。
    就得去做自己之前最恨的人，最恨的事。
    等到從這里頭終于磨出來了，人早就已經(jīng)麻木了。
    什么善啊，惡啊。
    好像都沒了界限。
    唐馳目光有些放空，似是想到了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
    然后才聲音無波無瀾的繼續(xù)說道，“不能夠手下留情，必須嚴(yán)厲懲罰那些不服管教的人。如果想要手下留情，就會被視為不服管教，會馬上從折磨者變成被折磨者。
    就這樣日復(fù)一日下來，再多的傲骨也會被打碎，被寸寸折斷。施然，這里的生態(tài)不是有意思，而是慘無人道
    卓施然沉默了好一會兒，“的確
    唐馳嘆了一口氣，“所以，后來我寧愿去森羅殿，也不想留在這里
    他寧愿去殺人。
    殺人也好過看著那些原本一身傲骨的人，被活生生變成了另一個(gè)模樣……
    這會讓唐馳想起自己，想起曾經(jīng)的師兄弟們。
    卓施然聽著唐馳這話，片刻后，才低聲問了句，“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除了被關(guān)在里面受折磨的人之外，其他的全是敵人？”
    唐馳聽了這話，看了她一眼，倒是因?yàn)樽渴┤贿@話，讓他很快從先前提及黑塔時(shí)的低落情緒中緩解出來了。
    唐馳沉沉點(diǎn)頭，“對，全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