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愿好點了嗎?”
思暖看著洛少東,他臉上的表情變化的很微妙,像是有些猶疑最終變為滿滿的不耐。他低頭輕輕的啄了一下思暖的額頭。
“能不老是問別人的事情嗎?”
“洛少東,你真是越來越矯情。”思暖忍不住打趣他一下。
洛少東揚了揚嘴角,翻了個身松開了思暖,他跳下床去,窗邊隱約的微光映照著他精壯的上身,思暖微微收回了目光,實在不好意思這樣旁若無人的盯著看轢。
夢窗曾經口無遮攔的說過,洛少東這身材是個女人看到都得血脈噴張。
血脈噴張呵。
思暖忽然有些想笑酤。
他想的時候已經不自覺的笑出聲來。
“你笑什么?”洛少東警覺的轉過頭來盯著思暖,他隨手抓起床上的一件毛衣,往自己身上一套,順勢捋了一下自己的后腦勺。“嗯?”
“就,隨便笑笑。”思暖還是笑著。
她的笑容是說不上的好看,凝脂一樣的皮膚上綴著絲不易察覺的粉紅。梨渦在唇邊輕旋,攏住了他的心魄。
“別隨便對別人笑。”洛少東正色道。
“你不是別人。”思暖收斂了笑意,答得自覺。
洛少東臉上的表情這才有些緩和,好像這幾個字是徹底的嵌進了他的心坎里一樣。
“還不起來?”他走到床邊,朝著思暖伸出了手。
思暖擁著被子,懶懶的看著他就是不愿動。
他耐心的甩了甩手,遞得更近些。
“我能再睡會兒嗎?”思暖有些委屈的看著洛少東,補充道“昨晚沒睡好。”
“沒睡好?”洛少東反問道,嘴角忽然揚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壞笑“我昨天可是什么事情都沒有做。”
“洛少東!”思暖掄起床上的一個枕頭,惱羞成怒的朝他砸了過去。
洛少東伸手擋了擋,枕頭就落回床上。
“不是?難不成我睡著之后又對你做了什么?”他的身子俯過來,一仰,整片陰影落在思暖的身上。
思暖覺得自己好像逃不出他的桎梏了,又往被子里縮了縮。
“一大早的,能不耍流氓么?”思暖小聲的嘀咕一句。
洛少東是徹底的笑出了聲,他干脆直接伸手握住了思暖的手,輕輕的將她一帶。
思暖配合著從床上坐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笑著將手一收,她就順勢落進了他的懷里。
毛線很柔軟,蹭著思暖的臉暖融融的。
他擁緊了思暖,再次輕嘆一聲。
“你最近老是嘆氣。”思暖捏緊了他衣袖上的那圈毛線,心里被他嘆的有些失落。
“卓思暖,如果我們每天都可以這樣醒來,多好。”他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期盼與倉惶。
思暖更緊的抱著他,卻只能沉默以對。
❤
洛少東來時鵝毛般的雪說停就停了。
詹姆斯先生穿著長筒皮靴,像個玩心四起的孩子在積雪深厚的庭院里滾雪球。
洛少東穿的單薄,端著一杯熱咖啡站在門廊里,他的皮靴一下一下的蹭著腳邊的厚雪。看著那個穿著素色大衣,幾乎與冰雪融作一處的老人,他忍不住上前幾步走到他的身旁。
“這是?堆雪人嗎?”洛少東覺得自己的語氣怪異的自己都想要笑,他問罷,不知為何臉有些熱。
詹姆斯先生倒是毫不顧忌的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毫不扭捏。
“好情趣。”洛少東的語氣依舊有些牽強。
像他這樣習慣了在商場摸爬滾打,習慣了爾虞我詐的人,好像早就忘了做這樣的事情是什么樣的感覺。
童心未泯,這樣的詞擱在他的身上自然是極其不合適的。
“jonathan.”詹姆斯先生忽然喊了一聲。“過來幫我滾一個球。”
“我嗎?”洛少東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這里還有其他人嗎?”詹姆斯先生笑的爽朗。
洛少東折回去,俯身將自己手里的咖啡杯擱落在門廊的木欄上。
冰雪的觸感綻放在手心里,涼涼的倒也不冰冷。
“你能告訴我你當初是怎么向lillian告白的嗎?”詹姆斯先生笑著回過頭來詢問洛少東。
洛少東才剛剛上手的動作頓了頓。
眼前的白雪在陽光下閃著微光,他的腦海里浮現的卻是云城那日的漫天星光,那光芒最終全都匯聚在卓思暖頸間的那顆墜子上,映襯著她欣喜好看的面龐。
從此,他的目光就這樣停在了思暖一個人的身上。
那日的星光是最好的指引,指引著他找到了他珍愛的姑娘,他想珍愛一生,卻不料造化弄人
見洛少東長久不說話,詹姆斯先生靠過來,神秘兮兮的問道“該不會是lillian向你告的白吧?”
