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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冬葵和春杏應下,但出了門冬葵卻有幾分不解,湊近了春杏小聲道:“春杏姐姐,太太怎么知道是別人教唆,不是大太太自個兒想的啊?”</br>  “我們剛回來的時候,她可是連一桶熱水都要搶的……”</br>  “你不明白,”春杏道:“以前我們還在家里的時候,大太太是軟泥般的一個人,這家里幾位太太,就數她最為底氣不足,也沒什么脾氣。雖說她如今有了兒子,但三少爺又是那么一個情形,她這底氣也多不到哪兒去。”</br>  “你這幾日也瞧見了,那回的事是再沒有了。”</br>  春杏站立在院子里,望著東廂房的方向道:“一個以前從未做過這樣事的人,如今突然如此的,可不是被人教唆?”</br>  “這一回完了還有一回,太太也是煩了,便想要探個明白,走,去找廚房置個席面,請郭婆子吃酒去。”</br>  “她這幾年都待在家里頭,定是知道不少事。”</br>  ……</br>  屋外的春杏和冬葵正商量著找粗使的郭婆子說說話,屋子里的劉玉真想了想,又回到了外頭。</br>  幾個孩子正在玩鬧,康哥兒站定了不動,然后瑾哥兒使出了渾身勁想要去推他,瑜哥兒激動地給哥哥加油,而陳世文正抱著瑜哥兒笑看著他們三個。</br>  劉玉真看了一眼,見桂圓正緊張地站在康哥兒身后,伸出手隨時準備著要去扶他,便放心地走近了陳世文。“我跟你說件事,你覺不覺得你大嫂現在是有些魔怔了?之前她懷著佑哥兒的時候就信那什么仙婆,還覺得是仙婆給的符水才讓她有了佑哥兒。”</br>  “這符水哪能吃呢,當時我便嚇唬過她了,說她若是再吃那可就要不好的,沒曾想她自己是不吃了,如今卻讓個小娃娃吃!”</br>  劉玉真皺眉,“這幾年未見,她是越發的虔誠了。佑哥兒年紀那么小,正是要吃好東西的時候,她非要給他喂符水,還要吃兩三年,這沒病都要吃出病來了。”</br>  剛剛這事陳世文也是放在心上的,道:“這事我會和大哥說的,我小時候有一回受了驚嚇,祖母也去城隍廟給我求過符水,但我并沒有覺得有什么用處,純粹是為了安心罷了。”</br>  “大嫂想要佑哥兒喝幾年的符水,這也太過了些,城隍廟里面的大師們是不會如此的,許是在哪里被騙了。”</br>  劉玉真有幾分肯定地說道:“比如她口里的那個仙婆?”</br>  陳世文點頭,“有這個可能,我會讓人去打探一番,若真是如此便報官吧,也省得往后旁的人也被騙了去。”</br>  見他心里有數,劉玉真就放心了,她可不想再放任下去,免得下回回來的時候又有什么事情等著她。</br>  正說著,門外傳來了喧嘩聲,張氏欣喜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進來,“老三啊,三兒媳婦啊,天爺啊,你們兩個把佑哥兒給治好了!”</br>  “瞧瞧,瞧瞧!”她牽著臉蛋紅撲撲,踩著重重步子興奮得很的佑哥兒走了進來,“剛剛佑哥兒跑到我房里抬起腳給我看,我還納悶呢,想著這鞋子是挺好看的,但這是大熱天的,穿這么嚴實的鞋子可不得熱出病來,哪怕不熱出病來這悶臭了也不好啊。”</br>  “后來一瞧他走路,可把我嚇了一跳,這是,他這是好了哇!”</br>  “走路順當得很!”</br>  陳世文站起身來去接她,解釋道:“娘,佑哥兒的腿沒有好,我們只是給他做了個特別的鞋子,讓他走起路來不至于一瘸一拐罷了。”</br>  “他換一雙鞋便和以前一樣了。”</br>  張氏可不管什么鞋不鞋的,她就只認佑哥兒好了,能穩當走路不摔跤,也不瘸了。</br>  至于陳世文所說的換一雙鞋就打落回原形有什么要緊的,她老人家心大地說:“沒事,不換鞋不就沒事了嘛!這要緊的是他走路不瘸了,從此啊沒人再笑話他,以后娶媳婦也好娶。”</br>  “我的這個心吶,就穩妥了!至于鞋子,家里又不是沒有布,我那還有好些舊衣裳,剪了給佑哥兒做鞋子也使得!”</br>  陳世文有幾分哭笑不得,“哪用得著您剪衣裳呢,佑哥兒一年也穿不了幾雙鞋子。”</br>  “哎呀,我是高興壞了啊。”張氏哈哈大笑,然后便把家里其他幾個人也引了來,他們聚集在院子里看著佑哥兒如今的模樣也是驚呆了,抓著他左看右看。</br>  “這是,佑哥兒這是好了啊!”</br>  “瞧瞧,他還跑了!”</br>  “哎呦,摔了,快快快,芙姐兒快扶他起來!”</br>  “哎呀,真乖,他自己起來了,好孩子,再跑跑給曾爺爺看看。”