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芽緊緊抱著沈晝那件皺巴巴的校服,將那個牢記的名字說了出來:“沈晝哥哥給的。”</br> 沈晝……</br> 葉清河怔住。</br> “你能告訴哥哥,你為什么和他在一起嗎?”</br> 葉芽繼續回答:“沈晝哥哥撿到我,還給我水。他真好,我以后一定要報答他~”</br> 雖然黑雀雀看起來兇了點,她也有些怕怕的,不過沈晝是好人,想到這個她又不覺得有多可怕。</br> 以后要是再見面,她會再讓那個哥哥摸摸她的小腦袋~因為母親說過,她給人帶來的運氣并不是一輩子的,所以她要讓小哥哥多摸幾次。</br> 葉清河不再說話,望著那件校服外衣陷入沉思。</br> 他和沈晝從小學起就是同學,只升一中倆人又成了重點班。印象中沈晝沉默寡言又家境貧寒,常常是校外不良混混欺負的對象。</br> 他們之間本來毫無瓜葛,直到某天葉清河遇到麻煩,沈晝幫忙解決,他本來在學校也沒幾個談話的對象,就想和沈晝做朋友,結果對方的態度極為冷淡。</br> 葉清河看著那件衣服,唇邊不由掛上抹清淺的笑意。</br> ——果然,沈晝同學是面冷心熱的好人。</br> “哥哥和沈晝是同學,等上學的時候要不要幫你把衣服還回去?”</br> 小葉子認認真真思量好一會兒,應下:“好吧。”她又懷著不解問,“你是我哥哥么?”</br> 她斜側著小腦袋,大眼睛有困惑也有探究。</br> 葉清河抬手摸上她那頭又亂又軟的頭發,眼神溫柔又真忱,“嗯,以后哥哥會保護你,不會讓人欺負你。”</br> 他的母親是科研人員,曾告訴他克隆是違背道德,更是違背人道的。</br> 母親口口聲聲說著道德與人道,最后還是顧著私念把她偷偷摸摸創造了出來,又不管不顧將她拋下。</br> 葉清河不懂母親口中的人道是什么,也不知道她所謂的道德有何界限,他只知道葉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她胸膛里跳動著的心臟和他們一樣也要血液供養。</br> 這一次他會說服父親,把葉芽留下來。</br> 葉芽吃過飯,李醫生也剛巧過來了。他先給葉芽做了個大體的全身檢查,小姑娘除了缺乏維生素和營養不良外并沒有其他太嚴重的問題,至于身上的傷只要注意保養就可以好。</br> 檢查過后,葉清河牽著葉芽在家里轉了圈。</br> 葉霖川買下了位于郊區處的整座山頭,葉家別墅孤零零矗立在半山腰上。別墅里面設備齊全,花房,泳池,兒童游樂場應有盡有,后山是馬場,里面養著幾匹葉霖川從國外高價收購來的烈馬。</br> 葉清河先帶著葉芽去了兒童房,她對著滿屋子的玩具興致缺缺,見小姑娘不喜歡,葉清河又帶著她去了別墅后面的花房。</br> 花房被打造成了迷宮形,一個操場那么大,花草種類甚多。</br> 看著滿屋子五顏六色,各種品類的花花草草,葉芽的雙眼一下子亮了,和兩盞小螢燈似的熠熠生著光。</br> “你好呀,小花。”她露著小酒窩,用稚嫩.奶甜的嗓音打招呼。</br> 紅到嬌艷的玫瑰搖曳著枝丫,“Hello,sweetheart。”</br> 很快,其他植物紛紛回應。</br> “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br> “Здравствуйте。”</br> “大早上別烏拉!”</br> “小鱉崽子給爺爪巴!”←這是一朵祖安花。</br> 本來好好一個早上,就因為葉芽的一句你好亂做一團。</br> 她可以聽見它們的聲音,但是聽不懂它們說什么,只覺得它們好像不是很開心。葉芽像犯錯的小貓咪一樣牽著葉清河的手靠在他身上,無辜茫然的盯著植物花卉嘰嘰喳喳的吵架。</br> “芽芽在和花花打招呼嗎?”</br> 葉芽慢悠悠壓了壓下巴。</br> 葉清河來了興致,問:“那花花回應你了嗎?”</br> “回啦。”</br> “他們說什么?”</br> “我聽不懂。”說到這兒葉芽就委屈了,“它們說方言。”</br> 葉清河:“……”</br> 葉清河帶著她轉完花房,又帶她重回別墅內,進入電梯直上二樓。</br> 二樓是客房,三樓睡著他和葉子煜,第四層整個空間都是葉霖川的私人領地,平常不讓他們上去。由于三樓沒有空房間,只能暫時把葉芽安置在客臥。</br> “這是芽芽的房間,以后你可以住在這里。”</br> 葉芽的房間是葉清河昨晚臨時找人整理的,臥室朝陽,小床上擺了幾個毛絨玩具,都是從葉子煜那里順來的。</br> “等會兒我讓人給芽芽準備新衣服,開不開心?”葉清河彎腰和他說話,表情看起來比她還要雀躍。m.</br> 葉芽對漂亮衣服沒什么概念,也沒回答他的話,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床上的毛絨公仔身上。</br> “芽芽想玩兒?”葉清河走過去,把毛絨公仔遞到了她手上。