洛少東嘴角不自覺的泛出一絲笑意。
“當然不是,是我追的她。”
“也是,lillian是個矜持的女孩子,讓她主動不容易。”詹姆斯先生點了點頭,他似乎很了解也很心疼思暖。
洛少東看著這樣的老人,只覺得心里也是暖洋洋的一片,而他欣喜的,是思暖離開他的這幾年遇到的都是好人。
簡愿雖然嘴麻利又不饒人,可是她的心到底也是向著思暖的,她似乎一直都是抱著只要卓思暖好其他都不重要的心態。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心態,她才會選擇對自己松口。
洛少東手里的雪球越滾越大,直到詹姆斯先生喊了停,他才抱著碩大的雪球獻寶似的遞給詹姆斯先生。
他興高采烈的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
這種感覺妙不可言,記憶里的洛一平,似乎一次都沒有和他一起玩兒過雪。
不,是沒有陪他玩兒過任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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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先生似乎看出洛少東的情緒在那一瞬間的變化,他扯開了話題。
“想知道我是怎么和我夫人表白的嗎?”他問的有些洋洋得意,像是想起這一段的時候腦海里就只剩下是美好的回憶。
洛少東很自然的就點了點頭。
“我記得當初也是個下雪天,我在她家的樓下等了她很久她都沒有出來,因為她的父母是反對我們在一起的。”
不被祝福的戀情,洛少東覺得自己似乎隱約有了些歸屬感,他殷切的看著詹姆斯先生,對這個故事有了更深的好奇。
“我閑著也是閑著,就在她家的樓下堆起了雪人。”詹姆斯先生說著笑起來了。
洛少東仿若可以想象出那個畫面,也許就是跟今早的一樣,讓他耳目一新又溫暖,他也跟著揚起嘴角。
他們兩個男人站在雪地上一邊對兩個大雪球做著最后的修整,一邊同時回頭張望一眼,卓思暖和詹姆斯太太還各自在房間里,不管多大年紀的女人,最在意的終究還是自己的妝容。
而等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化妝,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幸福的事情。
“等到我的雪人完成的時候,我將自己早就準備的好的一個戒指套在了雪人的鼻子上。”詹姆斯先生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正俯著身小心翼翼的將一個細長的樹枝插進雪人鼻子的位置。
“其實她推開窗戶像我搖手示意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等不到她下來。可是我還是想把這個驚喜留給她。我在她遠遠的看著我的時候,俯身親吻了一下這個小雪人,她便知道,這個在我身邊的小雪人,是她的化身。”
“那戒指呢?”洛少東顯得有些著急。
“我一走她母親就允許她出門了,她看到雪人身上的戒指的時候很感動,她說,那個時候開始,她其實就已經決定要和我一生一世。”詹姆斯先生有些動容。
洛少東亦是無比的動容,但他轉而卻只是長久的沉默起來。
“我想知道,詹姆斯太太的父母,是如何同意的。”洛少東詢問的聲音很輕,幾乎微不可聞。
“小伙子,有志者事竟成,只是被感動是一個長久的過程,我和我夫人結婚兩年后才得到家人的祝福。但其實你同樣需要知道的是,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別人的祝福有時候也沒有那么的重要。”
很多事情,需要經歷過之后才能做到真正的云淡風輕,洛少東忽然很羨慕詹姆斯先生,他付出很多,但他最后得到的至少是他想要的結果。
而他,做的一切都是適得其反。
“今天是我和我夫人結婚40周年紀念,我想要把當時的感動重新演繹一遍。”詹姆斯先生說著,看了一眼洛少東。
“需要幫忙嗎?”洛少東問。
“不,只是需要你和lillian的見證。”詹姆斯先生說著,揚手拍了拍洛少東的肩膀。
“我們都希望你和lillian能擁有同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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