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購走過來，臉掛公式化微笑：“小姐，你買不起就別耽誤我時間，麻煩把手鏈給這位先生看看。”
    連客套的話都懶得說，直接要過來，充分顯示了她對窮酸客戶的“禮貌”。
    林亦默皺眉，這就是顧卿卿在外受到的待遇嗎？隨便一個店員都可以踐踏她。
    一直以來，他都是站在葉傾城的角度，頭一回想，如果顧卿卿沒有丟失，那十六年她生活在葉家，她是不是就不會是現在這幅無可救藥的樣子？
    導購的鄙視還沒完沒了，林亦默的氣息就有點不好。
    “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導購嚇了一跳，“對、對不起！”
    偷眼看看顧卿卿，又看看林亦默，這位先生該不會是看上小丫頭了吧？
    莫非這就是她穿著一身校服，出現在這種高檔珠寶店的原因？
    再打量一番，這臉蛋、這身材，的確還不錯，只不過，特地來這種高奢店傍大款連妝都不化，簡直是對她們這些精心裝扮的人的侮辱！
    導購已經在心里將各種總裁小白劇情演繹了一遍，結果……
    顧卿卿轉頭，看到林亦默，洞大的漂亮黑眸毫無情緒，眼神淡到極致，仿佛看的只是一個陌生人。
    她并沒有領情，放下手鏈，轉身去了旁邊原石柜臺，連謝謝都沒說一個。
    導購員差點笑了，欲擒故縱？
    裝過頭了吧？
    林亦默只感覺胸腔里堵了一口郁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連看珠寶的心情都沒了。
    “她想買這個？”
    導購趁機落井下石：“這位小姐沒想買手鏈，她只想買一顆翡翠。但我們手鏈是完整的，怎么可能拆開翡翠單獨賣？”
    言語間不乏鄙視，能提出這種要求，簡直不可理喻！
    買不起翡翠成品就去買原石？
    你當賭石是什么人都能玩得起的嗎？
    林亦默將手鏈交給導購，“給我包起來。”
    付完款，拿著包好的翡翠手鏈，他還是忍不住提醒：“祥鳳樓自己就是做珠寶的，你認為他們會放著好品質的原石給人撿漏？”
    他知道很多窮人喜歡投機取巧，天天做夢，幻想一夜暴富，這種精力若多放點在正事上，何愁不能脫貧致富？
    經過幾次交手，他可以肯定顧卿卿不傻，但所有技能都點歪了。
    顧卿卿無視他的善意告誡，反而挑了一塊原石交給導購，“我要這塊。”
    林亦默生生咽了一口氣，朽木不可雕，他跟她浪費什么口舌？帶著給葉傾城的手鏈，拂袖而去。
    出門前，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看到的便是其他人眼中毫不掩飾的嘲諷。
    顧卿卿像全然沒有察覺似得，還厚著臉皮問：
    “你們這里還負責開石對吧？”
    導購很無語，“小姐，你該不會以為隨便花幾百塊錢就能開出你想要的那種翡翠吧？”
    顧卿卿面無表情，“開就是了。”
    “好好好，給你開！”
    好歹也是葉家血脈，竟然墮落到如此地步。
    林亦默不忍直視，出門，上車，發動車子，卻沒開走，坐在車上等。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等什么，也許是想看看她賭輸了，后悔沒有聽取他的告誡。
    然而……
    半個小時后，看到開出來的石頭，店里所有人眼中的鄙視嘲諷全被震驚取代。
    他們都知道那些原石比較廢，顧卿卿挑出的那塊也沒有多驚艷，只是在幾刀之后，外圍都沒玉化，還全是裂，中心竟然切出了無暇的綠。
    陽綠，品質很純，只是顏色還未化開，偌大的一塊，就能切出十厘米可用的，但這十厘米足夠做出一串剛才那樣的手鏈，但這樣完整無雜色的通常是做牌子，這樣的能做三塊，怎么也值幾十萬了！
    所有人都在驚艷羨慕，顧卿卿卻依然波瀾不興。
    “顏色質地嫩了點。”若勉強做個珠子修補手鏈不是不行，但是行家卻一眼就能瞧出來。
    所有人都臥了個大槽！
    你特么花幾百塊開出幾十萬的東西，還在這里嫌棄個什么勁兒？
    門店經理也被驚動了，趕緊攔住拿著翡翠要走的顧卿卿。
    “小姐，您開出的翡翠打算賣嗎？”
    “不賣，我要給我媽做牌子。”
    經理：……
    賣手鏈的導購不滿意了，“你家什么條件，有必要戴這么貴重的牌子嗎？我們店收翡翠，拿個高價，不比貪慕這點虛榮劃算？”
    之前鄙視人家心懷僥幸，一夜暴富，現在人真一夜暴富了，反而他們心里不平衡了。
    顧卿卿點點頭，“你說得很有道理，那就五十萬吧？你們買嗎？”
    導購：……
    你幾百塊買的東西轉手就五十萬，你咋不上天？
    經理擦汗，“小姐，你若真心賣，二十萬，不能再多了。”
    顧卿卿下巴微微一揚，“買不起，就別耽誤我時間。”
    揣著翡翠，小身板筆挺地走出祥鳳樓。
    所有人：……
    整個祥鳳樓的工作人員感覺自己的臉都是麻的。
    林亦默終于看到顧卿卿出來。
    昏暗的路燈照得小姑娘的臉不甚清明，她面無表情的樣子也看不出遭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委屈。
    這畢竟是葉家的血脈，就算他不想承認，也的確是葉傾城占了她的身份。
    林亦默本來想好好跟她說話，但對上小姑娘過分冷漠的眼睛時，有些話就說不出口了。
    “我在這里的等你，就是想告誡你，科研小組你若不想參加，就親自申請退出。不是你掛了名就能坐收漁利的！”
    搞科研靠的還是自己的實力。
    顧卿卿沒理會他，隨手攔下一輛出租車離開。
    林亦默：……
    朽木不可雕，顧卿卿從根上已經壞了。
    顧卿卿的手機上一直傳來黎倚的信息。
    【卿卿，朱平的媽媽突然病危……】
    【卿卿，我們正趕去中心醫院……】
    【卿卿，怎么辦？我好怕……】
    “師傅，麻煩快點。”
    從黎倚的信息，顧卿卿就得出兩個結論，一，朱母病重；二，黎倚對朱平上心了。
    十幾分鐘后，顧卿卿抵達中心醫院。
    急救室外，偌大的走廊只有朱平以及守著他的黎倚。
    朱平是送黎倚回家路上接到醫院消息的。
    家里的重擔一下子就砸在了他肩上，狂放不羈的少年像被突然砸進了地獄深淵。
    他抱著頭，腦袋埋在腿上，無助又脆弱。
    黎倚紅著眼眶，不知道該做什么才能幫上忙，最后只是小心翼翼遞了一瓶水過去。
    朱平對上她的眼，難得擠出一個笑容，盡管這笑容比哭還難看，但安撫了小姑娘的神經。
    顧卿卿黑進醫院系統，查看病人資料。
    朱母李秀英患的是血液病，醫院一直想給她做手術，但奈何她麻藥過敏，所有手術都無法進行。
    近兩年也都是用保守方法勉強吊住她性命而已。
    “朱平，你怎么在這里？”
    葉傾城的聲音乍然響起，打破了走廊的沉靜。
    “傾城？”
    朱平眼中多了些神色。