</br>  幾個人就這么看了一下午,晚間陳世誠回來后看見了佑哥兒更是直接落淚,緊緊地抓住陳世文的手。</br>  ……</br>  兩下打探的時間里,譚家上門來了,和陳家幾個長輩商量著譚家二郎和陳荷花的婚事。這兩個人在劉玉真上京那一年就已經定親,如今兩年多過去陳荷花也長成了十八歲的大姑娘,該出門子了。</br>  尤其是這個月高中狀元的陳世文從京城回來,整個府城的人都想請他去赴宴,但他回來這么些天就只在他自己的慶功宴、陳氏一族的祭祖以及縣令大人的宴席上露了臉,其他的都推了。</br>  而這幾處地方祭祖就不說了,陳家擺的席面和和縣令大人的宴席上人都多得很,就連劉家幾個老少爺們都沒能跟他說上幾句話。</br>  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了。</br>  譚家瞧中了陳世文在家,想趁著這個機會把婚事辦了,也熱鬧些。陳家則想著陳世文如今在家,若是這時候送了荷花出門,那夫家也會高看她一眼。</br>  所以兩家一拍即合,七月是鬼月不辦喜事,于是定下了宜嫁娶的八月初二,正好八月初六,陳荷花回門之后陳世文就啟程。</br>  陳荷花這兩年都是當做城里的姑娘養著的,日常就是做做針線,身邊還有兩個小丫鬟侍候著。</br>  這氣度上與兩年前是截然不同。</br>  劉玉真把從京城帶回來的兩口大箱子讓人給她抬過去,“這是我和你三哥給你采買的添妝,都是京城時興的料子、毛皮、小玩意兒、筆墨等等。”</br>  “這料子你挑好的截一段給你未來公婆裁兩身衣裳,再給你自己和你未來夫婿也做一身,時間緊我讓兩個丫鬟過來幫一幫你。”</br>  劉玉真教她,“剩下的料子和毛皮你都收起來,到了譚家誰要都不能給,這都是你的底氣,時不時地露一露,譚家人想到你三哥就不會小瞧你。”</br>  “還有筆墨,你三哥是讀書人,他們家是會把你當做讀書人家里的姑娘來看待的,好在你也識得幾個字。我另備了些京城的筆墨紙硯給你送禮,這個準備得少,到了譚家之后緊著些,莫要一下子就散完了。”</br>  “多謝三嫂。”陳荷花感激地笑著,她是個大姑娘了,自然知道這些東西雖說是三哥三嫂送的,但是三哥那人一看就不是這個料子,這三大箱子定都是三嫂的心意。</br>  “好姑娘,”劉玉真握著她的手,笑道:“到了譚家,好好過日子吧,莫要怕,家里人都疼你,若是受了委屈就回來我們會給你做主的。”</br>  陳荷花使勁點頭。</br>  劉玉真又和她說了幾句話,又留下兩個人給她幫忙做衣裳,然后帶著冬葵回去了。回去后剛坐下沒多久,春杏就神色怪異地進來,“太太,都問清楚了,大太太那頭是李家的和那仙婆搞的鬼。”</br>  “李家的把家里的事情告訴那仙婆,仙婆就裝神弄鬼騙大太太,她們這兩年伙在一塊兒騙了大太太許多銀子!”說完了這些春杏又高興道:“不過如今兩個騙子都叫老爺讓人押去官府了!”</br>  劉玉真有些驚訝,“真押去了?這般快?”</br>  春杏正要解釋,忽地看到陳世文進來了,連忙和冬葵行禮道:“見過老爺。”</br>  陳世文示意她們免禮,然后道:“這事我來跟你說罷,我讓人試探過了,這個所謂的仙婆就是一個精于打探消息的婦人。這附近村鎮的消息就沒有她不知道的,若是有人上門去求她就神神道道地說上一通,來人自然是覺得萬分有理。”</br>  “而沒有生意的時候她就派兒子去瞧上的人家偷幾日雞,裝神弄鬼。我讓人去拆穿了她,還讓大哥帶著大嫂過去看,如今她們兩個都在縣衙大牢里待著呢。”</br>  陳世文搖頭,“大嫂也悔得很,剛剛回來了娘正訓她。”</br>  “那李家的呢?”劉玉真問道:“大嫂身邊的那李家的你準備如何處置?這人既然勾結外人那也是留不得的了。”</br>  說到這個人,陳世文的神情有些許古怪,“這李家的,原本是個寡婦,娘家姓鄭,我們上京后大嫂跟娘說了幾句,娘就把她和家里看大門的下人湊做一對。”</br>  “不過成親后兩人合不來,李家的還對李二那六七歲的兒子非打即罵,這回的事還是老李來跟我說的。”</br>  還有這樣的事,劉玉真愣住了。</br>  “那……”</br>  陳世文坐了下來,“他想要休妻,我已經允了,不過他們一家也不適合再在家里待了,正好二哥也看上了他,我便讓他們父子倆和他那個妹妹,過些日子跟著二哥到鎮上去。”</br>  “正好這次家里也要買小廝,那就一起多買幾個吧。”</br>  劉玉真明白了,點點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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