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br> 面對太陽直射的北半球,進入了一年中最炎熱的時期。</br> 不過,當太陽的輻射能量抵達地球的過程中,也會遭受到各種削弱,直到人們感受到它的時候,其實連其總輻射能量的百分之一都不到。</br> 而對于此時正在航空材料研究院的國家重點實驗室中的幾個人來說,這百分之一能量帶來的溫度,遠不如他們現在所接近的那個真空電弧爐里面的溫度大。</br> 里面的溫度,已經達到了將近2000K。</br> 至于里面熔鑄的,自然就是林曉設計的那個鈦合金。</br> 從理論模型到現實實體,他們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設計了三套生產工藝。</br> 而負責設計這些工藝方案的人,要么是院士,要么是長江學者,比如航空材料院的陳保院士,比如金屬研究院的文常平院士……總而言之,都是國內材料界的大佬。</br> 當然,人數也不多,只有四位,但不論如何,這個陣容也算是相當豪華了。</br> 這四位大佬都是能夠單獨帶國家重點課題的人,一起跑到這個項目來負責設計方案,大概也就那種國家大型科學計劃才能出現這種情況。</br> 林曉得知自己這個項目居然吸引了這么多大佬來,那叫一個驚訝,包括邀請這些人的曹忠也覺得不可思議。</br> 他給這三位院士長江發(fā)去邀請的時候,本來覺得能有一位過來就算好了,結果三個人全都答應了,于是他們這小小課題組就出現了這樣好幾位大佬。</br> 當然,這三位大佬都愿意過來,除了是因為這個課題的重要性,也是因為林曉的名頭,不管如何,結識一下也算好,而且設計一種材料的生產工藝,所需要的時間還是比較少的,至少相對于他們自己帶的課題來說是這樣的,他們自己課題動輒都是一年半載的。</br> 不過,雖然大佬多,設計這個生產工藝還是存在一定的難度。</br> 因為需要用到單晶定向凝固技術,而且還是一種新的鈦鋁合金,對于這些院士們來說仍然有些棘手,之前他們三套方案中,有兩套方案已經失敗了,如果現在第三套方案還不能成功的話,那他們就得繼續(xù)設計其他工藝了,到時候要花費的經費和時間也就更多了。</br> 所以,他們現在也只能期望這一次就能成功。</br> “好了,小黃,出爐吧,準備好定向凝固。”</br> 陳保招呼了一聲,隨后黃浩然等幾名研究生就走上來開始操作。</br> 這幾名研究生也是被叫過來打雜的,畢竟有些事情總不能讓幾位年紀都比較大的院士們親力親為,也不可能讓林曉這個負責人來搞,所以陳保就順便把自己這幾個研究生叫了過來,當然,也都是簽了保密協議的。</br> 而聽到導師的招呼,這幾位研究生便迅速上去,然后將爐子打開,接著就是根據定向凝固的步驟開始操作起來。</br> 定向凝固講究的是一個溫度梯度,從而避免金屬液凝固過程中內部的液體到處亂流,最終在凝固成型后影響性能。</br>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一些細節(jié),也就是保證他們能不能行的關鍵了。</br> 就這樣,等到時間慢慢過去,最終,他們從凝固爐中取出了幾塊鈦合金棒。</br> 表面閃爍的金屬光澤,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期待著它們待會兒的表現。</br> “好了,去進行性能測試吧。”</br> 陳保說完,隨后他們便離開了這個鑄造實驗室,回到了隔壁的測試實驗室。</br> 將其中一塊鈦合金棒放在拉伸機中卡好位,然后不斷加力。</br> “100MPa,200MPa……”</br> 直到最終,他們測試出了最大的抗拉強度。</br> 949MPa!</br> 當這個數字出來的時候,在場的人都震驚了。</br> “我靠!這是怎么回事兒?怎么比理論值高這么多?!”</br> “理論值不是才七百多嗎?”</br> 這些院士們都感到了不可思議,而如果是七百多的抗拉強度,這才符合他們最開始的想法。</br> 目前鈦合金中抗拉強度最高的是1764MPa,但是那種鈦合金不是鈦鋁合金,而是搭配的其他貴金屬,而貴金屬的密度一般都比較高,并不適合用在航空航天上。</br> 鈦鋁合金被看成航空航天的最佳材料之一,便是因為鋁合金在其中的占比比較高,極大地降低了其密度,進而讓重量也得到大幅降低,而一般來說,鈦鋁合金抗拉強度基本在400-700之間。</br> 結果,如今他們這個新的鈦鋁合金抗拉強度居然達到900多MPa,這豈不是要逆天的節(jié)奏?</br> 剛才看到抗拉強度達到700以上的時候,這些院士們第一個想法就是穩(wěn)了,他們總算成功了,而如今他們腦海中出現第二個想法,這怕是測試數據出錯了吧?</br> 但顯然,出錯是不可能出錯的,那么這種情況……這是出現了意料之外的驚喜?</br> 就相當于打怪打到最后,發(fā)現BOSS閃了,而且還是雙黃蛋?!