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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劉玉真望著眼前這個眼角微紅,面有疲色的劉玉媛,心中感慨臉上卻是不顯,笑道:“二姐姐快快請進,四姐姐在屋子里頭呢,她早就到了你也有好一陣子沒見著她了吧。”</br>  “今兒正好多說說話。”</br>  “桂枝,快扶二姐姐進去,我這邊還要迎客,就不相陪了。”</br>  “二姑奶奶快快請進。”劉玉真身后的桂枝站了出來,領(lǐng)著欲言又止的劉玉媛進了屋子。</br>  至于二姐夫周秀才,早就讓陳世文派人領(lǐng)進屋內(nèi)了。</br>  “姑爺,姑爺……”德叔突然一臉凝重地跑了進來,“縣令大人,縣令大人派人來了!還有縣丞、主簿兩位大人都派了管家親來送禮,教諭肖大人更是親至……”</br>  “姑爺,姑爺你趕緊去迎一迎!”</br>  劉玉真詫異地問道:“你不是說他們不會來的嗎?”</br>  陳世文很鎮(zhèn)定,“你夫君我是縣中唯一的舉人,他們?nèi)瞬粊恚Y是要到的,不過肖大人居然親自來了倒是有些讓人意外,我得去迎一迎。”</br>  也對,現(xiàn)在與其糾結(jié)大人物為什么來了還不如趕緊去接人,劉玉真忙問:“可要我去?德叔,教諭大人可帶了女眷?”</br>  德叔:“回姑娘話,肖大人是一個人來的。”</br>  “那娘子你先回去吧,”陳世文道:“我這就去迎接肖大人,肖大人是咱們府城的舉人,以前我還曾去拜見過。”</br>  劉玉真依言點頭,此次宴席她前前后后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些天了,哪怕是縣令大人來也是不怕的。</br>  ……</br>  屋內(nèi),劉玉真進來時這些太太們已經(jīng)依照長幼親疏坐好了,有幾個還聊得很開心。</br>  田氏和劉玉媛懷有身孕,被徐嬤嬤領(lǐng)到了另外一間屋子,其余的七八位太太坐成了一桌。</br>  “舉人娘子回來了,”有眼尖的太太瞧著她進來便起身笑道:“可讓我們好等,待會兒可要罰酒一杯。”</br>  “恕罪恕罪,”劉玉真回到了主位,向幾位太太口頭賠罪一番,“適才肖大人來了,這便耽擱了一會兒。”</br>  “可是新來的教諭肖大人?”一個秀才娘子探前了身子,“家里頭是府城的那個?”</br>  “正是。”劉玉真點頭,閑話了兩句然后又向諸位秀才娘子告罪,到另一側(cè)與田氏和劉玉媛說了幾句話,問候一番。</br>  “聽說肖大人正在給長子尋摸婚事呢。”另一個秀才娘子聽到肖大人的名字便想起了一件事,道:“肖大人的長子年紀(jì)輕輕便考中了秀才,前程似錦,也不知哪家的姑娘有這個福分。”</br>  “肖家可不是個好去處,”又一個秀才娘子說了,“我娘家妹子就嫁到了府城,她說呀肖家規(guī)矩重,兒媳婦天天都要在婆婆跟前立規(guī)矩不說,若是夫婿像肖大人這般出息那也是姨娘通房的陪著上任,大房在老家侍候公婆。”</br>  “所以啊肖大人來了這么久,都沒請同僚們上過門,這是家里沒人主事呢。”</br>  “周家的那位大人也是如此呢,”一個稍微年長些,頭上都有了白發(fā)的秀才娘子感嘆:“周大太太在家侍奉婆母,給周大人納了兩房美妾赴任,賢惠得緊。”</br>  “竟有這事?”年輕的驚呼年老的淡定,七嘴八舌的,把周家的事也說了一通,邊說邊還有人暗暗地偷看在另一側(cè)與田氏和周家二少奶奶說話的劉玉真。</br>  說一句“也不知道這位將來如何”云云。</br>  劉玉嫻在她們說肖家的時候沉默聽著,這說到了劉玉媛的婆家頓時便有些不悅,如今更是沉下臉,但她是個嘴笨的,一時說不出反對的話來。</br>  ……</br>  “陳太太,”一個尖臉的秀才娘子沖著說完話走回來的劉玉真笑,“不知陳舉人老爺什么時候去謀個官職啊?咱們縣城除了周大老爺再沒有人做官了,若是將來陳老爺謀了個官那可是全縣城的福氣呢。”</br>  這個人劉玉真記得,是趙秀才的娘子,便回道:“夫君要上京趕考,考上了吏部自然就安排了,哪有什么謀不謀的,趙太太言重了。”</br>  “進士老爺那就更好了,”趙太太一臉喜色,“陳老爺才高八斗,舉人一次就考中了,最最有福的。”</br>  其余幾位秀才娘子或真心或假意地跟著夸了幾句。</br>  劉玉真聞著這沖天的酸氣淡定地舉起了杯子,“感謝諸位太太前來,我敬各位一杯。”</br>  ……</br>  “五妹妹,這是什么?”