</br> “謝謝哥哥。”葉芽心滿意足抱著公仔,對他露出幾顆雪白的牙齒。</br> 葉清河心要化了,摸摸她的腦袋,說:“那你先自己玩,我去讓人給你挑些用的。”</br> 葉家有自己的商場,需要什么打個電話就能送來。</br> 葉清河離開后,葉芽對著房間里的擺設四處摸摸又看看,她害怕弄壞,動作小心翼翼的。葉芽一個人玩的開心,全然把系統交代的任務拋之腦后。</br> 直到一雙陰惻惻的視線從門后過來,葉芽才驚有覺察的看了過去。</br> 四目相對,他不避不讓,依舊狠狠盯著她。</br> 葉芽抱著玩具,從床跳下走了過去。</br> [芽兒,這就是你二哥,你的任務目標。]</br> 任務是什么來著?</br> 葉芽思考了好久。</br> 系統:[……讓他滾。]</br> 葉芽恍然大悟一拍腦袋,記起來了。</br> “你好。”葉芽先和對方有禮貌的和對方問好。</br> 葉子煜患有嚴重的兒童狂躁癥,盡管年紀小小,雙眸卻透著絲陰涼的兇狠。他不喜接觸外人,上下掃了葉芽兩眼后,表情更兇了。</br> “你誰?”</br> “葉芽。”</br> 葉子煜五官擰巴在一起,“胡扯!葉芽早就死了!!”</br> 七歲的葉子煜對死去的妹妹沒什么記憶也沒什么感情,單純感覺她的出現讓他煩躁。</br> 葉芽想了想,“好吧。”她說,“你滾。”</br> 不大點的小矮團子說這種兇話壓根沒什么威懾性,更別提她眼睛干凈,眉眼可愛。</br> 葉子煜眼皮一跳,單手指著葉芽:“你、你再說一遍!”</br> 葉芽重復:“滾~”</br> 她表現極佳,讓原本擔心她能否完成任務的系統頓時開心起來,忍不住夸贊表揚:[芽兒好!芽兒棒!果然食人花母無犬女啊!]他沒看錯!他就知道葉芽兒一定可以的!畢竟她母親那么霸道,曾經在快穿世界打遍天下無敵手!</br> 葉子煜小臉扭曲,氣得胸脯起起伏伏:“你、你你竟然讓我滾?”</br> “滾~”</br> “有本事你再再說一次!!”</br> 葉芽:“滾~”</br> “……”</br> “…………”</br> 目光相對,氣氛沉默。</br> 葉子煜撇撇嘴,雙手插兜一臉不屑,“我不會滾,你有本事給我表演一個。”</br> 哼,小屁孩竟然想讓他滾,真是沒大沒小。</br> 自己也是個小屁孩的葉子煜這樣想著。</br> 葉芽撓撓頭,系統叔叔說了,要是不好好完成任務是救不了靈地的爸爸媽媽還有叔叔阿姨。</br> “好吧。”在葉子煜詫異的眼神中,她點頭應下,“那我給你示范一下,你要看好哦~”</br> 葉芽后退兩步,爬在地上認認真真演示了一遍人體翻滾。她滾得賣力,絲毫沒注意到后面的椅子,葉子煜只聽咚得一聲,小姑娘的后腦瓜子嚴嚴實實撞了上去。</br> 嘶——</br> 葉子煜咧了下嘴,好疼……</br> 葉芽抱著腦袋,倒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br> “你……你沒事吧?”</br> 葉芽抽抽鼻子,淚眼花花的從地上爬起來,捂著后腦瓜子溫柔叮囑:“你滾得時候要小心些,不能像我一樣被磕到。”</br> 葉子煜一噎,啞口無言。</br> 葉芽濕潤的貓兒眼倒映著葉子煜稚嫩的臉龐,問:“小哥哥,你現在可以滾了~”</br> 葉子煜:“……”</br> 他滾還是不滾?</br> 要是滾了——很丟臉。</br> 要是不滾——更丟臉。</br> 葉子煜小臉蛋擰了又擰,表情變了又變,最后一狠心一跺腳,躺倒在地上一路滾上三樓。</br> 葉芽站在門口看著他越滾越遠,等他滾到樓梯拐角時還大喊提醒:“小哥哥小心撞到柱子。”</br> 一路滾回來耗費葉子煜不少力氣,他趴在房間的床上氣喘吁吁,反應過來后,葉子煜刷的下從床上跳了起來——</br> 不對啊!!</br> 他是不是被耍了?!!</br> 意識到這一點的葉子煜氣狠狠跺腳:啊啊啊啊啊啊啊,氣死人了氣死人了氣死人了!等他爸回來,他肯定讓她滾!!</br> **</br> 成功完成任務的葉芽心滿意足合上房門,向系統討要表揚,“叔叔,我完成啦。”</br> 系統沉默。</br> 這要讓他怎么說?</br> 任務是滾沒錯,但他這個滾硬是被小四葉草理解成了動詞……</br> 按理說是不算完成的,但任務欄上的確顯示已完成,葉子煜也成功吃癟,對她的厭惡值持續上升。</br> 是完成了,但是為什么這么不開心呢?</br>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獲得獎勵【愿望種子】]</br> 系統收起那小小的郁悶感,溫柔問:[芽兒想把種子種在哪里呀?還是說叔叔幫你保存,我看我還是幫你保……]</br> 最后一個字沒說完,葉芽便興匆匆跳了起來:“腦袋上腦袋上!種子種在芽芽的小腦袋上!”</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