</br> 頓時間,他們就將目光看向了旁邊的林曉,想知道這位設計者怎么想的。</br> 然而讓他們都感到意外的是,林曉只是安靜地看著這一幕,臉上絲毫沒有露出意外地表情。</br> 實際上,他心中還有一些遺憾,根據系統給出的數據,強度其實還可以往上浮動個100MPa左右,直接達到1000MPa以上的程度。</br> 畢竟,這也是他花了那么多真理點才搞出來的東西,要是不能打破幾個記錄,那就實在有些過分了。</br> 然而,也許是因為工藝問題,或者是生產流程中的誤差,才導致低了這么多。</br> 不過問題也不大,工藝上的差距,以后可以慢慢修改,如今到這種程度,也算是達到了預期,至少,他證明了他的計算是正確。</br> 也必須得是正確的。</br> 他回過神,掃了一眼那些看過來的目光,笑著說:“這些事情,咱們之后再討論吧,不論怎么說,這也算是驚喜嘛,現在先進行其他測試吧。”</br> 聽到林曉的話,幾位院士也都放下了心中的驚訝,正如林曉所說,這也是驚喜嘛。</br> 同時,他們對林曉這平靜的心態(tài)也感到了佩服。</br> 作為設計出這個材料的人,換做普通人,恐怕早就興奮的不能自已了,哪怕是他們這些院士也是一樣,這么強大的鈦合金材料,天知道能給他們未來的軍事技術帶來多大的幫助。</br> 戰(zhàn)斗機發(fā)動機的渦輪扇葉、壓氣機葉片等等,都能直接用上這種全新的材料,到時候他們的發(fā)動機推重比說不定都能直接成為戰(zhàn)斗機中最強的。</br> 總而言之,這個全新的材料,將會帶來無數種可能。</br> 想到這些未來,他們此時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這個鈦合金的其他性能了。</br> 而后,其他測試繼續(xù)開始。</br> 現在他們測試的都只是室溫下的屬性,高溫下的表現,才是最關鍵的。</br> 只不過,看到這個材料如今在室溫下表現出來的性能,高溫下的結果,已經不用多說了。</br> 果然,隨著高溫測試的結果出來,這個新型鈦合金再一次表現出了令人震驚的能力。</br> 不管是高溫結構強度,還是抗蠕變性能等等,都表現出了頂級材料的能力。</br> 可惜他們這里沒有專業(yè)設備,不然的話他們都想模擬一下這種材料在渦輪扇葉所處的那種高溫、復雜應力環(huán)境下的表現了。</br> 但不論如何,從它現在的表現來看,勝任渦輪扇葉的功能,完全沒有問題!而且還不只是‘沒有問題’,它好的也太多太多了。</br> 這個被譽為材料界皇冠上的明珠,在他們手上誕生!</br> 而且是最明亮的那一顆。</br> 雖然不知道美國那邊在戰(zhàn)斗機渦輪扇葉上的材料如何,但他們現在都有自信,肯定不如他們這個材料。</br> 甚至,考慮到華國正在研發(fā)的可回收一級火箭,這個鈦鋁合金用在這上面可能都沒有問題。</br> 此時此刻,這些院士們心中都感到慶幸,慶幸當時曹忠邀請他們要不要來的時候沒有拒絕,能夠參加到這樣的事業(yè)中。</br> 而后,他們再度看向了林曉。</br> 這個年輕人臉上只是笑著,但是并沒有表現得太過喜悅。</br> 這讓他們再一次感到由衷的佩服,剛才林曉沒有表現地多麼喜悅,可能是因為他想要看到其他測試結果都出來,而現在所有主要測試結果都出來了,他仍然表現的如此平靜,這大概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寵辱偕忘的境界吧?</br> 也難怪他能夠在做出了那么多成就之后,還能不斷地實現突破,從數學跨越到如今的材料學。</br> 而在場的陳保的研究生們,此時心中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br> 之前他們喊陳保老板,因為陳保的課題給他們發(fā)錢,而現在才沒過幾個月,他們又跑到了林曉的課題里面,林曉給他們發(fā)工資,他們又要喊林曉老板了。</br> 這種轉變,讓他們都有些猝不及防。</br> 除此之外,之前他們也覺得計算材料學只是輔助,和實驗相比,算不上什么正統,但是現在來看,簡直就是扯淡!</br> 看看人家林曉,從三月份開始學計算材料學,到現在七月份,這才過去了四個多月,然后人家反手設計出了一個能夠作為渦輪扇葉的材料,而且看這性——</br> 這簡直就是開掛,比開掛還過分!</br> 他們現在只想說,我想學計算材料!</br> “咱們成功了。”</br> 陳保慨嘆似地說道。</br> “是的,成功了。”那位文常平院士也同樣點頭。</br> 不知是誰鼓出了第一道掌聲,而后,第二道掌聲、第三道掌聲,直到最后,這個實驗室中充滿了掌聲,每個人都看著林曉,向他表達著祝賀。</br> 林曉也鼓起了掌,對他們的祝賀表達感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