劉玉嫻舀著顆滾圓的白丸子問,“嘗著不像是家里常吃的肉丸子。”</br>  真是瞌睡遇枕頭,剛劉玉真還想著怎么毫無痕跡地把今天的主角魚拋出來呢,四姐姐就問起來了。</br>  劉玉真:“這是家里做的魚丸,可是覺得味兒好?這魚是稻田里養(yǎng)出來的呢,吃的是稻花,喝的是泉水,我也是嫁到陳家之后才知道竟有這樣好吃的魚,一點腥氣也無的,隱隱的還有稻花的香氣。”</br>  “刺少,肉嫩,和河里養(yǎng)的大有不同,許是鄉(xiāng)下地方好山好水的緣故吧。”</br>  “若是四姐姐喜歡,我回頭打發(fā)人給你送去,常吃這魚聰明呢,夫君說吃了魚之后每每讀書都有所進益。”這話也沒錯,吃魚是能夠讓人變聰明的,所以她說得毫無負擔(dān)。</br>  劉玉嫻還沒回話呢,自她說話后就留了一只耳朵的其他幾位秀才娘子便忍不住了,忙問道:“陳老爺常吃這魚啊?!”</br>  “吃了好些年了吧,自他中了秀才之后家里就養(yǎng)了這魚,”劉玉真裝作思考的樣子,“這魚要在稻田里養(yǎng)大半年,也不是時常有的,也就這會兒收了稻子才有這許多,平時三五天的吃一回吧。”</br>  “五妹妹,這魚既然是妹夫愛吃的,我哪能奪人所好呢。”劉玉嫻聽完后拒絕了,“我只是想著這魚丸是個好克化的,婆婆估計喜歡,回頭我打發(fā)人去西市上買一些便是了。”</br>  劉玉真:“四姐姐你就莫要推遲了,家里這魚不外賣的,如今都留著自己吃呢,養(yǎng)了幾畝地自家人吃還是夠的,你到外頭買的魚也不及這個鮮甜,回頭我讓人給你送一簍去。”</br>  聽到養(yǎng)了幾畝地,劉玉嫻這才放心了,不再拒絕。</br>  在座的其他幾位秀才娘子們則浮想翩翩,陳舉人中了秀才之后就開始養(yǎng)這魚了,吃了這魚之后每每讀書都有進益,常常吃然后現(xiàn)在他考了一次就中了舉人!如今養(yǎng)了魚還不往外賣了!幾畝地都要自己吃!</br>  天,天爺啊。</br>  這是要把好處都悶自己鍋里呢,虧得這新媳婦是個憨的,就這么說出來了。</br>  也許是劉玉真太過年輕又坦然的緣故,在座的都沒有懷疑她說謊,聽到她們的對話后不少人看著大桌子上的其他幾道魚目光閃爍,宴席結(jié)束之后這些盛魚的碟碗都空了,雞鴨反倒剩了下來。</br>  劉玉真暗暗偷笑,不知道陳世文那邊如何,但她這里看來是成功的。</br>  “五妹妹,常吃這稻田魚真的能夠讓讀書有進益?”送走了其他幾位秀才娘子,劉玉嫻小聲地問她:“夫君近些日子苦讀得厲害,都瘦了些,若是這魚能有所增益那可就……”</br>  “我騙你作甚,”劉玉真還真是沒有騙她,拍了拍她的手道:“常吃魚能讓人變聰明,記得快,不過不一定得是稻田魚,只是這稻田魚味兒更好罷了。”</br>  “我這里有幾個煮魚的方子,回頭一并給四姐姐你送去。”</br>  “多謝五妹妹。”劉玉嫻感激地笑:“若真能夠幫到夫君,我定好好謝你,他上次落榜之后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婆婆和我都愁壞了,這回還是說要來你們這,他才打起精神來。”</br>  對于這四姐夫劉玉真認(rèn)識不多,只知道家里孤兒寡母窮得很,本人是個一心苦讀的,四姐姐嫁過去后除了年節(jié)也很少回來。</br>  只好勸她,“身子好了才有后福呢。”</br>  “我只盼著他好的。”劉玉嫻溫柔地笑著,過了會又小聲道:“剛剛你不在的時候,趙太太她們……”把幾位秀才娘子含沙射影的事情說了一遍,強調(diào)道。</br>  “你要當(dāng)心些,這幾位都不盼著你好呢,自從妹夫考中舉人之后,我出門赴宴明里暗里的,那些話聽了都爛耳朵。”</br>  劉玉真還真不知道這個事,不由得感激道:“多謝四姐姐,我明白的,以后定要遠著些,斷不能讓她們?nèi)缫狻!?lt;/br>  劉玉嫻又勸了幾句,和四姐夫錢秀才相協(xié)離去了。</br>  ……</br>  “你這邊如何?可出了什么好詩?”劉玉真端了杯蜜水給閉眼歪坐在椅子上的陳世文。</br>  “肖大人作了平平的一首詠菊詩,又讓在座的其他人各作一首。”陳世文接過蜜水一口飲盡,嘆道:“沒想到他會來,他是本地教諭,他一來除了詩文經(jīng)義便不好說別的了。”</br>  劉玉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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